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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炉袅袅飘着清雅的香气,炉中烧的香碳是朱瞻基的最爱。此时,他正手持一枚白子,在象牙白的棋桌上轻轻落了字,嘴角勾上一抹笑,道:“你输了。”
在他对面坐着的是温婉的孙芷薇,此时用细绢掩嘴低呼了一声,眉眼都弯成了月牙,低声笑道:“殿下每回都赢人家,人家不依啦。”
朱瞻基低声笑了笑,眸色清淡,只沉声道:“再来。”
屋外远远似突然响起了打破这宁静的脚步声和人声,又渐渐在雨声中淡去,朱瞻基左手抿着右手的袖子,那衣袖上淡蓝色嵌着的繁复金光微微一顿,他抬头侧耳又细听片刻,却只有哗哗的雨声,于是,又默然摆起棋子来。
其实在院子外,确实有人在谈话。
吴亮身着轻甲,浑身已经被雨水淋透了,门房的小太监却不让他进去。
“我确实有要紧的事要找殿下,你竟敢阻拦我,你担当的起吗?”吴亮已经怒火中烧,对那门房的小太监语气已经开始不客气。
那小太监似是个新人,虽然知道吴亮是锦衣卫不敢得罪,可是里面也是有令在先,说的不能放人进去。
“大人,您就别再为难我了,这……这我也不好办啊!”小太监急得都快哭了。
“你不能进屋,就和屋外候着的王瑾公公说,就说我吴亮来了。他定会通报殿下,不会有你的错事!”
“王公公不在啊!”
“什么?”吴亮觉得真是屋漏偏遇连阴雨,“他去哪了?”
“据说……据说是张太子妃召见。大人……大人……您就饶了小的一条狗命吧,我实在是无能为力啊!”
“懒得和你废话!”吴亮双眼虽然掩盖在凄迷的雨丝中,可是那眼中的怒火却似要喷射出来,“罢了!”
吴亮言毕。从衣角撕下一条。当场咬破了手指,在那布条上写了四个字:苏湛入狱。然后瞪着恶狠狠的目光交给那小太监,道:“把这个送给殿下,要不然……”手按刀鞘。呲楞一声拔了下腰间佩刀,把那小太监吓得就差屁滚尿流,像领了圣旨一般双手接过布条。就往院内跑去。
到了屋子门口,还未及进屏风,翠茹却已经伸手拦住了他。皱眉道:“什么事?殿下和小姐在里面休息。”
小太监抹了抹脑门子,满手便全是水,不知是汗还是雨,此时只结结巴巴道:“院外有……有位大人……”
话没说完,就被翠茹拿手绢捂住了嘴巴,拉到了一旁,低声道:“怎么了?慌慌张张的。”
“姐姐救我。”小太监都快跪下了。“院外有位大人叫我传这布条给殿下,可是您又跟我说。打扰了殿下就要脑袋不保,我这两面都没命了,这可怎么是好?”
翠茹白了他一眼,道:“布条给我。”
那小太监颤颤巍巍把布条递给翠茹,自己一步三回头地想回到门房去交差,翠茹却又拦住了他:“哎,笨蛋,你不是说怕那大人找你麻烦么?别急着回去,去那边厢房待一会吧。”
小太监惊喜道:“谢谢姐姐。”
翠茹挥了挥手绢,那小太监忙感恩戴德地去了。
待那小太监躲到了厢房,翠茹在手中展开布条一看,轻轻咬了咬嘴唇,脸上快速地拂过一丝厉色,似漫不经心地随手一丢,那布条就被抛在雨中,布条上血色的字,很快在水中晕开,被冲刷得看不清晰了……
刑房内,密不透风,苏湛却感到似有阵阵冷风而过,只觉得双腿发软,只是自己被绑在架子上,丝毫不能动弹。
“张大人,”苏湛低语道,“苏某有句话,想与您单独说。”
那张正本来坐在桌后,听了这话正要起身,却又顿住了,反而更舒坦地坐了下去,道:“哎,苏大人,来日方长,以后我们再说,先把这过场走完。”
本来苏湛是想质问张正的,可是听了张正的话,又隐隐冒上一丝希望,是不是自己多想了,再怎么说自己也有王彦公公这个靠山,锦衣卫里虽有人不知道,但是这种小道消息,身为镇抚的张正不应该不知道,按理说他应该不敢把自己怎么样。想到这些,心里又稍定了些,便没再言语。
一个小校尉已经给张正上了茶,张正喝了口茶,对着苏湛笑脸盈盈道:“那么,苏大人,我们开始吧?”
