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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姐,老朽向南阳。”
“大小姐,老朽刘项城。”
……
戴晓之后,其他管事纷纷起身见礼,褚明锦虽有些奇怪他们如此庄重,却也不慌,浅笑着回礼,不卑不亢。
厮见完毕,褚玮伦道:“就按锦儿说的办,吩咐下去,这些日子,夏记所有挑衅行动都别回应,戴晓,与郑易理的妻妾接触一事,交给你。南阳,准备下一季宫里的水粉,项城……”
众人散去后,褚玮伦直直地看着褚明锦,眼中带着深思的意味,褚明锦急着要告完状回府看三个妹妹是否平安,也不跟褚玮伦打心理仗,开口道:“爹,女儿今日在慈恩寺,差点被贼子用强。”
“你说什么?”褚玮伦变色,凌厉的眼光射向褚明锦。
老爹这是怀疑她要陷害府里的哪个姨娘。褚明锦暗暗苦笑,看看桌案上有笔墨纸砚,拿了毛笔在纸上画了一个简单的素描人像,道:“爹,是这个人要强女儿,他自称有人花了二百两银子雇他辱女儿,女儿从他口里诱出,这人与烟水阁的白梅姑娘相熟。”
褚玮伦拿起画像沉吟不语,褚明锦记挂着三个妹妹,状告完了,该怎么做,那是褚玮伦的事,遂道:“爹,女儿匆忙之间逃出来的,虽留了口信给妹妹们让她们速回府,尚不知她们平安否,女儿先回家看看。”
褚玮伦摆了摆手,走了出去,很快又走了回来,道:“爹吩咐人回家察看了,你把你怎么逃出来的,详细说一说。”
褚明锦回忆了一下,一字不漏说了。又道:“女儿记得明明闩好房门的。”
“好了,我知道了。”褚玮伦叹了口气,道:此事很可能是夏家所为,爹会让人查察的。”
也有可能,她嫁给冯丞斐,也算是褚家的靠山,虽然现在是不明不白的半弃妇状态,可休书未下,关系便不算断。
“锦儿,商号里还有一些小难题,你帮爹参详一下。”
褚明锦想回家,褚玮伦却拿过一个袋子,从里面摸出一迭纸递给褚明锦。
都是些小问题,却又不容易解决。库里过时的布匹若干,过时的首饰若干……
这是要考自己吗?褚明锦略一沉吟,道:“爹,把刚进的最时新的布料加上这些布的成本价销售,买多少新布,就送多少积压布。这些成套的首饰拆散了,与时新的搭配,整出特别的造型来……爹,你看这样可好?”
“甚好。”褚玮伦点头,道:“回去吧,外面叫戴晓送你,吩咐南阳进来一下。”
向南阳进来后,褚玮伦按褚明锦的提议吩咐了积压产品的销售,向南阳一震,拍手赞道:“好办法,新布加价,谁也不知,有赠布却是人人看得着的,销出积压布的同时,还能做出优惠售客的姿态,这是大小姐想出来的方法吗?东家可以不担心后继无人了,大小姐看来于商道上,甚有天赋。”
褚玮伦不置可否地唔了一声,挥手让向南阳退下。
褚家三朵千金已回家了,没出什么事,褚明锦松了口气,若是因自己只顾逃命之举,让三个如花似玉的妹妹受辱,到底难以心安。
郭氏那头听说褚明锦没事,恨恨地又想起别的阴谋,褚明锦丝毫不知。
不被禁足了,翌日褚明锦扮了男装又外出了,她前脚刚走,翠竹和翠屏随后被褚玮伦招去问话。
“大小姐跟以前有什么不同?”
