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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两人在人群中议论国事,一旁的普通车野百姓自是不大听得明白,可也知道两人是有学问的人,而几个同为读书人的儒生则是竖起了耳朵,听着两人的谈话,如今往幽州来的读书人不少,一来大多数都是寒门士子,汉王又是出了名的礼贤下士,想想如今汉王府里被称作卧龙凤雏的魏征和长孙无忌,不过都是三十左右,就足以让他们这些苦于出身,难以出头的人动心了,二来王远知这位士林领袖中的人物都为汉王而亲自出山,就更是让他们要赶来投汉王这位仁德之主。
不过这些儒生里真正有见识的,哪个又不是明白人,如今隋失其鹿,国作不宁,这乱世将来,到时候天下谁主沉浮,虽未可知,但唯一的一点他们却是可以肯定,绝不会再是姓杨的当这皇帝。
只是对于赶往幽州的儒生们而言,大义是必不可少的,所以当王远知和山东高门都是为汉王鼓吹时,他们也都是跟着大造声势,虽说天下读书的人中,寒门士子占了多数,可是他们比起那些世家子弟来更加精汇,二下西晋八王!乱。那此投靠藩王的幕僚便多是寒门斗 时八王哪个不是扯着夫义的旗帜,互相攻伐。
整个幽州和北地,在这些儒生的口诛笔伐下,弑君的宇文成都成了十恶不赦的罪人,宇文氏更是被揪出了本为匈奴人的旧帐,成了众人口中的五胡余孽,而郭孝恪这位汉王自然是成了大英雄,不但力拒突厥大军,保住了华夏社稷,为死去的皇帝报了大仇,此番回师,更是全军披麻戴白,可谓是忠义无双。
那几个。站在房玄龄和杜如晦不远处的儒生便是那些明白人,他们心中存着的都是投靠汉王之意,心中却也是想过不少日后的天下大势走向,不过却都是有些模糊,此时听到房玄龄和杜如晦的一番辩论 都是心中明晰起来。
“汉王出身布衣,更得天下百姓之心,山东和关陇向来对立,幽辽虽然偏僻,可这几年河北,中原百姓有不少来了幽州落户,人口增丁不少,汉王如今连番大战,虽是得胜之师。可也是士卒疲惫,而且长安和洛阳诸位皇子并未闹出争夺帝位之事来,汉王此时兴兵南下,只会有损仁德之名。”房玄龄说这番话时,已是压低了声音,这些事情他也只是心中猜测,不敢全部当真,毕竟他宁愿相信汉王乃是忠臣,而非是处心积虑的枭雄。
杜如晦没有说话,只是记下了房玄龄的话,论策谋划略,这些天相处下来,他自问不及房玄龄,不过说到断谋行略,房玄龄则不如他。
房玄龄的一番话,虽然压得够低,可还是有只言片语落到了边上的几个儒生耳中,见房玄龄和杜如晦两人要离开,几人也都是顾不得其他,连忙上前相识,他们本来见房玄龄和杜如晦气度不凡,便有意结识,此时听了两人谈话,就更是心中肯定。
房玄龄和杜如晦也没有避讳什么,这几个上前与他们相识的儒生也是有见识的人,因此叙过各自姓名后,便结伴同行了,一行人却是赶在北府军前头,进了涿郡城内。
随着北府军班师,涿郡城内亦是张灯结彩,虽说皇帝驾崩,应该槁素天下,可北府军毕竟是打了胜仗,而且是大隋开国以来前所未有的大捷,而杨广这个皇帝这几年倒行逆施,早就失了民心,又有谁会在意。
涿郡城头,裴世矩眺望着城外已然可见的黑色旗幡,又看了眼城门口的张灯结彩,铺了数里的大红地毯,知道这必是虞世基鼓动温彦博做的事情,不过温彦博恐怕是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这番作为,怕是会惹汉王生气。
