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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曾经我在青楼见过他,他说和赵有才是从穿开裆裤就认识的,他是个风流才子,成天在青楼里逛游。你找到他了么?”以前苏湛在花船上曾经见过这个才子,后来沿着秦淮河的青楼找寻秦媚儿的时候,也偶然间遇到了他,他那时说,与赵有才很是相熟。
“找到是找到了,”夏煜沉沉叹了口气。“而且。据他所说,赵有才没有被发往居庸关北。”
“好啊!果然这事真是和他有着脱不开的干系,是不是他干的?”苏湛气愤道,“他现在还本事了。敢设计让皇上对付我了。”
“苏湛,”夏煜苦笑了一声,低语道。“你真的觉得他有这样的本事?”
苏湛一怔,心中最不愿承认的预想似乎就要成真,却还是撑着精神。惨然笑道:“我倒希望仅仅是他……那究竟是怎么回事?你直说吧。”
“他的身后,支撑他做这一切的……”夏煜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是东宫。”
夏煜还是说了出来,话语间尽量保持着平静的语调,仿佛在讲述他人家的家常事一般。
但是即便如此,亲耳听到的苏湛还是似受了极大的震惊。身子明显微颤了一下,巴掌大的小脸执拗地低垂着。目光在地面上流连了好一会,才又抬起头来,脸上却是一如既往的浅笑,缓缓道:“这下……真麻烦了。”
夏煜看到苏湛这样的神色,心中早已疼痛不已,双手忍不住抓住苏湛瘦削的双肩,低声道:“难道你早有预料?你究竟做了什么事?”
深不见底的眸子里散发着淡淡薄光,眉宇间的隐忧与疼痛,像是氯气泄露了出来一般,呛得人喘不过气来,只想窒息,一切痛苦凝在喉间,却又觉得连胸中都丝丝生疼。
苏湛心中百转千折,几次张口,却终于欲言又止。
东宫啊东宫!那屋角飞檐挂着的灯火点点,永远照不明宫闱深处的无尽阴暗啊!
沉默了片刻,苏湛终于又开了口:“秦媚儿和吴晓月可好?你没有告诉她们吧?”她却只是淡淡这样问道,像是老友间不经意的寒暄。
夏煜忍着隐痛,道:“她们很好。我没有说。”
“嗯,别说,免得她们担心,等到一切都结束了,再告诉她们不迟。”
结束?夏煜心中一颤,手中的力道又加了些,沉声道:“苏湛,事到如今,你不愿说,我也不会强问你。只是,有我,你不要放弃,听到了么?”
苏湛惨然笑道:“如今已经知道,这事不是你我能左右的了,背后的力量,竟是这般强大,我不想再把任何人牵扯进来。”
也许早该料到,入狱这么久,朱瞻基都没有来探望过自己,甚至连叫王瑾捎个信都没有,如此想来,他早已把自己放弃了吧。
“苏湛,”夏煜道,“你曾记得你帮王素么?王素是如何死而复生的?”
“我……”
“我不管你用了什么法子,你能不能把这法子也用在你自己身上?我会安排一切户籍,你出了京城,重新开始生活,再也不用女扮男装,岂不是也很好?”
“我……”苏湛抬起了头,迎上夏煜的灼热目光,一字一顿道,“我不想走。”
此言一出,夏煜的手颓然从苏湛的肩膀上轻轻落了下来,嘴角挂着讪讪的笑,道:“竟是我……太自以为是了么……你竟是宁愿死,也不愿离开这里,离开他?”
那墙上的盈盈火光与苏湛正面相迎,苏湛如白玉般的脸庞被火光映得镀上了一层红晕,而夏煜背对着光源,那在阴沉的黑影里的脸庞,不遗余力地流露着难以言喻的落寞。
苏湛轻轻笑了,不回答他的话,反而自己的手已经不觉间抬了起来,轻轻碰了碰夏煜的脸庞,笑道:“你可真帅!”
