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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了。否则总是出去打野食,也是费劲。
而且,天天往外跑,也容易遭了秦太傅不喜。尤其,他还有个聪敏机灵的妹妹,读书下棋都是极好的,愈发将他衬得一文不值,让秦辉恨得牙痒痒。
虽然在秦府中,秦夫人待他最好,然而秦辉比谁都清楚,秦太傅才是他后半辈子的倚靠。只因为秦太傅在朝中人脉极广,稍稍使点劲儿,就能给他弄个闲差做一做。
只可惜,他生性不爱读书,便一直不被秦太傅喜欢。哪怕秦辉怎么讨好,也总是徒劳无功。就在秦辉心中转了两个弯时,忽然听得秦夫人身边的一个丫鬟说道:“我瞧着那小妇人也十分面善。竟仿佛,有两分夫人的影子。”
秦辉听到这里,才忽然明悟过来,猛地一拍手道:“怪不得!怪不得我瞧着她面善,原来,她竟是有几分像母亲大人!”
“去!”秦夫人又哪里听不出,秦辉是在刻意讨她开心?此时回忆起来,倒也觉得秦羽瑶生得特别。而且,仿佛不是有两分像她,竟有六七分像她。同她年轻时的模样,竟有七八分相似。
秦辉只见秦夫人面上厌恶之色消减,便笑嘻嘻地道:“娘该不会是偷偷生了个妹子给我吧?”
“净胡说八道,娘什么时候生过闺女?这一辈子也就你一个气坏人的皮猴儿,娘倒是想要个贴心的闺女呢!”秦夫人没好气地指着他的额头道。
两人一路说一路走,便来到了秦夫人所在的院子。可巧,秦太傅也在此坐着,不知等了多时了,见他们进来便起身笑问:“什么事,说得如此开心?”
秦辉这几日正想讨好秦太傅,便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答道:“回父亲大人。原是在门外见了一名女子,生得同母亲有些相似,方才儿子正在打趣,母亲与父亲大人是否悄悄生了个女儿呢?”
刚一说完,蓦地瞧见秦太傅的脸色一变:“她人呢?”
秦辉惊诧地低头,瞧着被秦太傅抓住的手腕,暗暗想道,父亲大人可从不曾对他如此亲密过,口中则答道:“孩儿不知。”
话刚说完,便只见秦太傅猛地松开他的手腕,拔腿便朝外边跑去。焦急中又隐隐带着害怕的样子,是秦辉从没有见过的。
秦辉颇为好奇,忍不住心想,难不成秦太傅当真还有个女儿?正在他诧异间,便只见秦夫人面带冷笑,从秦太傅离去的背影上收回眼神,冷道:“别理他。”
这阵子,秦太傅总是古古怪怪。从前不爱来她的院子,如今三五不时便来坐一坐。也没有正事,只是找她闲聊。且多是谁家又出了什么稀罕事,原来养了二十年的儿子竟是野种,真正的血脉原是女儿,被鬼祟下人偷偷换了去等等。
这又关他什么事?更不关她的事了。
每每秦夫人很不耐烦,也不肯搭理他。秦太傅自说自话,倒也开心,只叫秦夫人甚是奇怪,秦太傅冷冷淡淡了这些年,如今却仿若话唠一般,难道憋出病来了?
且说秦太傅一路大步疾走,出了大门,站在门口往外看去。只见街道上行人来往,皆是陌生面孔,哪有……那独具一格的身姿?
她见了秦夫人与秦辉亲密的情景,应当是难过了吧?她,为什么不进府来,闹上一闹?她对他这个父亲,失望了是吗?
一时间,望着熙熙攘攘的人群,秦太傅心中极不是滋味儿。最终,摇了摇头,折身往里头走去了。她那样聪明的孩子,又怎么会进府来闹呢?必然是心中伤怀,默默地离去了。越是这般想着,秦太傅心里越是发堵。
他这一生,最对不起的人便是秦羽瑶。可是,事到如今,他也没能为她做些什么。
这些日子,其实秦太傅一直在探秦夫人的口风。譬如:“假使这样的事发生在咱们家,你待如何?”
