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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快跳船!”
长安瞳孔猛然大增,一转身便将庾十四娘主仆给推下了小船,紫雨会意过来,一手拉着紫鸳一手带着长安也飞身跳下。
若是长安想的不错,当时在大船上听到的那声轰响便是炸药的声音,如今看着这二哥手中握着的筒管虽小,想来炸翻她们这条小船应该不在话下。
入水的一刻,便是彻骨的寒,深冷的江水带着一股咸湿之气将长安的身体整个包裹住,昔日的恐惧又像潮水一般袭来,那濒临死亡的感觉压得她透不过气来,随着浪潮沉载,几欲窒息过去。
若不是紫雨的手一直紧紧地抓着长安,恐怕她便会第二次葬身在了这水底。
长安的意识有些迷蒙,在跳水之前她似乎隐约地听见了一丝呼啸之声,但这声音太急太快,她以为只是恐惧时的错觉。
是的,恐惧!
这种感觉已经多久没有缠绕过她,却没想到这次澜州之行会再让她感受到。
她的生命会因此而终结吗?还是能与庾十四娘携手共同度过这场难关?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炸药的声音才悠悠传来,却并不是在她们头顶上空炸响,倒像是隔了些距离,没有想像中这般骇人,却有一阵热浪自江水之下袭来,一波一浪之间,倒是唤回了长安的神智,她不由扯了扯紫雨的衣袖,再指了指江面,若再不浮出去透气,恐怕她真会窒息而亡。
紫鸳稍通水性,紫雨便拉着长安浮出江面,丹儿也拖着庾十四娘浮了出来,众人再定睛一看,江面上哪里还有二哥等人的身影。
不,有是有的,不过不再是嚣张地立在江水中,而是全部打横了飘浮起来,每人身上都插着一根羽箭,那颤巍巍的箭头在水中沉浮飘荡,就像海岛的浮标一般。
“小姐,有人来救咱们了!”
紫雨激动地转身,一手便指向了不远处一艘将要靠近她们的船上,长安顺着她的目光望了过去。
一身玄色劲装的男子正端立在船头,一手持弓,一手拿箭,他俊眉朗目,五官深邃,漆黑的瞳眸像一汪深潭,仿佛世间的烟火在他面前都归于了沉寂,他只是站在那里,便给人一种不动如山的凛然之势。
长安惊讶地捂住了唇,颇有不敢相信,因为这男子不是别人,正是不久前从京城国公府里离去的秦暮离!
“小心!”
突然,秦暮离高喝一声,挽弓搭箭一气呵成,长安只觉得有风声自耳边呼啸而过,再回神时,身后是一道惨叫,转身看去,竟然是那二哥手持匕首潜在了她的身后,正欲向她的背心狠狠刺去!
而那一箭却直直地透胸而过,在二哥胸前钉了个血窟窿,艳红的血液汩汩地冒出,很快便染湿了他胸前的衣襟,二哥的脸上满是惊愕、愤恨以及不甘,最终却是身子一挺向后仰倒而去,整个人渐渐地没入了江水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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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人生何处不相逢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竟然又是秦暮离救了她,长安除了震惊之外,心中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感情,他们之间明明没有过多的交集,却又仿佛有一种无形的牵绊拉扯着,这种感觉说不上讨厌,但却又让她感到莫明的心慌,只能怔怔地望向船上之人。
秦暮离的船只靠近了,长安正不知道怎么开口,却听得一旁的庾十四娘惊讶地唤了一声,“四姨伯,怎么是你?!”
四姨伯?
长安诧异地转头看向庾十四娘,眸中蕴着震惊,她怎么也想不到秦暮离竟然与庾十四娘有亲,听这称谓还是隔了辈份的,而庾十四娘又唤她作沈姐姐,若是以这样论交的话,她该唤他什么?
