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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空律神色优雅的起身,嘴角噙了清浅的笑意,看着颇是怡然自得,走了几步,回过身来,目光似有若无的落在司空远身上,瞧见他一副优哉游哉的慵懒样子,心里冷哼了一声,大跨步离去。
“主子?”景一看着司空律的背影在心里嗤了一声,司空远漫不经心道:“那两个人呢?”
“按着主子吩咐,景六和景七已经带回去了。”
“嗯。”司空远弯弯唇角,饶有兴味的应了一声,朝着已经起身的小郡主微微颔首,目不斜视的跟了上去。
皇帝一行匆匆到了临安殿,因为发现的及时,火势已经被控制了下去,只留下浓稠的呛人的烟雾挥之不去,被火舌吞没的梁柱露出狰狞的黑灰色,皇帝正要沉声发问,殿里面突然是响起几道纷杂的脚步声,他拧眉看了过去,已经有几个衣衫凌乱的太监跌跌撞撞的从殿里面撞了出来。
神色慌张不堪,一脸心有余悸的刚抬头,看见眼前乌压压一片人影,竟是连请安也忘了,大骇的跪倒在地,其中有两个年轻的俊俏太监,还手指打结的提着裤袋,一张脸涨红成了猪肝色。
“你们几个,怎么回事!”皇上厉声一喝,威势十足,目光从几个跪着的太监身上扫过,素来严肃的一张脸此刻更是带着说不出的戾气,显然情绪差到了极点。
“这,这,不关奴才的事……”几个太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结结巴巴开口,一边扑通扑通冲着地上直磕头,众人面色犹疑的看着他们,皇后已经是疾言厉色道:“如此惊扰盛宴,颠三倒四,蒙蔽圣听,要来何用,来人!”
“不……不,皇上饶命,皇后娘娘饶命,不关奴才们的事,世子妃的命令,奴才们不敢不听啊!”几个太监神色大骇的伏在地面如同筛糠,磕磕绊绊的说完,众人神色诡异,皇后心头也是有些犹疑,今晚要解决的分明是司空远才对,这几个太监怎么突然扯到世子妃身上了?
皇后不动声色的看了边上站着的司空律一眼,发现他眼眸底刚好是划过一抹意料之中的阴狠,一时间已经是气从中来。
想必是这人擅自做主,让手下人以着火为由将众人都引到这临安殿来看这样一出好戏,这太监口中的世子妃定然是谢家那个丫头无疑,皇后目光又是不自觉的轻晃了两下,发现那丫头果真不在人群之中。
同时,突然想到原本坐在自己不远处的太子妃也是半途离开了一下,这事情多半是他们夫妻两人的手笔了,皇后心里一阵怄火,却也只得佯装发怒的斥责道:“满嘴胡言乱语,世子妃何等身份,怎么会和你们搅在一起,说,偷偷摸摸的在殿里面干什么?”
原本还没有回过神的众人此刻从她这疾言厉色里听出了几分端倪,不自觉的就四下看了起来,这才惊觉人群里竟是没有谢玉的人影,老王妃和平西王府二房的孔氏第一时间就变了脸色,众人的目光落在她们身上,竟是跟针扎似的不自在。
火冒三丈的谢将军听见周围的窃窃私语,就要冲上去,胳膊却是突然被谁大力握住,他一回头,身边的宁王正是冲他不动声色的挑了挑眉,微微摇了一下头。
谢将军愣了一下,凑过去低声开口道:“做什么挤眉弄眼?”
“将军稍安勿躁。”司空远有些无奈的在他耳边低语了一句,略一沉吟,又添了一句:“静观其变即可。”
“观你个……”谢将军想到他们眼下胡言乱语的对象是自个闺女,正要爆粗口,突然反应了过来,立在原地,难得的不语不动了。
“真的不关奴才的事,世子妃要……要……奴才不敢不从啊……”那几个小太监顿时声泪俱下的喊起冤来,好像自己受了莫大的冤屈一般,嘉敏郡主和边上的威远侯爷嘀咕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些人口中的世子妃正是那一位少将军的正妻,也不知是觉得谁受了侮辱,有些忿忿的脱口而出道:“你们口口声声世子妃世子妃,她人呢?”
