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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她告诉金桔的话就是:“是他追求我,又不是我追求他,为什么要回那么多?”
金之南扬眉瞪了金桔一眼,佯装怒道:“该干嘛干嘛去,别在这儿碍我眼。”
说完便匆匆忙忙的回到内室,拆开信封,熟悉的字迹顿时步入眼帘,恍惚间似乎化成那人嬉笑的脸庞,金之南不禁自嘲,自己还真如思春中的女子一般。
洋洋洒洒一大篇,全是那人罗里吧嗦的废话。
“亲爱的小南南……”当金之南才看到开头时便能想到那人写这封信时的神态,必定十分猥琐下流,然而金之南却莫名的笑了。
“亲爱的小南南,为夫我昨夜又梦见了你,梦中的你总是哭着喊着求着,让我非得抱抱你亲亲你,哎,无奈之下,我只得从命。你可不知,梦里的你是多么的热情无火啊,若非天已大亮,我及时醒转,想必早已名节不保。”
金之南无语的翻了个白眼,每次来信那人总是要将她调戏一遍又一遍,金之南耐住心中的怒火,慢慢看了下去。
“近日,吏部尚书府里的李小姐总是对我死缠烂打,我已经多次拒绝于她,然而我到底还是低估了我的自身魅力,想不到那李家小姐越挫越勇,这份毅力连我都暗暗心惊。但是我岂是忘恩负义之辈,我早已有了你,岂能对她人动心?虽然小南南性格粗鲁,脾气火爆,但是你好歹对我情深一片,我自然不会将你抛弃。所以,你放心吧……”
金之南真是懒得看他这些废话,凭着多次的经验她直接看到信的最后一排,那里只有短短一句话。
“安好,勿念,等我!”
金之南合上单薄的纸张,她深深的吐了一口闷气。
一年了,战事依然僵持不下,虽然未曾落败,但是也无法将犬戎击退关外。金之南推开窗户,向着城外望去,隐隐可见上空袅袅升起的白烟,那是犬戎大军扎营之处。
犬戎大军之中有一神秘人,只知不是犬戎人,却无人知他究竟是谁?父亲戎马半生,战功累累,然而这样一个身经百战的沙场老将也无法从那人手中讨到半点好处。
一家人迁来暖水之后并未单独置办府邸,在暖水城主的盛情邀请之下,自己与娘亲也就安身在城主府,唯独爹爹终日待在军中,很少回来。
这几日犬戎大军异常安静,安静得仿佛不存在,让金之南心中升起一丝莫名的异样,这是一种对未知的危险本能的感知,她心知,这一仗已经足足打了一年了,犬戎怕是该有真正的动作了。
所有的猜想与危机均在这一晚得到证实。夜半时分,前方斥候来报,犬戎大军一夜之间凭空消失不见,仿佛没有出现过一般,那可是足足三十万兵力,无论是撤退还是进攻都不至于毫无动静。
金之南被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惊醒过来,那是从外院传来的声响,隐隐可以听见士兵们冰冷铁甲的摩擦声。
金之南登时起身,随意披了一件长袍,跑了出去。此时的城主府火光高照,灯火辉明。
一小队铁甲士兵急冲冲的向着大厅走去,素来冷冽的男儿们此时难掩焦急,若是细看还能发现神色中带着一点惊惧。
金之南的心莫名一沉,远远瞧见小队士兵前一道熟悉的身影,金之南见状顿时跑了过去,扬声喊道:“刘叔。”
刘成转过身之际,金之南已经走到他身边,“刘叔,发生什么事了?”
刘成神色沉重,低声说道:“进来再说。”
城主杨明华见到刘成时急忙迎上前来,行了一礼,沉声问道:“刘将军,发生何等大事了?”
