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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街、苏格兰等地展开侨务工作。冀大使每年都在大使馆招待旅英各界华侨,在唐人街为华人的传统欢庆节目——舞龙灯“点睛”。1991年除夕前夕,冀朝铸以依依惜别之情,举杯向与会华侨一一道别,全场报以热烈掌声,涌动的热泪倾诉着心底的真挚情意。冀朝铸在“雾都”的工作卓有成效。英国有影响的《经济学家》周刊对此评论说:“在中国使馆将会感到公事与乐趣最卓越的混合”,它“给外宾最深刻的印象是精美的食物,挑选而来的业务内行的客人和待人友好、令人轻松的中国大使冀朝铸”。两年前,该刊根据对外影响、工作报告、使馆建筑和招待水平等四方面,在一百数十家驻伦敦使馆评出两个最佳使馆,其中之一就是中国使馆。对于各国驻伦敦外交官来说,谒见女王并非易事。至于进行内容广泛的交谈,自然更是“非分”的“奢望”了。前些年,某国驻英大使要求拜会女王时能随带翻译。女王平静而很不客气地说:“你在英国已呆了这么多年,应该学会英语,没有必要带翻译。”某大使赧然而无言以对。作为曾是中国第一流的英语译员,冀朝铸得天独厚,稳操胜券。2月20日,卸任在即的冀大使驱车来到白金汉宫向伊丽莎白辞行话别。双方就转机初露的中英关系、兵戎相见的海湾局势等众多的话题进行了友好的谈话,度过了一个非常美好的中午。
让我们再回过头来说。冀朝铸1929年生于山西汾阳。相映成趣的是,9年前,这里也诞生过一位美国外交官——阿瑟·威廉·赫梅尔,他就是中国名字叫恒安石的美国前驻华大使。他的父亲就是中国近代史上有名的1915年来华的美国公理会传教士恒慕义(曾任汾阳铭义中学英文教员,至今仍健在的八旬老人。我国前驻丹麦大使王森即毕业于这所教会学校)。不过,冀朝铸出生时,恒安石早两年已随父母返回美国去了。九岁那年,冀朝铸随乃父冀贡泉赴美国纽约定居。冀老先生字育堂,号醴亭,早年东渡日本留学,获明治大学法学士学位。年轻时,冀贡泉曾供职北洋政府教育部,任职教育司第一科“主事”(委任级官员,相当于一般科员),恰与该时已崭露头角的大文豪鲁迅先生共事。鲁是第一科“金事”(荐任级官员,相当于科长)。用现在的话来说,鲁是冀的“顶头上司”、“直接领导”。冀贡泉在教育部的时间很短(不足半年),却与年长自己十一岁的鲁迅交谊颇深。冀后来回晋出任山西省立法政专门学校教育长(次年2月升任校长),后来又在山西大学当了7年的法科学长,最后官至山西教育厅长。在离京的10年间,他和鲁迅一直保持着友好的往来。每次赴京,冀必与鲁迅欢聚,鲁亦每每过访,觥筹交错,畅怀欢饮。在已出版的《鲁迅日记冲,共有7处提及冀贡泉。直到1921年10月2日,鲁迅在日记中还曾有和冀来往的记载:“星期休息。上午马幼渔、朱遏先来。冀君贡泉送汾酒一瓶”云云。
冀贡泉旅美期间热心华侨事务和世界反法西斯战争的正义事业。他曾出任蜚声美洲侨界的《美洲华侨日报》首任总编辑。据美国福克斯·马特菲尔德声称,冀老先生“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时曾在华盛顿战时新闻署工作”,帮助把美国宣传品译为中文,向中国播发。冀朝铸在纽约读完小学和中学后考入波士顿之西坎布里的哈佛大学攻读化学。说起这化学专业,内中颇有一番曲折。其实冀朝铸那时先是钟情考古学,一心想去研究大恐龙,后来又对历史、建筑学、艺术发生浓厚的兴趣。