长安彻底无语了,索性闭言不发,由着紫雨揽住她,将脸侧了侧,躲在了阴影里。
要说她现在的形容着实有些狼狈,浅碧色的衣衫尽湿贴在身上,恐怕从水里一起身便能瞧着那玲珑凹凸的身形,真是又尴尬又丢脸。
这个时候脑袋也有些晕乎乎的,似乎全身隐隐发烫,身子渐渐觉着有些沉了,长安索性将头枕在了紫雨的肩上。
“十四娘,你怎么会在这里?”
秦暮离略带关切的目光从长安身上掠过,转而看向了庾十四娘,话语中也透着诧异,“你不是早与你五伯父回颖川去了?”
庾十四娘叹了一声,“这事说来话长。”
“秦将军,快将咱们拉上去吧,我家小姐快撑不住了。”
紫雨焦急地唤了一声,因为她感到长安的额头有些火烫,整个人似乎也迷糊了,看这情景像是发烧了。
离开沈家之前长安本就在祠堂里呆了一晚,虽然后半夜勉强睡了一些,但到底亏了身子,如今又被浸泡了江水,她不生病才怪。
“小姐!”
紫鸳也扑了过去,俩人一同扶着长安。
“快将她递上来!”
秦暮离心中一凛,赶忙向长安的方向伸出了双臂,紫雨犹豫了一阵,还是与紫鸳一道托着长安递了过去。
湿水咕噜地着从长安身上滚过,浅碧色的衣裙已经紧紧贴合在了身上,胸前的峰峦雏形微显,隐约可见那饱满处诱人的轮廓,秦暮离只是微微一怔,目光一沉,一把便抓起身后侍卫递来的大氅给长安包裹住,下一刻,这娇小玲珑的身体又一次落入了他的怀中。
长安紧闭着双眼,眉头轻拧,神色不安,整个身体都在隐隐颤抖,秦暮离伸手一探额头,那温度热得吓人,显然是发了高烧。
似乎每一次见到长安,她都正在受着煎熬,秦暮离发现自己的心中也很不好受,但却又有一种愿意替她受过的情绪夹杂其中。
她这样单薄这样瘦弱,怎经得起一而再再而三的折腾?
庾十四娘等人也在船上侍卫的帮助下一一上了船,因都是姑娘,便一人包裹着了张大毡,以免春光外泄。
“小姐……”
丹儿偷偷地拉了庾十四娘一把,小声嘀咕道:“原来秦四爷认识沈家小姐。”
秦暮离在开国公府的同辈中确实排行第四,长房两子当头,二房里他还有个嫡亲的哥哥,而庾十四娘的姨母恰好便嫁给了长房的次子,那是她姨父,亦是秦暮离的二哥,所以她才唤秦暮离为四姨伯。
“别多话!”
庾十四娘的目光也在俩人身上扫过,见秦暮离虽然脸色还算正常,但眸中的担忧却显而易见,她是听过这位四姨伯的传闻,但沈家姐姐却已嫁作他人妇,这样的两个人说什么也不会有在一起的可能吧?
“驶回大船!”
