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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紧蹲在地下。“还敢跑,的,打死你。”我们几个把枪口对准那俩个人,邵年一把扯掉他们的帽子。那俩个人吓了一跳,突然喊道:“Don’t shoot; don’t shoot。”我这才看清楚原来是俩个外国人。大兰骂了一句:“操,死老外。”他们看到几个荷枪实弹的军人,其中一个突然将手插进口袋,“,还敢动。”他慢慢地从口袋里拿出一个证件:“ We are journalists from Unites States。”“组长,他说什么呢?”朱海居然问我。“听不懂,把他证件拿过来。”朱海小心地接近那个人,从他手里接过证件递给我,我打开一看,操,都是英文,我哪看得懂。我把证件揣在我的兜里,“We are journalists!”他继续跟我比画着什么。“闭嘴。”我用枪指了指他。“Anybody speak English?”“组长,我听懂了,他要拉屎。”为子一旁说。“滚蛋,那是英国的意思,初一就学过。”“他们是英国间谍,,我们G4牛逼了。” “What hell! What can we do?”那俩个人无奈地挥挥手。“还说话。”大兰上去一脚将那个人踹倒。“说,你们是干什么的?”“你又不懂外语,说什么说。这大半夜的,在基地周围晃悠肯定不是什么好鸟,搜搜他们,看有没有武器。”
俩个外国人跪在地上,不敢说话,为子把他们的包拖到一边,翻看着。邵年走过来跟我说:“我看这事不小,你还是通知队长吧。”“先确定一下身份,免得又出笑话。”为子从包里拿出一架照相机,另一个大箱子里是一部摄象机不是什么导弹。张振鹤指指他们说:“你们是间谍。”“What?”“哎呀,你就别他们说话了。”为子把他们的包翻了个底朝天,除了相机、摄象机和一些衣物之外没有什么危险的武器。
第五十二章
这个时候发射中心传来一声闷响,接着我们看见一枚运载火箭凌空升起,直到消失在夜空中,俩个老外相互对视了一下,无奈地耸耸肩。接着我们看到三颗红色信号弹,“收队,把他们带回去。”那俩个老外还想说什么,大兰眼睛一立:“再逼逼!”估计他们听不懂逼逼是什么意思,但是看这架势也只能作罢。为了防止他们逃跑,我用战俘手铐将他们俩个左手都铐在一起,一个就得倒着走,为子拎着他们的背包向基地方向走去。到了汇合地,我们看见D7组居然也抓到俩个外国人,其中还有一个女人。以前见过外国人,但是没见过这么狼狈的,连野对他们倒是客气,没上什么措施。张振鹤看看这边,看看那边,说:“今天什么日子,这沙漠里怎么这么多外国人。”“还用问,肯定是基地要发射卫星,跑这来偷拍来了。”连野见我们也抓到人了,就走过来在我耳边说:“你也不问问清楚就给人家铐上了。注意国际影响。”“滚蛋,什么他妈国际影响,这俩个看着就不象好鸟,不铐上我怕他们飞了。”队长走过来,看看这四个外国人,“怎么抓的?”“鬼鬼祟祟的,还有摄象机。” 我把证件递给郎队,他看了一下随手揣在自己的口袋里。“先在这里看一会。”郎队走了,几个外国人围成一圈坐在地上。一个外国人上下打量着我们,“看什么看。”我把枪一横,他竖起大拇指,“瞎他妈比画什么。”我抬起脚,他急忙低下头。“组长,他肯定是夸我们呢。”为子小声说。“忽悠个屁,英国人都是王八蛋。”很快,一辆吉普车开了回来,从上面跳下几个基地卫勤队的士兵,将几个外国人押上车就开走了。后来听队长说是美国什么电视台的记者,因为此次卫星发射并没有对外界公布,所以这些臭虫就想拿到点独家报道。其中一个还把他所看到的中国士兵写了一篇什么文章,据说引起不小的轰动,具体内容就不得而知了。
