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瑶芳面露疑色,看了一眼宇文琰,轻声道:“明儿一早,我去与弱水师妹道别。”
黄桑道长掐指一算,“三月初五是个好日子,就定在那日离开。”
瑶芳应声“是”。
黄桑和瑶芳都要离开医馆了,早前曾说过,义济医馆是杏林书院众学子习练医术、给人瞧病的地方。
他们一走,宇文琰就有些无措,早前因着他们的缘故,还能自己打点,往后……
他不愿再想下去,这里没了坐诊的好郎中,义济医馆怕也开不下去了。
素妍一觉醒来,已是三更时分,白芷取了粥点,吃了两碗后,在小书房习练起大字。
宇文琰手里拿着黄桑道长开的解毒药方,一入内院门,就看到她姣好的倩影,站立案前,微垂着头,一动一举都是这样的认真。
素妍听到脚步声,望着书房的木门,他推门而入,脚步轻柔,面含忧色。
她道:“这么晚,去哪儿了?可用过晚膳了,我也刚吃过,是婆母熬的莲子羹,很好吃,让白芷给你留了一些。”
他没吃饭!
831 风雨袭
宇文琰对白芷道:“给本王打些来。”
白芷应声,不多会儿就捧了一蛊羹汤,又配了几样小菜,还有几只油煎过的馒头。
宇文琰喝了一碗,肚里有了垫底食,没那么饿了,道:“我去义济医馆,黄桑师兄、瑶芳师姐过几日就要回山上。”
素妍手头的笔微滞,抬头看着一边坐着的宇文琰。
“妍儿,他们三个一走,我们医馆就没有好郎中了,剩下来的人,除了冀州、云州、卫州过来学医的郎中,剩下的可都是太医院的人。早前,太医院是把义济医馆当杏林书院学子们习医练手的地方,我在想……这义济医馆只怕早晚都得交给朝廷。”
瑶芳要离开了。
素妍听瑶芳说过,五谷观的问心道长武功、医术都是极好的,只是与瑶芳的妇科圣手、小儿神医相比,还是差了一大截,但在其他科目上,倒是胜过瑶芳的。
瑶芳这两年在义济医馆的磨练,是皇城数一数二的好郎中了。
但是,她也听说过,五谷观里如今没有医术更好的郎中。
“义济医馆这两年虽有杏林书院的学子、太医坐诊,可一直是你在打理的,进药材,用药材、施药……”素妍咬了咬双唇,早前她就想过,有朝一日要是黄桑、瑶芳一早,那里就得交给朝廷,“交就交吧。”
宇文琰诡魅一笑,带着摄魂的气魄,自与她成亲以来,他再没了婚前的痞子性子,越发像个男人了。“你真舍得,第一年义济医馆就赚了十万两银子。去年年底,正赶上瘟疫,又赚了不少,可是售卖石灰、硫磺等物就赚了不少呢。”
素妍嘴唇一勾,露出释然的笑,“办大事的人。要懂得放手。”
义济医馆所处的街道位置确实好,几间铺面,后面还带有院子,得值不少钱,可这两年赚回来的钱便是买四五处都有的。
素妍继续练字,每一个字都用心书写,一笔一画。
他道:“下次入宫,我与皇上提提这事。”
这次只得两天就是日曜日,然后由杨云简当值。他得呆六天,待得日曜日沐休时才能回家。
宇文琰连吃了三碗羹汤,搁下碗时,细细地审视着素妍。
素妍笑问:“这般瞧我做甚?”
“早前不是说肚子疼么?”
