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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些字,太远,屋外的守卫,都看不清。
只是,这些从来没见过这位坚强的副将流过泪的守卫都在想,什么痛苦能让他流泪。
似乎,唯有那三件事,伤父母,泣妻儿,吊兄弟。
那参将,渐渐将松散的右手握紧,那脆弱的纸张也被涅出了一个破洞。
参将抽出长剑,插入泥土之中,放下了头盔,放平了那张纸,重重的磕头,沉声道:“儿不孝,不能回乡守孝了,此一战,不战死江中,便回去!”
似乎,是抱着必死的决心。
望着江上浓雾。
抽出地上的剑,似乎只有他知道,今天要做什么。
屋外的守卫,毫无察觉,那股冷冽的杀气,弥漫在消瘦的身影上。
一场始料未及的大雾,似乎忙坏了所有人。
要知道,这本是泽鱼之时。
至少,在长江上,这本是捕鱼之时,而且因该是拉网而渔。
天江相隔,便是又一世界。
浓雾中,两不相望,似乎没有了任何联系。
而此刻,一点点黑影在浓雾中穿行。
那些黑点,似乎就是传闻已久的,幽冥船,往生船?
那些船的主人,至少也是这么认为的,他们知道,这是一场收割,收割的是人头。
江陵城外。黑色的船队突然开始减速。
按照出行时的规定,所有人禁止发出声响。
于是乎,只能是暗暗派出一艘观察船回航告知那个让人吃惊的消息。
主舰自然知道前面的舰船都停了下来,收起了风帆。
前船停下,后面的自然也只能跟着停下来。
直到那观察船回航,主舰的将军才知道,前方江面,停着一支庞大的舰队。
似乎,就是当日被自己打败的那只鄂州舰队,或者说是魏国水军。
前方舰队还未传来第二轮消息,主舰便已经直到,对面如何做了。因为喊杀声冲天而起。
一艘艘大船,猛烈撞击了过来。
那些起速的舰船如同一柄柄大如泰斗的重锤,猛然击来。
“咚咚咚咚!”战鼓声响,各船都响起一道声响:“扬帆!”
只是,他们没学过物理,不知道,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两边都太快,要么同归于尽,要么船比较脆弱的一方毁灭。
这些普通士兵没有想过考虑过这个事情,但是那些将军都知道。
但是将军们也知道,气势才是一支军队的灵魂,若是失去灵魂,就没有战斗的必要了。
两方猛烈的撞在一起。
都有很多大船,那些小的观察船,或是普通的中型舰船,都几乎是遭到了碾压。
百船对百船,不算是大战役,但是,大宋水师和魏国水军,都是以蒙蕫巨舰为首,都是用的大舰船,所以,一艘比小船十艘都管用。
一只巨船猛然碾过一艘小船的船舷,那船的龙骨应声而断,船只炸成碎片,唯有少数人落入了水中,更多的人成为了肉泥。
终于,两只船队混杂在了一起,根本没办法再前行。
一个词语便出现在了双方指挥官的脑中:“接舷!”
如同海盗片子中的登船,钩子勾住对方的船舷,然后跳上去进行陆战。
但是在长江上不用。
应为,和这些船比起来,海盗的船真的只是小舟而已。
这些巨大的舰船,就算要停止了,挂起的浪,也涌起了一种力量,水被排开,自然有其他地方的水来填充,于是,在水平气压的作用下,这些靠的太近的舰船都会被吸在一起。
但是,却绝对撞不烂。因为,当时的造船技术,比泰坦里克用的,要好。
好很多很多。
那消瘦的参将,本是以祭酒的身份加入军中的,也就是个参谋,只是,郭德威听不得太多的人说话,从来都只有水匪头子说话,小匪徒说什么话?
