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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军以不足八万兵马与辽国十五外大军鏖战十八日……待到双方援军赶至时,已是尸琈一片,战火连天烧了十日,二十万的军队尸首早已被烽火烧得无法辨别,只剩一具具堆砌的焦尸,大多没有全尸,其中……包括两国的两位皇帝……
幽州一战,君王殉国,损失惨重,大失元气……辽国改朝换代,新主请和。战后三个月,辽军与我朝签订的幽州盟约,订立和议,辽撤兵,退居上京。双方约为盟国,各守边界。贸易边界重新开放,鼓励民族交往……
签订和议后,辽国大使亲自护送我朝皇帝的衣冢入京,尸首无法辨认。
同二十万军队一同埋在黄土之下,能识别出的只是这身散落在战场,不曾烧毁的金缕铁甲。
也许是过了太久,三年了,竟不再有人记得那场杀戮,记得那被战火烧红的天边,记得一位帝王长眠于此。一个帝王的离去,为两国百姓留下了一出太平盛世!
三年,足以磨灭一个人的恨意和柔情。
三年,守着一座空荡荡的皇宫和积年累月的文书已然太久。
三年之后,终于鼓起勇气踏足这片黄土。
正文 第三章 凤临天下
你醒醒,入城了。”陆修摇了摇昏睡中的我。
我睡眼惺忪的伸了伸胳膊,望了眼马车外迅速倒去的杨树,欣慰道,“终于要到家了啊。”
从幽州马不停歇的赶了半个月,终于到了家门口,心中隐隐雀跃着。
“一会儿你老人家好歹下去露个脸,就算慰劳了在寒风中等了那么久的那些个爱卿。”陆修倚在车室的一角,径自摇了纸扇念叨着。
德宗皇帝殒身幽州五年后,皇后摄政王一行寻访辽边境五座城池以体察民情,犒慰守城大军,安定民心,鼓舞军心。
德佑五年十一月初十正午,皇后凤撵以及随行护卫的摄政王由北城门经过,过护城河,一路由定门逶迤而入。迎驾在午门广场上的六十四门礼炮,比当初迎接陆离的九九八十一门礼炮少了二十七响。摄政王身着
戎装骑在汗血宝马上,马后是富丽堂皇的皇后凤撵。文武百官候迎在御道两旁,簇拥着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礼。
我由人搀扶着走出凤撵,皇宫内眷远远看到我走出凤撵,都拜了下去。
小太子由奶娘抱在怀里,那双锃亮的眼睛正四处打量着我的身影,一只小手在空中摆动着。
辅国宰相为首,百官随后,又一次跪拜在北门迎接銮驾。
“这段时间有劳辅国了。”我最先扶起的是宰相,随后挥了袖子让重臣平身。
之后说了些应景地排场话。说了什么也大多记不清。只想赶紧钻回我暖洋洋地銮驾里享受。返身回凤撵时。经过陆修身旁。他在马上。暖洋洋地冲我笑。一只手竟擅自探了出来。我还不不及回应。他竟出手一揽。只觉得腰上突然一紧。身子由他揽至马上。
陆修一手揽着我地腰。一手持缰。马如离弦地箭一般射了出去。直冲向景和门。我回身绕过陆修望了眼乱了阵脚却又不知如何是好地文武百官和众位将帅。轻轻笑了。“又胡闹了吧。”
陆修揽着我地手一紧。笑声在耳边。“就要胡闹个给他们看看。”
“传言早就四起说我们狼狈为奸。关系暧昧。你就不知道避嫌?”我笑了笑。话虽这般说。可心底却没一丝介怀。反向后倚了倚靠在他身前。
他笑得更肆意。“让他们说去吧。说地越离谱。我心里越美。反正现在我们翻手是天。覆手为雨。怕什么。就让流言成为众人口中地事实。”
我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心里想着。恐怕我人不到大殿。那些参摄政王失仪地折子就要堆成山了。一想到又要几宿不眠地参阅奏章。就有心逃走。
“你啊……就让天下人看着如何把我这个国母骗到手。
哎呀呀,史书上的我恐怕是要面目可憎了……”
“得了,原来你老人家知道啊,怎么好像求之不得呢。”
“此言差矣。”我忙收了笑意沉稳道:“人家还想青史留名呢。后代的皇后都要以我为标榜,千秋万代以后呢,提起我,都是一脸的敬仰。”
“你?”陆修摇摇头,满嘴的讥讽:“倒是贤淑孝惠里活活挑出来的呢。”
“你——”我给了他一拳,“心知肚明不就好,干嘛非说出来薄我面。”
陆修突然掩了笑意,把缰绳塞到我手中,下颚靠在我的肩头,竟咯得我生疼。忽然觉得他是真瘦了,是啊,这三年的勤勉持政,他不仅瘦了,竟也生了华发。
“你为什么不去上京?都到了幽州……”
我身子一僵,陆修的话竟刺穿了骨髓,从内里透出了冷意。
陆修微微闭目,轻叹道,“听说辽人为他立了碑,我以为你至少会去看一看。”
我拉紧了缰绳,脚下夹紧马肚,骏马吃痛,奔向更远。难道他不知道,那个人是不能随意提起的吗?
