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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各地涌来的流动人员。治安之差,开始严重损害广东的形象,破坏这里的生活和投资环境。
媒体对许多刑事案件的报道,在有意无意间,都强调罪犯是外省人,或操外省口音,给人造成一种印象,疏于管理的流动人口,是治安的最大威胁。一份报纸更直指广州的社会刑事案件,有80%是外省人干的。记得在1998年,广州社情民意中心做过一个调查,广州人对社会发展最不满意的是流动人口的管理(占70。5%)和治安状况(占60。5%),连续两年排在头两位。
这种状况,在进入21世纪之后,仍然没有好转。2004年底,广州市社情民意中心以相同的问题,再次做了调查,结果,在1000多名受访者中,仅20。8%的市民对广州治安表示“满意”或“比较满意”,不满意程度比20世纪末的调查还高。一位市民在网上疾呼:“你可以做鸵鸟,但我们不行!”
有朋友和我说起一件事——他一再声明,自己对外省人毫无成见,他的同事大部分都是外省人,大家相处融洽——他说,有一天他深夜单独回家,发现有人跟在后面,他走快那人也走快,他走慢那人也走慢,足足跟了他两条街。他心里有点发毛了,不知是不是遇上“仆头党”之类的大盗。这时,后面的手机响了,那人开始用白话讲电话,我的朋友顿时大大地松了口气,有一种“安全着陆”的感觉。
类似的故事我在网上也见过。许多广东人一说起外地人在广东作奸犯科就咬牙切齿,怒不可遏。一位市民在网上发表文章痛心地说:“整个广州就像一个被侵略的城市,像鬼子进村烧杀抢掠完了就走一样。”尽管我们可以批评这种看法很片面,不负责任,带有情绪。情绪太强,则不能理智地讨论问题。但却不能否认它具有普遍性。老百姓不是社会学家,他们的判断是很直观的,看见什么就说什么。如果拿不出有效的办法消除这种“片面的情绪”,它将留下长久的阴影。
讨论城市犯罪问题,并不是本书的主旨。我也不打算对以下的质疑作更深入的探讨:为什么北京、上海也同样有大量流动人口,但那里的治安就比广州好呢?对于一个普通的市民来说,生态城市、花园城市、穿衣戴帽工程、光亮工程、亚运会工程、观光塔、大剧院这些建设规划,固然都很动人,但没有什么比生活在一个安全的环境中更为重要的了。
要把犯罪浪潮打下去,立法机关、司法机关和政府行政机关还有很多事情可以做。作为广东人,我们与2000多万守法的外地劳工其实是站在同一阵线的,我们不仅需要精神上的和谐包容,更需要有制度上的公平保障。让所有人获得公平、公正的待遇,所有人都有免于恐惧的权利;让每一个热爱广东的人都有归属感;无论外地人还是本地人受到伤害,我们都感同身受,有如自己的兄弟姐妹受到伤害一样,那么,我们的家一定会变得更加美好。
广东,日出南海,天地如花
广东有着伟大的历史。她也必将有伟大的未来。
梁启超曾经说过:“拿一个北极投影的世界地图来看,全球被清清楚楚地划分成内中外三部分。我们可以看出,世界发达国家和地区几乎都集中在内圈。更值得注意的是,内圈的西北角,处于东西交接地位的是北美;内圈西南与北美对应的,正是东北到东南亚海岸线,其中心点就在珠江口。”梁启超在写下这段话时,也许已经敏锐地预见到,有朝一日,当中
国真正进入世界大家庭时,广东将是最重要的通道之一。
你或者很讨厌广东人,恨不得把广东人骂上三天三夜,哪怕嘴角生疮,也要咒他死至十八层地狱给阎王老子挖煤;又或者你很喜欢广东人,一高兴就忍不住舌灿莲花,把广东人吹到三十三重天上陪玉皇大帝饮茶。这都无伤大雅,7000万广东人当中,没几个知道你说了些什么,也没有谁会在乎。哪怕你说得唇焦舌敝,喉咙冒烟,白菜的价格也不会因此而涨跌,股市也不会因此而波动。广东人依然从从容容过自己的日子,上班下班,买菜做饭,看电视,逛街。太阳还是每天升起,每天落下。珠江水还照样滔滔流淌。大海还照样潮起潮落。
广东人就是这样走过了两千多年。