秦夫人每每顾左右而言他,或者说根本不曾往心里去,倒是偶然说出来一句:“若是不曾嫁人,便贴补她一些嫁妆,给她挑个老实人家,嫁出去便是了。若是已然嫁人,便瞧她过得好不好,适当贴补些就是了。”
自始至终,没有提那个代替了太子的狸猫,该如何处置。
以秦太傅对秦夫人的认识,还真的猜不出来她会如何。故而,一拖再拖,便到了今日。
不能再拖下去了,秦太傅心想,再拖下去,便伤害了那个孩子。于是,一路走回秦夫人的院子,只见秦夫人坐在檐下,看着秦辉耍弄几条大犬,笑得格外开怀。透过这张面孔,秦太傅仿佛看见了另外一张更为年轻而沉毅的面孔。
他心中有些疼,便沉着脸对秦辉道:“不务正业,日后竟有什么前途?”
秦辉一见他这副模样,便知道这是嫌他,便也识趣,收起嬉皮笑脸,对秦太傅作了一揖,又对秦夫人行了一礼,道:“父亲大人,母亲大人,孩儿告退。”
他走出院子,还未走远,便听到秦夫人冷怒的声音:“你做什么凶他?辉儿从小到大,你可曾教他什么?白白读了一肚子书,却连个接班人都没有,你臊不臊?”
秦太傅道:“是他不喜读书,你赖我做什么?”
“好啊,你真是好,我还道你改性儿了,原来一如既往嫌弃我们母子!”秦夫人气道,“可你嫌弃有什么用?他是谁的儿子呢?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儿子会打洞。你嫌弃辉儿,便是嫌弃你自己了!”
秦辉忍不住顿住脚步,往回走了几步,站在墙边仔细听去。他也想知道,秦太傅为什么嫌弃他?
便只听到秦太傅低低的声音:“你与我进屋,我有事同你说。”
奇怪了,秦太傅这样反应却不正常。秦辉心中痒痒,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悄悄溜进院子,躲在窗户底下,打算听一回壁角。
从小到大,秦太傅对他不是不管不问,便是吹胡子瞪眼。真正认认真真打算教他学问,却只有极短的一阵子。这对于学识渊博的文人,素来以好涵养著称的秦太傅来说,并不寻常。
秦辉少时只顾着躲念书,对此只是庆幸。然而渐渐年长,当狐朋狗友们都在家族的资助下,大大小小寻了威风的闲差做着,他也不禁眼馋了。
等到弄清秦太傅的心思,他便可以对症下药,叫秦太傅真正爱惜他,教他东西。毕竟,哪有老子不待见亲儿子的?谁知,屋里头说的事情,却不啻于一记惊雷,把秦辉震得懵了。
屋里头,被秦太傅扯进屋里的秦夫人,蹙着眉头极嫌弃地道:“什么事竟叫你巴巴地撵了辉儿,单独叫我说?”对于秦太傅的古怪,愈发觉着不待见了。
只见秦太傅面容严肃,正经说道:“你可知道,我前些日子为何总与你讲许多闲话?那却不是闲话,而是真人真事。且,就发生在咱们家。”
听的第一句话的时候,秦夫人面上没什么表情。听到第二句,才轻轻地挑了挑眉头。待听到第三句,不由得“噗嗤”笑了:“你莫不是要说,辉儿是我换的,并不是你的儿子?”说到这里,脸色蓦地一沉,冷笑道:“我却不是那种肤浅的妇人,不要女儿,只要儿子。”
“我并不是这个意思。”秦太傅的脸色十分难看。诚然,秦夫人并不是那种肤浅的妇人。她如此喜爱秦辉,除却两人实在有缘分之外,也因为秦辉是她的儿子。且,后者才是主要原因。
真正肤浅的人,竟是他了。
秦夫人却误会了,连连冷笑道:“不是这个意思?那是什么意思?是府里有刁仆,做了这种事?然而我却知道,当年我产辉儿的时候,你就在产房外候着。竟是什么样的刁仆,能在秦太傅的眼皮子底下,瞒天过海了去?”
