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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一个死宫。
贺亦瑶并没有着急开口说话,她只是伸出手一下下地摸着找找的头。找找被她摸得很舒服,甚至还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一点儿都没有紧张的神色。对比听竹和听兰二人,它简直是太放松了。
“走吧,找找一般对危险比较敏感,此刻却乖得像条狗。”贺亦瑶再次抬起头看了一眼那个嬷嬷,最终下了决定。
她带头往前走,听竹二人只好跟在后头。虽说对于贺亦瑶最后一句说找找乖得像条狗,一点儿都不赞成,但是心底也稍微安定了一些,毕竟她们还有找找在,里头如果真的有什么危险,还是可以应付的。
那个嬷嬷见她们过来,脸上也没有太多的表情变化,只是眼睛一直盯着贺亦瑶,像是在试探什么。最终她从衣袖里掏出一张字条来。
“里面请,朝妃娘娘在等你!”字条上面只有简短的一句话,只是这张字条上的字迹有些潦草,却还是朝妃的笔迹。
贺亦瑶微微愣了一下,都这个时候了,一句话而已,不用嘴巴说,却让主子写字条来表达。那个嬷嬷一直看着她,见她抬起头来,就用另一只手指着自己的嘴巴,然后摆了摆手。
竟是个哑巴!贺亦瑶主仆对视了一眼,都没有说话,就这么跟着她进去了。
殿内很黑,所有的窗户都被用木条钉死了,连一点缝隙都没有。她们进去之后,视线就陷入了一片黑暗,还是那个嬷嬷点亮了灯笼,屋子里才勉强有些光亮。
她回过头来冲着贺亦瑶歉意地笑了笑,之前在门口时那种生人勿近的状态,已经消散了,现在倒是变得和善的多。似乎从进入殿内开始,她才找回了保护膜一般。
她们跟在这个嬷嬷身后,进了内殿。内殿里除了必备的桌椅和一张床之外,已经空空如也了。但还是有不同的地方,在靠近拐角的地方,有一处方形的开口,木质的楼梯一直延伸到下面,显然底下是个房间。
嬷嬷手指着楼梯示意了一下,因为不能说话,只能在前面带路。还不时地回头用灯笼替她们照亮脚下的路。
终于是下来了,兜兜转转才看到她们要找的人。地下室依然很黑,不过灯点的多,倒是让她们看清楚了四周的布局。一个只穿了中衣的女子坐在床上,她的脚腕上拷着铁质的脚镣,在灯光的照射下,脚镣发着淡淡的冷光,让人不由得侧目。
“贺亦瑶?”那女子轻声开了口,声音压得比较低,似乎怕打破了这样的安静,语调带着几分怪异感。
“我是,你是朝妃?”贺亦瑶点了点头,眼神依然停留在床上的女子身上。
地下室十分潮湿,而且还很冷。床上的女子骨瘦如柴,露在外面的手腕,几乎可以看到爆出的青筋,嘴唇苍白干裂,像是许久没喝水了一般。脸上的神色也十分狼狈,一双眼眸里几乎是空洞无神,只要在她开口承认自己是贺亦瑶的瞬间,那双眼眸才变得亮了几分,但是很快又恢复了那种半死不活的模样。
“八年前,我是朝妃!”她轻轻地扯了扯嘴角,似乎想要笑一笑,只是嘴巴干裂了,只要牵动到就觉得疼痛,只好生生地忍住,倒是显得这个笑容无比的僵硬。
“不好意思,我已经许久没说过话了,所以听着有点怪。多说几句习惯了就好!”朝妃轻吸了一口气,似乎在酝酿情绪。只是她在表达歉意的时候,语速依然很慢,一个字一个字从嘴里蹦出来,像是已经费了很多的力气一般。
听得她这么说,贺亦瑶不由得挑了挑眉头。她得到肯定的答案之后,心底的疑惑反而更多了。
一旁站着的嬷嬷见她实在渴得慌,便倒了一杯冷茶递到她的嘴边。朝妃灌下去一整杯,才算是缓和了些。
听兰很有眼色地找来了旁边唯一一把椅子,递到了贺亦瑶的身后,让她坐下说话。
“找找殿下竟然长得这么大了,都不知道是皇上养得第几条狼了。我当初还是朝妃的时候,它只有这么一点儿,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原来那一条!”朝妃一眼就看见了乖乖趴在贺亦瑶脚边的找找,脸上的神色越发柔和,眼神中流露出怀念的意味来。
贺亦瑶并没有接话,心里却是转过了几个念头。朝妃方才只说了那么几句话,却已经让贺亦瑶的心底有些不舒服了。朝妃的口吻完全就是对找找十分熟悉,甚至方才说的这些,贺亦瑶都不太清楚。
找找不是只有这么一条么?难道一连养过好几条?