“从自缢醒过后,好像忘了很多事。”翠屏道。
“把大小姐自缢后一举一动,细细说来听听。”
……
“老爷,锦儿没闯什么祸吧?”褚陈氏听说丈夫招了翠竹翠屏问话,急忙过来探问。
褚玮伦冷冷地瞪着褚陈氏,问责的话到嘴边后,又压了下去。
“老爷,锦儿哪做得不好,妾身去说她。”褚陈氏小心翼翼地看着褚玮伦的脸色。
没哪做得不好,做得太好了。可是,做得再好,那也不是自己的女儿。褚玮伦在心中叹气。
从样貌上,还有两个丫鬟的回话看来,壳子还是那个壳子,换的只是脑子,这么样的人,还算不算自己的女儿?
换了脑子的这个人,比自己的女儿聪明了不只百倍,竟然连贴身服侍的两个丫鬟都瞒过了,若不是昨日献计出乎意料,他也不会起疑。
褚明锦会随口说出看法,却是因为褚玮伦跟管事们见她进去,也没有回避就继续谈生意。她以为作为大商家的嫡小姐,有些许见识是平常的。却不知褚玮伦因没有儿子,有心从女儿中挑一个继承家业,拿商号里的事问过四个女儿,没有一个于商业上有一丝见识的。
褚明锦本尊换了人一事,竟给褚玮伦第一个发现了。
☆、第二十六回
褚明锦出了家门,迫切地往竹林小舍而去,多日不见,盼相见的心情分外的迫切。
冯丞斐昨晚人立中宵,整宿无眠,天亮时让人到户部告假,晕晕沉沉倒到床上,褚明锦到来时,他还在床上躺着。
“怎么这时候还没起来,生病了?”褚明锦听说冯丞斐还没起床,有些着急,两人都那么样子了,似乎不用避讳,略一犹豫,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松青色双绣花卉纱帐轻遮,软烟罗窗帘低垂,房内有些昏暗,褚明锦把帘子拉开,明亮的日光洒满了整个房间。纱帐里的情形看得清楚了,冯丞斐整个身子埋在被子里,只一头黑发露在外面。
褚明锦走到床前看了看,欲要掀起纱帐察看,到底有些羞涩情怯,略站了站,转身往外走。
一股疾风袭来,褚明锦的手被捉住,尚未回神,整个人已被拉进纱帐里面。
“宝宝。”
温柔低沉的话语,纯黑清澈的眸子漾着粼粼波光,燃烧着一种灼伤人眼的深情,褚明锦一阵失神。
“宝宝,怎么这么多天不来?”冯丞斐坐了起来,丝绣被子滑落,露出光洁的颈项,柔韧结实的胸膛,褚明锦红了脸,低声道:“没哪不舒服吧?起来了,我到外面等你。”
“哪都不舒服,这里特别不舒服。”冯丞斐拉了褚明锦的手按到自己心脏位置上。
手里下的肌肤滑腻如玉,眼前的人眸中水光潋滟,流转着款款情意,褚明锦偏过头不敢直视,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冯丞斐没有再说话,伸了手勾住褚明锦脖子,把脸靠到褚明锦脸上蹭啊蹭,褚明锦被蹭得心痒身痒的,忍不住想回抱住他……
“宝宝。”冯丞斐低叫,声音带着轻颤。
空气似乎很热,气温一再升高,褚明锦深吸了口气,抬起头看冯丞斐,咬了咬牙道:“格非,有一件事我瞒着你,我想还是告诉你的好,我是女子,我……”
我已是有夫之妇!话到嘴边,褚明锦有些胆怯。
“我知道你是女子。”冯丞斐柔声道,他也在心中暗暗吸气,要把自己的真实身份交待。
格非知道自己是女子,褚明锦为自己断袖的猜疑脸红。
“我……我昨天差点受辱。”坦承身份的话在舌边转了又转,最终却变成这么一句。
“什么?”冯丞斐霎地坐直身体,伸了手在褚明锦身上摸索:“宝宝,你没事吧,还好吧?
