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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玉环已是咬紧了牙,却没有众人意想中的怒火,只是一脸阴沉地看向傅明河,照着孩子的年纪算,若真是傅明河的,怕是还未入府前便已经有了,果真是个贱男!
傅家有不少人都在窃窃私语捂唇偷笑,傅明河一脸涨得通红,看着嫣儿的目光已是不善,伸手便要将那孩子给扯开,却不想傅夫人一下从坐位上给跳了起来,大喝一声,“你干什么?”
傅明河被这突来的吼声给吓了一跳,一愣神的功夫,傅夫人已经将这孩子给扯到了自己面前细细端详,只觉得眉眼样貌怎么看怎么都像自己的儿子,面上渐渐染上了一层激动的喜色。
这孩子也是讨喜的,被两个陌生的人拉来扯去也全然不见害怕,只眨着一双晶亮的眸子看向傅夫人,“您就是我的奶奶吗?”
那模样几许天真几许童稚,真挚可爱的模样让人不忍拒绝,傅夫人正待点头,傅明河却是骤然回过神来,惊呼道:“母亲,这孩子可不能乱认!”
说到这里,傅明河的目光骤然转向了嫣儿,已是蒙上了一层羞恼的怒意,“嫣儿,五年前‘怜玉阁’的妈妈说你嫁给了外地的客商,怎的如今奔回了京城,反倒说这孩子是我的,你可不要胡乱认亲戚!”
傅明河的确是个花花公子,但并不代表他会承认一个欢场女子所生的孩子,更何况这个女人离开几年之后再度回归,指着这孩子说是他的,谁信?谁信?
“二郎,”被傅明河这一番指责,嫣儿已是含泪泣声道:“当年奴家早已经钟情于你想要赎身从良,可妈妈硬是将奴家卖走了,岂知跟了那客商之后才发现怀了你的孩子,那客商岂能容下?生下孩子后便将我们母子给赶出了门,这几年来我们母子四处奔波,好不容易能够再回京城,二郎,你千万不能不管我们啊!”
嫣儿说着说着已是哭得声泪俱下,整个身体伏在青石地板上颤抖不已。
孩子此刻却是倚在傅夫人怀中,见得自己母亲如此伤心,不由也红了眼眶,轻轻扯了扯傅夫人的衣袖,嘤嘤道:“奶奶,你不要赶我们走,豆豆会很乖的,豆豆会煮饭会洗衣服,求求你不要赶我们走!”
傅夫人心中一软,越看孩子越觉得像傅明河,当下便应承了下来,实在是她心中对孙儿的渴望已是太甚,不管那嫣儿所说是真是假,她私下里自会让人去打探一番,可若这真是她的孙儿,她说什么也不会放手。
母亲的身份是可以更改的,留子去母也不是不可,再不行将来养在嫡母名下那也是好的,一时之间傅夫人心中已是闪过许多算计,再说这么可爱懂事的孩子,谁能舍得不要呢?
“真是一副千里寻亲的感人画面啊!”
谢氏早已经得了沈老夫人的眼色,此刻在一旁拍手赞好,自然是话外有音,“若是早知道二公子有了这么个孩子,当初我就不应该将玉环给嫁过去,真正是有辱门楣!”
“你!”
咬了咬牙,傅夫人自然是心中气极,但却又不好反驳,眸子一扫向堂下,今儿个在座的都是傅家族中之人,若是咬死了口也不会有人敢轻易说出去,但对于沈家……
脸色一缓,傅夫人不由凑近了几分,小心翼翼道:“亲家,不若今儿个这事咱们就此揭过,玉环还是回咱们傅家,继续做她的二奶奶。”
谢氏唇角一翘,眸中泛起一抹冷笑,“那这孩子……”
傅夫人略一迟疑,才道:“这孩子的身份我自会查明,若是真为傅家之子,那就养在玉环名下做她的嫡子!”
傅夫人只觉这个提意甚好,沈玉环两年都未有孕,怕是生产上有困难,如今主动送上个孩子养在她名下,沈家人自当是感激的,哪里还有拒绝的道理?
