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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能愈也。十一日全未见客,心绪常不免郁闷,幸办事尚不间断耳。
纪泽所作“张良李泌论”,命意极好,惜措词多不圆稳。功名之地,古
人所畏,余亦常存临深履薄之念。
沅弟已到家否?余本日发一奏片,兹先行抄回。顺问近好。
国藩手草十月十四日
欣悉家中妯娌子侄和睦
沅弟左右:
初一日午刻接到二十七日一函,知二十六日苦攻无益,弟又以皖北空虚
之故,心急如焚。我弟忧劳如此,何可再因上游之事,添出一番焦灼!上游
之事,千妥万妥。僧邸即日可至三河尖,陈国瑞已至正阳关,其力足制此贼。
而狗党数酋坚请投诚,已派刘维桢前往收降。刘亦狗部大酋,十一年在德安
降蒋之纯。狗党陈、马等有信,约刘往黄州说事者也。若非真有降意,岂有
徘徊黄、麻月余不下皖境之理?江西侍、康各股亦纷纷逃散,不出宜、崇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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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一步。两岸之事,皆易收拾。弟积劳太久,用心太苦,不可再虑及外事。
弟以“博文约礼”奖泽儿,语太重大,然此儿纯是弟奖借而日进。记咸
丰七年冬,胡帅寄余信,极赞三庵一琴之贤,时温弟在坐,告余曰:“沅弟
实胜迪、希、厚、雪。”余比尚不深信。近见弟之围攻百数十里而毫无罅隙,
欠饷数百万而毫无怨言,乃信温弟之誉有所试。然则弟之誉泽儿者,或亦有
所试乎?余于家庭有一欣慰之端。闻妯娌及子侄辈和睦异常,科一、三、四
有姜被同眠之风,甲三、五等亦爱敬兼至。此足卜家道之兴。然亦全赖老弟
分家时布置妥善,乃克瑧此。大女儿病已大愈,殊出望外。余俟江西案办妥
乃赴金陵,弟千万莫过忧灼。至祷至嘱。即问近好。
文辅卿今日到。
六月初一日未刻
纪泽母子至弟署不宜久住
沅弟左右:
四月三日接三月十八日来信,知弟于三月十六日抵鄂,十七接篆。所论
治鄂之道,均与兄屡次去信相符,惟奏折朋友苦思不得其人。近日忆得倪豹
岑 (文蔚),壬子庶常改归刑部,在外多年,仕途蹭蹬。严渭春曾保以湖北
道员,未蒙谕允,亦曾充官相营务处,去夏四月进京供职。余以其祖母年近
九旬,恐有承重大,故劝其不必北上,而许每年济以四百金。后余仓猝北征,
仅送过一次百金而已。本年渠在金陵坐凤池书院,若请至弟署,令作奏折,
必有可观。若写公事信函,则写作俱佳,几与意城相近。其人和平敦厚,相
处最好。惟渠奉祖母侨居金陵,安土重迁,必不愿赴武汉。余拟函告李雨亭
为之劝驾(李、倪与范云吉皆严所特保,皆良才也)。弟每月宜送以百金,
将来仍许以保留鄂省。渠济目前之窘况,顾后来之出路,当可允许。
此间军事,前月二十一日两折业咨弟处。近日战状略具于张子青、刘印
渠两信中,抄寄弟览。
纪泽母予至弟署,不宜久住,前信已言及之。纪瑞侄母子至鄂,亦不宜
久署中。风水之说,亦有不得不信者,望细思之。明日派勇送日记、信,兹
先草此递慰。顺问近好。
四月初三日
望勤苦谨慎为子孙榜样
欧阳夫人左右:
接纪泽儿各禀,知全眷平安抵家,夫人体气康健,至以为慰。余自八月
以后,屡疏请告假开缺,幸蒙圣思准交卸钦差大臣关防,尚令回江督本任。
余病难于见客,难于阅文,不能复胜江督繁剧之任,仍当再三疏辞。但受恩
深重,不忍遽请离营,即在周口养病,少泉接办。如军务日有起色,余明年
或可回籍省墓一次。若久享山林之福,则恐不能。然办捻无功,钦差交出,
而恩眷仍不甚衰,已大幸矣。
家中遇祭酒菜,必须夫人率妇女亲自经手。祭祀之器皿,另作一箱收之,
平日不可动用。内而纺绩做小菜,外而蔬菜养鱼、款待人客,夫人均须留心。
吾夫妇居心行事,各房及子孙皆依以为榜样,不可不劳苦,不可不谨慎。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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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京买参,每两去银二十五金,不知好否?兹寄一两与夫人服之。澄叔待兄
与嫂极诚极敬,我夫妇宜以诚敬待之,大小事丝毫不可瞒他,自然愈久愈亲。
此问近好。
十二月初一日
李申夫回籍后光景甚窘
澄、沅弟左右:
初八日彭芳四回家送菲仪于亲族,付去一函,不知何日可到。日内此间
平安,余身体粗健。眩晕、疝气诸症未发,脚肿因穿洋袜而消,幸未再发。
惟眼蒙日甚,无术挽回。请医诊视,云两尺脉甚虚,然尚可以补救。惟目疾
难治,近世亦无精于眼科者,不如不治为上策。署中大小平安。镜初、健斋
前往署中,近皆归去。竹林亦即日告归。留此者推陈松生、欧阳仲谐、刘康
侯。本月二十二日移居新衙门,屋多人少,殊觉空旷。
聂宅世兄尚无来江之信。渠中间有一函,商及送女至粤成婚。兄回信,
仍请送男来江,故耽延一二月也。接澄弟十月二十八日信及十一月初三与纪
泽信,知刘、王二公急欲借洋饷六十万,余前复信虽已允许,而仍多筹商为
