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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屋外,望着那屋中昏黄的灯光下,夏煜和刘子进等人一起站着,夏煜轻描淡写地杀死眼前泪流满面的一个年轻人的情形。那段画面,像是按了重播键,陷入了死循环,总是在梦中出现。
那是她第一次看到夏煜杀人,看到他杀人时候的表情和眼神。即便是他手下的生命是散发着勃勃生机的青春少年,他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那灯影下,夏煜清瘦的脸颊上,沾染了他人的鲜血,他只是淡淡一拭。
想到这些,苏湛身子不由地一颤。活动了一下筋骨。拥着被子坐了起来。
她心里默念着夏煜的好,他的温柔,他的关切,甚至想起他在床上的体贴。一切,都无法和那记忆中血腥的他联系在一起,仿佛那段记忆是失控的。是幻觉。
苏湛觉得,自己还是太胆小、太懦弱了。而自己这种性格,离开锦衣卫。是无比正确的抉择,但是她不能让其他锦衣卫的人也和她这般想法。如果真的和她这般软弱的话,又怎么能称得上是锦衣卫呢。
自嘲地笑笑,突然觉得在暗处有个人影。
心中陡然一惊。
蓦地伸手点了灯,霍然抬头,竟看见夏煜赫然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一动不动。在黑暗中,带着一种她从未看到过的眼光。仿佛千万种情绪在其中,不知道是否是因为四周皆是黑暗的关系,感觉冷冷的,神色憔悴,眼中布满了血丝,看样子为了公事怕是一夜没睡。
苏湛柔声道:“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休息?也没有叫我?”
夜已经极深了,微风渐起,夹杂着园子里淡雅的花香味道,清清爽爽,幽幽淡淡的。她坐在床沿上,望着对她的问话沉默的夏煜,心底突然泛上了一丝异样的感觉,夏煜有话要说,但是他此刻却忍着没有说。
如此郑重其事,究竟是什么要紧的事么?
“你……”夏煜终于张开了口,但是身子依然在黑暗中,岿然不动,“你第二次回山。东,是有事瞒着我么?”
苏湛心中一惊,难道这事终于还是让他知道了?其实不过是怕他担心才隐瞒他的,也并不是说不过去。但是此时苏湛还只道:“你是指什么?”
夏煜缓缓走了过来,到了光亮中,可以见得那双眸子里却是很深的痛意,而不是刚才苏湛自己揣度的怒气,不由地引得苏湛又问道:“你今天这到底是怎么了?”
夏煜还是没有回话,仍是沉默地望着她。
她在床头坐着,一双白腿和脚丫都是光溜溜的,此时搭在床沿上,覆着一层柔美的光,她的发鬓引睡眠有稍许的凌乱,一对含着秋波的眸子因为自己的质问此时正充满了疑惑地看着自己。
突然觉得心一阵生疼,如果自己真的问她,会不会不小心揭穿了一切?会不会她就会消失不见?
如果那一天真的到来,自己是不是能够承受?
他还是叹了口气,道:“没什么,今日翻查以前的案子,随口问问你。”他坐在她的身边,轻轻把她揽到怀里,两人的心跳都是隆隆有声,此时此刻,她柔若无骨的偎在他怀中,让人心弛神荡的。他拥着她,他的唇火似的贴在她的唇上,带着烧灼般的热力,辗转吸吮,从她的唇上,到她的面颊,到她的耳朵、下巴,和脖颈上。他吻着她,吮着她,抱着她。
可是情到浓时,苏湛突然觉得胃里难受,推开他去,含着歉意道:“夏煜啊,抱歉,今天定是睡得多了,肚子不舒服,我去倒点水喝吧。”
夏煜道:“我来吧。”说着,便站了起来,给苏湛倒了一杯热水,递给了她。
她喝了一口,问道:“朝里最近的事很费心么?如果来回跑太累的话,就不必这样来回颠簸了,这一来一回,一天的时候就差不多要过去,卫里没人怀疑你么?”