“没事。”褚明锦摇头,把昨日遇险一事说了。巧言令色引得那肌肉男失神的话,有些不好意思细说,只简单带过。后来碰上凤双溪,要了凤双溪的外袍穿上一事,因与事情关系不大,她也便没说。
褚明锦没说,冯丞斐却猜到了,知道自己昨日误会了,褚明锦那时是刚逃了出来,路上讨了一件男子衣裳蔽体。
心结解了,宝宝原来没有与哪个男子不清不白,冯丞斐没有轻松欢快,反手足冰凉,胸腹间压抑得喘不过气来。
冯丞斐以为,是皇帝找了人污辱褚明锦,要令得他无法再迎褚明锦回家。
这次是找人污辱褚明锦,若是自己坚决要把褚明锦接回家,下一次,是不是就派人要褚明锦的命?
拉着自己的手寒若冰块,褚明锦笑着想宽慰冯丞斐两句,看到冯丞斐的脸色时,笑容僵住了,她很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冯丞斐脸色惨白,眼神很复杂,似有千万种思绪交织在一起,褚明锦定定的看着,很希望自己看错,然而她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冯丞斐那双纯黑的眸子流露出来的,竟然是一种悲痛欲绝近乎死亡一般的绝望。
他以为自己被辱了,厌弃自己了!寒意袭向褚明锦,这一瞬间她不知是伤心不被相信,还是伤心没有被不受任何影响地爱着。
冯丞斐久久没有言语,褚明锦缓缓地下了床,缓缓地站直身体,缓缓地整理身上的衣裳。冯丞斐定定地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似是无限留恋,可始终没有说出挽留的话。
“格非,我走了。”褚明锦微笑着很缓地说出我走了三个字,冯丞斐痴痴看着,褚明锦的笑容有些僵硬,明丽的容颜略显压抑,她在等自己留她,留下她,是不是会害她丧命?无形的钢针扎进冯丞斐心脏,心口很痛,锥心蚀骨的痛漫延到全身各处,连指尖都痛得抽搐。
等不到挽留,褚明锦淡然一笑,不再留恋,目中现起飒然之意,转身大踏步走出房间,衣袂翩飞,远离的身影明快如山间松风。
“宝宝,别走,不要走。”冯丞斐在心中不停地吼叫着,褚明锦的背影看不见许久了,冯丞斐收回眷恋的视线,作了个搂人的姿势,看着自己空空的臂湾笑了笑,他笑得很随意,也很轻松,然而,眼角却有明亮的水滴滑下。
褚明锦走过一条又一条街道,无数次甩头,告诉自己,不过是一个见过几次面的人,忘了罢。
不知不觉间,却又走到紫藤庐门前,褚明锦想抽自己一巴掌,一转身利落地走了,不顾背后金掌柜殷勤的招呼。
茫然间一时也不想回家,褚明锦往双溪面馆而去。
双溪面馆已换了人,褚明锦正想扭头去寻通天酒楼,店里赶上来一个人:“公子是俞大宝吗?”
凤双溪让接手的人告诉褚明锦,到东大街通天酒楼找他。
凤双溪坐在柜台后面,抬眼看到褚明锦,快步走了出来,把褚明锦拉进柜台里面,沉着脸问道:“昨日到底怎么回事?”
褚明锦没有说话的兴致,摆了摆手无力地道:“我又累又饿,给我拿吃的来。”
心情不好,吃起东西便分外挑剔,褚明锦扒了一口米饭,拿箸子在菜盘里扒来扒去,一点也不想吃。
“不好吃吗?要不我去做拉面给你吃。”凤双溪问道。
拉面也不想吃,褚明锦挽起袖子:“我自己做。”
褚明锦要虐待自己,进了灶房后,咚咚咚切菜剁肉,把一个厨子的灶位占了,直炒了十个菜,又调配准备了十盎炖汤材料装进白瓷炖盎里,让烧火的人按要求慢火炖出来,把凤双溪看着目瞪口呆。
“掌柜,这菜没客人点的,怎么处理?”伙计问道。
凤双溪拿过一盘,指着余下的九盘道:“给楼上几个包厢送去,就说是免费赠送的。”
“出来吃饭,别再炒了。”凤双溪看出褚明锦是要虐待自己了,不给她在灶房再呆下去。
褚明锦这回吃得下了,一碗接一碗扒米饭,第三碗吃完把碗递给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