天边已经亮了起来,越来越蓝,阳光洒在沙子上,那些沙子就有了光泽,变得刺眼,错落规则的阴影,形成象海浪一样的沙波。想想大海,相比之下,我觉得这些沙子更可怕。“这里真漂亮,要是能照张相片就太好了。”邵年站在我旁边说。是啊,可惜我们有规定不让照相,来了一年半了,还没照过相呢。原地等了一个多小时,几辆卡车开了过来,看样子可以收工了。卡车没有往基地的方向开,而是转了个弯,开进了航天城,第一次进到这么保密的单位,感觉很稀奇,几个高大的发射架直冲蓝天,所有的房子都是纯白色的,与碧蓝的天空相呼应。就象落在陆地上的一朵云,多年之后,在拉萨也见过这样干净的天空。
航天城各处都有保密措施,守备森严,所有房子都以数字为编号。卡车在9号半停了下来。眼前是一座烈士陵园。步入陵园,苍松翠柏掩映中,象征东风航天人扎根戈壁、志在太空的东风革命烈士纪念碑如火箭直指苍穹。一进门,便是聂帅的墓地。亲笔题写的镏金大字“聂荣臻同志永远和我们在一起”,镶嵌在黑色的大理石墓碑正面。碑前的玻璃罩里,安放着聂帅的骨灰。“立正!”队长一声威严的口令,所有人向墓碑行注目礼。“礼毕。”大兰盯着那十几个金字感慨道:“我要是死了,谁要给我写几个金字,我就知足了。”“哼,你死也有字,该战士奋勇与野猪搏斗,壮烈牺牲。”为子撰词接话说。“别闹了,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我急忙制止这俩个东西对烈士先驱的大不敬。在纪念碑的背后,足足有672座花岗岩墓冢方方正正排成威武的军阵,显得肃穆威严。如果说安静,我想还是墓地那种静才叫安静。
墓区第一排王来烈士的墓前放着鲜艳的绢花。我看到墓碑上的铭文写道:王来, 1941年出生,1960年入伍,1965年10月20日为抢救战友牺牲。队员散开,参观这些烈士的墓碑,在672座墓冢中,有14座无名烈士墓,而我也注意到无名烈士墓前的鲜花是最多的。西风渐起,伴随着穿过胡杨林的大漠风,我们离开时全发射中心。十年后,神五就是在这里发射升空的。
回基地的路上大家特别轻松,有说有笑的,几辆卡车开足马力,一路狂奔,我站在车尾,抱着枪看这里的蓝天,这他妈才是正宗的蓝色呢。卡车绕过嘉峪市区开上了高速公路,远去的城市楼宇变得越来越模糊。正当我想的入神,一辆4500吉普车开着轰轰的音乐从后面追了上来,里面坐着几个跟我们差不多大的小子。其中一个从天窗里站出来,冲我们喊:“傻大兵,傻大兵。”“,你才傻呢。”车上有人回骂。那小子做了一个鬼脸,缩了回去,几个小白痴,我没放在心上。那车子始终与我们的卡车并行,车上的士兵不再搭理他们。突然我们的车一个急刹车,所有士兵一起向车头拥过去,我猛地扣住车尾的厢板。车子滑出很远才停住了,“有人掉下去了。”“谁掉下去了?在哪边?”“前面!”车上顿时乱作一团,我蹭地站起来,分开人群向车头挤过去。在车头前几米的地方,大兰躺在那里,钢盔滚到了一边。我窜上驾驶室跳到地上,一把抱起大兰:“大兰,大兰,睁开眼睛。”此时他的鼻子渗出了鲜血,其他弟兄围了过来,我按住大兰的人中穴,可是半天没有反应,我试了一下呼吸……我的手僵住了。司机挤过来:“怎么样?有没有事?”我慢慢放下大兰,将枪顺下来,轮起枪托就砸了过去:“,你怎么开车的。”那个老兵一愣,想躲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一枪托结结实实砸在他的肩膀上。