秦暮离下了命令,立马便有人掉转了船头向另一个方向驶去。
紫雨与紫鸳对视一眼,她们其实都想开口将长安给抱回来,可秦暮离那沉静如水的脸色却透着一股显而易见的深寒,谁也不敢开这个口以免触了霉头,而再看船上的其他人,都各忙各的,仿佛视而不见,足见其纪律严明。
紫雨这才留心观察起这艘船来,要说这船倒不像是平日里乘坐的客船,倒像是舰船,所谓舰船,是一种奇形战船,船后截中部无底,只有两舷和站板,加以伪装,用以引诱敌军跃入溺死。
但眼前这艘船像是舰船中的鱽鱼船,鱽鱼船肖似渔船,船头方小,尾阔底尖,尾阔可以分水,头小底尖使阻力大为减少,这种船长有五丈,能乘五十人,是战船里最轻便快捷的一种。
怎么秦暮离会驶着战船出现在渠江,紫雨挠了挠脑袋,百思不得其解。
紫鸳便顺势装晕倚在紫雨肩头,她确实也累着了,这一趟出行真是有惊有险,回去告诉紫云她俩,又是一项不错的谈资了。
庾十四娘自然也觉得秦暮离这般抱着长安不妥,却有些欲言又止,按理说,秦暮离虽然没有娶亲,但到底应该知道男女间的忌讳,这样抱着个有夫之妇难免会惹人话柄,今后被人知晓,长安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却见长安的两个贴身婢女都没有说什么,她自己便也闭嘴不言,免得说出来大家都尴尬。
整个船上一阵沉默,只能听到船行进时水花拍打船板的声音,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庾十四娘虽然很想知道秦暮离出现在这里的始末,还有大船上的其他人安危如何,但此刻见着秦暮离那付模样,也只得低了头在心中一声长叹。
秦暮离一直绷着脸,直到上了他们所谓的大船,其实便是一艘大型的战船,这才将长安交给了紫雨紫鸳,又命人将她们几人安置了,再去请船上的军医前来,这才转头去忙他的正事了。
长安这一觉睡得很沉,她觉得好久都没睡过这般香甜的觉来,床很暖很软,梦中再也没有冰冷刺骨的河水,只有温暖的阳光,鸟语花香般让人向往,她的心很安定,以致于这一觉醒来,已是第二天夜里。
长安一动,紫雨便立马靠了过来,回头唤了一声,“紫鸳,把你热的粥端上来!”
听到耳边熟悉的声音,长安不得不增开了眼,目光凝在头顶的船板之上,再转头看向一脸欣喜的紫雨,她微微怔神,半晌才反应过来,“咱们脱险了吗?”
“小姐不记得了?”
紫雨点了点头,扶着长安靠坐在床头,又给她披了件外衣,系好带子,这才道:“昨夜秦将军带人来救了咱们,眼下咱们都待在战船上。”
“小姐先用点清粥,您是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先垫垫胃,歇会再喝药!”
紫鸳已经用碎花瓷碗盛了碗清粥,坐在床榻边,就着小勺一口一口地喂着长安。
长安含了一口清粥,刚及咽下,便转头问道:“我知道是秦暮离救了我们,但到底是怎么回事,长公主他们呢,我父亲呢?”
“小姐一边吃一边听奴婢说吧。”
见了长安点头,紫雨这才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告诉了长安,这还要从偷袭他们的这帮水盗说起。
秦暮离这次是奉旨回京领了剿灭水盗的任务,花了两个月的时间,总算收拾完了平阳湾壶口的黄鲨帮。
那次沈府举行菊宴时他再次回京,便是为了筹备军需粮草之物,再花时间定下清剿麒麟水寨的全盘策略,因为接下来将要应付的麒麟水寨可比黄鲨帮更为棘手。
麒麟水寨在虎跳峡以东,那里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只有将这帮人给引出来,才有歼灭的可能。
或许秦暮离真的与长安想到了一处,要逼麒麟水寨的人自己出来,他采用的也是火攻。
麒麟水寨处在岷江之上,要用水自然取的是岷江之水,寨里的人还专门挖了条沟渠引水进寨,秦暮离便找到了这条沟渠所在,命人偷偷给堵了水源,又倒入了一桶一桶的油去,火一点,便蹿进了水寨里,一时之间大火熊熊浓烟滚滚,呛人的不行。
饶是这些水盗再舍不得这处安家立命的宝地,此刻也不得不携带着妻儿老小驾船奔命去了。
而秦暮离他们便一直在水寨的入口守株待兔,正好给第一批蹿出水寨的水盗们给予了一次迎头痛击。
水盗们未作准备的仓皇应战自然是狼狈不已,船只在江面上四处奔逃,尽被秦暮离带领的官兵给拦了下来,一番恶战即将展开。
也是这麒麟水寨的寨主有几分头脑,这当先放出来的船只都是些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