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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北史演义 杜纲-第10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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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盛夏日中暴身,或隆冬去衣驰走。从者不堪,帝居之自若。於邺中构三台,即魏武所建旧址。更名铜爵曰金凤,金兽曰圣应,冰井曰崇光。方构时,木高二十七丈,两栋相距二百余尺。工匠危怯,皆系绳自防。帝登脊疾走,殊无怖畏。又复雅舞,折旋中节。旁人见者,莫不寒心。尝於道上问一妇人曰:「天子何如?」妇人曰:「颠颠癡癡,何成天子?」帝杀之。太后以帝饮酒无节,举杖击之,曰:「如此父,乃生如此儿。」帝曰:「即当嫁此老母。」
  太后大怒,遂不言笑。帝欲太后笑,自匍匐伏於太后所坐牀下,太后坐,举牀坠太后於地,颇有所伤。既醒,愧悔欲死。使积柴炽火,欲入其中。太后惊惧,亲自持挽,强为之笑曰:「向汝醉耳,毋自残。」帝乃设地席,命平秦王归彦执杖,脱背就责,谓归彦曰:「杖不出血,当斩汝。」太后前自抱之,帝流涕苦请。乃笞脚五十,然后衣冠拜谢,悲不自胜。
  因是戒酒一旬,又复如初,淫酗转剧。征国中淫妪娼妇,悉去衣裳,赤其下体,吩咐从官共视。又聚棘为马,纽草为索,逼令赤身乘骑,牵引来去,流血洒地,以为娱乐。一日,幸李后家,以鸣镝射后母崔氏,骂曰:「吾醉时尚不识太后,何况老婢!」马鞭乱击一百有余。虽以杨愔为宰相,使进厕筹,以马鞭鞭其背,流血浃袍。置之棺中,载以荩С担露ふ呤模枚椭S殖⒊珠米呗恚阅庾筘┫圊山鹬卣呷鹕裆欢舜筒Ф巍R蝗眨轿南搴笤唬骸肝嵝治艏槲岣荆医裥氡ā!鼓艘逗蟆F涓呤细九晃是资瑁嘤胫遥换蛞源妥笥遥孤医混肚埃淮诱哒丁E沓峭跆撸炊旌笠病1居芯廊荩瓿ひ樱览鋈绻省5壑疗涔钢且砸烊眨蔷搴ζ渥右病5廴ィ阶笥以唬骸肝粑崾Ы冢盐丈碇瑁窈慰梢栽偃瑁康凰牢抟跃湫摹G懊涡⒆巯蛭已裕嵩魃闭藻换裆浦眨窆灰印!顾扃硕馈S幸叛云籼螅云渥优沓俏校侍蟪1;ぶS掷职餐踉浩蘩钍希蠢詈箧ⅲ牍蟆5奂渖溃贫抑笏烈郑涣畛龉胶笤唬骸肝嵊啥⑽岩强珊酰俊
  后以其有夫对。帝乃召昂至前,令伏於地,以鸣镝射之百余下,凝血将及一石,竟至於死。后惧,乞让位於姊,太后以为言乃止。
  作大镬长锯、剉碓之属,陈之於庭。每醉,辄手自杀人以为戏乐。所杀者多令支解,或焚之於火,或投之於水。杨愔乃简应死之囚,置之仗内,谓之供御囚。帝欲杀人,辄执以应命。三月不杀,则宥之。参军裴让之上书极谏。帝谓愔曰:「此愚人,何敢如是?」对曰:「彼欲陛下杀之,以成名於后世耳。」帝曰:「小人哉,我且不杀,尔焉得名?」帝与左右饮,曰:「乐哉!」都督王紘曰:「有大乐,亦有大苦。」帝曰:「何苦?」对曰:「长夜之饮不止,一旦国亡身陨,所谓大苦。」帝怒其不逊,使燕子献反缚其手,长广王捉头,欲手刃之。紘呼曰:「杨遵彦、崔季舒逃难来归,位至仆射尚书。臣於世宗,冒危效命,反见屠戮,旷古未有此事!」帝投刃於地,曰:「王师罗不得杀。」乃舍之。
  尝游宴东山,以关、陇未平,投杯震怒。召魏收於前,立作诏书,宣示远近,将事西行。西人震恐,常为拒守之计。实皆酒后空言,逾时辄亡。一日,泣谓群臣曰:「关西不受我命,奈何?」刘桃枝曰:「臣得三千骑,请就长安,擒其君臣以来。」帝壮之,赐帛千匹。赵道德进曰:「东西两国,强弱力均,彼可擒之以来,此亦可擒之以往。桃枝妄言应诛,陛下奈何滥赏!」