于是,这参将表现出了他的另外一面,不错的武艺,以及一颗不怕死的心。
于是,这参将,便成为了裨将。只是他的身份,还是参将,是个祭酒是个谋士。
一艘舰船靠近,如此近的距离下,参将亲手拿起了战鼓,击出了放炮的命令。
数门臼炮,将铁蛋弹向靠近的船只。
那些铁团竟然没能击穿那船只的船壳,只是被弹开了,留下几个印记而已。
而宋军已经没有时间开第二轮炮了。
巨大的船只接舷了。而且,魏军的船,要高数米。
宋军的船猛然颤抖,很多兵卒被撞到在地。然后快速的站了起来。却不料。
一道道绳索已经从那魏国的巨舰之上丢了下来,一群白甲士兵滑落到了自己的穿上。
参将拖出长剑,猛然砍下,那刀落之处,自然有一枚大好头颅。只是,这头颅似乎不是给他的。
头颅的主人挽刀猛劈,嗑开对方的长剑。
然后,便弹开了,那一瞬间他们都在想,对方的力量好强。
只是,太瘦了始终没有巨大的力量爆发。
转瞬之间,参将回头找寻第二个敌人,却看到了数具尸身,竟然都是自己的手下。
抬头一看,那些诡异的弯刀,如同一把把犁头,如同挖地一般砍下众多袍泽的头颅。
那船人,为何如此勇悍?
参将胆寒,却是不惧,猛然上前,长剑在双手把持下,似乎变成了重锤,一次又一次的砍杀着敌人。
只是,还没有奏效。
江上烟雾太大,也看不到其他船只如何,只是,他的这艘船,完了。
一刻钟之后,白甲兵卒已经进入了楼船的低层。
无他,询问投降还是赴死。
大部分的桨手都选择了投降。
而那参将宁死不屈,被一群白甲士兵围住,走不得,做不得,站不得,也飞不得。
直到此时,魏军楼船上才猛然跳下一个人。
那些白甲兵卒一看,都是单膝跪地口中喝道:“统领!”
参将似乎受到了莫大的耻辱,自己一个拿着剑的活人,竟然不能让你们警觉?
于是乎,一剑提起,猛然向着那个突然出现的白衣男子刺去。
那男子手腕一抖,猛然我住长剑的一边剑刃,然后猛然抖动。
参将竟然不由自主的丢下了长剑。
直到丢下了长剑,那男儿才愣在了哪儿,久久无语。
一个自以为是男人是战士的人,有一天发现自己握刀都不紧,如何,还能淡然。
只是,白衣男子问道:“你是谁?”
参将却下意识的说道:“曾莫,郭将军手下参将。”
参将?参将,提起长剑上阵杀敌?
方天定愕然:“你为何拿着剑杀敌,而不是跟着他们留在主船上。”
曾莫才道:“能御敌,管他到底是做什么。”
方天定不由高看了他两眼,这是当了多少年的兵才能说出这样的话。但是他,明显是个青年,一个很憔悴的青年。
转过身,双手负背,看着被占领的船只,想起朱元璋在南京埋伏陈友谅,也是率先夺下了一艘巨舰。随即叹息道:“多好的战士,都是汉人,何必相互残杀。你便跟着我吧。”
跟着你?曾莫摇头:“我是宋臣,我父亲死前说,一定要攻下南京。”
方天定挑了挑眉毛,问道:“你是一心寻死?”