但是父亲却是个赤诚的爱国主义者,他虽身在异国他乡,却心系三晋桑梓,早就盘算让儿子到大同开煤矿,所以执意让儿子攻研采矿。父命不可违,但冀朝铸灵机一动,来了一点“模糊哲学”,报考了化学专业,理由是煤是可以综合利用的,与化学密切相关嘛!老父也就奈何不得了。但是,冀朝铸来不及在这所校园里爬满长春藤的古老学府戴上博士帽。美国发动侵朝战争后,冀贡泉急匆匆收拾行囊,携家人离开美国,回到了离别十余年的故国,那时,冀朝铸二十挂零,离毕业已不远。新生的祖国张开臂膊欢迎归来的游子,冀贡泉被聘担任中央人民政府法制委员会专门委员,并在乡梓就任山西省人民政府委员。在“文革”高潮的1967年,冀贡泉无疾而终,享年七十五岁。冀朝铸则入清华大学对口专业,继续他的学业,只是久居异邦,他已不太会讲中国话,所以后来周总理戏称其为“洋娃娃”。冀朝铸下苦功学中文,自学的教材便是中共中央的机关报《人民日报》。
抗美援朝运动在国内蓬勃兴起,新中国有志青年皆以置身其间为荣。冀朝铸一心想投笔从戎,他放弃了去莫斯科留学,再一次失去了获得博士学位的极好机会。冀朝铸满以为这一下一定能如愿以偿,在战场和美国鬼子拼一死活,干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业,青史留芳。谁知道当上了参加停战谈判的中国人民志愿军代表团的速记员。当时和冀朝铸在一起的还有后来担任国防科委副主任的朱光亚教授,以及现在驻葡萄牙大使的过家鼎。后来冀朝铸专口译,过家鼎则向笔译发展。冀、过二人庶几是新中国外交界堪与比美辉映的一对双子星座。
由于冀朝铸在美国读中学时就学会了英文打字,而且速度甚快,他很快适应了那里的工作。在板门店的日子里,冀朝铸用很短的时间学会了英文速记,他轻而易举地获得了中国代表团“首席打字员、速记员”的雅号,虽说是同伴间的一时戏言。直到30多年后,过家鼎还清楚地记得,冀朝铸是当时中方英文速记组的“主力”。说来也真有意思,实际上,依冀朝铸那时资历,还轮不到坐到谈判桌前作记录。只是由于谈判不顺利、对方按捺不住叫骂之时,冀朝铸才衔命登场,速记下对方又急又快的骂词,特别是美方掺杂着许多俚语方言的脏话。回去经过研究后,便在下次会议针锋相对奉还给美国的代表先生们。
在战火纷飞的朝鲜战场,冀朝铸的吉普车逃过了敌机的低空扫射,侥幸大难不死。这样“人生险情”不只一次发生过。因为级别太低,冀朝铸没有资格乘坐那架坠毁在北婆罗洲沙捞越西北海面的“克什米尔公主号”星座客机。他是乘海轮前往万隆的,再次逃脱了死神的追捕,幸免罹难。在万隆会议的前后,冀朝铸随周恩来总理、陈毅外长参加了第一、二次日内瓦会议。
有了数年的英文记录的经历,冀朝铸的中文水平有了质的飞跃。他开始了一生中长达17年的翻译生涯。最初,他只是为来访的贵宾,如来访的印度总理尼赫鲁、缅甸总理吴努的侍从、卫士当翻译,重要内容之一就是为他们看电影时作英文讲解员。一年后,冀朝铸接替了浦寿昌,成了周恩来的第五任英语翻译(周的前三任英语翻译是黄华、龚澎、章文晋)。
从1956年开始,冀朝铸担任周恩来翻译长达16年。在这漫长而令人难忘的岁月中,冀朝铸还多次为已故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毛泽东、刘少奇以及其他党和国家领导人作过翻译。1970年10月1日,毛泽东在天安门城楼接见美国友好人士埃德加·斯诺夫妇,译员就是冀朝铸。他站在身材魁梧的领袖的左侧背后,被摄进了毛泽东与斯诺夫妇的合影。