谁知道谢氏却是声声冷笑,嘲讽道:“傅夫人可打的好算盘,让我女儿帮一个青楼女子带孩子?你们家不要名声,可我沈家还要脸面呢!”
话到这里,谢氏的目光已是射向了跪在堂下哭泣的嫣儿,含着一丝莫明的轻笑,“这女子虽然是欢场中人,但也胜在有情有意,傅夫人莫不想就这样打发了,来个留子去母?”
谢氏这话算是一语中的,傅夫人有些僵硬地笑了笑,但堂下的嫣儿却是一瞬间僵直了背脊,目光若有似无地扫向了长安这方,她要求的也不过是一场富贵,可没想过要将命给送掉。
气氛一时之间尴尬起来,傅明河想说什么,却被傅夫人一个眼神给止住,只能重新坐回椅子上,可看着嫣儿的目光却是复杂至极,眼珠子不停地转动,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却是沈玉环猛然站起了身来,气势凛然,“母亲,傅明河婚前便干出了这等丑事,女儿就算容得了一桩,若是今后还有那什么莺儿燕来再找来又当如何?堂堂沈国公府的女儿可容不得人这般作贱!”
沈玉环本就是个骄傲的人,若是先前她对傅家还有些留恋,那无非是觉着自己受了冤枉想要讨一个说法,但如今却是傅明河的丑事当前,若要她认一个青楼女子生的儿子做嫡子,她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玉环,你且稍安……”
谢氏安抚地对沈玉环摆了摆手,谁知却又听她道:“若是傅家真有心将我接回去,那这孩子断断是不能要的,孩子与我,只能选其一,没有妥协!”
沈玉环这话是对着傅夫人说的,目光熠熠面色坚决,取舍之间,就看傅夫人怎么做了。
至于傅明河,这个男人本就不是沈玉环心中所爱,甚至没有半点感情,虽是同床共枕,那也只是比陌生人亲近一点,事已至此,她半点也不留恋。
凭什么长安和离之后仍然可以混得风升水起,她沈玉环也不过是抛弃了一个男人而已,照样也能活得比长安更好。
沈玉环这话一出,傅夫人脸色立时变得难看急了,怀中的小人儿不住地扭动着,轻轻地唤着她“奶奶”,这一声一声的呼唤,仿佛触动了傅夫人久埋在心底的弦,一声一声,声声催人。
也罢,她本来就不喜欢这个敢忤逆婆婆的媳妇,先前那一说也不过是想借着这事掩了沈家的口,但既然沈玉环非要在二中选一……傅夫人再次低头,看着孩子殷切期待的脸,终是一咬牙,“行,咱们要孩子!”
果然!
沈玉环唇边泛起一抹果然如此的冷笑,谢氏却是有些不甘心地瞪向了傅夫人,气急败坏道:“傅夫人可要想清楚了,一个欢场女人带来的来历不明的小孩,怎么抵得过我国公府嫡出的媳妇?”
其实谢氏是在着手挽回这一场婚姻的,不管这个嫣儿是谁找来的,那对沈傅两家来说都是一个契机,她就是想以此相挟达到自己的目的,却没想到被沈玉环这一激,傅夫人竟然脱口便要孩子,置他们沈家颜面于何地?!
谢氏也是转头狠狠地瞪了沈玉环一眼,不该她插嘴时偏要说话,这不是生生改变了事情的走向,如今再想挽回可怎么办?
沈老夫人重重地叹了口气,似乎已经料定了结局会怎样,不由觉得有一丝疲惫,缓缓地闭了眼。
跪在堂中的嫣儿却因为傅夫人这话而松了口气,又接收到长安投来安心的眼神,不由心中大定,唇角噘起一抹得意的笑来。
“母亲……你可是想清楚了?”
傅明河恍惚中觉得耳心里尽是嗡嗡的响声,冷汗一拨一拨地直往外冒,看着眼前的人影也不住地摇晃起来。
“想清楚了就签了这纸和离的文书,不然莫要怪我沈家将今日这丢人之事外传!”