“娘娘,这是几个月来需要审批的奏章。”刚刚从大宴回到寝宫,中书台就送来了高高的文书,我顿时想到了落跑。
“放在案桌上吧。”
“最上面的十份是五百里加急,辅国大人正等着您的朱批。”
“我知道了,明个早朝前会遣人送到宣政殿。”
仕女行了礼,正要退下,被我叫住。
“还未来得及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的眼疾怎么样了。”
“回娘娘,照着太医的方子一次也没落下,可是……”
我微微叹了口气,一挥手让她退下。
流觞在案桌前燃起了香炉,桌边放上新沏的浓茶,立身于一旁娴熟的磨墨。
“娘娘,今夜又要辛苦了呢。”她微微叹了口气。我只笑笑,走上去,落身坐在桌案前。
翻开密密麻麻的文书奏章,只觉得……头疼啊……
淮北又是大旱,鼠灾泛泛,巡抚上折请示开粮仓,济灾民。
山东十三郡为安抚流民,大开城门,如今流民散佚,瘟疫严重,急求国库接济。
一行行密密麻麻的小字在灯光下蹦蹦跳跳和我作对,手边的浓茶一杯接一杯,这才保持着清醒。直到窗外黑夜一点点淡去,露出了些许的亮光,一夜的烛光熄灭后燃起了烟雾。
流觞一本本按顺序排放着桌上的文案,我递上最后一本呈列年末祀祭大礼的文案,终于舒了口气,揉着僵硬的肩肘。
“娘娘是不是去歇一下?”
“几时了?”
“五更天了。”
我站了身子,“收拾收拾,传早膳,总不能饿着肚子上朝吧。”
正说着,大殿的门被推开,那一身蟒袍从外间走了进来,坐在桌边,眼神盯着冒烟的烛台,“呦,你这也是熬了一夜?!”
我笑笑,走上去,临着他坐下,“怎么你也是?”
“昨一回府,吏部户部存的折子都摆了上来,明摆着不给人好日子过。”
朝堂上,我掌内政,他管六部,四爷掌军权,各司其职。
“之前……这些都是陆离一个人撑着的。”我微微一笑,那些日子,朝阳殿夜夜光亮如昼。
陆修看着我竟不说话了,好半天看着我,直到我给他推上一盏茶,他才回过神。
“山东求款的折子,户部是不是也存了一份
“噢,那个……我看了。”他揉揉额头,一脸疲惫。
“你开了多少银子?”
他顿了顿,一脸笑意,“国库……不是一直归我管吗?你何时也感兴趣了?!”
“我只是问你打算开多少?”我瞥上他一眼。
“你倒是准了多少?”
我正要作答,他却一脸认真的看上我,“这事……就交给我吧,按我开的数准。”
“噢?”我有些好奇的凑上去,“你开了多少?”
