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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因为他的房间总是时刻被上帝所注视着。现在,在他房间墙壁上就高悬着一尊耶稣向世人施爱的圣像。
李神父在一旁拉过一把椅子让给我坐下,将一杯为我刚刚沏好的茶递给我,然后便坐在床沿上,看着我。此时他已经脱去了神职圣袍,换上了便装。我喝了一口茶,显得十分小心,因为有些茶叶尚未完全舒展开来,还漂浮在水面上。
“您这里挺好的。”我先开口了,不知道为什么冒出了这么一句没用的话来。说着话的功夫,我顺便将茶杯放在桌子上。“真的,挺棒的。最起码这里有干净的卫生间和浴室,我很羡慕。而且,我还发现你这室内的阳光很充足。”室内阳光充足在这个城市里是很难得的一件事。即便是一间朝向很好的屋子,由于这个城市中的大气污染严重,灰蒙蒙的天空中,阳光总是很难挤进室内的。
他微笑着,听完我对他的房间的赞美,说:“这些都是上帝赐给我们的。”
我点头答应着,说:“你很相信宿命这种东西了。”
“宿命?!”他考虑了一下,“不,我不相信宿命。”
“但你却相信上帝。”
“是的,信仰与宿命是不同的。”
李神父站起身来,走到我身后的桌旁为自己接了一杯水。我扭过头,看着他的背部,日光正照在上面,显得很亮。
“你有信仰吗?”他问我。
我没有回答,只是端起茶杯随意地喝了一口。
“你应该去寻找信仰。”
“上哪儿去找?在心里找?信仰与生活有着必然联系吗?”
“它可以对你的生活有着指导作用。上帝从来不会拯救人类,但是它却一直在指导人该如何生存。挪亚方舟故事中的那场洪水是上帝要毁灭人类的,但同时又是要挽救人的命运的,使人不向恶的方面发展。”
“能抽支烟吗?”我打断了他的谈话,从上衣口袋中掏出一包“三五”。他取过一个纸杯递给我,将其代替了烟缸。
“其实,在亚当与夏娃偷吃了伊甸园中的禁果之后,上帝便赋予了他们独立的人性。上帝并不打算去控制人性而是生活。”他顿了顿,喝了一口水,接着说,“或许‘控制’这个词我用得不恰当,但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
“我想是的。”我吸了一口烟,从鼻孔中喷出来。舞动的烟雾将我俩隔开。
他摆了摆手,将这层烟扇散。“比如说,我们将一棵植物嫁接成活了,但这两种嫁接的植物是早已经存在的。关于嫁接成功的这种新型植物却并非我们凭空造出来的,其原始物种是早已存在的。我这意思也就是说,我们不能去创造什么,也没有能力去创造什么,只是去发现,在上帝给予我们原材料以及指导的基础上去发现,以找到一种更好的方式。当然这也包括生活。”
“我明白您的意思,神父。我想,我会在某一个适当的时机去寻找一下自己的信仰。”
“这很好。”神父感到欣慰地笑着。或许他正想着我会成为一个上帝的信徒。我成功地使用了自己人性中的欺骗技能。此时,我的面目表情是一种带有迷惘的诚恳,使他相信我会去找一种信仰。可是这种事情我是根本不会去做的。在我与神父讨论了信仰这个问题之后,我又与他谈了点学校中我认为有趣的一些事情。可是他在与我的谈话过程中却总是在自己的胸前画着十字,另外,更重要的便是令他相信了在圣诞前夜我的确来过教堂,已经感受过来自天堂的气氛,只是没见到他而已。我刻意用了随意的方式使得他相信了这一点。我想,我的信仰或许就是总在不停地让别人相信自己,例如,让赵燕水淼相信我对她的爱情。
