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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又下雨了。
虽已过了清明,可这雨依然是三天两头的下个没完,而且是越下越闷,潮湿的让人透不过气来。似乎,要春尽夏来了……
…※※※※※※…
花扶柳带着春痕走的那日,园子里的蔷薇开的正盛。真正是不摇香已乱,无风花自飞。可如此满园美景,芙香一点驻足欣赏的念头都没有。
此刻的她,正紧紧的拽着花扶柳的手,那副欲言又止楚楚可怜的模样,不禁让花扶柳想到了初次见她的情景——也是这般,瞪着水灵的双眸,紧紧的拉着自己。
“罢了,别送了,昨儿个我就和你说过的,你自己答应我的。”花扶柳失笑的拍了拍芙香的手,示意她松开。
“姑姑,让我送你到山脚下吧。”芙香不依,花扶柳走一步她便跟着一步。
“难不成我还不认识路了?”花扶柳站定转身,正色的看着她道,“这点儿女情长都放不下,姑姑怎么指望你将来能成大器?”
“可是……”
“可是什么!言歌,带姑娘回房去。”
“姑娘,走吧。”言歌左右为难,可看见花扶柳媚眼微怒,还是拉住了芙香,“别惹夫人不高兴。”
“姑姑此去定要多多保重。”芙香突然弯膝下跪,朝花扶柳郑重的行了一个磕头大礼,随后又对着春痕说道,“春痕姑姑,你也要多保重,姑姑一切就拜托您了!”
春痕见此,一番感触涌上心头,不禁悄悄用帕子摸了摸眼眶,然后连连说道,“姑娘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快起来。我会一如既往的服侍好夫人的,姑娘且放心。”
“姑姑珍重!”芙香又是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然后起了身,忍住了泪,转身就往园中走。
“夫人,姑娘情重,夫人可以放心了。”春痕有些哽咽,芙香毕竟也算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如今这亭亭玉立的姑娘要走出花扶柳和她的羽翼独立生活自力更生了,往后种种,是好是坏,除了她自己,谁都不能帮她做决定了。
花扶柳站在朱门前,转了身默默的望着园子里的一草一木,一景一物,喃喃自语道,“正因如此,我才走的了无牵挂。”
忽然,一阵清扬小调破空而至,余音绕梁,婉转动听。那音色绵延如涟漪,遇风灵动,恰如一湾碧池,轻轻荡漾,水波层层。
“是……是《踏歌行》!”春痕轻捂薄唇,没能忍住的泪终于缓缓滑落脸颊。
花扶柳心思澎湃,微润的双眸泄露了她心里翻腾的情绪。往事如烟,历历在目,恍若今日……
“姑姑,你方才弹的那是什么曲儿,真好听。”年幼的芙香才刚刚抚琴,手法生涩却又不甚喜欢,总是曲不成调的乱弹一气。
“《踏歌行》,早些年姑姑最喜欢的一首曲子。”
“早些年?那为何现在不喜欢了?”
“心态不一样了,这般欢快的曲子便不适合姑姑了。”
“姑姑乱说,我瞧姑姑正是芍药之姿,年轻着呢。”
“你这鬼丫头,若是喜欢,就自己学了去,回头也好弹给姑姑听听。
“芙儿正有此意的,姑姑快来教教芙儿这曲子怎么弹。”
……
是啊,她老了,她的芙儿长大了。
眼前大片大片的蔷薇灼了双目,那艳丽的红,弥漫的是娇贵艳丽和花一般的年少时光。可不应了那句: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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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自立门户,拜见义父
。 重生之侯门弃女 第九章 自立门户,拜见义父 确是……曲终人散,无归期。。
那日,芙香抱琴而哭,花扶柳往日对她的种种如流水般掠过眼前。她知,没有花扶柳,就没有今天的自己。如今想起,花扶柳是真的疼她怜她爱她的!
