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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在野隐居十五年之久,芙香只闻其轶事,不知其名讳也是情理之中。
“是,在野太傅。”花扶柳点点头,“你可知我为何要引荐你于他认识?”
“姑姑是想……”芙香心中隐隐浮起一阵担忧。
“这个月二十便是你十八岁的生辰了,往后,你要做些什么,要怎么做,便全凭苏太傅做主吧。”花扶柳语气中有一丝微微的不舍,可她的目光却是坚定无比,确之凿凿!
“姑姑!”芙香站了起来,仓促又匆忙的问道,“可是芙儿哪里做的不够好惹姑姑生气了?芙儿改,芙儿一定改的!”
她就知道,自从她跟了花扶柳以后,除了学艺拜见师傅,她就从未见过旁的生人。而今日花扶柳竟主动带她出去,引荐的还是这样一位大有来头的人物,这中间肯定有什么问题。
“你可知,我十年前本有一个女儿的,名字我都起好了,就叫芙儿。”花扶柳没有回答芙香的话,反而愣愣的瞧着案台上那对银盘双喜红烛发呆。
烛火摇曳,偶尔发出烛油点爆的声音,在这夜深人静的闺房中显得尤为刺耳。
“她若成人,如今便虚长你几岁,你要喊她一声长姐的。”花扶柳露在面纱外面的那双眼中突然戾光乍现,狠的仿佛能穿透面前的梨花木四方桌。“只可惜,芙儿,你永远都不会有这个长姐了。”
花扶柳突然笑了,笑声清脆,却慑人心扉。她到底已年过四十,虽然风韵尚存,可岁月不惜,花扶柳的眼角已经悄悄爬上了皱纹,肌肤也没有往日那般细腻如凝脂了。
“姑姑……”恍然听闻,芙香心头有千言万绪,可安慰宽心的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原来,她的名字,竟秉承了花扶柳夭折的女儿的字,原来花扶柳看似无情,却动情以心,是真真切切的待她好!
“芙儿,你记住,尘缘从来都如水,罕须泪,何尽一生情?莫多情,情伤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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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缘从来都如水,罕须泪,何尽一生情?莫多情,情伤己……
芙香赤足散发,静静的坐在床沿,她一遍又一遍的念着花扶柳和她说的这句话。可每念一次,白聿熙那双清冷深幽的眼眸就在眼前闪现一次。
她想,她是着了白聿熙的魔怔了。不然怎么会只见了一次,就念念不忘!
“姑娘还不歇息?已经过了子时了!”睡在抱夏的言歌隐约听见里面有轻微的声响,好奇的起身瞧了瞧,竟然看到月色下,芙香赤足端坐,粉雕玉琢的脸庞被窗外洒进的银辉衬的竟有一种美而近妖的感觉。
“言歌,你来,陪我说说话,我睡不着。”见言歌醒了,芙香便掌起了等灯,引她过来床边。
“姑娘可是白日里那一跤摔的,现在疼了起来?”言歌光想着白日里那慌乱惊心的场面,紧张的拉着芙香左瞧右看的一脸不放心。
“不是。”芙香摇了摇头,任由言歌替自己披上了薄袄,叹了口气道,“姑姑,要去清安寺了。”
她与言歌,名为主仆,却更似姐妹。有些话,她因为谨慎连花扶柳都会藏着掖着,可对言歌却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芙香明白,这份患难真情荣辱与共,自己珍惜,言歌更是感激。
“已经过了初十了呀,夫人怎么又要去?”言歌不明所以,傻傻的算起了日子。
“姑姑说,此番前去,便是永不出寺,常伴青灯古佛了。”
言歌到了嘴边的疑问戛然而止,数十年的相伴,她自然知道芙香跟在花扶柳身边的原因,一听这话,她也不知要从何问起了。
“想不明白了吧?”芙香看着言歌一副欲言又止匪夷所思的表情苦笑道,“呵,我也想不明白。姑姑已与我相伴十三年,若没有姑姑,就没有我。今日姑姑一说,眼看就是心意已决,我怎么劝,姑姑就只是摇头,除了那句话以外,便是半句都没有再多说了。”
“什么话?”言歌好奇的问道。
“尘缘从来都如水,罕须泪,何尽一生情?莫多情,情伤己。”
“奴婢不明白。”言歌皱眉,“夫人是让姑娘别动情?”