夏煜愣住了,他没想到苏湛会猝不及防、没头没脑地来这么一手,脸颊处被苏湛的触碰竟让自己全身凝滞,本来在心间强自压下的妒意的怒火似突然被冷水浇熄,猝然冷静下来,却又对苏湛的话全是不解:“你说什么?”
“家乡话,说你是个美男子。”
“苏湛!”夏煜的脸上浮上晕色,语气中似乎带着薄怒,好像很不满意在这种生死危机的时刻苏湛还有闲情逸致调戏自己。
“呵呵。”苏湛怅然笑了笑,心中戚戚然。“其实我不想离开这京城,不想离开这宫里,是因为我和人约好了,那人说能接我回家。”
夏煜不明所以:“你用那方法出了宫,可以一路去山。东,回你的家乡去。有什么难!”
“不。”苏湛道,“我们所说的不一样,那并不是我真正的家,而我真正的家。只有我等的那人能带我回去。”
“我着实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
苏湛叹了口气,心道,你当然听不懂了。其实连我自己,都搞不明白,我这种希冀到底是不是有希望的。
苏湛道:“有些事情。说不清楚。”
夏煜叹了口气,眸子沉入那牢中的那抹阴霾中,眼中的波光似要弥散不见,再也看不清了似的,语气很沉,缓缓道:“事到如今,既然你已做了决定。那么或许。只能用最后一个法子,这法子也不是万全之策。所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弄不好,反而会弄巧成拙。”
苏湛一愣,心道,难道你以为我给王素用的那起死回生的法子是万全之策吗?殊不知那个更要拿捏得清楚,一分一毫的差池就再也醒不过来了,无异于自尽。如今,听了夏煜说还有一个法子,心中又陡然燃起一丝希望,忙问道:“什么法子?”
夏煜的脸侧了侧,火光映在眸子里,似在那深不见底的一对深渊中绽开了朵朵彼岸花,似下定了决心,才低声道:“你记得我曾和你说的,你有最后一张底牌吗?”
苏湛怔道:“什么?”
夏煜道:“那时在湘西,你还记得那白羊寺吗?”
此言一出,苏湛也是觉得浑身似一震,道:“你是说……那让蓝大师?”
苏湛脑中一思索,这历史大事记上也并没有记载建文帝的下落,建文帝是生是死,一直是历史上的一个谜团。而锲而不舍的朱棣,却一直在派人找寻他,难道自己真可以用这件事,来作为保命金符?
夏煜知道苏湛已经全明白了过来,也是冷着脸点了点头,道:“但是要用这张底牌,需要从长计议,每一步都不能出错,要用得恰到好处,或许要很长的时间,你要一直在这不见天日的牢中,你可以吗?”
“多久?”
夏煜摇头道:“说不准,或许十日,或许一月,或许半年,又甚至可能一年、十年,你能熬得住吗?”
苏湛心中苦笑,不是吧?那我还真和隔壁的杨溥一样了,成了名副其实把牢底坐穿的革命友人。不过她心中已有想法,点点头道:“我有准备。但是我也知道,用不了那么久。”
夏煜一愣,道:“你不要太乐观。”
苏湛微微一笑,心中已有盘算,如果用这张底牌,自己当然少不了要用到几个人,他们和自己虽算不上深交,却都有过几面之缘,他们在这历史长河里,都如同闪闪发光的石子一般。
这几个人要想接触,也并不难。
“夏煜,”苏湛突然道,“我想换牢房,你能做到吗?”
夏煜道:“自然可以,但是你也知道,换了也没有用,这里的牢房,没有什么差别的。”
“我知道,”苏湛笑道,“我只是想与一人同住。”
“什么?”夏煜当即回绝道,“不行,我不允许,太危险了。”
苏湛的双手攀上夏煜的胳膊,道:“怎么?事关我生死,我又岂会儿戏?你是不信我了?”
“你想换到哪里?”
