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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静怡及笄
年关将至,京城里出了这样一件街头巷尾尽人皆知的大事,锦绣阁的生意在短短几天之内一落千丈,显出颓势。
同时,养颜堂的生意自然是蒸蒸日上,几乎已经将京城的胭脂生意彻底垄断。偏偏,江州云氏在京的丽人坊不但不想法应对,反而一直默默退避,南宫桓在府里气火冒三丈,却是基本上已经回天乏术。
那对孟州来的小夫妻俩自那一日在街头三言两语讹了他千两白银之后,就似乎人间蒸发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多番思虑之后,南宫桓终是按耐不住,派出三方人马决定各个击破。
结果,去美容馆刻意寻事的一些泼辣娘们被里面那看着娇小瘦弱的姑娘提着衣领给扔了出来。
趁着夜色去烧棉被铺子的几个人刚潜进院子还来不及点火,就被人家伙计劈头盖脸泼了一身洗脚水,再要纵身逃窜又被那些刁蛮伙计劈头盖脸撒了不知道什么古怪东西,一个个鼻涕眼泪流了满脸的扭送到刑部大堂,官差还没问话已经将自个给交代了出来。
虽说有司空律出手善后,还是让他觉得这孟州一对年轻夫妻说不出的邪乎,南宫桓一路沉着脸回到府上,却老远看见后院火势汹汹,烧红了半边天。
气急败坏冲进府里,众人刚救完了火,那一队派去养颜堂偷配方下毒的人马却是被人齐齐抹了脖子从院墙给扔了进来,原本惊魂未定的南宫橙一时间受到惊吓,华丽丽的给晕了过去。
南宫桓焦头烂额,这同他斗法斗了几日的谢玉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开始在府上安心养胎。
新年将至,腊月二十四日正巧是江静怡及笄的日子。
古代女子十五岁及笄,这成年礼标志着女子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算是女子一生中相当重要的一天。
按照天启朝的规矩,是需要女方请亲族里德高望重的女性长辈为正宾来主持及笄礼,同时邀请京城各府之人前来观礼,以示重视之意。
可眼下平西王府众人对江静怡的事情讳莫如深,谢玉更是从江溯流处得知,老王爷和平西王已经有了决定,这及笄礼之后到了明年开春便将这人送到江州去,再不回京。一时间心有戚戚。
冬日那一场雪过后,天气有了缓慢的回温,谢玉整个人却是觉得越发懒散了许多,四个来月的身子还没有到特别不便的地步,江溯流却是一直显得十分小心翼翼,她除了每日在竹园里修身养性,基本上没有什么活动,唯一值得一提的便是因着这天天练习,一手毛笔字日益精进了些,顺带着将红颜剑的内功心法背了个滚瓜烂熟,眼下每日静心调息打坐倒也成了必不可少的一项,日积月累已经有了些小成。
依旧是因为怀着身孕,无法学习剑招一试身手,江溯流最多允许她用细长的竹枝或者说干净的毛笔在空里比划比划。
而原本计划好的酒楼生意更是一直搁浅,大棚里新鲜的瓜果蔬菜只得采摘售卖,虽说赚的银钱也是十分可观,谢玉想起来却多多少少总是有一些遗憾。
坐在圆凳之上,铜镜映出她一张白净细嫩的脸蛋越发圆润了许多,谢玉不自觉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江溯流从外面进来,正好听见她似乎是郁郁寡欢的叹了一口气,已经是抬步走到她身边,语带关切的问了一句。
目光落在春芽正为她绾发的手势之上却是微微蹙了蹙眉,开口道:“不用那么多复杂的花样,简简单单绾一个就好。”
虽说今天是静怡的及笄礼,可这丫头毕竟怀着身子,太复杂繁重的发髻她一向不喜,江溯流这般想着,目光已经落到桌面盘子里一列金银首饰上,又是眉头轻蹙道:“这些金银之物也不用那么多,算了,还是我来吧。”
他话音落地,已经极为自然的自春芽手中接过了玉梳,立在她身后,如同对待一件稀世珍宝般动作轻柔的为她梳起发来。
谢玉从镜子里头瞧他,舒缓的眉眼依旧是如山水墨画一般好看,清俊的一张脸却是再没有那样疏淡冷冽的感觉,倒是忘了从什么时候起,这人已经能十分熟练的为自己绾一个简单又好看的发髻。
心里一阵甜蜜,她却是突然想到一件事,已经看着镜子里的江溯流,一脸征询的开口道:“为静怡梳头的老夫人确定了么?”
这女子及笄礼上需要邀请亲族或者关系不错、德高望重的女性长辈来梳头加笄,老王爷和老王妃对静怡的事情讳莫如深,这几日似乎一直未能将那一位人选定下来。
昨日听青影说,学士府上的老夫人德才兼备,在京城里颇有名望,也不知老王妃是不是想着要请这一位了。
“嗯。宫里传来消息,一会太后会出宫专程为静怡加笄,眼下府里已经准备接驾了。”江溯流修长的手指穿过她乌黑柔顺的长发,并未像一般妇人那样将全部头发都绾作高髻,而是很贴心的依旧留下了一半垂在身前,这样头上的重量会相对减轻,丫头也会轻松上许多。
“太后!”谢玉已经是诧异的挑了挑眉,赏花宴以后,表面上太后以养病为由在寿康宫闭门谢客。可实际上,他们自然知道这太后不过是被皇上给变相禁足了而已,眼下这突然复出又是怎么一回事?