“看字面上的意思,自然是这样,可姑姑心思缜密,更何况我打小就跟着她,已经不知听了她多少关于‘别动情’的言教说辞了,何必再巴巴的和我咬文嚼字?”芙香拢了拢披着的薄袄,垂首靠在言歌的肩膀又道,“姑姑若走了,我舍不得。”
“夫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看着冷冷的没什么表情,可心里比谁都惦记牵挂着姑娘。”自从言歌进府做了芙香的贴身丫鬟,花扶柳对她也是很好的。如今这突来的变故,她也同芙香一样,接受不了,也舍不得。
烛火萦绕,熏香满室。窗外虫鸣轻微,阵阵而来,忽高忽低仿佛和声鸣奏,在寂静的午夜听来倒也别有一番心境。
芙香本是毫无睡意,怎知和言歌聊了聊着,倦意就袭上了头,浅浅的睡了过去。
可这一觉,她却睡的极不安稳,频频发梦,诡异却清晰。
梦境中,姑姑双手死死的绞着她的衣襟,狠狠的将她拽至清安寺前怒目责问,“若不是你,我的芙儿怎么会死?我的芙儿因你而死,我也定要让你生不如死。”
身后,是俊容冷面的白聿熙,他俯身看她,仿佛在看一只遭人遗弃的小犬一般,“你要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何必做那些力所不能及的事儿惹人嘲笑?”
可正当她想开口辩解的时候,脚下一重,她满目所及的都变成了一片殷红。刺鼻的血腥味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芙香怔怔的看着自己的双足被一双枯槁所纠缠。而望着她的,是宛碧罗那双带血的双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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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针刺芙蓉,清修礼佛(下)
。 重生之侯门弃女 第八章 针刺芙蓉,清修礼佛(下) “啊!……”
芙香猛然起身,汗涔涔的脸上写满了惊恐。。
“做噩梦了?”耳畔响起花扶柳沉静如冰的声音。
芙香喘着气回头一看,花扶柳正端坐在桌前,手中握着木椿棒细细的捣着香粉。
“姑姑。”芙香惊魂未定,说话都有些气若游丝,“姑姑来了怎么也不让言歌唤醒我。”
“无妨,去洗把脸,然后你过来瞧瞧这幅画。”花扶柳看了她一眼,并未停下手中的动作。
芙香缓了缓神,随即起身下床,稍作收拾了一番后便来到了桌前俯身看去。
桌上摆着一幅画——怒放芙蓉,娇艳欲滴。画纸有些微微泛黄,看上去颇有些年月了,画没有裱,周边兴许是受了潮气,略微翻卷着。可即便外表有一些残旧,也不损画上木芙蓉的艳丽夺目惟妙逼真。
“好美的芙蓉花。”芙香不禁出声感叹,“这画没有落款,不知是出自哪位大家之手。”
“将这画刺刻在你背上可好?”花扶柳突然停了下来,伸手抚过画面,眼中竟流露出女孩般的眷恋和娇柔。
“……啊?”芙香以为自己听岔了,屏住了呼吸闷闷的喊了一声。
“芙儿,姑姑想将这画刺在你背上。姑姑教了你十三年,往后无数个十三年终归要靠你自己去闯,去体会。这画,全当是姑姑送你的最后一个念想,你相信姑姑,姑姑不会害你的。”花扶柳深吸一口气,拉住了芙香的手,温柔的问道:“可好?”
