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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云龙这些年来,箭无虚发,差不多是百发百中。不论是地皮的抢购,抑或公司的合并收购战,他都没有败绩,很鸿运当头。”
司徒震把心底存有的一线希望,立即宣诸于口,道:
“我们说到底是世交,史云龙不至于毫不留情,撕司徒家的脸皮吧!或者,他只看成是一项一般性的合理投资。”
戴家驹叹一口气:
“要史云龙卖几分薄面,我看以峰哥与峰嫂的名望,也还压得住。只是史俊杰与他的爱婿劳子均,决非善类!”
戴家驹的一席话像一管锋利无比的针,乘人不备,使劲地在司徒震的屁股上戳一下。
他尤其觉得劳子均这三个字有千钧之力,压得他眼花缭乱,摇摇欲坠。
司徒峰的反应当然没有儿子般强烈,在他的眼中,史俊杰与劳子均虽已在商界冒出头来,很有青出于蓝之势,唯仍属初生之犊不畏虎而已,距离掌事世故、阴沉、老到还有一段路程,不必过分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然,司徒峰有他的一层顾虑。史云龙对自己可能有的芥蒂,是颇为根深蒂固的。
这么些年来,如果他甘心忘掉这几十年前输于自己的一场仗的话,每年年宵,就不必履行他的所谓诺言了。
司徒峰让宋圣瑜赴会,只为他太了解女人,有些微感情上的背叛行为,反而是加添夫妇之间感情与关系的有效催化剂。
任何人对牢任何事一辈子,都会麻木。包括爱情。
第三者的出现,往往能使陷入昏迷状态的男欢女爱受着刺激而苏醒,甚至再度灿烂。
别的情况且不去说它了,自己偶然逢场作兴,沾花惹草之后,回到家里来,反而额外的觉得宋圣瑜可爱。
既是真心诚意的尊重家里头那一位,也是在比较之下,觉得除出宋圣瑜之外,其余一干闲杂佳丽,其实难登大雅之堂,何足珍贵?
如果这种情况倒转头来发生,宋圣瑜也必会有类同的反应。因为不论男女,都不过是人!
然,要司徒峰容忍妻子作出墙红杏,哪怕是一宗半件,也万万不能。
如今,宋圣瑜把史云龙的一段情,化作精神上的一点寄托慰藉,甚而视为稍稍越轨的行径。于宋圣瑜,是平静感情生活上的一丝涟漪,满足了人性潜藏的叛逆品性。于司徒峰,也是勉强可以接受的。衡量之下,是利多于弊,得多于失。
然而,这重经年微妙的人际关系,也许老早构成了一段不解的纷争,隐藏在史云龙与司徒峰心底,伺机发作。
司徒峰一直认为,史云龙之所以在这些年,如此够胆识在商场内搏完一铺又一铺,下意识是要向他司徒峰显本领,也让宋圣瑜知道,她放弃的一个前度刘郎,其实并不比姓司徒的差!
究竟是不是过分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呢?无人可以提供真凭实据的明证。
司徒峰也只能小心翼翼、步步为营。因而,如果史云龙动了染指君度大酒店的心,那是应该列为有威胁性的行动的。
谁也不敢排除史云龙要入主君度大酒店,跟司徒峰争夺主席一位的可能性。
事情很快就已经明朗化,新年过后,股市高开红盘。同时史云龙亦公开宣称,手头已经拥有君度大酒店百分之二十股权。
这个变动,迫使君度的董事局要正视处理方式。司徒峰跟戴家驹、司徒震、以及丰隆企业的一个执行董事、专管公司秘书与财政的袁佑基,商议对策。
结果只有邀请史云龙入董事局一途。也幸好史云龙并非买高过百分之三十五的股权,未至于威胁到主席权位。
戴家驹是有点心心不忿,他不敢将这份情绪在司徒峰跟前发作。因为司徒峰一向个性沉着,他会不会也惴惴不安而不屑表现,很难逆料。
戴家驹只在跟司徒震走回自己的办公室时说:
“这事部署得如此周密,直至最白热化的关头,才泄露风声,我看姓史的那边,真有两三度板斧。现今还不算真成气候,以后就得更小心防着。可一不可再。”
司徒震当然明白戴家驹的意思。收购了君度大酒店百分之二十股权,仍比他们司徒家的百分之四十五为低,只不过是君度大酒店的第二大股东,进驻董事局,也不过占其中的两个席位,仍起不了什么绝对性的制肘作用,影响力倒是无可避免的。然,如果这只是史家的第一步进军,那就不可同日而语了。
司徒震为人比较简单、纯厚,他凡事都习惯从宽松处想,往往以君子之心度小人之腹,因而是他在商场上成长成熟之最大阻力。
现今,虽不致于认为戴家驹的顾虑是杞人忧天,却始终认为史家对君度大酒店的动向,只不过纯粹是一项善意投资而已。
说得直接一点,他的忧疑并不在史云龙身上,正如这个晚上,他在史家那间白沙湾的小村屋内,跟史俊文相会时,他直截了当地提出他心内的担挂:
“你父亲会否让姓劳的坐到君度大酒店的董事局席上去?”
史俊文摇摇头,说:
“没听他提起过?”
“那个他是谁呢?是你父亲还是姓劳的?”
司徒震连问这句话也酸溜溜。
史俊文也答得委委屈屈,不情不愿:
“我这两天没有见着父亲。”
这就等于说,刚才提及那个“他”,是劳子均了。
史俊文脑海内潜藏着甚多旧式妇女的思维,连带影响她的外表动静,都与现代妇女的敢作敢为,豪迈爽快作风有绝大分别。
她那么害怕司徒震在她面前提起劳子均。这样会令她立时间有种犯罪感,就如一个罪犯,自行或被迫返回行凶之地,心惊胆跳,罪咎不已。
史俊文忽然又担心起来,问:
“这有很大的关系吗?”