这一袭尖锐的问话,直叫秦太傅的老脸窘得赤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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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一章 秦辉才是我儿!
十九年前,今上还是太子的时候,聚集了一群朝臣,要进行逼宫。秦太傅彼时年轻气盛,恼恨先帝残暴酷虐,便舍了身家安危,意图大干一场。
恰时秦夫人即将临盆,秦太傅虽然不怕自己掉脑袋,却不愿连累无辜孩儿。便召来心腹下人,叫他去外面寻一户家境贫困,养不起孩子的人家,买一个刚生下来的小孩子。
那心腹下人懂得他的意思,拍着胸脯道:“外面买来的总有形迹,对主子不利。恰好我夫人这几日也快临盆,就叫我夫人肚子里的小崽子为小主子挡灾吧!”
秦太傅听罢,直是感激不已:“你放心,只要过了这一关,我必然认那孩儿为义子,教养他长大,为他谋个好前程。假使此番事败,我也会尽力保这孩子周全。”
“多谢主子!”心腹感激涕零地跪地表忠心道。
秦太傅信了他,便在秦夫人生产那日,命人暗中调换了秦羽瑶与秦辉。
尤记得那日下午,产婆提着小婴儿的两只米分团子一般的小脚,粗大的巴掌拍打在小婴儿软嫩嫩的屁股上,发出的那一声嘹亮又委屈的啼哭。秦太傅当时便红了眼眶,可是不得不狠下心,将早两日便出生的秦辉抱来,换走了秦羽瑶。
当日,秦太傅将怀里只抱了片刻的女儿递给心腹,叫他送得远远的,不必是富贵人家,务必是正直善良,与人为善的好人家。心腹应了,连晚饭也没有吃,便抱着小婴儿出了秦府,离开了雍京城。
秦太傅去了一桩大心事,便将全部心神投入到辅助今上的逼宫大业上。等到今上逼宫成功,肃清朝中不对付的臣子,解决了宗族之乱,平定了天下百姓的心,坐稳江山已经是三年后。
是时候将那个软乎乎的小婴儿接回来了,秦太傅心想,便派心腹去接人。谁知,心腹回来后只说,那婴儿走丢了。
秦太傅不信,怎么就这么巧,他的女儿走丢了?便派人去查,发现心腹所说的地点时间和收养的人家,根本就是谎言。再逼问,心腹便梗着脖子,一头撞墙死了!
秦太傅震怒,然而派人去查,却丝毫也查不出什么。只因为当年那件事做得隐蔽,本来便没有多少人知道,心腹一死,便彻底成了一桩谜案。
那心腹的婆娘倒是好好的活着,带着一个孩子,做事倒是勤恳。秦太傅有心把秦辉还给她,谁知秦夫人对秦辉的感情颇深,一会儿也离不得。秦太傅想起当年跟心腹的约定:“只要过了这一关,我必然认那孩儿为义子,教养他长大,为他谋个好前程。”
君子之诺,一言九鼎。秦太傅曾经说过的话,自然不能反悔。毕竟,孩子是无辜的,且心腹已经死了。大人做的孽,本来不该报应到小孩子的身上。然而,毕竟是害女大仇,秦太傅不能原谅。最终,秦太傅给了心腹婆娘一笔银钱,将他们赶出了秦府。
至于秦辉,秦太傅的态度一直很复杂。一面觉着秦辉是无辜的,一面心中对心腹的行为不能原谅。索性眼不见心不烦,叫他由着秦夫人教养。而后,私下里派人去寻,试图寻找秦羽瑶的音讯。毕竟,心腹只说是走丢了,并不是没有活着的希望。
感情上来讲,秦太傅觉着自己的女儿不能那样倒霉,她必定还活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然而一年年过去,始终了无音讯,让秦太傅最终慢慢灰了心,转而将目光放到秦辉的身上。或许,这就是命吧。他对先帝不忠,先帝含恨而死,在天之灵对他不忠的惩罚吧。
秦太傅试图教导秦辉,谁知此时的秦辉,早已被秦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