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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语言的生活-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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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后无力地瘫在地上。当时黄百万吃惊地张开眼睛,爹说:“滚出去。”爹那夜把我绑
在桂树上用鞭子狠劲地抽。爹说:“总有一天,你要坏在黄百万的手里。”
    陈仓认定是黄百万出卖了他家的粮食。陈仓带着仇恨在田野上行走。陈仓走到沟坎
边,听到沟坎上响着噗噗的声音,陈仓觉得声音富于节奏十分好听。陈仓听到那个声音
从土窿里传来。陈仓走近了,看见土窿边放着几截山薯。山薯飘荡出诱人的味道。那人
没有抬起头,挖了几锄之后便埋头用手去抠山薯。陈仓从衣服和身板断定那人是黄牛。
陈仓趁那人抠得入迷的时候,把土窿边的一块巨石滚了下去。轰地一声问响,黄牛脑袋
开花被那块巨石烂在土窿里。
    王双菊找到黄牛时,黄牛已经有些发臭了。王双菊想请人搬掉那块巨石,把黄牛的
尸体整理干净之后才埋,黄百万却不听。黄百万失去依靠,眼圈潮湿泛红。黄百万想真
是命该如此,那块石头怎么就那么凑巧地滑落在土窿里。巨石像老天的一只脚陷落在土
窿里,老天是不是也打了个爬赴。黄百万咬着牙齿刨着土窿边的泥土,石子和细泥纷纷
落在黄牛的身上腿上。只见黄牛屈着身子,双腿跪在土窿里,一只手捏着锄头一只手朝
山薯伸去。黄百万想黄牛一定很难受,但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很快地泥土把黄牛盖严了。
泥土慢慢地灌高最后把土窿填平。第二年这地方长出一根茁壮的山薯藤,但黄百万和王
双菊都没能看到。
    黄牛的死对白荷起了强烈的反应,白荷到土窿边,只看到黄牛那只屈着的脚便昏倒
在地。由荷刚好怀孕六个多月,昏倒之后肚子接着就痛,肚内有如万千条带刀的鱼游来
游去。还没有从悲痛中回阳的王双菊把白荷扶回家。刚刚脱掉白荷的裤子,王双菊就看
见婴儿的那只手先伸出来了。这是要命的早产,手先伸出来意味着横生意味着必须有人
丧命。王双菊拿着一把锋利的剃刀,想割下婴儿的手臂,然后把婴儿的膀子塞回去,把
婴儿的头部压到口了边来,这样白荷才有救。王双菊看着那根粉红的手臂,怎么也下不
了手。黄百万夺过剃刀,唰地一声像割猪腿似地割下婴儿的手臂。王双菊睁开眼睛,手
臂已落在地上,鲜血沾满黄百万的双手。白荷尖利的哭喊快把瓦片震飞似地。王双菊的
双手推来揉去,白荷被折腾得气息奄奄。
    王秀云在黄百万的牵引下,及时赴进黄家大门。王秀云是王双菊远房的妹妹,有一
双小手,特别能够接生。王双菊像看到救星一样对着王秀云拜。王双菊说:“妹,你救
救自荷。”
    王秀云捂着鼻子用手压了压白荷的肚皮,白荷喊叫一声。王秀云说:“要个雄鸡,
要一副银练子。有这两样人就有救了。”黄百万跑出家门到村子里借鸡,王双菊脱下白
荷颈脖上的银项练递给王秀云。王秀云看见项练银光闪闪,满心欢喜。王秀云把项练丢
进一盆水里,那颗弹头砸在盆底响得很有份量。王秀云在水上画过几个字后,便把水喷
到白荷的腹部。王秀云把那副项练收进自己的衣兜,露出满脸晴天。王秀云说:“不用
急,姐,再过一个时辰人就下来了。”
    王秀云啃食黄百万借来的那只鸡,津津有味,嘴皮上已抹了厚厚的油花。王双菊没
有食欲,也没有闻到鸡肉的芬香,只恍恍惚惚感觉已过了一个漫漫长夜,才听到王秀云