朝妃瞧着她一副沉静的神色,脸上总算是露出了一抹笑容。
“找找殿下这样的狼品种虽然比较名贵,但是也不比人的寿命,活不过十几年的。当初我得宠的时候,正是之前的找找死了,皇上抱了新的来养。至于之前究竟养过几条,我不大清楚,不过皇上身边只会有一条狼,而且都叫找找,从来未曾变过!”朝妃的眼神始终在找找的身上打转,语气里还是那样的柔和,似乎光看到找找,就会想起她层有过的盛宠时代。
贺亦瑶的面容始终十分平静,即使朝妃说这些话,是有着炫耀的嫌疑,但是她也丝毫不表现出来。
“你想说什么?”过了片刻之后,贺亦瑶才问了一句。明明来之前,她的心底是无比的焦躁,但是此刻听了朝妃的开场白之后,她的心里竟然涌出了无数的镇定,一点儿都没有急躁的感觉了。
“找找殿下现在与你这么亲近,已经不记得我了,小时候明明和我那么好。你看,就和找找殿下一样,无论是人还是畜生,都会喜新厌旧!”朝妃轻叹了一口气,神色之间闪过几分哀戚,脸上流露出几分不甘来。
贺亦瑶的表情不变,但是眼中的眸光却闪过一丝不快。朝妃是在把自己比作旧人,把她比作新人吗?
“古人就常说: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八年前我对这句话不屑一顾,只是一朝之间,就让我明白个彻底。现在看到你,更让我觉得恐怕我连旧人都算不上了!”朝妃没有急着让她开口,相反再次感叹起来。
盛宠至极的妃嫔,离那个位置明明只有一步之遥,如今却被囚于这底下牢笼之内,任谁都会不甘心。
“此言差矣,谁都知道衣不如新,人不如故!所以究竟能不能在皇上面前受宠,能坚持多久,不在于人的新旧,而在于自己!这后宫里不受宠的人有许多,并不是每一个都像朝妃这样的待遇!”贺亦瑶摇了摇头,轻声开口反驳。
她可没时间跟朝妃在这里,感怀朝妃失去的盛宠,这与她无关,一切都只是为了字条上的那句话。
“哈哈,皇上果然好眼光,挑中的人都是这么的倔强,不到南墙不回头!”朝妃轻轻拍了拍手,听了她的话之后,就像是一个笑话一般,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明媚动人了。
嘴角边翘起的恰到好处的弧度,让贺亦瑶不由得一愣。即使已经骨瘦如柴,但是朝妃那张干净的脸,还是显出了不一样的美感。原先的颓丧一下子消散了,仿佛忽然被注满了活力,带着几分夺人眼球的感觉。
那抹笑容,充满了自信、向往,甚至是甜腻的,仿佛被人呵护在手心里,而她也甘之如饴的满足。
贺亦瑶也跟着轻笑了一下,一旁的嬷嬷倒了一杯茶递过来,她只是看了一眼,就立刻摆手示意不要。那茶水连热气都没有,想来是完全凉透了,再说她不会在这里喝茶。
“多谢朝妃夸奖,皇上的眼光一向是极好的,只不过我没觉得有在你身上体现出来!”贺亦瑶耸了耸肩,直视着朝妃,脸上的笑容显然十分开心,仿佛看见了什么令她惊喜的礼物一般。
朝妃脸上的笑意一下子就僵住了,那种满足感荡然无存。她终于发现贺亦瑶有多么的讨厌,之前一直没有说太多的话,是因为还不想反击。现在猛然开口反驳,竟是一点面子都不留!