隔日,芙香早早起了身,梳洗打理好以后便带着言歌出了门。一路上她沉默不语,如墨的缎发散落在耳际,更是衬的她的脸庞素雅端庄,宛如仙子。
马车在“悠然不问”的院前缓缓而停。芙香提裙下车,刚迈了几步路,忽而转身淡淡的看着言歌问道,“我且问你一句。”
她知道自己对言歌有知遇之恩,可今日她再进这园子,往后事事可能身不由己。她待言歌如亲妹妹,若非自愿,她定不会让她和自己一般以报仇为愿穷极一生。
“姑娘?”言歌不明所以,总觉得今日的芙香,似乎不若往日。可究竟哪里不一样,她又说不上来。
“我往后要做的事,可能坏了名声,亦可能礼法不容,如此,你还愿意跟着我吗?若不愿意,我定帮你寻一门好的人家……”
“姑娘待言歌恩重如山,姑娘做什么,言歌便做什么。”芙香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言歌堪堪打断了。
“你自己的人生,可不是‘恩重如山’四个字就能草草敷衍了过去的,更何况我不用你时时刻刻苦念着这事儿。”
“言歌孤身一人,这些年跟着姑娘,说习惯也好,说感恩也罢,总之若姑娘不巴巴的赶我走,我就定要跟着姑娘的。”
芙香闻言,轻叹道,“那好,你跟着我,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说完,转身便踏入了“悠然不问”的墨色大门。
依旧是水榭方亭,烟波深处,茶香诱人。
苏伯年看见芙香也不惊讶,洞悉一切的眼神在她身上一扫而过,笑问道,“柳夫人可安好?”
“姑姑一切安好,劳烦大人挂心了。”芙香福身作揖,袅袅身姿风采卓越。
她今日穿了一身青绿素衣,墨色的滚边浅黄的描绣,大朵大朵的青莲跃然衣上,轻纱罩衫朦胧相衬,束出了芙香的聘婷之姿,隐去了初见时的狡黠灵动和天真,更添一份稳重和内敛。
“还是她聪明,放手不管,从此清净。”苏伯年烫了一碗茶递到芙香的面前,“尝尝看,味道如何?”
芙香接过茶碗一饮而尽,“入口苦,回味甘甜幽香,大人是拿薄荷水煮的茶叶吧。”
“你不光酒品的不错,茶道也精通的很啊。”苏伯年赞许的点了点头。
“芙香在大人面前班门弄斧,让大人见笑了。”芙香将空碗搁置在石桌上,对着苏伯年说道,“姑姑走之前将我引荐于大人,芙香今日斗胆登门叨扰,还望大人不要责怪。”
“今日倒是不卑不亢了。”苏伯年伸手指了指面前的石椅示意芙香坐下,仿佛很是随意的说道,“丫头,你喊我一声义父如何?”
芙香心头一震,可眉眼婉转,还没坐下就直接福身而拜,“义父。”这两个字,她喊的情真意切,稳稳之意仿佛是两人早就商量好的一般。
“你比你姑姑沉得住气,她在你这般年纪的时候,是做不到荣辱不惊的,起来吧。”
芙香顺了顺气,朱唇轻启,“义父这是在笑话我呢。”
“就凭你喊我的这一声,我便要担起一个做义父的责任来。”苏伯年满意于芙香的七窍玲珑心,聪慧明理,凡事一点就透,“可这是于内,那于外呢?”
“旁的女儿不敢自诩,可琴棋书画还是略微精通的,便是委屈义父做一回座上宾客如何?”芙香缓缓落坐,裙摆扬拂柔似娇花。
“你到底是想走你姑姑的路。”
“芙香有自己的定夺。”她心中决议已定,任何人都无法动摇。
“你当真以为无缘无故的,我为何要帮你?”苏伯年再次试探。
芙香看着身侧的水波粼粼,晴空白云倒影湖面,一览无遗。阳春四月,花开湖暖,沉睡湖底的鱼儿成群而出,时不时的探头点水,好不自在快活。
“姑姑与义父一定有旁人不知的约定,义父不说,芙香便不问。但不管是何事,芙香都愿意当好义父的鱼饵。”看着湖中嬉戏欢游的锦鱼芙香喃喃而语,不惊慌,也不诧异。
苏伯年嘴角微微上扬,抓起桌上摆放的鱼食抛空一洒,本是散乱的锦鱼忽然成群结队的朝亭子边游来,争先恐后的分食着这突如其来的食饵。
这几日,他总是对花扶柳那斩钉截铁的话语将信将疑,可今日同芙香一见,寥寥数语,苏伯年却敢肯定芙香一定会是一手天降奇兵般的好棋!