喷出几个饱嗝。王秀云轻飘飘地浮在黑夜里,朝着白荷浮过去。王秀云把小手伸进通道,
叫道:“呀,婴儿硬了,大人也硬了。”这一声很响亮地砸在王双菊的脑袋上。王双菊
想哭却抓不到哭的力气,说:“你,害人,你误事。”王秀云慌忙朝门口退去,边退边
喊:“姐,莫怪我,我好久没得填饱肚子了。”
    黄百万把白荷埋在李树兜下,对着李树说:“你们三姊妹好好过日子吧。”
    黄百万在吃完那点来路不明的大米之后,开始大量吞食谷糠。谷糠阻塞通道,黄百
万已经两天屙不出屎了。正午的阳光在冬天里并不强烈,黄百万扬着屁股蹲在阳光下挤
屎,冷风扫荡着他的后背。黄百万憋得心神不定。突然陈达走了进来。黄百万说:“陈
达,你给我抠抠屁眼。”陈达说:“我不干。”黄百万说:“我是你老子,你为什么不
干?”陈达说:“你骂人,我是你老子。”黄百万说:“好好好,我不是你老子。我给
你一个蕨粑,你干不干?”陈达说:“先拿蕨粑来。”黄百万跑进屋去拿两个蕨粑递给
陈达。陈达的衣服十分单薄,脸上已涂着几块难看的黑斑,像是好久没洗过脸了。黄百
万想陈达也很可怜。黄百万想着想着便把屁股高扬起来。陈达说:“臭,我用棍子抠。”
黄百万从地上捡起一截细木棍递给陈达。陈达用木棍在黄百万的屁股眼里刨几刨,却刨
不出什么东西。陈达把木棍狠劲地戳在黄百万的屁眼里,跑了。黄百万惊天动地地哟了
一声,屁眼开始滴血。黄百万一用力,那些滴血的口子便刀扎似地痛。黄百万从这天起
不敢进食,几天之后饿死在床上。
    陈仓一手牵着陈达,一手牵着那只狗在这年的冬天里走出了喜湾。村庄里能够活动
的已经很少,偶尔有人在道途上走动,也像羊厨的屎稀稀拉拉。腊月二十八,天上开始
飘洒细薄的雪花,雪花把喜湾的地面打扮得干干净净。王双菊蜷缩在门口只拥有一丝悠
悠的气息,别的一无所有。家里没有一口能吃的东西,那些老椿木板古色古香却毫无用
处。李树上挂满雪花,王双菊想今年的李花怎么开得这么早,是不是埋了几个人,肥力
足了,很快要结果了。
    王双菊痴想着。突然几个持枪的人朝院子里走来。领头的那个腰间挂着短枪,帽子
歪扣在头上,满脸疲惫。王双菊想土匪来了。领头的说:“十多年了,你还记得我?老
人家。”王双菊说:“你是谁?”领头的说:“我是白荷的爹。”王双菊说:“你怎么
现在才来?”领头的说:“白荷呢?我来接她过年。我也想不到十年之后又转到这个山
头了。”王双菊说:“白荷死了。”领头的说:“怎么死的?”王双菊说:“生不出孩
子,死了。”“给谁生孩子?”“给一个老头,给陈仓。”“是白荷自愿的吗?”“不
是,是我逼的。”“为什么逼她?”“要她换粮食给我吃。我对不起你对不起白荷,你
毙了我吧。”“你是诚心想死,你可以说好话,为什么不说?”王双菊说:“我不会
说。”
    领头的招了招手,说:“把她吊到李子树上去,留个全尸,节约一颗子弹。”王双
菊说:“你毙了我吧,你不要吊我,外面冷。”几个随从在李树上挂了一根绳索,他们
把王双菊的脑袋塞进绳套里,王双菊喊:“我不做吊死鬼,土匪。”王双菊的声音凝固
在冷风中,身子如一段朽木吊在李树上晃荡。籁簌而下的雪花,诉说着王双菊挣扎的无
奈。
    第二年夏天,王双菊家门前的李树在凋尽繁花之后,结出串串甜美果实。李子乌黑
光亮,沐浴在一九四九年明朗的天空下。


  

                                 断崖

    我想,一定是哪里出了差错,从断崖上跳下去的八个人中,有一个已经从历史上消
失了。我沿着解放后开往拉好山的公路,也就是开往老区的公路,去寻找那一页发黄的
辉煌的历史。公路尽头,当我看见那壁断崖的时候,我确信我已随着一条记忆的路带,
走进了一九三二年的春天。
    那天下午,开福从田里使完犁回来,心里落了宝似地空慌。开福没有把带泥的犁挂
上墙壁,便疲软地躺在竹榻上。开福妈唤开福:
    “开福,鼎罐里有冷稀饭,喝一碗不?”