沈玉环已是几步走到堂中,轻篾地看了嫣儿一眼,这样的女人比之凤姨娘还差远了,她根本不屑收拾。
沈玉环拿过桌案上的和离文书,径直拍在了傅明河跟前,有人迅速便递上了笔墨至傅明河的手中,谢氏叹了一声,还想说什么,却发现一切的语言都显得无力而苍白,她这个女儿就是个倔强脾气,一旦决定了什么,十匹马都拉不回,真是枉费了她的一番苦心。
“签吧,就当买沈家一个守口如瓶!”
傅夫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抱着孩子走了过来,这孩子她是越看越喜欢,真是怎么样也舍不得放开。
傅明河摇了摇脑袋,只觉得眼前人影晃动得越来越模糊,听到傅夫人的话,不由颤抖着抬起了笔,哪知刚一落笔,却是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直直地便倒了下去。
正文 第【85】章 不遂人愿
最后的那张和离文书傅明河虽然没签字,却是被沈玉环逮着按了手印的,傅夫人气得眉毛都竖起来了,眼下傅明河晕了过去,沈玉环没想到在第一时间救人,反倒是为了取这和离的文书而对傅明河不管不顾,更是让她深觉得沈家的女儿都是冷血,如此恶妇早摆脱了早好。
傅家人来时是浩浩荡荡的一群,离开时却生怕别人知道,嫣儿母子更是被偷偷摸摸地带上了傅夫人的车,想来对他们母子,傅夫人自有一番耳提面受。
事后沈家才听说,傅明河是因为身子亏损太重才晕了过去,请了大夫一查,竟然已是丧失了生育功能,如此一来,这突然出现的孩子便显得更加难能可贵了。
嫣儿又借着长安暗地里教的法子,在傅夫人滴血验亲之时顺利地混了过去,母凭子贵地做上了抚远公府的贵妾。
至于嫣儿的身份,傅夫人自有一番洗白,绕来绕去绕到了从前的一门远房表亲上,自此傅家族人再也没敢说闲话,谁敢让抚远公绝后呢,那不是自己找抽吗?
说到这个嫣儿从前确实是与傅明河有些露水姻缘,也确实是嫁给了外地的客商,不过却是因为那客商生意失败走投无路之下自杀而亡,他们母子这才过上了四处奔波的日子,只那客商家里的人都死绝了,再怎么查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还不是全凭她一张嘴。
长安之后略微想了一想,她是给了嫣儿一个机会,但恐怕在堂中时却是嫣儿通过豆豆下药让傅明河晕倒,甚至是查出他再无生育之事也是嫣儿一手安排,进而才能显出自己儿子的重要性。
女人若是狠厉起来,为了达到目的倒是什么都敢做的,嫣儿看似文弱,想来也是个厉害的角色,不然也不会在傅夫人起了除她之心后,又凭借着孩子的关系扭转乾坤,这份心机与智谋连长安都不得不佩服。
不过傅明河也是活该,长安一点也不可怜他。
至此,长安让紫雨暗地里送上了千两银票,她与嫣儿的交易彻底终止,也没有什么证据能够证明她们联手演了这一遭,今后便是从不相识的人,不管富贵泼天还是跌落泥底,再不相干。
长安却没想到,因为这次的事情,沈老夫人对她高看了一筹,以至于谢旻君拿着帐本要与谢氏好好理论一番时,老夫人竟然让严妈妈也请了长安到场,说是旁听,但实际上众人都明白,长安的意见或许会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谢旻君自然是高兴的,自从长安将谢氏命管事妈妈私下里要销毁的帐本都送到了她手里,谢旻君便知道长安是和她一条心的,谁愿意二房权柄尽落他人之手,如今是一致对外的时候,其他的恩怨纠葛都可以搁至一旁,再说他们姑嫂之间也没有抹不开的仇怨不是。
谢旻君这段日子积极地筹备着怎么扳倒谢氏,找回二房的自主权,所以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