“皇后废入冷宫不假。可这太后毕竟是皇上的养母,皇上纵然有心一直将她禁在寿康宫里,也得顾忌悠悠之口。”江溯流慢条斯理说了一句,突然笑着从袖子里拿出一根十分精致的粉玉镂空雕花簪给她簪在了发间,那发簪上端镂空雕琢了两朵脉络清晰十分立体的花样,同样的栩栩如生,一朵全然绽放,另一朵半开的上面却是多了一只小小的蝴蝶,看着十分可爱生动。
谢玉正是想着他刚才的一句话,天启朝孝道大于天,这太后对皇上有养育之恩,又没有过错,一直被拘着也的确不可能。外戚盘踞这么多年,怎么真的可能一夕之间就彻底倒下?
她了然的叹了一口气,透过铜镜看见了自己头上的新簪子,眨着眼又看了两下,发现那上面两朵花形状颇似玫瑰,一时间心里已经是浮上了一层感动。
这天启朝并没有现代众人十分熟知的玫瑰花,倒是有一次她对着院里的月季给江溯流普及过玫瑰花的品种。记得自己当时有告诉他,在现代,玫瑰是代表爱情的花。
发簪上这两朵,看上去是浅浅的粉色,玉质的花瓣和蝴蝶翅膀看着十分纤薄,似乎一碰就会碎掉一般,和上次云氏进献给皇上的那尊玉观音同样的巧夺天工,很显然,又是他口中的那个大师手笔。
“喜欢吗?”江溯流眼见她透过铜镜目光定定的落在那发簪之上,捏了捏她粉粉嘟嘟的小脸蛋,言语里十分疼爱。
“嗯。”谢玉刚刚开口应了一声,身后突然传来了几道脚步声,小承武已经到了她近前甜甜的唤了一声:“阿姐。”然后抬起头看了看自个的夫子姐夫,咧开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来,回过头的谢玉却是“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看着他戏谑道:“怎么有些日子不见,你这牙齿还掉了两颗?”
小承武后知后觉的反应了过来已经伸出一只手将嘴巴给捂了个严实,一脸的不好意思。
“武儿正是换牙的时候,有你当姐姐的这么打趣她嘛!”一边的美貌娘面色温柔的嗔怪了一句,已经走到边上将她整个人扶了起来,语气越发温柔道:“近些日子可有没有觉得什么不适?孕吐还严重不严重?”
“嗯。”谢玉看着她委委屈屈的应了一声,嘟囔道:“也不知怎么回事?这几天又吐得厉害了些,你不是说过了三个月就不怎么吐了嘛?”
一同而来的谢将军一脸心疼的看着自家闺女,突然蹙眉瞪了边上立着的江溯流一眼,好像自家闺女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江溯流淡淡一笑,心里也是一阵疼惜。
不过,他真的没有虐待玉儿,他怎么舍得呢,虽说吐得辛苦了些,他不还是将这丫头养的白白胖胖了些!
谢将军看自个这女婿性子极好,再抬眼看过去,瞧见自家闺女脸上确实长了肉,粉嘟嘟的样子和出生的时候有的一拼,一时也就将责难女婿那一茬扔到了九霄云外。
“每个人体质都不一样,自然不可同日而语。乖乖坐到榻上,我给你把把脉。”边上的凌怀玉刚才进了屋子看见这两人的亲热劲心里怅然若失了一小会,此刻听见这话,已经收敛了情绪发了话。
谢玉挪步过去坐在软榻上,凌怀玉已经是伸手过去替她诊脉,自从这丫头怀孕以后,隔上十来天他总要过来诊一次脉才放心,此刻众人围了过来,却瞧见他面色不自觉的变了一变,谢将军已经第一个开口道:“怎么了,丫头可是有什么不对?”
凌怀玉抬眼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似乎是为了确定一般,又神色专注的诊了一次脉。
谢玉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一时间心里也是有些紧张兮兮的,眼巴巴的看着他,同样问道:“怎么了?我可是一直按照你的嘱咐,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严格执行的!”
“想什么呢?”凌怀玉剜了她一眼,尽量用一种若无其事的语气道:“一切还好。不过,想来你怀的应该是双生子。”
“啊?”谢玉张口结舌看他,有点不确定的磕磕绊绊反问道:“双,双胞胎?”
“嗯。双生子。这以后可得万分注意才好,一点闪失都不能有。”凌怀玉看着她一副激动的小样子,顿时又拧眉嘱咐了一句。
这丫头不管长到多大,总是这样一惊一乍的样子,看着可真是操心。想到马上要是两个孩子的娘,他更是觉得简直操不尽的心。
一旁的几人似乎都有点被这个突然之喜给惊到,一时间都是有些微愣,还是谢将军第一个反应过来,先是哈哈笑了一声,突然一只拳头重重在江溯流一边胳膊上锤了两下,乐呵呵道:“好小子,有两下子。”
江溯流猝不及防被砸了一下,清俊的面容上罕见的浮现出一抹羞涩浅笑,从外面进来的青亭却是看着这一幕狠狠地抽了抽嘴角,神色微敛上前恭敬道:“主子,时间差不多了。”
“知道了,这就过去。”江溯流回过神来应了一声,面上已经是一脸愉悦的笑意,上前将谢玉从软榻上扶了下来,一行人往府门口而去。
此刻府里已经稀稀拉拉来了些并不紧要的宾客,同平西王府众人一起等在府门口迎接凤驾,他们几人刚到了门口,这原本一直留了个心眼的老王妃已经被丫鬟扶着到了谢玉跟前,一脸关切的开口道:“这太后还得一会才到,你怀着身孕,小心受凉,还是坐到堂屋里歇息一会再出来。”
“祖母,不碍事的。”谢玉还沉浸在刚才的意外之喜里,轻声回了一句,一边的江溯流为她裹了裹斗篷,却是已经开口道:“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