苏湛见他这么客气,虽然仍然有些胆寒,但是都说了不过是个过场,仅仅是个形式罢了,也只好说:“那……那就开始吧。”
张正微微一笑,对着那旁边持着铁鞭的小校尉朗声道:“打。”这个字还未落地,他却猛然脸色一变,紧接着道:“用心打!”
什么?苏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苏湛永远不会忘记她来到这大明朝所上的第一课:这用心打就是往死里打!
苏湛瞪大了双目,不可置信地望向张正,嘴里的话还未来及吐出来,只听到鞭子呼地一声,似带着疾风骤雨一般,朝着她的身上劈了过来!
霎时!苏湛觉得身上重重地挨了一下,那铁鞭所过之处,像是被烈火瞬间烧过!又像是被电流霹雳击中!痛得浑身都颤抖了一下,全身的汗水瞬间哗地冒了出来!
这顷刻凛冽的疼痛之后,苏湛只觉得瞬间之后的剧痛更简直要让她疼晕过去,可是那鞭子却已然又再次扬起,就要再次劈下来!
“我靠,龟孙子,你他妈给我等等!”苏湛忍着痛,牙齿都快咬碎了。冲着挥鞭的校尉啐了一口,这一口也不知是唾液还是鲜血,倒还是有力度,不偏不倚,一下子吐在他的脸上!
那校尉正要恼怒,却正迎上苏湛要吃人的眼神。手中的鞭子不禁顿住了。毕竟眼前的这人曾是锦衣卫里高高在上的上司。这突然的角色转换自己本来承受的心理压力就够大了,这叫苏湛一吓唬,手中不禁慢了下来。
“他妈的,张正。你搞什么!”苏湛觉得喉头全是血腥气,努力骂出这一句,却觉得连呼吸都开始困难!
张正却好似一点都听不到苏湛的话似的。只顾低着头喝茶,也不和苏湛正面眼神接触,低声喝了一句:“接着打。”
苏湛低头一看。自己的衣服经过刚才那一鞭子已经裂开一道大口子,顺着口子往外渗血,脸颊处也丝丝疼痛,可能刚才也叫那鞭子伤到了脸颊。看来这张正是真是要往死里整她,这打不了几下,即使鞭子下死了不了,那她自己的身份暴露了。也没有什么活路了!
“张正!”苏湛如饿狼一般的眼神狠狠瞪了一眼那行刑的校尉,又转头对张正道。“好歹都是同僚,打人不打脸,你好歹把我翻过去!”
张正霍然抬头,就是做梦他也没想到苏湛能提出这么个要求,听了苏湛的话,他只觉得瞠目结舌,抬头看到苏湛的视死如归的表情,又觉得她这话不是开玩笑,更是莫名其妙!
“给……给他翻过去!”张正心中默念:阿弥陀佛,苏湛啊苏湛,其实也不是我想这么对你啊,只是上头的命令,我也不得不从啊!听了你的话,给你留个全尸,你到了地府,千万保佑我没事啊……
校尉把架子转了个圈,这行刑的校尉看不到苏湛那双如厉鬼一般的眼睛了,手下却更有劲了,“啪”一声,又是挥鞭一下,打在苏湛的后背上!
苏湛疼得嗷得一声惨叫,紧接着还拉着长腔嘴里骂骂咧咧了几句。
“啪!”又一下下去!
苏湛的叫声竟变弱了,她觉得自己的身子好像已经不是自己了,那鞭子似乎抽在腐肉上一般,全身都变得麻木了似的!