我从李神父那里离开后便遇上了年轻的师母。当时,我双手插在裤兜里,迈着大步,径直地穿过教堂前的广场,来到马路对面的公交车站,准备返回学校。此时,年轻的师母拎着两个硕大的塑料袋正冲着我走来。她快步走到我的面前,略显得急促而又轻轻地叫了一声我的名字。我想她早就看见我了。我看着她双手拎着沉重的物品,起先有点惊讶然后立刻明白她现在需要我的帮助。于是,我在向她问好的同时也接过了她手中的塑料袋,里面全是些日常生活用品以及一些速冻食品。原来,她是刚刚从教堂广场旁的一家大型超市里出来。年轻的师母让我帮她把东西拎到停车场,并且再次告诉我,不要总是一口一个师母地叫她,叫她姐姐就可以了。因为她实际上比我大不了几岁,管她叫师母总是感到有些难为情的。
我拎着两个沉甸甸的塑料袋,跟在年轻师母的后边,走到一辆“POLO”前停下。她让我把东西放在车的后坐上,然后又问我,打算去哪里。我告诉她,回学校去。她点了点头,好像是在想了想什么,说她可以送我回去,因为她要回家(她家就在我学校的对面)。于是,我便上了她的宝蓝色轿车。
第一章 我遇到了年轻的师母(2)
在车上,她问我这辆“POLO”怎么样,摆出一副在她这个年龄段拥有一辆私家车的自豪的表情,显出一番得意的样子(当然在后来我觉得这种表情只不过是她的习惯性流露方式)。实际上我并不喜欢这款车,认为这种车并不是像制造商在广告中所宣传的那样专门为所谓的女性白领设计的,倒好像是专门为大款们包养的二奶所提供的方便旅行用具。看见这款车,让人不能不产生一种要征服车主的欲望。当然,我并没有把这种想法说出来。我只是点了点头说,不错。然后又告诉她,我喜欢“保时捷”,理由是“保时捷”是花花公子的专用车。她“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说我真是个小男孩。我听着这个比我大不了几岁的师母的笑声,也挠着头“嘿嘿”地笑了起来。其实我的心里并不怎么痛快,因为我讨厌异性管我称呼“男孩”。但她还是这样笑着叫了我,有些戏弄的味道。于是,我跟她说,不要总让我管她叫姐姐好吧?这样显得我好像年龄很小,另外我也很不习惯。她听了之后,没有立即回答我,而是握住方向盘,看着前方一辆公交车。突然,她一踩油门,超了过去,车一直在加速,直至路口的红灯一亮,随着一声刺耳的刹车声响,才停了下来。
她扭过头看着我说:“我叫蔡如佳。”
“如佳姐,以后我就这样称呼你了。”
“好吧。”她冲我微微一笑。
此时,绿灯亮了,她一踩油门,车开了出去。
十分钟以后,蔡如佳将她的那辆“POLO”稳稳地停在宿舍楼前的一处车位上。然后,我拎着她的所购物品再次来到了陈之初家。此时陈之初教授正在书房里看书,桌上摆着一杯热茶,手里拿着一支钢笔在圈圈点点,我不知道他在书上画着什么。他看着我的到来起先是有些惊讶,然后在听完蔡如佳的简短叙述之后便变得有点感激的样子。蔡如佳一边唤着“老公”,一边让我将她采购的东西放下歇会儿。我呆呆地坐在沙发上,看着陈之初放下钢笔从书房里走出来。在我坐下的工夫,蔡如佳在门厅里换上了拖鞋后,便走到卧室去换衣服了。
陈之初坐在我的面前,谈着刚看的一本书的读书心得,而我却想着蔡如佳进卧室去换装的情景。我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装出一副悟到了书中某个问题的样子,使自己的思维回到了正确的轨道上来。不一会儿,蔡如佳穿着我上次见到她时的那身休闲装出来了。她走到了教授的跟前,斜着身子坐在沙发的扶手上,一副很顽皮的样子撒娇似的用一根手指轻轻地扶弄着陈之初头顶上所剩不多的几绺头发,口中暧昧地叫着“老头”。我注意到她的手指很漂亮,白皙、细长,而陈之初却像是苍蝇一样摆着头。陈之初让她停止这种嬉闹,而她却双手揽住陈之初的脖子,摆出更加亲昵的样子,双乳紧紧地贴在教授的后背上。看着他们的样子,我可以体会到这种感觉来,但是我想不知陈之初的年龄能否允许他体会得到。蔡如佳对陈之初的亲昵行为,直至陈之初提醒她这里还有他的一个学生——我,——才停止。