素妍道:“是疼了一阵,睡了一觉就好了。”
“我让小安子去煎药了,是义济医馆看的。许是你产后体虚没补回来,你且吃上几天再说。”
素妍皱着眉头,“好好儿的吃什么药?我好着呢。”
宇文琰起身走到她的身后。在她练字的时候,突地张臂拥住她的腰身,语调轻柔如喃,“妍儿,听话,乖乖把药吃了,都是些调补的方子。明儿得空,我再去别苑给你配雪膏。”
她身子一僵,很快恢复如初,继续练着大字。
他将下巴衬在她的肩上。“这回配的雪膏,可不许再送人了,我是给你配来使用的。郑晗那儿。不是也有了方子么,以后只得你一个能用我配的雪膏。”
素妍眼帘一垂“千一。”
他应一声。
她缓声道:“郑晗与我讨配方时,我留了个心眼,将里面的鱼油、羊脂,改作了羊脂,还将两味药材也换成了类似的……”这样的她,是不是私心太重了,“其实就算全如实给了她,她那儿没有制作凝露的配方,只怕也是不同的。”
宇文琰觉得,这样有些私心的她,才是真实的,是人都会有私心,“哦!那你给的配方能制作雪膏么?”
“自然可以。”
宇文琰吐了口气,“她既能做出雪膏,也没甚不同,我做雪膏,你炼凝露,这才有了别样香味的雪膏。既然郑晗的‘花仙子坊’能做出雪膏,往后就让她们去郑晗那儿买。”
小安子熬好汤药捧来,宇文琰吹了吹,晾了一会儿,亲自捧给素妍。
素妍闻着药味,一脸好奇,扭头看向宇文琰:“清血祛毒的?”
不是说,给她调养的方子么。
宇文琰面露慌色,他便知道,有些事,想要瞒她,只怕也是瞒她不过的。
好吧,他一早想好了,要是她真追问起来,就说实话。
只是他觉得有些难。
他不想她受到伤害。
如果不说实话,她会更难过。
“那个……妍儿,你中毒了。”
素妍顿觉不可思议,她怎么就中毒了。
宇文琰便将昨儿发现她脉像有异,今晚又去找叶海月证实的事说了一遍。他却没有提,那毒药原是他配给叶氏的,以素妍的性子,知晓了此事,一定不肯原谅他。
素妍道:“你早前说,你做错了事,要我原谅你,就是因为这个?”
宇文琰道:“到底是因我让你受到伤害。妍儿,我对不住你!我与黄桑师兄说你的症状,是他配的解药,你先喝了吧!”
为什么,早前不与她说。
如果不是她闻着此药是解毒的,他是不是就不与她说实话。
他这样的温柔,温柔得似要化成一泓水,静默而带着心疼的看着她。
她捧着药汁,看着他,“姚妃她们中的也是这种毒?”
宇文琰点了点头。
素妍心下卷起冲天大浪,面上依是平静,她的心痛,她的难受都不想让他瞧出来,她从他的脸上看到了浓浓的愧色,生怕那份愧色再凝重半分。“听说妙昭训她们的毒再也解不了。”
“你的能解,黄桑师兄说过,你发现得早会有法子解毒的。”
素妍面露疑色,但愿如此,否则她再不生,耀东就连个兄弟姐妹都没有了。
为了耀东。为了他们的家,她喝了!
素妍低头,强掩住对药汁的厌恶,咕噜噜地饮起来,小安子一早备了碟冰糖放在一边,只待素妍喝完先漱口再含冰糖。
“禀王爷,出事了!”内院门外传来侍卫窦智的声音。
宇文琰与小安子使了个眼色。小安子领了窦智入小书房。
见素妍在,窦智面露迟疑,宇文琰道:“王妃不是外人。出了什么事?”