“的确是,不过我想不用多久,皇上眼光好也跟你没关系了。因为到时候你也一定跟我一样,被锁在地下室里,永远见不到太阳,周围伺候的人都被灌了哑药,并且反应迟钝,连口水都想不起来倒给你喝,只能白白地蹉跎了岁月,等着被磋磨而死!”朝妃索性不再笑了,只是抬起手来撩了撩耳边的碎发,声音恢复了原先的阴冷。
贺亦瑶愣住了,虽然不知道朝妃为何会忽然说这种话,但是她的心情莫名的变得极差。任谁听到这个类似于诅咒的话,都不会觉得高兴。
“是吗?我不太明白你说的话!”贺亦瑶的眉头紧紧蹙起,轻轻吸了一口气,心底已经恢复了平静。
“我之前就知道你的事情,后来你成了皇上宠爱的人,我就越发的关注你。好容易一点点了解你的信息,却发现你跟我竟然是这么像。等见到你的人,刚刚跟你说的几句话之间,也越发确定你跟我的命运几乎一模一样!”朝妃冲着一旁的嬷嬷招了招手,过了片刻之后,才有一杯茶水递到她的手边。
“我之前只是个非常普通的秀女,还是个庶女,不得宠。入宫来只不过凑个人数,帮着嫡姐挡灾的,没想到嫡姐跟人玩儿手段被玩儿死了,所以就只有我一人。我一向小心谨慎,只想着不要得罪大人物,面对那些使计来陷害我的,我就悄悄地还击。没想到最后却被皇上挑中了,他让我成了一个普通的妃嫔,并且要我平衡后宫,有什么风吹草动就告诉他!”朝妃并没有等她开口,就轻声继续说道。
她的脸上已经恢复了一片冷清,甚至由于说的话太多了,而感到无比口渴。声音有些哑,便灌了两口茶接着来。
“那个时候皇上刚登基不久,人又很年轻,所以后宫不稳,继续有一个同盟队友。我很荣幸被他挑中,皇上在朝堂上争斗,我就在后宫里争斗,两人相互扶持,为此我也跟你一样,变成了皇上当时最宠爱的人。并且顺利生下了皇长子!”朝妃慢慢地说道,似乎回想起她人生中最美妙的时刻,脸上的笑容极其柔和,像是带着光一般。
特别是提起了大皇子,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与众不同的气场,在那个瞬间,贺亦瑶甚至从她的脸上看到了母爱的光芒一般,像是整个人都复活过来了。
不过因为她的最后一句话,贺亦瑶还是被她惊到了。
“对,不用这么看着我,我就是大皇子的生母!”朝妃转过头与她对视着,眼神之中亮晶晶的,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感兴趣的东西一样。
她的嘴角轻轻翘起,透着无比的欢欣和自信。只是眼睛似乎看向了远方,并没有与贺亦瑶的眼神相接,显然还是沉浸在回忆之中。
生了皇长子的朝妃,该是如何的得意,前程似锦,任谁都能看出来。
“皇上很喜欢大皇子,毕竟是他的第一个孩子,而且还是男孩儿。我的地位也一下子升高了,变成了从二品妃,并且得了封号朝。我想这个字不用我解释,你都该知道其中的含义。”朝妃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因为裂开的地方触碰到口水,有些隐隐的疼痛,让她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可惜,世事难料。我以为我会登上那个皇后之位,即使皇上什么都没承诺。我生下皇长子之后,皇上就开始变得多疑,他觉得我会背叛他会威胁到他,甚至连大皇子都不待见了。其他妃嫔也一下子全部争对我,景熙宫成了众矢之的,后来因为一些陷害的罪证,我就成了阶下囚,永远都见不到外面的阳光。身边伺候的人要么死了,要么就成了哑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