刘成眉头紧锁,本就黝黑的脸此时显得更加暗沉,他慎重的说道:“犬戎大军连夜消失,还未查明究竟是何情况时居然已经潜到城外军机大营,对方突然偷袭,我军防备不及,死伤惨重。”
金之南闻言内心猛地一震,她极其失态的拉住刘成的手,低吼道:“那我爹呢?”
刘成随金勇戎马半生,即是他旗下的良将也是益友,金之南也算他看着长大的。他慈爱的拍拍金之南的肩膀,安慰道:“南儿放心,将军无碍。”
金之南神色异常冷冽,沉声问道:“犬戎大军究竟是以何种方法无声无息的潜入军机大营?斥候呢?守卫兵呢?难道一点都没有发现吗?”
刘成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说道:“那犬戎人居然是顺着青江游上来,据斥候所报,三十万大军足足死了六万人,均是冷冻而死。此番谁也没有想到犬戎人这般刚烈,那么低的气温居然从水路而行。”
话音刚落,厅内众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冬季的江水格外冰冷刺骨,而且江浪滔滔,异常湍急,就算不被冷死也会被江浪冲走,尸骨无存啊!
“犬戎大军来势汹汹,我军防范不及,极有可能会败。”刘成对着城主杨明华慎重的说道:“若是前方战事有变,你等立刻率领百姓弃城而去。”
话音刚落,只见一道残影瞬间破门而去。金之南径自跑出城主府,翻身上马,策马扬鞭,向着城外的军机大营直奔而去。
刘成反应过来之际,只见她已经翻身上马,气得一抖,边骂便追了上去。
“真是和他老子一样烈!”
金之南前往青门关时,成玄奕将十八冥卫全都留在她身边护其周全。眼见金之南已经出了城主府,十八冥卫顿时从暗中一涌而出,追了上去。
城外的军机大营此时漫天火光,远远便能感到火焰的炙热,像是利剑刮割皮肤,火辣辣的疼。
空气中充满了浓烈刺鼻的血腥味,漫天的打杀声响彻天际,那是战场上死神在咆哮。
只见数万人头涌动,场面一片混乱,没有战术,没有策略,只有近身的血肉厮杀,有人疯狂大笑,有人悲戚大哭,有人狰狞呐喊。在刀光剑影,血肉烈火之中,一具具年轻的生命缓缓倒下,然而却激起无数人踏着他们的尸体一拥而上。
多少年了!有多少年不曾见过如此直接的血肉搏杀,多少年不曾见过真正的战争!
金之南双目腥红,疯狂的看着眼前浴血厮杀的场面。心中如同燃起一把熊熊烈火,让她的心跳几乎快要停止。
她翻身下马之际,刘成等人也瞬间追了上来,金之南一把抽出刘成腰间的佩刀,那是征战沙场,饮尽鲜血的战刀,她厉声大喝一声,果断决绝的冲进了前方的战场。
漫天的杀戮与死亡让她再也无法冷静下来,心中一声一声的呼喊不停。
爹爹!爹爹!爹爹!
刘成等人也瞬间愣了,距离他们回城报信不过短短半个时辰,此时的场面居然已经如此激烈,遍地狼藉的尸体,断手断脚随处可见,有些是犬戎人,有些是燕国人,当他们的生命消逝之际,此时却不分彼此的长埋在同一片土地,真是极尽讽刺。
手起刀落之间倒下一具具年轻的生命,这些人临死之前用着怨毒的目光死死的瞪着金之南,那是战场上怨灵的诅咒。金之南面不改色一路杀进大营中心,衣袍早已被鲜血染红,鲜红的液体顺着刀尖在地面上拉成一条长长的血痕,狰狞而恐怖。
无数营帐早已燃起熊熊烈火,场面混乱至极。金之南几乎在战场之中寻找了一圈都未曾发现父亲的身影,心中的惊惧愤怒像是汹涌澎湃的浪潮瞬间淹没了她仅存的理智。
手上突然传来猛劲的力道,金之南下意识的举刀劈砍。
刘成一脸惊诧的看着她,如同死神的金之南让他觉得陌生而惊惧,然而此时的情况根本由不得他细细作想。他用力的拽住金之南,沉声吼道:“南儿,你疯了,若是你有个好歹,让我怎样跟将军交代?”