“奴才们突然发现殿内着了火,慌慌张张的往外跑,世子妃……尚在殿内。”那小太监的声音有些低了,皇后有些为难的看了皇上一眼,目光从平西王府亲眷脸上掠过,有些无奈道:“世子妃眼下似乎并不在此,为了还她清白,本宫只好差人进去搜寻一番,老……王妃您看…”
“就依娘娘所言吧。”老王妃叹了一口气,一脸无奈。
四五个宫女提着裙裾进了大殿,众人眼巴巴看着,脸上的表情十分精彩,过去了小半会,那几个进了殿的宫女还是连人影也没有,皇帝铁青的脸色眼看着要滴下雨来,突然听见身后的谢将军出声喊了一句:“你这丫头,这么半天跑哪去了?”
众人一阵骚/动,谢玉被江溯流揽在怀里,从一边的花石子小道上走到了近前,不待她开口,边上的江溯流已经看着谢将军淡笑道:“她的性子岳父还不了解,不过看了一会表演就坐不住了,适才陪着她去御花园转了转,看见这边有火光就赶了过来,眼下这是……”
他话音落地,众人神色更是古怪了,盯着地上的太监看了几眼,目光又朝着临安殿看了几眼,皇帝心里窝着火,一脚踹到了边上跪着的一个太监,怒斥道:“满口的胡言乱语,一个个死不足惜。”
皇后目光落在谢玉依旧泛着些潮/红的脸颊之上,瞧见她虽说是刻意的站直了身子和江溯流拉开了些距离,但事实上,还是被他用手臂微微揽着,尤其她一双眼睛水蒙蒙的,十分漆黑清亮,似乎不自觉的看了司空远一眼,那一眼又十分古怪。
皇后心里一阵诡异,突然想到什么一般定定的看着殿内,那原本进去的几个宫女已经有两人慌张的跑了出来,扑通一声跪倒在皇帝面前,抽抽搭搭道:“里……里面,太子妃娘娘被人害死了……”
“什么!”原本在看见谢玉一出现就变了脸色的司空律此刻听见这话,猛地往前跨了一步。
“是太子妃娘娘。”那宫女话音落地,司空律已经越过她大跨步进了去,皇后猛地一握拳,也是抑制着神色跟了进去,众人一片哑然,皇帝看着几个太监走了几圈,转身朝乌泱泱的文武百官瞧了一眼,语气有些倦怠道:“太医。”
人群发出轻微的声响,几个赴宴的太医应声出列,皇上率先走了进去,众人一弯腰,也是跟着默不作声的走了进去。
外面留下的众人面面相觑,毕竟,这家丑不可外扬,眼下这事情都牵扯到了太子妃一条人命,进是不进,还真是个两难问题。
半晌之后,司空远握着折扇神色淡然的跟了进去,江溯流蹙眉揽着谢玉进了殿,璃国的威远侯爷和嘉敏郡主也是不自觉跟了进去,又陆陆续续进去了几位德高望重的老臣,剩下所有人,却是默契的站在原地不动。
这临安殿火势从殿门口起来,因而这内殿之中除了烟气依旧有些呛人之外,其余的倒尚未受到影响,司空律大跨步到了内殿,一眼瞧见软榻边几个宫女战战兢兢跪着,锦榻上一片凌乱,沈淑兰却是盖着锦被似乎睡熟了一般歪着头,一头墨发却是全部散落,面容惨白,双唇十分红肿。他一时间火气已经从脚底板升了起来,大跨步过去一把将锦被掀了起来,锦被里她华贵的衣衫耷拉在身上松松散散,裸露在外的玉臂上满是红痕,可不正是被人折磨过的痕迹?