“好。”芙香僵硬的点了点头,转眼又看了下桌上的画。
画中芙蓉,亭亭玉立,色泽娇艳明媚,花蕊清雅娇弱……明明是死物,可映入眼帘的却仿佛是随风摇动的芙蓉花,伴着阵阵幽香,令人神往。
“还差几味香粉,等都准备齐全了我们就开始。”花扶柳站起了身,喊来了言歌又道,“替姑娘沐浴更衣,记住,水里放些菊三七。”
“是,夫人。”言歌依言将芙香带了出去。
两人刚出前院,春痕就顺着亭中回廊走入了屋内,她手上捧着刚磨好的桃花粉,风过而动,送来阵阵桃花的清香。
“夫人……真决定将这画刺刻在姑娘背上?”春痕小心翼翼的摆放着香粉,可眼光却不自觉地总是往画上扫去。
“这么多年了,我留着它也没用。”花扶柳无奈的笑了笑,“春痕,我终究没用,要辜负爹爹的一番心意了。我忍了这么多年,越忍就越恨自己不够狠心。如今,我能做的该做的都做了,往后的事,全凭那丫头自己的造化了。”
“夫人宽怀待人,菩萨心肠,老天一定会顺了您的心意的。”
“但愿如此,春痕,但愿如此!”花扶柳握紧了手中的木椿棒,语气突然急转而下,字字尖锐,“我要求的不多,唯求一命换一命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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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天气多变,已入清明,更是云奄奄雨阵阵。早上还依稀见着一些阳光,过了晌午就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
雨水涟漪,顺着屋檐滴滴答答的落在廊边,润了草木,艳了春花,却下的人心里湿湿的提不起一点情绪。
便是这样的时刻,芙香正紧紧的咬着口中的布帕,未施粉黛的素脸上已密密麻麻的布满了汗水。
刺了近五日,芙蓉花在芙香的凝脂玉背上已能初见端倪了。只是这份美,却真正的是一针一针的疼痛换来的。
下针的是春痕,虽她尽量掌控的手腕的力道,可针入肌肤,芙香还是疼的死死咬住布帕,连喘气也顾不上了。
言歌在边上看着又心疼又着急,却偏偏什么事儿也做不了。只能每天用浸了菊三七的帕子帮芙香一遍又一遍的擦拭着背上的肌肤,入了夜再在她的背上涂抹上好几层的清凉脂,借以缓解芙香那灼人般的疼痛和忍不了的痒。
针尖沾的都是最新鲜干净的花粉,细粉艳丽如新,还带阵阵清香。桃的红,菊的黄,梨花白,蔷薇艳……一点一点随针而落,刺入芙香的肌肤,留下针印留下烙痕,也留下了斑驳烁烁的颜色。
芙香看不见背上的刺刻,每日她都疼的连吃饭说话的力气都使不上来。每次针刺完后,一切吃穿都是言歌尽心伺候服侍的。入夜而眠,她都只能趴在床上睡,而言歌也就一直守在床边,方便帮她及时换药,也能照应她不会因为翻身不慎而压了伤口。
便是这样日日折腾连着有大半个月,春痕终于落下了手中最后一针,然后满意的抬头,松了一口气道,“夫人,姑娘,刺完了。”
芙香软软的滑倒在桌上,光顾着顺气,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连着多日,她只觉得背上一片火辣辣的疼痛,至于美不美的她已经全无心思去关心和观赏了。
“好孩子,辛苦你了。”花扶柳怔怔的看着芙香背上的刺画,欣慰的点了点头,用赞许的目光看了一眼在一边收拾东西的春痕,然后伸手帮芙香理顺了被汗水打湿的鬓发又说道,“你了了姑姑一桩心事,姑姑也能了无牵挂的走了。”
芙香一听,没来得及喘口气,猛的直起了腰身,可一动牵全身,她“嘶”的一声喊了出来,眼中因为突如其来的疼而蓄满了盈盈的泪水。
“放心,姑姑也不是即可就走的,总也要打点一两日,等你活动自如了再动身。”花扶柳拍了拍芙香的肩,又看了看她背上三朵怒放娇艳的木芙蓉花,方才满意的带着春痕离开了芙香的闺房。
窗外又下雨了。
虽已过了清明,可这雨依然是三天两头的下个没完,而且是越下越闷,潮湿的让人透不过气来。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