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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是人心,就会有所求。有所求就可寻弱处。”张良的手指从宽大的袖中伸出比在自己眼前。“有弱处,即可为己所用。”
只是看能不能被察觉和巧妙利用了。
“那么如何寻得人弱处?”昭娖再问。
“看其所行,听其所言,望其身边之人。”
昭娖听着非常诡异的想起了楚人惋惜的,她觉得只是脑子成豆腐渣的:楚怀王。楚怀王当时真的算是被张仪给耍的彻头彻底。可是细细想起来,楚怀王何尝不是被张仪给摸了个底儿清。就连是上官大夫甚至是楚王宠爱的宠姬郑袖都被张仪一一利用到了。
“阿娖怎么突然问起这等事。”张良见她似乎陷入自己的思绪中,出言道。
“知晓些人情世故,总归没错。”昭娖一下子从自己的想法中醒过来。
“哦?”张良轻笑问。对她所言的人情世故并不相信。
“子房还记得我曾经说过,秦祚不长吗?”昭娖看向张良。室外突然吹进一阵风,灯盏中的一豆灯光随风摇曳,张良映在墙壁上的背影猛然摇动他脸上的神情也讳莫如深起来。
“记得。”他声音听上去如风般轻飘,但又十足沉重,重叫人喘息不得。
“若是我说……离天下大乱不久了呢?”昭娖私下里曾经算了一下离秦统一的年份,发现时间真的不多了。
室内陷入沉静。只能听见轻浅的呼吸声。
灯盏里的灯苗里噗嗤炸开火星。
张良的手指在衣袖中缓缓的弯起,隔着几层薄薄的衣料磕在手下的扶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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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良应邀别人之约,和昭娖一起赶往那人家里。马车与平常士人所乘的毫无相左之处,四面除了围栏之外,便只有上面的一顶华盖。
街道两旁的行人见不到多少青壮,大多是妇孺。还有一些白发苍苍的老者。
突然专供马车通行的中央大道上出行许多黑衣黑甲的秦兵。曾经的越夫现在的申深赶紧将马车驱使到路旁。
许多衣衫褴褛面容肮脏难以辨认的人被赶出来。双手环抱着一棵大树干绑了起来。这些人中大部分乱发遮面,破衣下露出的肌肤都是脏黑的。
昭娖听见身后有人轻声问“这又是怎啦。”
“不知道?这是郡守征发去咸阳给皇帝修宫殿的役夫!”
“又……唔唔”这话还没开头就立即被人捂了嘴。想必是怕他祸从口出。
昭娖微微偏过脸,看着那些被征发的男人踉跄着被驱赶而过。在后面的人中突然瞧见还有少年。不由得呆了一下。她很快的反应过来,秦法以身高论成人。成人之后自然是有被征发服徭役的义务。
昭娖双手抓在车上的扶栏上,看着那些人从自己眼前走过。
等到徭役全部出了城门,那些守卫在行道两旁的秦军撤走。黔首们才重新走动往来。
“啪”申深轻打了一下马,马车继续向车道行去。
阍者刚进去通报,里面就立刻有家人出来迎接。家人把张良昭娖一行人迎到室前服侍他们脱了鞋履后,全部就退到一边。
门前有侍女将拉门拉开。
“张子张子!”里面走出一个士人急急拉住张良的手,等到回眼才看见昭娖正站在那里。“邵先生。”士人和张良交往有一段时间了自然也认得她。
士人脸上有些讪讪的,他赶紧放开张良的手向昭娖道歉“方才是在下无礼。”
“无事,无事。先生何必如此多礼。”
昭娖拱手笑道。
室内,有侍女捧了消夏解渴的饮品。昭娖拿过漆杯抿了一口,那边士人正对着他们大到苦水。
“郡守明明说好的是二百人,谁知到后面却又说又下诏增人。这、这……不是叫某难做嘛!”