    “不喝。”
    开福的皮肤,已被南方的骄阳烤晒如多年来汗渍浸黑的竹榻,两个黢黑的物件粘在
一起,愈发黑得深沉。开福没有睡意,只是慌得没有主张。竹榻对准的大门外,远山的
青㭎林嫩绿,风从梢尖掠过,一漾百里。开福怕风,风丝丝地叫着,随时都能把他和他
的这座泥屋卷走。开福闭上双眼,耳畔仍塞满褪不去的风声。开福妈扬着一面簸箕,在
门外迎风簸着谷种,一眼一眼瞟竹榻上刘家的这根独苗,感觉到今天的开福有些反常。
    杂乱的足音响进村口,谷里村忽啦围了十几个持枪的兵。开福听出村中的乱,慌忙
立起着,套上一件土布衣服。开福的妈放下簸箕,脸白如纸,跌进屋来喊:
    “开福,快跑,抓兵的来啦。”
    开福捡起一根竹扁担,撞开后门,拐过邻家的墙角,看见村外站着两个兵,开福耳
朵像推响了几十盘石磨,突地轰鸣。犹豫片刻,开福折身钻到自家牛栏的稻草堆里。
    家门哗啦一声被撞开,几双红眼对住竹榻上战战兢兢的开福妈吼:
    “刘开福呢?叫他出来。”
    “下田,没回。”
    “跑,小心打断他的腿。”
    几声闷响传到开福的耳朵。开福想妈遭殃啦,开福不忍棍棒加在自己妈的身上,钻
出草堆,贼亮的头皮上顶着两截稻草,从后门冲到堂屋。开福妈看见撞进来的开福,奇
怪他怎么又回来了,眼圈一红,嚎陶大哭。开福看见一个兵扬起一只布鞋,大弧度击打
在板凳上,像是要击落鞋底板上那层粘紧的厚泥,闷响由那里传出来。开福看到这一切
之后,全身瘫软如泥。
    夜沉重地落在开福的头顶。开福和精壮的汉子们,都凭着感觉走路。开福走出谷里
村那厚实肥沃湿润的土路之后,脚下的路却是一天比一天硬了。石山地域没了茂密的青
㭎林,太阳落坡之后的深夜,路并没有回潮。石缝里,瞿瞿叫着的小虫,听起来声音也
十分干涩。
    开福走在如今县志里记载着的“匪敌第七军军长廖磊”的队伍里。开福身着戎装,
肩跨一个由家里带出来的包袱,双手摸索着慢慢适应石山的崎岖小路。开福他们还没有
领到枪,急急地往前赴,据说是准备攻打一个叫拉好山的地方,那里活动着一个红军独
立营。开福害怕打仗害怕流血,害怕刘家的根断在他的身上。开福门头想他的心事,排
开一切杂声。开福感到全身搔痒,有毛毛虫由屁股岔沿脊梁往上爬。开福每向前迈进一
步,就觉得木呆的双腿被铁锤猛击一下,身子骨散架得像一架破车。开福的尿一阵阵急,
开福微微一侧身,藏进了一道石缝,浙浙沥沥地感尿。这是开福历史上厨得最长的一泡
尿。开福心里打鼓,想返回队伍,可又一面希望这尿厨得再久一些。待开福绑紧裤带,
紧着一颗心走出石缝时,队伍的尾巴已经从他面前摆过。开福只拥有了一片茫茫的黑夜。
    开福逃来逃去,还是逃到了命运安排给他的那个地方。开福当时借着夜的掩护,拼
命地往队伍行进相反的方向逃。几天几夜,开福望着高山爬,望着深沟钻,掉进了迷魂
阵,在大石山区里转着圆圈。以当时开福的头脑,他是不会想到革命往往是由贫穷山区
开始的,也就未料到红军的独立营就驻扎在大石山上。拉好山这个信号已经烙进开福的
头脑,冥冥中便有一种召唤。开福虽然磨烂了一双布鞋,仍然没有逃出桂北绵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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