曾莫点头:“我说过,此战之后,要么埋骨长河,便归会故地。”
如此之久,方天定才听出,此人明显是四川口音,原来是老乡,蜀中人。
但是,他不愿意降,方天定没头没脑的冒了句:“你死了你屋里的人还过个锤子。”
那人愕然,然后哈哈大笑:“我家没人了,没想到你竟然与我都是一个地方滴人,我死老,也没啥子了(也无憾了)”
方天定回身抽出一把弯刀,一刀流过,一颗大好头颅,高高飞起。杀下热血,这年头,洒热血,便是时代的主流。。
第六章 惨烈的水战
这些人,在接触近身战中能完败曾莫的船,便能说明他们的不凡。
而他们,便是背峞军。
从戒德说江上起雾,方天定便觉得,上游的人,要下来偷袭鄂州。
但是他们的船队刚刚到达江陵不久,消息应该没有传到峡州。
毕竟探子,不可能明目张胆的八百里加急回峡州,只能放飞鸽,甚至走回去。
所以鄂州舰队到达的消息十有八九还没传开。
但是为了保险,方天定依旧命令舰队前移了将近三里。
而同时,背峞军便得到卫亨的命令,疾奔到了江边。
因为是后半夜起雾,所以上游的人可能已经出发了,背峞军甚至顾不得许多直接奔马到了岸边将马匹随意放置,或者打下一根木杆拴上,便乘船入了江。
在江中,三百背峞军上了方天定的主舰,其他四百人,进入了其他几个比较大的舰船。
而曾莫,便遇到了方天定的主舰。三艘蒙蕫巨舰中的一艘。
而曾莫的那,也是蒙蕫巨舰,只是,比方天定的要小一些。
毕竟,宋国的造船厂也全部在镇江南京等地,宋国退走,拿走了船只,却拿不走造船厂。
当然,宋国工部的人,绝对有造船的技师,只是,没有船厂,技师也是枉然。
所以,宋国水师船只好像越来越破旧了,不得已宋庭花了大代价在峡州建了一个船坞。
不过郭德威心中觉得还有一个解决办法,那就是占领鄂州。
鄂州有舰队,定然有船坞,甚至船厂。
若是占下鄂州,在配合陆军,说不得能拿下江陵府。
到时候,长江一线,便是宋军的战略要地,一块凸起的插入魏国心腹的尖刺,肉中刺。
只是,这些都只是设想,或许是一厢情愿。
浓雾之中,喊杀声大作,声音震天,直传天际。
江陵府有一本府志,府志是一名史官管理的。
那史官急冲冲的找到了府衙中的大老爷,一问之下,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直到进入军营才得知,太子领军在江上等待宋军袭击,埋伏郭德威。
史官掏出那写了大半白纸钉成的书,奋笔疾书。
那一条之前写着宣和八年,秋,江上突先蛟龙,滚水而去,不知踪影。(魏国没有定年号,一直沿用徽宗宣和年号)
后一条,便是正在写的那一条。
宣和八年,秋,九月初三,中秋刚过,未至重阳,江上大雾弥漫,突传来喊杀声。喊声震天。
问之府衙,未知战事,闻之守城,遂知,大魏大元帅,与江上统领鄂州水军,大战郭德威之宋师水军。
时,鄂州水军新败,胜者宋军峡州水师。
朝野震动,大元帅亲临江畔,领七百背峞军统领水军。
不日,与峡州水师不期而遇,大战之。
而后,史官停下史笔,不知道该写些什么。
是胜是败,宋军多少船多少人,魏军多少船多少人,未知。
所有的一切都掩藏在茫茫大雾中,唯有一点可以得知,那就是,鄂州水师要在江陵建立大营,从此镇守江陵。
而宋军却不知,于是东来偷袭,却迎头相撞。
史官考虑良久,拿着书与笔,挂着墨水竹筒,正了正衣帽,出城了。
江陵,临水而建,位于长江北岸,所以,有一座水门。
这水门是可以开中型小型船只如城的。
一条人工开凿的河流连着长江,但是史官自然不能从这个门出去,应为水门是下了闸门的。
史官走出西城门,走到了声响传来的方向,坐在岸边一块巨大的石头上。
那石头千疮百孔,像是江水掏空的。
这块石头上,坐着一个拿着纸笔的长须纶巾文人,若是旁人看到,恐怕还以为是文坛某个领袖或是某位诗人某个大才在这里写诗文。
却不知,是以为铁笔在此等待历史。
江上,战船接舷了,便表示,真正血杀开始了。
残酷的短兵相接,在每一艘船上发生着。
如今的宋军,为了培养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