窦智抱拳道:“刑部顾大人与大理寺卿白大虔,带着御林军包围了兵部尚书、户部尚书、吏部尚书、傅丞相四府。”
素妍面露惊色,昨晚宇文琰就说过皇上许要对户部、吏部下手,没想竟对兵部、傅丞相也要下手。
傅相可是皇后杨云屏的娘舅家。
窦智道:“属下得到消息,有人揭发说这几位大人府里藏有通敌判国的证据。”
兵部尚书韩国柱乃是威远候韩国栋的胞弟,是御林军统领韩国梁的堂兄,威远候此人并地甚能耐。倒是他的弟弟韩国梁、堂弟韩国柱比他有本事。
素妍立即想到了镇国公府杨家,要是杨家出事,杨云屏呆在那个虎狼之地的后宫,只怕是凶多吉少,忙道“白芷”。白芷应声。素妍道:“你亲自去一趟镇国公府,见了六大长公主。告诉她在府中挖地三尺,每个角落都不放过的搜查一遍。”
宇文琰面露忧色,皇帝怎么就对傅相府下手了。才刚擢升了豫平伯雷嘏为左相,太急切了,急切到让人防不胜防。
白芷立马奉令离云,宇文琰又着窦智陪她前往,虽是侍女,这深更半夜的独自一人出门,他们也不放心。
约莫过了大半个时辰,白芷归来回话:“禀王妃,奴婢到镇国公府时,镇国公与神武候正领了下人、小厮搜查。说是今晨一早就搜过一回,但他们有些不放心,又细查了各位主子内室、书房等地。”
素妍吐了口气。只要搜过,应无大碍。就怕在镇国公府里搜出什么不当的东西来,那么多的权贵家里都搜出了“通敌判国”的证据,现下想来,定然是有人在背后算计,而藏进去证据的可能,更似武功高强之人所为。
白芷又道:“镇国公说,谢谢王妃挂念着。”
素妍道:“要是杨家自己搜查过,傅家也应没大碍才是。”
傅翔自任右相一职来,占尽了风光,听说他儿子傅宜聪更是耀武扬威。府中的奶奶、傅宜聪之妻,也整日往返于各家宴会,但凡有些头面的人,一办宴会就得给她下帖子。
宇文琰道:“四更了,你也歇下吧。”
素妍笑道:“我三更才醒来的呢。倒是你,累了一天。”
宇文琰霸道地夺了她手里的笔,“明儿再练,早些歇息,你身上还不舒服呢,得好好将养着。”
白芷与小安子退去。
夫妻二人相携进入内室,坐在床沿前,宇文琰打了热水,捧到她的面前:“请娘子浴足。”
她被他这体贴、温柔的样子惹得笑了。
他蹲下身子就要给她浴足,素妍一把止住,“我自己来!”
能给她打浴足水,她已经很感动了,就算是江舜诚也从未替虞氏做过这些。
江舜诚给予虞氏足够的尊重,却不会给她打浴足水,在他看来,这原是下人们做的事。
素妍心头不安,但也欢喜。选择宇文琰,她没有选错人,他是一个好丈夫,是一个重情又知晓敬重的男人。
待她洗罢,他寻了剪子坐在一边,已脱了外袍,“今晚我侍候你,帮你修脚趾甲。”
素妍没有拒绝,任由他捧着自己的足,小心而全神贯注地修脚趾,修完之后,他又寻了挫儿,把脚趾犀厉、刮手的地方都磨了一遍,只至脚趾圆润,方吹了几下:“好了!”
832 盼女
她笑眼微微,像天上的弯月,笑到他的心田里。不经妍突地笑意一敛,她强势勾起他的下巴,眯眼看着他的脸,这是一张俊美的脸,还真是一个妖孽。
多有男子这般勾女子下颌的,像她这样强势的举动,当真显得古怪,便似她在欺负他一般,她娇声低喝:“说!你给多少个女人剪过脚趾甲?”
宇文琰的脑海里掠过他曾拥有过的女人,通房,还是通房,有六七个还是八九个,连他自己都记不得了。她们给他洗头,服侍他洗澡,给他修脚趾,他却从来没有给她们做过这些事。“就你一个!”
“真的?”素妍不信,心里却欢喜这个答案。
宇文琰肯定地回答“真的。”他抓过素妍的手,道:“真是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