他往后退了一步,马上就有人上前拉住我。“你妈逼你会不会开车,你赔我兄弟的命。我他妈毙了你。”说着我就去拉枪拴,几个人将我紧紧抱住。“组长,别打了。”“你们放开我,放开我。”我声嘶力竭地喊着。我身上的几条胳膊紧紧地扣住,始终没有松开。我失去理智一样地哭喊着。前面的几辆车绕了回来,队长看到躺在地上的大兰愣住了。他看了好久,才象想起什么:“司机呢?”司机捂着肩膀走了过来。“怎么回事?”“刚才有一个车别了我一下,我就……”“就是刚才那个4500。”“对,就是那个车!”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都别喊了,大兰还在地上躺着呢。”我抱起大兰,鲜血已经流过了脸庞滴落在地上。这小子这么大的体格,怎么说不行就不行了呢。
“他妈了个逼,给我追。”郎头急了,大家都象红眼狼一样。我们把大兰抬上车,卡车象疯了一样,向前追去。追了足足有半个多小时,才看见那辆越野吉普车,可是他们的车太快了。卡车的油门都踩到油箱里了,还是追不上。我一把将邵年的狙击步枪抢了过来,一拉梭子,将准星套在那辆车上,车子始终摇摆不定,我瞄了几次都没有把握。邵年拍了我一下:“给我。”邵年趴在驾驶室上瞄准,卡车好象知道我们要做什么一样,车子稳了下来。“砰!”邵年果断击发,我们看见前面那辆吉普车右后轮突然炸开,车身猛地一晃,一个急刹车转了一个圈横在路中间。我们的车还没停稳,战士们已经飞身从车上跃下,向那边冲了过去。几个小子,钻出车外,撒腿就跑。,今天你跑到天边我也要追到你。他们大概是受到惊吓,深一脚浅一脚地乱跑,我前面的那小子没跑几步就摔倒在那里,满腔仇恨顿时迸发,我冲过去就是一脚,正踢在那小子的脸上,他“啊”了一声仰面朝天倒在那里。几个人冲过去,轮起枪托一顿狂砸,当时只有一个信念,打死他,替大兰报仇,所以大家下手根本没有保留。郎队冲过来拉我们,“住手,都给我住手。”这个时候没人听什么狗屁命令。郎队抓我们的衣领向后一带,我们摔倒了,爬起来冲过去接着打。刚拉开这个,那个又冲了过去,队长看我们象疯了一样,拔出手枪对着天空连放三枪,我们停下了,几个小子已经躺在那里不会动了。躺在我身边的小子伸出一只手揪住我的裤脚:“救救我,我不想死。”我一抬脚,将他的手踩在地上。他缩了几下,都没缩回去。队长看着大家,有人流汗,有人流泪。“把他们几个抬上车,送医院。过去几个人,把那个车移开。”那几个小子被士兵抬到了别的车上,血流了一片,我们几个人过去移车,那车的音响还响着,我们推了几下,后来大家干脆一抓底盘,大家一用力,将吉普车掀翻在路边。队长从驾驶室里站出来,看了看我们又回去了。
我们的车直接回基地,路上我把大兰的头放在我的腿上,我怕颠簸磕着他。所有的人都在哭,我没哭,不知道因为什么哭不出来。我从他胸前摘下那根野猪牙戴在脖子上,大兰啊,给我留个纪念吧。为子抓着大兰冰冷的手泣不成声:“你咋死了……你说话啊……俺跟你还没吵够呢。”
大兰的意外是403第一次人员伤亡事故,第二天,大兰就被飞机运回本溪老家,我不敢想象他父母看到他会是什么样的悲壮场面,我跟组里人说:“大兰家是农村的,他每个月那点军贴费他都攒着,我们齐点钱给他家寄过去……”连野听见了,D7组也捐了好多钱,再后来,其他组也知道了,又捐了好多钱。那段日子,G4很消沉,没人说笑,为子更是经常一个人呆在一边,是啊,平时总是大兰跟他说相声,现在失去搭档了。我十七岁,第一次尝到失去朋友的痛,真的他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