夏煜道:“这你担心什么?朝里的事还是那些……上次和你说的皇上要北征的事,已经定下来了,敕都督硃荣领前锋,安远侯柳升领中军,宁阳侯陈懋领御前精骑,永顺伯薛斌、恭顺伯吴克忠领马队,武安侯郑亨、阳武侯薛禄领左右哨,英国公张辅、成山侯王通领左右掖。”
苏湛点头道:“你万不可规劝皇上关于此事,别惹祸上身。”
“木已成舟,我还能做什么?倒是你,已经离开了,为什么还担心这么多?”
苏湛讪讪笑着:“我这叫‘身不在,心在’,对了,皇长孙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夏煜淡淡道,“你担心他?”
“别吃干醋了好不好?”苏湛笑道,“只是当时我离开之前,他……他的身体状况不好,如今都好了吧?东宫那边还查我么?”
“你失踪之后,太子查过一阵子,不过现在似乎又放下了。皇城里皇上给长孙单独建了宫殿,没有听说他身体不好的传闻。”
“嗯。”苏湛淡淡地回应了一声。
夏煜接着道:“其实他前段时间向我问起你了,他觉得我定能知道你的下落,但是我什么都没有说,我谎称不知。”
苏湛点点头,似乎对这些并不在意,反而道:“睡一觉吧,要不然天就要亮了呢!”
夏煜轻轻把怀里的苏湛放平,给她掖好被角,轻声道:“我不困,我还要想些事情,你睡吧。”
苏湛明明已经睡了一下午,却仍觉得困,点了点头,合上了双目。
夏煜却吹熄了灯烛,缓缓走出门去,在淡淡月光下,他的脸色蒙上了一层银白色的光亮,他摸了摸怀中的口袋,取出了薄薄的一封信。
那信封上写的是寄给苏湛的。
这封信是不知何人递到锦衣卫里来的,指名道姓地给苏湛,可见那人并不知道苏湛已经不在锦衣卫了,或者觉得即使苏湛不在锦衣卫这信也可以转交到她的手上。
其实,差一点,刚才自己就像把这信交给苏湛,但是却还是迟疑了。
他知道这信是谁人寄来的。
因为信笺的最右下角处,画了一朵淡淡的白莲。
而信里,却一个字都没有,只有两个像是红墨一般的小点,让人看不出意思。
这样一看,这封信,倒像是白莲教寄给苏湛的暗语。这便能和苏湛第二次去山。东的时候联系起来。
他刚才一度觉得,苏湛定会了解这信究竟是什么意思。
但是他还是忍住了开口的冲动。
他无数次看到苏湛安逸的面容,她淡淡的表情,他心里知道,她是希望过上平淡的生活的,她那么古灵精怪、那么聪慧可爱,若说当年的她,是高台之上的玉珠,那么今日伊人,已是一轮皎皎素月。
那么,如果往昔太过残忍,已经被尘土掩埋,又何必要挖开?就让那些尘封的往事永远尘封吧,两个人相守一生,不要再去追究了……
过了几日,白日里风大了些,吴晓月引着一个慈眉善目的大夫进了院子,到了苏湛的床前,那大夫问询了几句,就把起脉来。
而后,爽朗一笑,对一脸隐忧的吴晓月道:“这位夫人没有什么病症,不过是……有喜了。”
苏湛一愣,道:“真的?”
吴晓月的脸上也浮上喜色:“真的吗?”