这张照片于当年12月26日毛泽东七十七岁诞辰日在《人民日报》和中国所有大报头版头条刊出,给了大洋彼岸的尼克松政府准确无误的信息:毛泽东欢迎尼克松访华。因而永远载入中美友好史册。冀朝铸以准确的传译、娴熟的译技、镇定自如的神态,使自己无可争议地获得了中国外交界“首席英语翻译”的桂冠。60年代初期冀朝铸曾随周恩来出访欧非亚14国,有相当多的中国人从银幕上认识了冀朝铸和齐宗华——这位和冀同龄的优秀法语女翻译后来担任外交部西欧司副司长,现任国际关系学院教授。60年代中期,冀朝铸为陈毅外长举行的中外记者招待会作同声翻译,获得西方传媒交口赞赏。英国路透社盛赞他的译技之妙,“宛若英国伦敦皇家广播公司的流利播音员”。从70年代起,冀朝铸参加了基辛格、尼克松历次访华期间中美会谈的全过程,直到他1973年赴华盛顿驻美联络处履新为止。
1979年中美建交后,邓小平应卡特总统邀请访问美国。这是自新中国建交以来,两国首脑在美国本土举行的第一次正式会晤,朝野轰动。浦寿昌和冀朝铸分别作为邓副总理的特别助理和临时译员同行(冀时任外交部美大司副司长)。美国有影响的评论家福克斯·巴特菲尔德撰文,用很大的篇幅介绍冀朝铸:“今天早晨当邓小平副总理到达白宫时,第一个走到他身边和他一整天待在一起的是五十三岁(引案:应为五十岁)、头发开始灰白的哈佛大学毕业生冀朝铸。”“冀先生今天在灰色毛式制服的上面穿了一件深蓝色的大衣。”“冀是邓的翻译,也是中国外交部的官员。他的出身经历反映了中美关系的错综复杂情况。”“冀先生非常宝贵,因为美国政府没有完全合格的从英文到中文的同声翻译。”《纽约时报》还为此发表《不可缺少的冀先生》的社论,高度评价冀朝铸无与伦比的译技及其对中美会谈的重要意义:“冀朝铸在美国不是家喻户晓的人物,可是冀先生却是一个不可缺少的人。如果邓小平没有把外交部的这位前哈佛毕业生带来作翻译,他和卡特总统的会谈就可能无法沟通。”社论最后不无痛苦地写道:“1972年尼克松总统和中国领导人在北京会谈时只能用他们的翻译。7年以后,这种屈辱——也许是损失——继续在美国本土出现。不管用哪国的话来说,这种情况都叫做荒唐。”巴特菲尔德先生和社论作者此言不谬。确确实实,直到前一阶段,美国国务院译员部可怜的22名雇员中,汉语只有两名,仅仅是个零头而已!白宫为应急,于是只好变通处理,临时聘请美籍华人陈立家(浙江天台人)充任卡特总统的中文翻译。陈立家的出现,虽然让美国政府坍了台,但是这位陈先生本人却藉此崭露头角,获得了哈默博士的青睐和赏识,登上了拥有10万职工、号称美国第十三大公司的副总裁宝座。
冀朝铸此番来美充任翻译,实际上是重操“故伎”,他从翻译转行,已历春秋6载。
正如浦寿昌过了不惑之年就退出译员队伍一样,转眼之间,冀朝铸也到了这个年龄。1973年周恩来充满情感地对四十三岁的冀朝铸说:“小冀,不能一辈子当翻译啊!四十岁是转行的时候了。”那亲切深长的语调和熟悉的淮安口音,冀朝铸终身难忘。周恩来的远见卓识给冀朝铸17年的翻译生涯永远打上了漂亮的句号。这时,婚后7年方姗姗来迟的宝贝儿子已经十岁。10年前,当冀小坦还在母亲腹中的时候,周恩来就替他取好名字。1973年晚春,冀朝铸作为中国驻美联络处高级官员,在阔别23年之后再度来到度过整个青少年时代的第二故乡——美利坚合众国。打这以后,他的经历和谢启美庶几近之。稍后几年,冀朝铸奉调回国,出任外交部国际条法司副司长,随后又任美大司副司长。1981年底,谢启美自美离任,冀朝铸第二次远渡重洋来到华盛顿,出任我驻美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