苏湛唇角一勾,向远处指了指,道:“我想换到溥洽和尚的牢房!”
苏湛的小脑袋霎时变得清醒得很,历史如同一册画卷一般在脑海中次第展开,这溥洽是建文帝的主录僧,靖难之役后,有传闻指溥洽知道建文帝逃亡之事,甚至指他收留了建文帝,朱棣于是找个借口囚禁溥洽,把他关在监狱十五年!曾经在苏湛和姚广孝接触之中,也曾隐隐感到,这使溥洽在牢中不得翻身之人,十有**就是姚广孝本人!
而再过一年,就在来年!永乐十六年!姚广孝就死了!在他临死之前,有一个最后的请求,求朱棣释放溥洽,并且溥洽最终被释放!
苏湛心中隐隐有种预感,自己将在这其中,像个弄潮儿一般,命运交给她的无法拒绝的任务,就是要弄出些水花来!
第一百六十四章 一刀两断
坚持是一件很不易的事情。人快乐的时候,日子总是过得飞快,而在狱中,时间线似乎被无限地拉长了,名副其实的度日如年。
苏湛知道三司法的审讯总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被夏煜换到了溥洽的牢房,苏湛还是很沉默,与溥洽各居牢房一角,还好溥洽的牢房能透过牢栏透进光来,苏湛就在栏杆旁望外面的地面,看那地面上的黑色小虫爬过来又爬过去,似乎世间万物都继续过着自己的生活,而自己却静止了一般。
与在狱中苦熬一分一秒的苏湛不同,夏煜总觉得一天天过得太快,自己总是从早忙到晚,恨不得自己有了三头六臂,能快点把所有事情都解决了才好。
张尧那边总算又有了一点进展,这日,在深秋的寒意中,张尧趁着夜色来到了夏煜府邸门口,在那大大的夏宅两个字地上缩着脖子看了一会,夏煜听到门房伙计的通传之后连斗篷都没披,就出了门来。
“找到赵有才了?”
张尧道:“这不第一时间就来告诉大人了么?我听人说,赵有才回来了,前阵子在城西出现了。”
夏煜点了点头,虽然如今已经知道赵有才是受到东宫的某人指使,但是如果亲自审问赵有才,肯定会有更多的发现,如今苏湛在牢中,多呆一天就要多承受一天的折磨,自己早已心急如焚,恨不得不眠不休,但是有些事,却又不是着急能解决的。
“嗯,那我们现在就去!”
“现在?”张尧惊了一跳,继而嬉皮笑脸。“大人,我现在来跟你说,是因为大人不是说有……酬劳,我正想去花船呢。”
夏煜凛然如冰的眼神扫过去,张尧吓得噤声,赶忙讪讪道:“走。走。此时不去,更待何时!”
在夏煜和张尧去找赵有才的时候,本来在牢中无所事事的苏湛却突然遭到提审!
这突如其来的提审让苏湛心中忐忑不安,本来夏煜已经说了没有他的命令谁也不许动他。但是提审却根本不管这一套!换言之,提审她的人根本不把锦衣卫指挥使的话放在耳里。
被两个校尉架出牢房的苏湛回首又望了望在黑影的角落里的溥洽,溥洽是时也抬起头。像是给她送行一般。
也罢,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自己已经到这个份上了。还怕什么呢?
苏湛又到了那刑讯的刑房,等到押解自己的两个小校尉退了出去关上门,苏湛却猛然觉得这刑房中的气氛很是诡异,坐在那审讯桌后面正中的却只有一位大人,看着面熟,却又不是三司法的一把手。
苏湛正觉得怪异,微微侧了侧头。才注意到房间角落里还有一个人,那人的脸掩在巨大的兜帽里。浑身黑漆漆的,又恰好坐在房间里唯一的略暗的角落里,怪不得苏湛进门的时候没有注意到。
那审讯官开口更是出乎意料:“苏大人,这牢中伙食可合口味?”
苏湛一愣,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