那大夫道:“那还有假?这些日子的嗜睡,疲倦,以及干呕等不适症状,都是因为有喜的缘故,恭喜了。但是看起来夫人身子有些虚,我可以开些保胎的药物。”
吴晓月笑道:“那劳烦大夫了。”说着笑着和苏湛握了握手,才又随着大夫去抓药了。
苏湛在床上却觉得心中百味交杂,自己和夏煜,终于有了爱情的结晶了么?本来一心一意觉得这些事都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但是如今却不知为何忐忑起来。
第二百二十五章 求福禳灾
对于怀孕这件事,吴晓月似乎比准妈妈本人苏湛更是上心,这刚跟着大夫抓了保胎药,就忙着扯上几尺棉布,给娃娃做起小衣裳来。
苏湛哭笑不得,但同时也想起这吴晓月年龄也不小了,是不是也该出嫁了。自从上次宾鸿的事情之后,再没有听到她与以前一样口无遮拦地谈起男人来。
她已经变了。
这同时也说明,宾鸿在她心里的地位也是十分不同寻常。
想起这些,苏湛的心里却略略有些难过,若是那宾鸿只是个寻常人家的男子,有着朴素生活的营生,与吴晓月结上姻缘,倒还是一件美事。苏湛私下攒了些钱财,又有王彦的接济,他们以后的生活肯定是有保障的。
只是,那宾鸿是朝廷永不舍弃的通缉犯,而且他自己,也似总是有着不舍弃的信仰,这就使得吴晓月和他,总有着千山万水的距离了。
但是,转念一想,若是宾鸿只是一个平凡无比的男孩子,吴晓月又会不会喜欢他、欣赏他呢?
吴晓月对宾鸿的爱,是把他看成了出奇的人物的,越是在那动荡中,才越能显示他那潇洒的风度,才能带些神秘感。本来普通的女子内心多含有羡慕势力、爱好英雄的习性,再加上那日偶遇的一扶一抱,好似人品温文秀雅,于是才将一颗芳心紧系到他的身上。如今,再想给她找个什么风流人物作为相公,却是难事。
夏煜自从上次回了皇城,又是半月余不见人影,苏湛已经习惯了他时不时不在身边的日子,自己的身边有吴晓月的照料。可谓无微不至,秦媚儿时不时常常曲子,也给生活添一些情趣。刘文、刘武两人有空就去山上打野味,餐桌上的花样也是层出不穷。
这日秋高气爽,吴晓月非要拉着苏湛去城外的庙里祈福,苏湛本来是最不屑这种东西的。但是当得知自己身体里有了个新的小生命之后。竟冥冥之中似有种召唤,想让她也去那寺庙里拜上一拜。
秋后路上堆着层层的积叶,小和尚未来得及清扫的地上,踩上去软软的。又能发出沙沙的清脆响声。
苏湛和吴晓月是坐着刘武赶的马车来的,通过那长长的甬道,又一步步登上台阶。慢慢走到寺庙里,屋上悬着几个大字:云归寺。
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苏湛突然想起了这句诗词。不知为何,心底竟涌上了一丝怅然。
直到和吴晓月携着手,双双跪拜在佛前的蒲团之上,那种不安之情才稍稍安定下来。
苏湛默默在心里许了愿,上了香,又捐了点香油钱,才携着吴晓月又向外走去。到了院子当中,呜呜的风声穿堂而过。吹得几人的衣襟都是飒飒而动,那地上已经被小和尚清扫成堆的落叶,最顶上的几片,也随着风打着转飞散开去。
这场景,让苏湛竟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当年,也是在这样的寺庙中,光影斑驳,古刹巍峨,但是自己却跟在朱瞻基和孙芷薇的身后,做一个随行的卫士,如今这一身随风而飘动的裙摆,竟让自己有一丝恍惚。轻轻抚了抚肚子,苏湛微微笑了,也许自己一直在寻找的安定,终于被找到了吧。
心中意念一定,便笑着握住吴晓月柔弱无骨的小手,道:“好了,我们回去吧。”
吴晓月也是点头。
恰在此时,却听到身后一个苍劲有力的声音说道:“阿弥陀佛,施主请留步。”
听了这声音, 苏湛却是一愣,觉得似乎在哪里听到过,忙转回身去,看到那和尚笑眯眯的老脸,倒也是觉得眼熟。
那和尚僧衣飘飘,白须慈面,笑不露齿,眼睛眯着,对着苏湛一礼,道:“施主,有缘。”
苏湛和吴晓月都是迷惑了,苏湛更是觉得心下忐忑,这和尚看起来怎么都是和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