“父亲要在不久将来,把引荐到君度大酒店的董事局去,我真不愿意跟姓劳的朝见口晚见面,且在公事上头发生接触。”
这种心态是极易明白的,史俊文听了也不禁点头。
“不会吧?如果父亲的加股只容许我们史家有两个董事席位的话,除他自己之外,应该给俊杰,还有,俊武快毕业了,这就要从外国回港来从商,切肉不离皮,父亲会先照顾姓史的,由亲而及疏,照说呢,女婿已经是隔了一重关系了。”
“我怕姓劳的耍手段。”
“他有这个必要?”
“或许有的,这最近市面有传言,说他这条靠东南亚资金撑腰的过江龙有不稳的迹象,如果今次史家颇引人注意的一项投资,肯拉他一把,将之关照,最低限度在名声上有帮助。商场人尤其敏感,想着他的靠山还有史家,可能连一些迫仓行动也会稍缓。”
史俊文没有造声,她忽然忧心起来。
司徒震望着面前轻柔荏弱,愁锁双眉的史俊文,他的心开始不住牵动。
每一个女人总有一种动静、一副神态、一番言语会得额外的惹另一个男人的欢心,把双方无端的吸引着,认为至善至美,以致于不肯轻易放弃。
司徒震在此刻忍不住把史俊文整个的扯到怀里去,肆情地拥吻,从她的眉、脸、颈项开始。每一个动作都在侵蚀着史俊文的灵魂,教她渐渐地像个出了窍的人,只余躯壳,在情人的抱拥之内,承受着万千爱宠。
司徒震问:
“为什么?”
史俊文没有答。
司徒震再问:
“你有心事?”
史俊文轻轻的推开司徒震。
“我担心。”
“担心什么?”
“担心劳子均的经济真要出严重的问题。”
柔柔的一句话恍如一盆冰水,淋得情欲高涨的司徒震打冷颤。
“哦,原来他在你心目中仍有如此紧要的分量?”
司徒震把史俊文推开,管自把双手枕着,望住天花板发呆。
要一个男人同时跟另一个男人分享一份感情,分占一个肉体,委实是不能再忍受下去的事。
每一次跟史俊文在一起,他必须集中精神,浑忘这个女人是有夫之妇,才能安心。
何况,这阵子,史俊文还为了关系劳子均的前途而影响跟自己畅聚的欢乐,他铁青着脸,觉着至大的屈辱。
“震,请听我说。”史俊文温柔得像逗一个发着脾气的小男孩。
“震,好吗?你听我说。”她重复着要求。
那份似水的柔情如许有效地抚慰着司徒震,令他刚才一下子冰冷下来的心,又活像被暖流掠过,重拾生气。
他回转头来,望住史俊文:
“我的耳朵并没有贴到墙上去。”
“只一句话,震,”史俊文似乎吃力地说:“如果劳子均有困难,他更加不愿意放弃我。我并不关心他的前途比我们的多。”
太说到问题的关节儿上去了。
劳子均既是如假包换的江湖客,他也只不过把史俊文的婚姻当作一宗巩固势力的买卖,视其妻如一颗有用的棋子。他若鸿运当头,单凭个人能力,都可以独得天下,或会不再以史俊文为意,甚至弃若蔽屣。但如果他时歪命蹇,他手上又有什么皇牌呢?除去依傍史家,他还有谁?
这就不得了,别说绝不会轻率地谈离婚,劳子均一定会趁机向司徒家与史家压榨一笔,手段的狠绝,不堪想像。
司徒震歉疚地从新把史俊文拥抱着,他们的忧疑也真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解决得了。
劳子均究竟是不是个利害人物?答案当然是肯定的。
俗语所谓:“不是猛龙不过江。”
这阵子,香江越接近九七,越是危机四伏,越多龙蛇混杂,趁机混水摸鱼。
单单是利用香港人要在短时间之内尽情赚个热钱急钱的心理,就已经有甚多可为。这些可为之中,意味着一些人能发摩登走难财,一些人却要为过分惶恐而蒙受损失。
香江在这几年之间,益发危险而热闹,宛如宝山闹火警,走得出困局而又满手金银财帛的人必定有,问题只是那些人会不会就是自己?
劳子均显然是对自己有极大信心,认为机不可失,才部署一切的。
史俊文对他的估计,完全没有错。
这晚,出奇地,史俊文回家来比劳子均还要晚。
大概是当史俊文到英国渡假,跟司徒震重逢之后开始,史俊文已经借了个借口,跟丈夫分房而睡。
当时,或者应该说,直至目前为止,劳子均也只以为妻子的这番行动,是为了对自己在外头肆意地拈花惹草,有所不满而采取的报复。
劳子均不以为然。他估量着史俊文的性格,以史家的名望地位,以他的高强手段,加在一起,这一头婚姻在对自己仍能起建设性作用之时,还是可以稳如泰山的保存下去。
本城并不缺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豪门婚姻,彼此利用,互相援助,然后各得其所。
说得难听一点,劳子均心想,就算史俊文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来个她认为彻底的以牙还牙行动,他也准备接受。
只要史家的关系对自己能起维护援引作用,他不介意其他。
当然,这个心理准备从没有宣诸于口,他对史俊文一直嬉皮笑脸,从来都避免正面冲突。
就像发现史俊文也能夜归,劳子均都只以一种非常得体的态度去对待妻子。他从饭厅的酒吧处走出回廊,刚好碰到史俊文,便说:
“难得我们在未入睡前碰个面,好像过年至今,我们未有机会好好的说几句,你有这个空吗?在外头跑了一整晚,累了吗?”
这最后的一句话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