嘴里温温热热,似有汗水流到了脖颈,沾湿了前襟,但是她低头一看,那哪是汗水,嘴里不觉间吐出的鲜血,已经将身前的衣服,全染成了鲜艳的红色!
当那鞭子扬起的风声再一次回响在刑房中,只听得那刑房的铁门“咣当”一声,落汤鸡一般的吴亮满脸煞气地出现在门口!
“住手!”
吴亮的脖颈上的青筋毕现,牙关紧紧咬着,一双眼睛似要火山喷发,把眼前的人全部撕碎一般,却又隐忍着,用极尽其能的克制语气说道:“张大人,你这是做什么?”
张正似乎没有想到刑房内会闯进人,顺着吴亮的身侧往后一看,原来门口的两个校尉已经被打趴在地哭爹喊娘。
“吴……吴大人!”张正又急又气,“你……你……你是要反了你?”
吴亮几步走到那行刑的校尉身边,猛地推了他一把,直把那校尉推了好几个趔趄。
他侧头看了一眼苏湛,苏湛此刻只顾大口喘气,已经一句话也没有力气说出来。
吴亮只觉得脑中嗡嗡作响,似有千军万马践踏而过,腰上的佩刀似乎也在震颤,恨不得立马抽出来拼杀个七荤八素,管他什么镇抚、校尉,管他什么规矩、什么锦衣卫!但他最终还是克制了下来,喘着粗气,对张正道:“张大人,没想到你是这样不留情面的人,果然不把三司法放在眼里了!”
这三司法即刑部、都察院、大理寺,平日里,三司法是无权干涉锦衣卫所处理案件的,只是这皇上口谕却说的明白,三司法协同锦衣卫一同办案,因此这吴亮此时的话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张正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能在这个油水最肥的位置上,那也不是一般人物能够做到的,但是此时却还是心中忐忑,这苏湛,就像个烫手的山芋,没想到突然掉到自己手里,却突然接到“上面”的命令,这顿打要是自己不下令出手,只怕自己在这个位置上的日子也不会有多久了,而且说不定还会给自己带来更大的麻烦,虽然苏湛曾经是自己的平级,眼前的吴亮也是自己的平级,但是此刻自己真是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干到底了。
“这是诏狱里的规矩,”张正凛了凛神色,“难道我这个镇抚连规矩都不顾了么?”
“哼,规矩?”吴亮丝毫不买账,“张大人,恕我直言,我们都是锦衣卫的人,难道规矩二字,我们还需要自欺欺人吗?”
张正后背已经浮上了冷汗,这锦衣卫里哪有什么规矩而言,要人活命,不是权力保着就是金钱堆着,要人死绝,也不过是一句话一眨眼的工夫,大家都是锦衣卫里的人,这些猫腻自然都是清楚,明人不说暗语,吴亮这话已经说得明白,让张正一时也有些讪讪。
但是张正很快又摆出镇抚的威风,道:“吴亮,别告诉我没警告你,你无权干涉我的办案,要不然,连你一同法办了!你给我让开!”
吴亮像一座铜像一般站在苏湛前面,挡住苏湛,嘴角浮上一丝桀骜的冷笑,道:“我吴亮今个就定在这儿了,我偏不让,你能把我怎么样?”
“好,好,好,”张正已经气得手指着吴亮一直在哆嗦,“你们几个,给我把吴亮抓起来!都反了还!我就不信,我还治不了你!”
几个校尉刚想上前,吴亮眼眸一抬,眼中杀气忽地向四周散去,冷喝一声:“谁敢!”
校尉们顿时又如脚底生根,谁都不愿向前!一面是吴千户,一面是张镇抚,随便一个官阶都远远在自己之上,他们掐架,自己干嘛要往前冲当垫背的?此时都你看我我看你,大眼瞪小眼,却谁也不愿做这个出头鸟。
“废物!一群废物!”张正冷喝了一声,手掌在桌上一拍,那桌上的茶杯茶壶都被震得腾空,他自个也如同白鹤展翅一般,忽地拔地而起,在空中略一停滞,就飞身到了吴亮身前!
一只脚尖刚一点地,另一只脚却已经向着吴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