脸上露出几分笑意,裴世矩却是看向了身边的虞世南,比起虞世基这个兄长,虞世南无疑是个真正的君子,不但才华高于其兄,就连为人处世,也是比虞世基好得太多。
“虞老弟,这一回王爷班师,你说见了此等景象,可会高兴。”裴世矩朝虞世南笑问道。
“皇上驾崩,王爷又怎么高兴得起来。温大人这次怕是会惹王爷不快。”虞世南回答道,他当然知道城门口那些,全是自己的兄长虞世基出的主意。
“温大人这次少不得会给王爷斥责降罪。”裴世矩听完虞世南的话,却是颇有深意地笑道。
“那也不是什么坏事。”虞世南亦是一笑道。
此时两人脚下的城门外。温彦博一身官服,却是想着虞世基对自己说的那些诛心之言,王爷虽然要争天下,可现在还不是时候,仍是要做大隋的忠臣,可是这幽州之地乃是王爷起家之地,又岂可为了杨广而大行哀事,那岂非是说隋室气数未尽,百姓仍旧怀念旧主,所以当张灯结彩,恭迎王爷凯旋,到时候王爷虽然会斥责我等,但是心中却是会记下我等的功劳。
想到这里,温彦博不由看了眼,欢迎的道路两旁来自长安和洛阳的那些人,他知道等会自己少不得会挨王爷的斥责,但愿虞世基说得丝毫不差,王爷心中自会记下他的功劳。
这时远处的旗幡已经在众人的视线中清晰了起来,北府军黑色的旗幡中夹杂着一片白色旗幡,队伍的最前方,赫然是护灵的骑兵。
城门口的百姓大多数是来看北府军凯旋的英姿的,可是谁也没有想到北府军竟然是一副哀兵的姿态出现在他们眼前。
这时人群中,那些来自洛阳和长安的使者还有各地儒生,一些名士都是愣住了,因为他们看到了皇帝的棺木,而棺木最前扛棺的人赫然是郭孝恪这个汉王。
“汉王,居然亲自抬棺。”人群中,每个人几乎都是愣住了。打了胜仗,为皇帝报了大仇的汉王居然亲自抬着皇帝的棺木进城,一下子本来还想欢呼的众人都是愣在了原地,本该盛大热闹的凯旋式一下子变得死寂起来。
郭孝恪抬着棺木,脸上没有半点的表情,可是在旁人看来,正是他这位盖世军神悲哀到了极点,若是他为皇帝哭丧,只会被人当作是演戏,可他如今这副一脸面无表情抬着棺木的样子,却反倒是叫众人相信。
棺木两侧,魏征和长孙无忌看着并方那原本还有些声响的人群忽然一下子静了下去,也都是心中满意,让王爷亲自抬棺本就是他们两人一起出的主意,王爷在怀远逗留了两个多月。那些长安和洛阳来的人必然会是有些闲言碎语,今日要是行了这盛大的凯旋式,恐怕王爷苦心孤诣所营造的忠义便会为人诟病,也会让王远知亲自出山所造成的影响降低。
城门口,温彦博看着这一幕,却是福至心灵一般,猛地跪到在地,朝抬着棺木而来的郭孝恪大声道,“王爷,下官…”
温彦博的话尚未说出口,就被郭孝恪一脚踹倒了,不过温彦博倒地的时候,便感觉到这一脚上并没有什么力道,就知道一切都给虞世基给说中了,但他仍是装出了诚惶诚恐的样子喊了起来。,
第二百六十五章佛道之争
“着桌午被重重地拍俭忍不住大骂了勉采么贤王,我呸,郭孝恪这个贼子。欺世盗名之辈。”想到白天城门口郭孝恪抬棺那一幕,唐俭便不由一阵怒意,他是晋阳名门之后,其父唐鉴和唐国公李渊乃是世交,李渊出任太原留守后,唐俭便入了李渊府中为记事。
宇文化及叛乱,挟持杨广之后。刘文静便一直为李渊奔走,尤其是杨广驾崩的消息传到关中之后,刘文静便为李渊谋刮,李渊只是轻车简从。一路披麻戴孝,哭丧前往长安。而府中唐俭,殷开山等人则是早在长安为李渊鼓吹。
留守长安的卫玄年事已高,也知道自己恐怕时日无多,而郭孝恪却是如日中天,正当盛年,因此刘文静一番游说之后,便也打算让李渊这个唐国公入朝为援,共抗郭孝恪。