难之辞,不知韫帅接到后如何定计?新任上海沈道月内必来敝处,当再与熟
商之。
湘省督销局人款分拨甘省淮军,留湘用者无几,能还此巨款否?李筱帅
查办之案已就绪否?韫帅无大处分否?宦途险峸,在官一日,即一日在风波
之中,能妥帖登岸者实不易。如韫帅之和厚中正以为可免于险难,不谓人言
藉藉,莫测所由,遽至于此。
李申夫回籍后光景甚窘,今年托兄追索浙江运使任内养廉。杨石泉慨然
许给三千七百余金,亦小可慰也。
八、九、十月日记,此次专人送去。霞、筠二公复信,请即妥寄。顺问
近好。
兄国藩手具 十一月十七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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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 交友之道
教诸弟进德修业
四位老弟足下:
九弟行程,计此时可以到家。自任丘发信之后,至今未接到第二封信,
不胜悬悬,不知道上有甚艰险否?四弟、六弟院试,计此时应有信,而折差
久不见来,实深悬望。
予身体较九弟在京时一样,总以耳鸣为苦,问之吴竹如,云只有静养一
法,非药物所能为力。而应酬日繁,予又素性浮躁,何能着实养静?拟搬进
内城住,可省一半无谓之往还,现在尚未找得。予时时自悔,终未能洗涤自
新。
九弟归去之后,予定刚日读经,柔日读史之法。读经常懒散不沉着。读
《后汉书》,现已丹笔点过八本;虽全不记忆,而较之去年读《前汉书》,
领会较深。九月十一日起同课人议每课一文一诗,即于本日申刻用白折写。
予文、诗极为同课人所赞赏。然予于八股绝无实学,虽感诸君奖许之殷,实
则自愧愈深也。待下次折差来,可付课文数篇回家。予居家懒做考差工夫,
即借此课以摩厉考具,或亦不至临场窘迫耳。
吴竹如近日往来极密,来则作竟日之谈,所言皆身心国家大道理。渠言
有窦兰泉者(云南人),见道极精当平实。窦亦深知予者,彼此现尚未拜往。
竹如必要予搬进城住,盖城内镜海先生可以师事,倭艮峰先生、窦兰泉可以
友事。师友夹持,虽儒夫亦有立志。予思朱子言,为学譬如熬肉,先须用猛
火煮,然后用慢火温。予生平工夫全未用猛火煮过。虽略有见识,乃是从悟
境得来偶用功,亦不过优游玩索己耳。如未沸之汤,遽用慢火温之,将愈煮
愈不熟矣。以是急思搬进城内,屏除一切,从事于克己之学镜海、艮峰两先
生亦劝我急搬。而城外朋友,予亦有思常见者数人,如邵蕙西、吴子序、何
子贞、陈岱云是也。
蕙西尝言:“‘与周公瑾交,如饮醇醪’,我两人颇有此风味。”故每
见辄长谈不舍。子序之为人,予至今不能定其品。然识见最大且精,尝教我
云:“用功譬若掘井,与其多掘数井而皆不及泉,何苦老守一井,力求及泉
而用之不竭乎?”此语正与予病相合。盖予所谓掘井多而皆不及泉者也。
何子贞与予讲字极相合,谓我“真知大源,断不可暴弃”。予尝谓天下
万事万理皆出于乾坤二卦。即以作字论之:纯以神行,大气鼓荡,脉络周通,
潜心内转,此乾道也;结构精巧,向背有法,修短合度,此坤道也。凡乾以
神气言,凡坤以形质高。礼乐不可斯须去身,即此道也。乐本于乾,礼本于
坤。作字而优游自得真力弥满者,即乐之意也;丝丝入扣转折合法,即礼之
意也。偶与子贞言及此,子贞深以为然,谓渠生平得力,尽于此矣。陈岱云
与吾处处痈痒相关,此九弟所知者也。
写至此,接得家书。知四弟、六弟未得入学,怅怅。然科名有无迟早,
总由前定,丝毫不能勉强。吾辈读书,只有两事:一者进德之事,讲求乎诚
正修齐之道,以图无忝所生;一者修业之事,操习乎记诵词章之术,以图自
卫其身。进德之事难以尽言,至于修业以卫身,吾请言之:
卫身莫大于谋食。农工商劳力以求食者也,士劳心以求食者也。故或食
禄于朝,教授于乡,或为传食之客,或为入幕之宾,皆须计其所业,足以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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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而无愧。科名者,食禄之阶也,亦须计吾所业,将来不至尸位素餐,而后
得科名而无愧。食之得不得,穷通由天作主,予夺由人作主;业之精不精,
则由我作主。然吾未见业果精,而终不得食者也。农果力耕,虽有饥馑必有
丰年;商果积货,虽有壅滞必有通时;士果能精其业,安见其终不得科名哉?
即终不得科名,又岂无他途可以求食者哉?然则特患业之不精耳。
求业之精,别无他法,日专而已矣。谚曰“艺多不养身”,谓不专也。
吾掘井多而无泉可饮,不专之咎也。诸弟总须力图专业。如九弟志在习字,
亦不必尽废他业。但每日习字工夫,断不可不提起精神,随时随事,皆可触
悟。四弟、六弟,吾不知其心有专嗜否?若志在穷经,则须专守一经;志在
作制义,则须专看一家文稿;志在作古文,则须专看一家文集。作各体诗亦
然,作试帖亦然,万不可以兼营并鹜,兼营则必一无所能矣。切嘱切嘱,千
万千万。此后写信来,诸弟各有专守之业,务须写明。且须详问极言,长篇
累牍。使我读其手书,即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