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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的大学 作者:钟叔河-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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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操场、游泳池,等等,都安排在绿树掩映着的山谷平台间。我特别喜欢那里有一股清泉,从深谷流涌出来,沿山坡直入嘉陵江中。冬天水少,春夏间,尤其是暴雨时,那溪水便哗啦啦地奔流着了。我一到柏溪就住在分校最高点教师第五宿舍,真是运气,登高远眺,可以欣赏江上风帆,隔岸山色。从宿舍东头走出去,是一条幽径,有丛丛竹子;三月里油菜花开时,一片金黄色,香气四溢,真是美得很。在抗战艰苦的时期,生活困顿中,能在这个幽静的地方住下来,教学外还能从事写作和翻译。我的长篇回忆散文《怀念英国现代派诗人燕卜荪先生》、爱情诗《金色的橙子》等和《红与黑》译本都是在这里完成的。我在柏溪度过了四年难忘的时光。想到这点,我不能不感谢范存忠先生;是他聘任我在柏溪工作,给了我一个安静的环境,为我创造了教学、写作、翻译和研究的良好条件。我也应该感谢柳无忌先生。这是我一生中难得的精神产品丰收季节之一。




赵瑞蕻:忆中央大学柏溪分校(2)



  在我到柏溪时有外文系前辈,范先生东南大学的同学——吕天石、华林一和阮肖达三位先生早已在那里任教;还有一位中年教师朱文振先生(范先生的高足)。华先生和阮先生在解放初期过早逝世,十分可惜。吕先生后来享有高寿,并且在英语语言学研究和译介英国文学(如翻译了哈代的小说《苔丝姑娘》、《无名的裘德》等)方面作出了可喜的贡献。吕先生厚道真诚,又很好客,几次节庆,我和后来到柏溪任教的西南联大几位学长,受到吕先生热情的招待,在一起喝酒畅谈。范先生几次到柏溪就住他家里。那几年吕先生负责大一英文教学工作,除平常接触外,每学期总有两三次在一起研讨、商量有关问题。
  一九四二年后,中大招生人数越来越多了,教育事业兴旺起来,柏溪逐渐热闹起来,更需要担任基本英语的教师。我就向范先生介绍几位西南联大前后毕业的同学,吴景荣、叶柽、沈长铖三位;柳先生推荐了他以前南开大学外文系毕业的四位高足曹鸿昭、李田意、高殿森和张镜潭;后来又来了叶君健(武汉大学)、刘重德(北大)、左登金(清华)和李蔚(清华)四位;范先生自己的高足张健在我到柏溪第二年也从校本部调到分校工作了。这样,柏溪的英语教师队伍强大了,而大家和睦相处,共同热心地担负着大学基本英语的教学工作,而且各自在课外从事研究和编译工作,做出了不少成绩。总之一句话,大家都相处得很好。我必须在这里强调这一点:这就是范先生很高明的办学思想,他高瞻远瞩的眼光和气魄,没有门户成见,博大胸怀,爱护人才、发挥人才和提高人才的具体体现。这种精神和作风的确是非常值得今天大家,特别是文教界年轻的一代思考和学习的。在这里我想只要引用一下解楚兰女士(范先生的得意门生,范先生晚年最好最得力的助手。一九四二年秋她在柏溪读外文系一年级时,我正在那里开始教书)发表在《南京大学学报》一九八九年第一期上的《纪念范存忠先生逝世一周年》一文中的一段话就可以明白了:
  抗日战争时期,中央大学西迁重庆沙坪坝。当时的生活是艰苦的,办学条件很差,还要躲避日本飞机的狂轰乱炸。但在他主持下的中央大学文学院和外文系却群贤憬集。他利用了当时人才集中大西南的有利条件,从各方面罗致专家、学者,使得当时院系保持了相当的规模。对于聘请教师,他一向主张选贤任能,不搞宗派,兼收并容,不拘一格,有蔡元培的作风。他非常爱惜人才,十分重视选拔有学问的年轻人充实师资队伍。他当时提拔、培养或派遣出国的年轻教师如吴景荣、张健、赵瑞蕻等,解放后都在高校担任了重要的领导和教学工作。
  上面引文中解楚兰女士所提到的我认为十分重要,是符合实际情况的,具体地阐明了范先生的人格力量,也正是我那时所见和感受到的。在校本部任教的有楼光来、商承祖、柳无忌、徐仲年、初大告、李茂祥、陈嘉、沈同洽、李青崖、孙晋三、丁乃通等教授,有的是原在中大的,如楼先生、商先生和徐先生;有的是在重庆新聘请的,如柳先生、初先生、俞大纲先生和孙先生等。在柏溪方面,除吕先生等五人外,其他的都是外校外文系毕业的,如许孟雄先生等;从西南联大来的就有吴景荣、沈长铖、叶柽和我等八个人。吴景荣毕业于清华大学外文系和研究院,一九四四年,范先生聘他为副教授,在分校教外文系一年级学生。一九四八年,范先生为他写推荐书给当时设立在南京的“英国文化委员会”(BritishCouncil),得到批准,到英国留学进修。解放后任北京外国语学院英文系教授兼系主任,后又调北京外交学院任副院长。
  我在柏溪四年多,从未看见过或者感受到同事间的不和、伤感情、吵架、彼此有意见、互相攻击、勾心斗角等恶劣现象,这实在太难得了。大家除努力教书外,时常在一起谈心,切磋学问。为了进一步说明这一点,尤其是文中提到吴景荣、张健和我三个,我愿意在这里公开一封我有幸保存了五十多年的吴先生写给杨苡的信: 
  赵太太:
  阿虹明天要去沙坪坝了。他说你就要到这儿来,想到你不日将出现在久违的柏溪,颇觉欣慰。我已存了一点钱,特地用来招待你喝鸡汤吃红烧肉。我过得像个老爷,每天跟裘连·张、阿虹和其他几位同事出去吃饭。这儿有一家很不错的饭店,才开张的。柏溪只要再开一个咖啡馆就完全现代化了。
  阿虹在这里很有名气。他的天赋和勤奋已使他自己成了个出色的人物,这么说吧,在学生小子眼中,他是个英雄了。同他并肩散步,我真高兴得无以言说。他总是扯他天真的故事,而我则开他几个不伤大雅的玩笑。我的学生已正式邀请阿虹用英语作一次学术演讲,他也已郑重地接受了这一邀请。他将在雷鸣般的掌声中登上讲台,言语流畅,现出令人激动的神情,然后他在听众一阵热烈的欢呼声中走下台来……
  阿虹已宣布了演讲的题目:“翻译即叛徒”。这是一个精彩的题目;但想到他已经确立了作为一个翻译家的地位,这题目也许是个小小的讽刺吧。赵太太,但愿你不要错过这个机会,来分享将要倾泻在他身上的荣耀。这也就是我要催促你早点来的原因之一。




赵瑞蕻:忆中央大学柏溪分校(3)



  约翰C.Y.吴
  一九四五年五月二日于柏溪
  吴景荣写这封信给杨苡时,正当他专教聂华苓那一班(外文系一年级下学期)英文。他对学生非常严格,要求高,每星期必须写作文一篇,要写得长长的,他仔细批阅。课外他还请人作文学专题报告。我记得吕天石先生讲过一次关于哈代,因为那时吕先生还在翻译哈代的《苔丝姑娘》;张健漫谈斯威夫特和《格利佛游记》,都受到同学们热烈欢迎。吴景荣在这封信中称我“阿虹”,这是我的小名(也是以前用过的笔名;我家里人和几个老朋友常叫我“阿虹”)。裘连·张就是张健。那时我们三人都住在第五宿舍里,是天天见面聊天的。这封信居然保存到今天,真是难得,从中可以具体地了解五十多年前同事之间真挚交情和生活情趣。景荣兄于一九九四年八月以八十岁高龄去世了。如今我重读此信,追忆旧事情景,无限喟叹,也对他深切地怀念。