室内除了他们三个再无他人,所以这士人才放心大胆的说出他这些日子的难做。
“食君之禄,这也是没有办法。”张良面前的饮品丝毫未动,他脸上是一贯的温和笑容。
“增了这许多人,若不能按时交徭役,这秦法……哎”士人无可奈何叹了口气,“那些黔首只差没……”
上头要人,底下的这些官吏自然是要竭力完成,一层压一层。最倒霉的也莫过于这些位置算不上好的,吃力不讨好还要遭人记恨。
“都是青壮,少了他们来年的赋税恐怕又要交不上。”
青壮走了,留下的大多都是老弱妇孺,赋税肯定是要受影响。家里没有青壮,老人和女人们是凑不齐赋税。要是官吏再逼,他们要么逃匿,要么就直接把自己挂房梁上自我了短了。
难道还能向死人要赋税不成?
54手谈
这几年来秦朝连连征发庶民;基本没几天是消停过的。北方修筑长城以防匈奴,咸阳始皇帝觉得咸阳人口众多先王留下的宫殿窄小新建宫殿,还有骊山上的皇陵。前几年还下诏征发逃亡犯人,典押给富人的奴隶,还有入赘的男子和商贩去夺取陆梁。还别提那个春秋时代留下的平民去都城守三天城墙的规矩。
从家乡千里迢迢出发就为在咸阳守三天,其中一切用度都是庶民们自己自备。
那些长官们是不觉得事情的难做;把这些事情都交给下面的人。恶人他们做;同样遭人怨恨的也是他们。
士人显然是非常信的过张良;把心中的那些郁结之事全部倒出来。说完后脸色都比方才好上去多。张良被当做倾听者,听了那么多糟心事面上没有半点不虞。就连持杯的姿态里都自然露出一种风流姿态。
“今日不必为公务烦恼;某又请了好几个君子;到时和张子和邵先生一起把酒共欢。”士人言笑晏晏。
和士族相交;多半就是这个样子了。把酒言欢,或是谈及眼下国事或是谈古讽今。很不凑巧,始皇帝都把这两条路给堵死了,就连公开谈论《诗》《书》都是弃市的罪名。谈古讽今更是大罪。士人们在七国并在的时代对着国君和当政者破口大骂也无所谓,只要骂在点上,压根就没谁来追究。现在就不行了。
昭娖手里拿着羽觞,在座的人都精神抖擞的劝人酒。齐地酒俗甚是粗狂,喝酒起来也没什么节制。
“子瑜。”身边的人即使见昭娖貌美比女子,不但没放过她,反而劝的越凶,“子瑜,来某且敬你。”说罢,完全不给任何她任何的拒绝余地。昭娖笑笑,举起手中的羽觞向来者一敬一口全部喝下。
一口喝尽,自己拿起酒樽朝羽觞里倒上酒,朝另外一个人敬酒。酒席间都是这样,少有能独善其身。灌别人酒。同样自己也是被灌的那一个。
等到酒酣耳热。侍女们捧上一只壶放置在众人坐席中间。昭娖放下手里的羽觞,割下豆里羊腿上的一片肉放到口中咀嚼。以消除有些重的酒味。
壶中的酒永远都是有的,宴席之上若是壶中无酒,是一件十分无礼的事情。所有侍女们都很及时的为客人更换酒壶。
主人道“某有不枉矢,哨壶,请以乐宾。”说罢他拱手朝席间的客人们一拜。
在场的客人们看向场中的壶。壶颈束而腹鼓,正是酒宴上专门供人酒中取乐的投壶之戏。
“子有旨酒佳肴,某已赐矣,又重以乐,敢辞。”宾客们纷纷从茵席上起身,向主人谦虚道。主客之间拜揖行礼,如此再三推辞之后。才起身坐向朝南之席。昭娖故意走的比别人稍微快出一些。她走到一张茵席前,转头看向身边熟悉的面容。
张良看着面前略带些得意的眸子,眼中不由得染上些许的笑意。
座中的宾客们按照从左到右的顺序来投壶。五扶的箭矢拿在手中,一鼓作气朝着壶口投去。众宾客瞪大了眼看,旁边还有人记着每个人的投入数。
“彩、彩!”
“哎呀!不妙!”