金之南几乎是失态的厉吼出声,“我要找我爹,别拦着我。”
刘成顿时一怒,一把拽过金之南,吼道:“将军是什么人物?征战沙场多年,难道这等小小敌袭就能伤得了他?那他有何面目做军中统帅,有何面目执掌军印?如此莽撞行事,你真是气死老子了!”
“你仔细看看,这里厮杀的不过两万多人,这些人肯定是为大军断后,将军必然已经带领其他人撤退后方,你好好给老子看看,若是再这样莽撞,你试试今日刘叔会不会揍你?”
金之南闻言一愣,寒眸如星,扫向这一片修罗战场。果然,整个战场不过两万多人,大军必然已经撤退。意识到这一点,金之南心中顿时一松,终究是自己关心则乱,如此明显的纰漏居然都未曾看出。
她小心翼翼的看了刘成一眼,印象里爹爹众多兄弟之中就属他脾气最为火爆,自己长这么大,连爹爹都不曾揍过自己,但是因为儿时的调皮捣蛋就被眼前这位打过好几次屁股。
“刘叔,是南儿鲁莽了。”金之南小声说道。
刘成冷哼一声,脸色阴沉,不过口气却松了下来,“你可知你刚刚差点把我给吓死了,万一你有个好歹,可怎么办?”
金之南头埋得越发低了,再也不敢多言。
“这些是你的人?”刘成扫了一眼十八冥卫,越看越心惊,人人气息内敛,深藏不露,可刘成却清楚的知道这些人乃当世一等一的高手。
金之南缓缓抬起头来,然后点了点头,低声说道:“他们是南儿的护卫。”
刘成闻言嘴角抽搐不止,心想:“这种世间一等一高手全部拿来做护卫?妈的,手笔是不是太大了点?”
战场的厮杀还在继续,此时不便多留,刘成对着身后众人挥了挥手,迅速撤离营地。
果然如刘成所言,在犬戎大军突然来袭之际,虽然防范不及,死伤无数,但是金勇当机立断让三万大军断后,自己率领余下兵力退至城内。
然而犬戎大军趁胜追击,所以金勇并未直接回城,而是率领全军绕着城外的琅琊山逃匿而回。琅琊山地势险峻复杂,犬戎大军久久未曾攻下青门关,是以根本无法熟知琅琊山地形,将犬戎大军甩至山腹地之后,金勇才率领大军逃回城内,如此一来自然碰不到金之南等人。
遥遥可见城墙上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金之南心中一喜,急忙扬声喊道:“爹!”
金勇在入城之后知道金之南居然跑出城外,心中早已着急万分,那城外杀声震天,声声传到自己心里,此时看到女儿平安无恙,久悬的心这才慢慢的放了下来,但是却留下满心的后怕。
城门打开,金之南顿时跑到城墙之上,金勇也跑了下来。金之南眼眶一红,猛地扑进金勇怀里。
金勇紧紧的抱着金之南,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半响之后,他突然推开怀中的女儿,扬手就是一个巴掌用力的扇了下去。
“将军……”刘成等人瞬时惊呼出声。
“谁让你出城的?爹是怎么交代你的?你还要不要命?”那只打在金之南脸上的手猛烈的颤抖起来,这是金勇第一次动手打自己的女儿,除了席卷在心中的恐惧之外还有着满满的疼惜。
脸上火辣辣的疼,金之南此时完全顾不上,她登时跪在地上,声音带着哽咽,说道:“女儿知错,爹你不要生气了。”
金勇手指猛颤,指着金之南吼道:“你若是有什么意外,你让爹怎么办?你让你娘怎么办?你有没有想过?”
金之南猛地一个头磕在地上,声音带着浓浓哭腔,“女儿知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