蔡如佳站起身来,拢了一下自己的头发,说去做饭,让我与陈之初再多聊一会儿,在他们家吃饭。我“刷”地一下站了起来,忙摆着手连说“不用了”。可是最终还是被陈之初略带强硬的口气给留下了。
现在,我、陈之初和蔡如佳一同围坐在餐厅中的圆桌旁。圆桌上摆有两盘素菜、两盘荤菜和半瓶茅台酒(这半瓶茅台酒是那天他与高文喝剩下的)。餐厅里的灯光并不明亮,在刻意地营造着一种和谐的气氛。陈之初为自己斟满了一小酒杯,又欲给我斟上一杯。我推辞说自己不会喝白酒,但还是在他的执意要求下我端起了酒杯斟满了,理由是不会喝是因为没喝过,待喝过之后便会了。在与陈之初对饮一杯茅台之后,先是嗓子感到一阵清凉,然后便觉得腹中一阵暖流在来回窜动,使得四肢的经脉好像是全被打通,感到浑身轻飘起来。同时我的思维也变得异常敏捷,我发现了在这和谐的灯光下令人尴尬的因素。我们三人围圆桌而坐,处于圆的这一个共同平面上,同时又都处于餐厅这一难以确定方位的空间内。我们失去了主次之分,又由于年龄的差距从而造成身份以及相互关系的模糊。而我们三者之间的这种传统意义上的混乱的根源在于我与陈之初二人之间的蔡如佳(在这里我们是彼此相夹的)。她与我年龄相仿却在扮演着师母的角色。她暧昧地称陈之初为“老头”时却在扭身给我盛饭,在背后给我呈现出她内衣的轮廓。倘若,此时我们三人是在一家餐馆用餐的话,定会被他人误认为我与蔡如佳会是一对夫妇的。幸而这顿饭是在他们的私人寓所,这种类似于乱伦的尴尬格局除了上帝是谁也没有觉察到的。在年龄这个十分物理化的概念面前,我们大家全错位了。
陈之初干了半杯茅台,十分陶醉地“啊”了一声。他大概还没有发现这种“尴尬”的局面,他摇着头问我是怎样遇上蔡如佳的。这个问题其实在我刚一到他家的时候,蔡如佳便已经回答过了。我想他真是有些糊涂了。
“我是在教堂前的广场遇上师母的。”
蔡如佳微笑着看了我一眼。
“你去教堂了?”陈之初显得有点吃惊。
“是的。我去那里见一位朋友。”
“朋友?你是不是有宗教信仰,我想你是去做礼拜吧。”
“不,我没有宗教信仰。”我开始讨厌起这个刨根问底的老家伙,“确切地说我根本就没有什么信仰。”
陈之初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可接着他又问道:“没有信仰,那你为什么还要去教堂?”
“去寻找一种信仰。很多人都在劝我去找一种信仰,而且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没有信仰生活会很糟糕的,所以我去教堂。”我把神父对我说过的又复述了一遍。
陈之初点了点头,表示出赞同:“我想,信仰的确可以对生活起到指导或者是改善的作用,可信仰不是能刻意找得到的。它的发现是由一种完全的偶然因素造成的。”
“不是的,信仰对于我来说是块未被发现的心理大陆。我是在充当着哥伦布的角色。”
“可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也是偶然的,若他一不小心选择错了航线怎么办?不就无法找到新大陆了吗?”
“老师,你是宿命论者。”我肯定地说。
“宿命论?哈,我这把年纪了还会有相信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