纵观广东历史,在明清以前,大凡北方出现动乱,就是广东大发展的时期了。原因有二,一是朝廷陷于泥淖之中,自顾不暇,对岭南更是鞭长莫及;二是由于动乱,使北方的资金与人才大量南逃。但明清以降,我们发现情况有了根本的变化,广东经过上千年的积累,无论在经济上、文化上,都已趋于成熟,形成了与中原文化、吴越文化、巴蜀文化、楚文化迥然不同的岭南海洋文化,自成体系,不仅无须再一味仰赖北方,而且有足够的实力推动中国的发展了。
如果说,在历史上没有所谓纯正血统的广东人,那么,今天广东人与外省人的区别就更加模糊了。由于交通发达,高速公路不断延伸,铁路不断提速,坐飞机从北京到广州,也不用三个小时。时间与空间的概念,已全然更新。以前人们习惯以多少里地来衡量两地之间的距离,现在,开始改用时间来衡量了。你对别人说从甲地到乙地几百公里,还不如说几个小时车程更清晰。珠江三角洲正致力于打造“一小时都市生活圈”,人口的流动,比历史上任何时候都频繁。
打开电视机,全国各省的电视台几乎一一呈现眼前,我们可以通过电视,实时收看远在万里之外举行的体育比赛、音乐会和学术报告会,还有现场直播的战争、天灾人祸,还有世界各地的民风民俗;全国的报刊杂志都可以在邮局订到,在书摊买到,在网上看到;天南地北的人随时都能坐在互联网的聊天室聊天,不受方言障碍的困扰。人们在各种网络论坛上发表自己的见解,与素不相识的人论辩。我们真正置身于一个“观古今于须臾,抚四海于一瞬”的资讯爆炸年代。
每年都有数以百万计的外省人像潮水般涌到广东打工。全国有1/3的流动人口集中在广东。而广东人到外地求学、就业,与外省人结婚的人数,也在节节攀升,成为司空见惯的事情,洗牌效应无所不在。广东人的饮食习惯在改变。广州、深圳、珠海、佛山、潮州这些大中城市,人们的衣着品味也在变化;阅读兴趣也在变化;婚姻观念也在变化;方言也在变化。一切都在急速的嬗变之中。这是一场前所未有的超级风暴,不仅悄悄改造着广东人的血统,也为广东文化注入了大量新元素。
广东人为什么充满活力?因为她是一个移民大省,历朝历代,不断有新鲜血液的补充,不断在种族上、文化上进行着优势杂交。从秦二世派来岭南缝补衣服的妇女,到为逃避战乱而南徙的中原望族,两千多年来,从未间断。屈大均说:“今粤人大抵中国种。自秦汉以来,日滋月盛,不失中州清淑之气。”这种独特的优越条件,是“邻国相望,鸡犬之声相闻,民至老死不相往来”的西北高原地区,难以比拟的。
广东人充满活力的另外一个原因是生活在大海之滨。海洋永远是流动的,百川异源,归海而会,潮涨潮落,变化无穷。海洋对于经济的意义,无毋赘述,不独广东一地,即全国的沿海地区,都受着大海的恩惠。而广东的独特之处,在于她北枕五岭,有如屏风,阻隔了胡地严寒的侵袭与江左习气的熏染。使广东既有五方杂处,兼容并包的特色,又保存了相对完整的本土文化。千百年来,广东人以其沉稳务实、孜孜追求的精神,以振衣五岭,濯足南海的高旷胸襟,默默地演绎着一段大海的传奇。
记得在1980年代,中国的知识分子曾一度对 “蓝色文明”歌功颂德,顶礼膜拜,仿佛找到了蓝色文明,就找到了全世界的归宿。但后来时移势易,渐渐不再谈论了。海洋似乎退潮了。风涛的巨响似乎远去了。但我坚信,到了明天,一轮红日又将在风腾波涌之间,喷薄而出,天地沐浴于万丈光华之中,熠熠生辉。
世界上谁都可以把海洋当作一种谈资,在沙龙里一边呷着清茶一边谈,也可以在课堂上谈,也可以在书斋里谈,或者把它当作一种情趣,一个梦,一种精神的调剂,或写成一篇散文,一首诗,一篇博士论文。但对于广东来说,蔚蓝的大海却是实实在在的生命线,是生命活力的源泉。没有大海,广东的一切都将截然不同。历史将改写。命运将改变。广东人是大海的儿子。广东人的性格,就是大海的性格。以不息为体,以日新为道,前有所承,后有所开,天地位焉,万物育焉。
无论在世界任何地方,广东人都可以挺胸昂首,坦然自信地说:“我是广东人,来自南海之滨。”
本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