此次唐俭便是为使节而来,和洛阳来的王世充等人一样,都是为了皇帝的身后事而来,长安和洛阳东西两都对立,就算卫玄和于仲文没有私怨,可留守两都的几位皇子却是天生的对头,而两都的官员也都不愿意被对方压到,更何况杨广并没有立下遗诏。
唐俭本来是想见郭孝恪,以言语相逼,可是没想到郭孝恪竟是亲自演了一处忠臣抬棺的大戏给天下人,他本来还想拜访汉王府,可谁知道却是得了郭孝恪重病,不能下地的消息,才气得他失去了方寸,在驿站中毫无风度地破口大骂了起来。
驿站别院隔壁,王世充听着墙那边隐约传来的骂声,却是不屑地冷笑起来,他是个胡汉混血的武人,虽说是在于仲文帐下听用,可是心里对汉王也是极为佩服的,他当然看的出汉王乃是有野心的人,不过那位唐国公不也一样,要说汉王欺世盗名的话,那唐国公就更好不到哪里去。
好歹汉王是杀了宇文化及一门逆贼和突厥大军。为皇帝报了仇,唐国公不过是学妇人一般哭哭啼啼上了长安,那些关陇世族也是太不要脸了,王世充心中想着,却是朝身边的几个随从道,“备马,我要再去一次汉王府,求见汉王。”他说话时,故意放大了声音,便是院子外联人都听得清楚。
果然不过片会儿功夫,隔壁的骂声便消停了下来,王世充一边笑着。一边起了身,“我倒要看看你去不去?”说完便离开了院子。
唐俭的脸色铁青,他如何不知道隔壁的那个王世充是故意说给他听的。一想到于仲文在洛阳联络留守官员。欲推越王杨侗为帝,就不由脸色难看了起来,在他看来于仲文派王世充这个武人来,根本就是想和郭孝恪暗中勾结。
“给我备马。”唐俭一想到王世充要去汉王府,也不由心里担心。朝身旁的随从大声道。
见刚才还在破口大骂汉王的唐俭忽然又耍去汉王府,几个随从却是一愣,不过随即就飞快地去备马了。他们这位大人,今日从城门口回来之后可是心情差得很。
城中太守府内,温度博在后院内躺在宽大的榻椅里,和前来拜访的虞世基一起煮茶谈天,却是丝毫没有早上在城门口时那灰败的凄惨模样。反倒是一副谈笑风生的模样。
“王爷果然是棋高一招,这抬棺之举便是我也没料到。”虞世基想到上午城门口,唐俭和王世充他们这些长安洛阳来的人那副目瞪口呆的样子,也不由笑了起来。
“虞大人所料果然不差,我虽挨了王爷一脚,给罢了太守官职,不过却是值的很。”温彦博替虞世基空掉的茶杯里满上茶以后,却是红光满面地说道,他下午便给罢了太守职务,不过长孙无忌却是亲自过来了一趟,和他说了不少话。
“那我就要恭喜温大人你了。”虞世基笑了起来,说起来他也没料到温彦博会挨汉王那一脚,不过现在看起来温彦博这一脚挨得的确值;长孙无忌是汉王的心腹。居然亲自过来,就可见汉王其实对温彦博满意的很。
“虞大人,如今王爷称病,你说最后这事情会怎么样?”温彦博现在是无官一身轻,同时他也很好奇最后事情会变成什么样子,只是他自己却猜测不到。
“王爷是不想趟长安和洛阳争夺帝位的浑水,唐俭和那个王世充想逼王爷表态,那是做梦。”虞世基喝了一口茶后,笑了起来,“我看王爷这病,三五个月好不了,到时候就让他们一起护送皇上的灵柜回去,只要出了幽州便不关王爷的事,到时候就看他们谁有本事了。”
“如此看来,怕是多半要被洛阳那面迎回皇上的灵柜了。”温彦博想了想,随即道,毕竟洛阳离幽州比长安近得多,来的王世充也是武人出身,可比唐俭这个文臣强多了。
“那也未必,李渊是什么人。我最清楚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