“五千两。”他定定的望上我。
我笑,“你在青楼一夜花的就不是这个数,没想……偌大的山东还不及青楼一个小女子。”
“嫌少了?”他的笑意更浓,“你在折子里准了多少?”
我起身从案桌上挑出一份折子扔了过去,“你看……”
他浅笑打开,眼神一顿,转而更加惊喜的望向我,“果然是有默契,不多不少的五千两,皇后娘娘也何时如此小气了?”
“之前一次次的接济都没有什么实际效果,怕是有人中饱私囊,分完了大肉,只留了汁水给百姓。你帮我物色一个可靠的人拿着三十万两银票去淮南的贵崇行换了银子,直接送往山东,不得耽误片刻。”
“人我昨夜就派了。”陆修眼眉笑得更弯了。
五千两不过是做个样子,那些贪官污从中也捞不到多少好处。好在……陆离棋高一着,在他当政之初,就拨出一部分库银,存在几大商行,为防灾荒流民的动乱和不时之需,如今也顺便遏制了贪官污吏的势头,他们能捞的油水也少了。
我按着桌子坐起来,旋身要走去后殿,“我差人备了早膳,你要不要一起用点?”
“你——”
“什么?”我没有转身,只是顿了步子听他的后话。
“三年了,我第一次从你口中听到他的名讳。”
是吗?呵呵,三年了,那个名字我连想都不敢想的,今日竟脱口而出了。随即轻笑着摇了摇头,抬了步子,“今儿会上莲子羹吧。”
许是连着几夜通宵不眠,我竟然在畅春阁召集众嫔妃之时睡着了。满殿的女眷的都不敢言,只噤声跪在冰冷的大殿上等着我清醒。直到冷风吹醒了我,我方才有了些意识。看着曾经光鲜夺目的面容,如今都是憔悴清冷,心下生了几分怜意道,“这段时间,本宫无暇顾及后宫,倒是冷落了各位姐妹,还请多包涵。”
“皇后娘娘。”一个小昭仪战战兢兢的向我一福,“等到幼主登基,我们都是些过气的太妃……不知……”
“林昭仪……我说过了,给你们的饷银不会比从前少一厘,纵然是太妃也不必移出西宫,更不用落发诵经,一切照从前来不会有半点不一样。”我微微皱了眉,跟这些女人打了多年的交道,我不得不防,一眼望去,也只有凌面容安详。除去被陆修送到庵中的姚舒幻,说好听是静养,其实就是幽禁,凌是嫔妃中唯一育有子嗣的,当然有所依靠。傅静有宰相做后山,也自然没有什么可担忧。
那林昭仪终是坐不住地站起身来,“回娘娘,我们嫔妃中大多不曾蒙受皇上宠信。我们不图荣华富贵,也不想老死深宫。”
“这样吗?”我偏了头,冲向流觞,“你去敬事房,问问没有哪些后宫的元帕?”
按例,但凡被皇上临幸的后妃,都会在敬事房留下元帕做记录。半晌,流觞端着一本簿子呈给我。
我一看不由大惊,除了姚舒幻和凌,其余的……竟都还是处子之身。虽说掌管后妃侍寝的簿子,可是……也只是记下陆离在谁那过夜。我是真的不知道他纵然在妃嫔处过夜,也不曾碰过她们的身子。
难不成是身子不行了,但转念一想,和自己行夫妻之事时,也不见他有过什么问题。
放下簿子,我叹了口气,“既然这样,仍是处子之身的姐妹可以自行决定去留,想要留的,本宫自然不会亏了你。要走的,也可以领了银两出宫。”
此言一落,自然有人欢喜,也有人不为所动。角落里站起那抹瘦弱的身影,好似随风一吹,就会栽下去一般。
“兰嫔?”我定定的望向她,“你是想回大理?!”
她微微一笑,“娘娘,守孝五年之期已满,臣妾想要同大行皇上一起。”
“你仍是处子之身,又不用死守宫中。何苦要殉葬?”我疑惑的看向她。
“臣妾……”她的眼圈突然红了,“怕黄泉路上皇上一人太寂寞……臣妾生没能好好服侍,死只想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