  帝曰:「道德言是。」回绢赐之。帝乘马欲下峻岸,入漳水,道德揽辔回马。
  帝怒,欲斩之。道德曰:「臣死不恨。当於地下启先帝,言此儿无道,酣酒颠狂,不可教训。」帝默然而止。他日,又谓道德曰:「我饮酒过多,汝须痛杖我。」道德以杖扶之,帝走,道德逐之曰:「何物天子,作如此行为?」
  典御丞李集面谏,比帝於桀、纣。帝令缚置中流,沉没久之,复令引出问曰:「吾何如桀、纣?」集曰:「迩来弥不及矣。」帝又沉之,引出更问。如此数四,集对如初。帝大笑曰:「天下有如此癡人,方知龙逄、比乾未为俊物。」
  遂释之。俄而,被引入见,又若有言,挥出腰斩。其或杀或赦,莫能测焉。
  内外潜潜,各怀怨毒。然能默识强记,加以严断,群下战栗,不敢为非。又委政杨愔,以为心膂。愔总摄机衡,百度修敕,纲纪肃然。故时言主昏於上,政清於下。
  一日,帝将出巡,百官辞於紫陌,使矟骑围之,曰:「我举鞭即杀之。」
  旋复饮酒,醉而倦卧,至於日宴方起。黄门郎连子畅乘间言曰:「陛下如此,群臣不胜恐怖。」帝曰:「大怖耶?若然勿杀。」遂如晋阳,筑长城三千余里。秋七月,河南北大蝗,帝问崔叔瓒曰:「何故致蝗?」对曰:「五行志,土功不时,蝗虫为灾。今外筑长城,内兴三台,殆以此乎?」帝大怒,使左右殴之,擢其发,以圂沃其顶,曳足以出。先是齐有术士言:亡高者黑衣。
  故高祖每出,不欲见沙门。其实应在周尚黑,后灭齐也。帝在晋阳,问左右何物最黑,对曰:「无过於漆。」帝以上党王涣,於兄弟中行第七,误「七」为「漆」。使都督韩伯升至邺征之。涣疑其害己,至紫陌桥,杀伯升而逃,浮河南渡。行至济州,为人所执,送於邺都。又帝为太原公时,与永安王浚同见世宗,帝有时涕出,浚责帝左右曰:「何不为二兄拭鼻?」帝心衔之。
  及即位,浚为青州刺史,聪明矜恕,吏民悦之。浚以帝嗜酒,私谓亲近曰:「二兄因酒败德,朝臣无敢谏者,大敌未灭,吾甚以为忧。欲乘驿至邺面谏,不知用吾言否。」或密以其言白帝,帝益衔之。其后浚入朝,从幸东山。帝裸裎为乐,浚进谏曰:「此非人主所宜。」帝不悦。浚又召杨愔於背处,责其不谏。帝是时,不欲大臣与诸王交通,愔惧帝疑,因奏之。帝大怒曰:「小人由来难忍。」遂罢酒还宫。浚寻还州,又上书切谏。帝益怒,诏征之,浚托疾不至。帝遣人驰驿收浚,老幼泣送者数千人。至邺,与上党王涣,皆盛以铁笼,置於北城地牢。饮食溲秽,共在一所。
  常山王演,高祖第六子,帝之同母弟也。幼而英特,有大成之量,笃志好学,所览文籍,探其指归,而不尚词彩。读《汉书》至《李陵传》,独壮其所为。聪明过人,所与游处者,一知其家讳,终身未尝误犯。性至孝,太后常病,心痛如不堪忍。演立侍牀前,以指甲掐其手心,为太后分痛,血流出袖,故太后爱之特甚。於诸王中最贤,帝亦深重之。以帝沉湎无度,忧愤形於颜色。帝觉之,谓曰:「但令汝在,我何为不纵乐!」演唯涕泣拜伏,竟无所言。帝亦大悲,抵杯於地曰:「汝嫌我唯此,自今敢进酒者斩之。」
  因取所御杯盘,尽皆坏弃。人皆谓帝之戒饮,演实有以格之。不数日,沉湎如故。或於诸贵戚家相戏角力,不限贵贱。唯演至,则内外肃然。演将进谏,其友王晞以为不可。演不从,苦口极言,遂逢大怒。先是演性颇严,尚书郎中等办事有失,辄加捶楚。令史奸慝,即考竟不贷。帝欲实演之罪,疑其僚属必怨,乃立演於前,以刀鉟拟胁。凡令史曾受演罚者,皆临以白刃,使供演短。诸人俱甘一死,不忍诬。王乃释之。又疑演假辞於晞,欲杀晞。演私谓晞曰:「王博士,明日当作一条事,欲为相活,亦图自全,宜深体勿怪。」