…※※※※※※…
出了“悠然不问”,车夫福旺正躺在车板上小憩。
素锦苑的下人不多,车夫福旺,负责园内洒扫的青梅和红蕊,还有负责膳食的冬荷和莫大娘,再有就是打杂跑腿的林叔和小全儿,一双手都数的过来。如今花扶柳和春痕又走了,素锦苑就显得更加清冷寂静了。
“福旺。”言歌跑到了芙香前头拍醒了正在打鼾的福旺。
“诶,姑娘好了啊。”
园子里的下人年纪大的都是看着芙香长大的,年纪小的则都是花扶柳在芙香住进园子以后重新从牙婆子手里买回来签了卖身契的。所以花扶柳不在了,人人都认芙香为主子。
“恩。”芙香点点头,在言歌的搀扶下上了马车,“福旺,去南咏街。”
“好嘞,姑娘且坐稳。”福旺应声落鞭,烈马仰头长鸣,撒开了蹄子拉着车就往前跑去。
“姑娘不直接回家么?”车内,言歌一边整理芙香坐皱的裙摆一边好奇问道。
“我还要去找一个人。”芙香将头靠在车后背上闭目养神。
姑姑走了,可她要做的事才刚刚开始。一切看似还没有头绪,所有的事情都要慢慢来,要细细的考虑,仔细的打点。好在方才已经得到了苏伯年的首肯,无论她做些什么,只要知会一声即可,他并不会多加干涉和阻拦。
哦对,如今,那个人睿智精明的老者,是她的义父了!
还未接近南咏街就已经能听见小贩们高亮杂乱的叫卖声了。芙香掀起车帘看了看,然后出声说道,“福旺,到前边找个地方停了吧。”
“好的,姑娘稍等。”福旺快语回道,随即就眼尖的瞅准了一块空地牵了缰绳将烈马稳住,转身敲了敲车门道,“姑娘,行了。”
芙香下了车,吩咐了福旺在此候着,然后便带着言歌步入了人来人往的南咏街。
晁新南咏,聚富之首。这条街,宽而深,两侧店铺整齐划一,时不时的有闲散小贩来回其中,捏泥人儿,吹糖花,唱小曲儿,卖方帕……包罗万象应有尽有。难怪有言道:晁新富,看南咏。
芙香不是第一次来南咏街,却是第一次走的如此坦荡自如,不顾旁人眼波余光。
“姑娘这是要去哪里?”言歌左右张望,眼前热闹景致确实令人眼花缭乱。
“这不就到了。”芙香驻足抬头,一幢三层高的青砖白瓦四角楼赫然跃入眼帘。
“三味庄?”言歌看了看楼上方的牌匾,呐呐自语。
“走吧。”
两人跨过门槛轻步而入,楼内大堂宽敞明亮,却也安静空荡,除了在柜台算账的小童外连一个客人也没有。
“啪、啪、啪……”木珠算盘被那小童熟练的操控在手中,算珠相碰,清脆响亮,更显大堂的清冷空旷。
芙香和言歌走到柜台前,还未曾开口说一句话,只见那小童头也不抬却朗朗出声道:“赌钱左门,听戏右门。膳时未到,酉时开堂。若要扑卖,留下姓名物件,择日通知。”
“我找你们当家的。”面对小童那语不对人言的怠慢芙香也不恼,只云淡风轻的接了小童的话,可说的却是另一番言辞。
“啪!”小童将手中的算盘珠子一打,手上的活儿即可而停。随后他缓缓抬起头,瞪着一双圆溜溜的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