尤其,她左胸上插着一只镶宝石的衔珠凤钗,露在外面的一截上面糊了鲜血,那周围的衣襟上已经全部是一片鲜红,司空律瞳孔涣散,有些难以置信的往后踉跄退了一步,紧跟而来的皇后神色阴冷的瞪了他一眼,已经大步上前用锦被将沈淑兰整个人依旧是遮挡的严实。
心里更是一阵愤恨,这两人当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别人没陷害着,倒是将自个给搭上了,堂堂一国太子妃被几个太监给侮辱了,这说出去当真是要让人笑掉大牙。
皇帝紧随而至,给边上几个太医使了眼色,一个年迈的太医上前小心的请了脉,神色惶恐的跪倒在地,声音带着一丝抖意道:“老臣无能,请太子爷节哀。”
院正发了话,剩下几个太医自然也没有再上前的道理,凌怀玉站在几个年老的太医之中十分显眼。刚才在外面匆匆一瞥的璃国威远侯爷此刻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他,每看一眼心中的惊诧就多了一分。
像,简直太像了,威远侯思绪翻飞,直愣愣的看了半天,周围人不曾察觉,凌怀玉却是感觉的真真的,顺着那道热切的目光看了过去,就发现这璃国的侯爷一脸见了亲儿子的眼神一直打量着自己。
凌怀玉愣了愣,郁闷过后冲着威远侯微微颔首算作打招呼,威远侯显然也是一愣,再定睛一看,凌怀玉已经是继续面色端然的立在了原地。
他身形挺拔,眉目俊朗,站在几位上了年纪的太医之中,显得极为特别,卓尔不群。
不愧是……
威远侯心里不自觉的叹了一声,回过神来才发觉自己想的太过武断了,却到底垂下头认真思索起来,不管怎么说,眼下这桩意外都算得上天大的好消息,他可是没忘,二十年前那一次出使原本就是发生了一些小意外。
若说眼前这人当真和那一位有关系,璃国大局可不得整个翻新么?
可若是不是,威远侯默不作声的自个摇了摇头,这样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长相,怎么可能没有问题,看来,他们还得多呆些日子,好好领略领略这天启的风土人情才是。
“将那几个狗奴才给朕带进来。”皇帝脸色阴沉了半晌,显然是觉得在来使面前出了这档子事,将皇家的威严给丢了个干净,冲着边上的大太监大吼了一声,那大太监还没有出得了殿门,外面突然是一阵惊呼,屋内众人已经听到“七窍流血,死了”这样的喊声。
皇帝面色越发阴沉了,这事情透露着古怪,几个太监畏罪自尽,显然是受人指使。至于这人选,皇帝目光掠过跟进来的几个肱骨大臣。吏部尚书搀着他夫人,两人都是神色悲切,却因为自己在场隐忍着情绪,尚书夫人双脚比别人靠前一些,双唇蠕动,显然克制着自己扑上前去的冲动。
痛失爱女,想必最难受的应该是他们,律儿显然也是一副受到打击的样子,太子府颜面尽失……
皇上不自觉将目光移到了自个的四子身上,司空远站的不近不远,握着他那把从不离手的折扇若有所思,神态滴水不漏,倒是一时间让他有些看不透了。
室内十分安静,死一般的沉寂,皇帝目光从司空远身上移开,却突然被边上江溯流的动作吸引了一下。
这一位不管何种场景,向来是不动声色的那一个。若是站着,必然身姿笔挺,风华特秀;若是坐着,也定然是面色清冷,恍若出尘,这端正又微带疏离的样子可是从小就没变过。皇帝丝毫不怀疑,就算是蹲着,这一位也定然是一副疏冷幽寂,旁人勿扰的样子。
明面暗地里自己见过他许多次不是,可眼下,竟是第一次发现他也有情不自禁的小动作。
此刻江溯流一只胳膊揽着边上面色娇艳的妻子,眸光似乎动了动,有些不经意间抬起另一只手,两指在他弧度冷锐的下巴上摩挲了两下,皇帝意外过后,有些被他的目光所牵引,落到了边上一位弓着身子的大臣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