  乃於众中杖晞二十。帝欲诛之,闻晞得杖,以故不杀。髡其首,配甲坊。其后演又谏争,大被殴挞,伤甚,闭口不食。太后日夜涕泣。帝不知所为,曰:「倘小儿死,奈我老母何?」於是数往问疾,曰:「努力强食,当以王晞还汝。」乃释晞罪,令侍演。演抱晞颈曰:「吾气息惙然,恐不能久活。」晞流涕曰:「天道神明,岂令殿下遂毙此舍?至尊亲为人兄,尊为人主,安可与计?殿下不食,太后亦不食。殿下纵不自惜,独不念太后乎?」言未卒,演强坐而饭。晞由是得免,还为王友。帝欲悦太后,进演爵位。命彔尚书事。
  除官者皆诣演谢,去必辞。晞言於演曰:「受爵天朝,拜恩私第,自古以为不可。」演从之,一切谢绝。久之,演又谓晞曰:「主上起居不恒,吾岂可以前逢一怒,遽尔结舌。烦卿撰一谏章,吾当伺便极谏。」晞遂条列十余事以呈。因为演曰:「今朝廷所恃,臣民所望者,唯殿下一人。乃欲学匹夫耿介,以轻一朝之命?谚云:「狂药令人不自觉,刀箭岂复识亲疏。』一旦祸出理外,奈殿下家业何?奈皇太后何?」演欷殻Р蛔允ぃ唬骸富鲋潦呛酰俊
  明日见晞,曰:「吾长夜久思,卿言良是,今息意矣。」即将晞稿付火焚之。
  帝亵渎之游,遍於宗戚。所往留连,唯至常山第,不逾时即去。
  太子殷自幼温裕,心地开朗,礼士好学,关览时政,甚有美名。帝常嫌其得汉家性质,不似己,欲废之。帝登金凤台,使太子手刃重囚。太子恻然有难色,加刃再三,不断其首。帝大怒,亲以马鞭捶之。太子由是气悸语吃,精神昏扰,帝益嫌之。酣宴时,屡云太子性懦,社稷事重,终当传位常山。
  太子少傅魏收谓杨愔曰:「太子国之根本,不可动摇。至尊三爵之后,每言传位常山,令臣下怀二。若其实也,当决行之。不然,此言非所以为戏,徒使国家不安。」愔以收言白帝,帝乃止。但未识后日入下,究属太子否,且听下卷分解。

第五十三卷     烧铁笼焚死二弟 弃漳水杀尽诸元
  话说文宣末年,耽酒渔色,淫虐之事无所不为。用刑更极残忍,有司逢迎上意,莫不严酷。或烧犁耳,使犯人立於其上。或烧车釭,使犯人以臂贯之。每有冤陌,不胜痛苦,皆自诬服。唯郎中苏琼以宽平为治。有告谋反者,付琼推验,事多申雪。尚书崔昂谓之曰:「若欲立功名,当更思其余。数雪反逆,身命何轻?」琼正色曰:「所雪者,冤枉耳,非纵反逆也。」昂大惭。
  帝怒临漳令嵇晔、舍人李文师,以赐臣下为奴。侍郎郑颐问尚书王昕曰:「自古无朝士为奴者。」昕曰:「箕子为之奴。」颐以白帝,曰:「王元景以嵇、李二臣为奴,同於箕子,是比陛下於桀、纣也。」帝衔之。俄而,帝与朝臣酣饮,昕称疾不至。帝遣骑召之,见昕方摇膝长吟,骑以白帝,帝益怒。及昕至,遂斩於殿前,投屍漳水。
  帝如北城,就视永安、上党二王於地牢,临穴讴歌,令二王和之。二王惧怖且悲,不觉声颤。帝怆然为之下泣,将赦之。长广王湛素与浚不睦,进曰:「猛虎安可出穴?」帝默然。浚闻其言,呼湛小字曰:「步落稽,与汝何仇,而必杀我?但汝之忍心,皇天见之!」帝亦以浚与涣皆有雄略,恐为后害,乃自刺之。又使刘桃枝就笼乱刺,槊每下,浚、涣辄以手拉折之,号哭呼天。於是薪火乱投,烧杀之,填以土石。后出其屍,皮发皆尽,屍色如炭。远近为之痛愤。仆射崔暹卒,帝亲临其丧,哭之,谓暹妻李氏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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