此等声音此起彼伏,旁观者看神情往往比投箭者还要生动投入。
论到张良,张良已从茵席上起身,雪白的足袜踩在席上。他拱手向主人稍稍一拜,然后跽坐下来取过侍者奉上的一只五扶的箭矢,一手拿箭一手挽住有些宽大的衣袖。狭长凤眼稍眯,箭头对准两矢半外的壶口。箭一脱手,径自在半空中滑过一道弧度,箭矢的段首一头扎进壶口。
“彩!”众人喝彩道。
张良温和一笑,面上既不见多少投中的狂喜,也不见对这场游戏毫不在意的轻狂。这幅温吞君子模样甚得那些士人的喜爱。不由得他们看向张良的目光中多了许多赞赏。
若是真的要在学问上一较高下,恐怕士人们的贱近贵远的习性要发挥的淋漓尽致,可是面对谦虚之人,怎么着他们都要比往常要多出许多好感的。
昭娖拿起手中的箭矢,对准壶口一扔,正中壶口。壶中三四只箭和壶周旁一地凌乱形成很强烈的对比。
投壶者输了的可是要被罚酒。而且这被罚的可不是一点点。昭娖所得的码还是比张良的少。所以她还是算输了。
她手持盛着酒的羽觞,朗声道“输给子房,我心甘情愿。”说罢,脸上露出笑仰首喝尽。
周遭的人大笑起来。而张良也笑着,为自己取来一只羽觞倒上酒一饮而尽。
昭娖看着清亮的酒液从他的唇角淌下稍许,清亮的液体沿着他的脖颈一路悄悄灌入衣襟里。她突然挺想用手去触摸他。不过大庭广众之下,她到底还是保留了几分清醒。
酒过三巡,被主人留下用过飨食后。才告辞而去。
虽然已经用过相当晚饭的飨食,但外面太阳还是余威未消。街道上的人和车也不多。阳光斜斜的照过来,炙热的阳光照在两人的身上。昭娖觉得身上燥热很是不适,手一抖就是要扬起衣袂来遮挡住照到脸上的阳光。看了一下四周似乎并无人注意到车上的动静,突然直立起上身转过脸在张良洁白如玉的侧脸上轻吻了一下。一朝得手,她立刻又坐了回去模样再老实不过。
脸颊上传来蜻蜓点水的轻柔触感,张良被昭娖的大胆肆为弄得微微一愣,他回转过头去却发现她正老实端坐在那里,一只衣袂盖在脸上。似乎是察觉到张良的目光,昭娖脸上的衣袂稍稍放下些,只是露出一双眸子。十六七岁少女的眸子水样灵动,眸子里倒映出他的面容。里面没有半点羞涩,反而带了些小得意。
张良哑然失笑。他伸手挽住她另一只藏于袖下的手。两人的手并不柔嫩,都有因习武挽箭留下的老茧。
昭娖手被他握在掌心里。用力抽*动了一下,却没成想被抓的更紧。她脸上浮出些不满去看他。却发现他脸色平静,两眼平视前方,望不见一丝平静之外的神情。
昭娖立即就觉得,果然面前人还是比自己技高一筹。
衣袖宽大将两人的双手层层盖起来。手被他攥着,昭娖定定的看着他的侧脸,金灿的阳光覆在他的脸上,照映出别样柔和别致的轮廓。心中冒出这样一个想法:若是现在能一生一世下去,她也真甘愿了。
夜晚是难得清凉,昭娖身着一袭薄薄的细麻衣。手下是一系列的物什:小布旗代表军旗,而黑白石子则是代表双方兵马。昭娖把一方当做秦兵,另一方则是作为赵括大军。她紧紧咬住下唇,先是用水在几案上画出长平的大概地势。一步步将赵括和秦军的对峙进攻摆出来,然后退诱其入围,派出骑兵切断赵军粮草道路。最终将赵军困死于一隅。
长平之战的最后结局,昭娖自然是知晓。四十万赵军被白起坑杀,邯郸城内几乎家家有哭声。
昭娖莫名的回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