  那时我们每人都担任三班英文课,每周上课九小时,课文总是细细讲解,两周或三周作文一次,也够忙碌的。范先生非常重视各系科的基础英语教学,认为这是培养和提高大学生文化素质决不可或缺的课程,而且他十分强调必须认真研读现代英美优秀散文,走循循善诱、熟读深思、潜移默化的路子。他主张一开始就应该千方百计培养学生的语言习惯和语言感觉,即德国人所谓“Sprachgefuel“。他坚决反对结合某个系的专业来学习英文,比如数理化英语、工科英语等。关于这点直到晚年范先生都没有改变,始终坚持,曾同我谈过几次。正因为这样,所以一九四四年春开始,范先生就亲自指导我们重编英文教材,每篇课文有详细注释,编成三本书,叫做”FreshmanEnglishProse”;入选的都是现代英美散文名家,随笔、小品或者短篇小说等的作者,如第一册中A。Clutton—Brock的《战前星期天》(SundayBeforetheWar)、WilliamH。Hudson的《捉鸽子》(CatchingDoves)、RobertLynd的《害羞的父亲们》(ShyFathers);第二册中MaxBeerbohm的《送行》(SeeingPeopleOff)、E。Hemingway的《雨中的猫》(CatintheRain)、K。Mansfield的《苹果树》(TheAppleTree);第三册中J。B。Priestly的《初雪》(FirstSnow)、W。S。Maugham的《哲学家》(ThePhilosopher)、T。H。Huxley的《自传》(Autobiography)等。后来在吕先生具体主持下,我们密切合作,分配了任务:朱文振和张健编第一册,吴景荣和我编第二册,吕天石和高殿森编第三册。这套教材编成后范先生很满意,就由当时沙坪坝一家正风出版社印行,不但中大每年用,其他几个大学也采用了,很受欢迎。直到抗战胜利复员后一九四八年还出了第四版。直到现在我保存着这三册书,作为珍念。
  范先生每个月至少到柏溪一次看望我们,十分关心大家的生活和工作,相聚一起,随意谈天,细致了解学生学习情况;遇到什么问题时,总虚心征求意见,提出改进的办法。他时常鼓励我们在教好书外,多开展些学术活动,多搞出些东西。一九四三年初,设立在沙坪坝的“时与潮”社创办了一个大型月刊《时与潮文艺》,请外文系教授孙晋三先生任主编,孙先生便约请外文系教师多帮助,写东西。范先生在这个杂志上先后发表了好几篇文章,我记得最清楚的有《鲍士韦尔的〈约翰逊传〉》和《里顿·斯特莱契和他的〈维多利亚女王传〉》这两篇洋洋洒洒的大作。这两篇东西给我的印象深极了,直到如今我仍然可以体会得到当初细读时的激动心情。我第一次拜读范先生关于外国文学研究的文章,就被他的深入仔细的分析,实事求是的论述,精辟的见解,踏实老练而又生动有味的文采所吸引住了。后来在解放后,我拜读了范先生发表在《文学研究》、《南京大学学报》等刊物上的《笛福的〈鲁滨孙漂流记〉》、《英国浪漫主义的先驱——威廉·布莱克》、《苏格兰诗人罗伯特·彭斯》,等等,以及范先生晚年最重要的一篇用英文写的中西比较文学研究文章《中国园林与英国的艺术风尚》(TheChineseGardenandtheTidesofEnglishTaste,发表于比较文学英文本“Cowrie”第二期上),范先生著作的特色都仿佛一道亮光似的闪现着。为了说明这点,在这里不妨抄录范先生《鲍士韦尔的〈约翰逊传〉》一文中两段作为例证:
  鲍士韦尔的《约翰逊传》是欧洲第一部“近代的”传记。我们特别着重“近代的”三个字,因为与传统的传记是不同的。暂且撇开传记的结构不谈,先谈传记的目的。就目的而言,近代的传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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