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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官,一看您就是外来客。这溪南小周府的二爷是长年服散的,药性上头,就狂悖不堪。去年他也因服散过量,跑出府来两次。和现下情形相类。若不是念他服散时,五感皆悖,否则以子犯父的忤逆之行定是要被周老大人革族出府的……那!你瞧瞧,周家大爷来了,边上的少年就是周家长孙,正经的嫡长房。若是周老大人抬庶抑嫡又怎会如此……”
“就是,就是!周府大爷只是孝行可嘉,自请上山代夫为祖母守孝的。后来见山上清静就留下著书修文,前几日集贤书坊里还出了本他堪合过的文昌公文集呢!”
更有知道“内情”的闲人故作神秘地小声对别人解释,道:“听说周家二爷是仿着前朝先贤服的五石散,那散方很是能活血畅精……若是用女子发散,最好不过……也是因为二爷好了这口和女色。才被他家老父厌弃。周老大人从朝里荣退时,可不是就是掌印礼部的……”
曼云隔着坐在车帘纹丝不动的车里。静听着周围的议论声,看向了阿爷平静无波的皱纹老脸。
现如今,阿爷是占了礼字才能稳压住了周家。而自己谈到的娘亲再嫁事,根本没有阿爷此前应得那么简单。
窗外有人轻轻扣扣木格,表示着周柏已经被带回了小周府。也一下子让曼云从胡思乱想中挣了出来。
“回府吧!”,周显倦倦地指示道。
曼云敲窗回了下,不算起眼的青盖车悄悄地又重新动了起来。
“自作孽,不可活!”,许久,周显才从齿缝中轻嗤出声。
人本血肉之躯,金石类的药物本就不宜多服。何况周杨服的五石散是真有毒性。这散方是在浣香院被关上半年后,周杨自翻了医书求配的。那时他急吼着说是自个儿得了寒症,又拒了府上给请的大夫,只递了方子,让下人们径直去抓药。
药方到了周显手里,也示之了诸儿孙,另请了大夫做了份量的修改,才送进去。何曾想到,周柏呆在集了一堆儿女人的浣香院,到了后来,纯是将这散方当了春/药用,聊胜于无。
因为起先周显交待过下人,只是不许放二爷出来,一应需求尽皆满足,所以等发现他已上了瘾头依赖服散时,已然晚了。
毒能毒死人,也能治人。
但毒家不比医家,始终少了点悲天悯人之心的曼云选择了装聋作哑。阿爷、二伯娘均未发话,她也不会上赶着往浣香院里送。
说来上山后一直潜心读书的周松比之周柏要强出许多,他这次下山也只是送别三房,稍后还会回去,已约了在腊月时再下山以主持开春时长子周恪的婚礼。
相比之下,二伯周柏一步又一步的自我放弃和放纵,显然是让阿爷伤心失望,任其沉沦了。
只是这样的结果,也许会让二伯的几个子女觉得难受,特别是周慎。
☆、第79章 他又来了
“阿姐!”,仿若还带着浓浓奶味的尾音颤着,周恺圆滚滚的小身体象是投石机掷出的石头块儿,向着曼云凌空袭来。
刚回了颍院的曼云结结实实地把三岁大的弟弟揽在了怀里,可还是止不住小男孩硬硬的脑门撞在了她胸前,发出一声闷响。
周恺现在的身高已三尺有余,还兼吃得好又开始启蒙习武,身子结实。一撞之力很是让有炼柔锦的曼云也有些吃不消。
“笨恺儿!头不痛吧?”,想着自己的痛,曼云的手揉上了周恺的脑门,没好气地问道。
“一点儿也不痛!”,没心没肺的周恺不耐烦地扒开了姐姐的手,伸出的小胳膊牢牢地攀上了曼云的脖颈,一脸雀跃地道:“姐!姐!刚,娘亲跟我讲,只要我……只要我长得跟小羽哥哥那么高,就许我搭着大船去全州玩了。”
小周恺唯恐姐姐不信,松开了手,歪着脑袋,一上一下张着双臂,努力伸展比划着他印象中大概的高度。
“你知道全州在哪?好远呢!”,曼云故作为难地皱了皱眉,轻声道:“你要去玩,阿姐会好久好久都看不到你了!”
这一次送别三伯一家,周恺在渡口哭得昏天黑地,不晓得的人都道他是情重,可曼云却知道他是哭闹着要跟着上船,一起去“玩”!
“我知道好远好远的……可是那有海……”,周恺又扑到了曼云身前,小手伸出一只食指认真地指着自己的大眼睛,道:“娴姐姐说,她们到全州可以天天看海,跟我一样蓝色的……”
“那好呀!等恺哥儿长高了,带阿姐和娘一起去!”
“嗯!一起去!”。周恺拖着曼云的手向着杜氏跑去,脸上的兴奋更浓。可能是因为从小泡水比别的孩子泡得多,他就喜欢呆水里,那片在堂姐描述中望不到边的蓝色大海,让他无比向往。
杜氏望着眼前一双儿女,脸上也浮满了甜蜜的笑意。
不一会儿,周恺又撒了欢的满院折腾,曼云才慢慢地走到了娘亲的身边,小手轻轻地捏上了杜氏的肩。
“娘,你舍得恺哥儿长大去大老远呀?”
也许将来的某一天。周恺真会扬帆南下,去寻那片汪洋。可是她与娘亲却未必。曼云曾与杜氏谈过三房的远行,暗自试探着将来若是世道乱了是否南避。当时杜氏曾明确地表示过从小生长在北地的她到江南已是极限,再往南行,她不想。
“孩子大了,娘能留得住?”,杜氏浅笑着。反拍了曼云的手。
周曼云蹲下身,靠在娘亲身前,认真地抬着双眼道:“娘,云儿就不离开你!”
“好!不离开……”,杜氏大笑着揽住了曼云,虚口应着女儿的孩子话。
待细细碎碎说过了一些闲话。刚才提前带着周恺回了祖宅的杜氏,向曼云问起了周柏冲上大街的事情。听着曼云讲完,杜氏忍不住长长地叹了口气。想来除却老父周显。还跟周柏存着夫妻之名的高氏面对这一切应当更加难过。
“云姐儿,等会儿跟娘亲去看看你二伯娘?”
“去二伯娘那儿?这……好吧!”,周曼云犹豫了下,才缓缓地点了点头。
高氏带着周慎还住在蘅华居,这个二进的小院子在周宅的最西边。当初高氏与周柏析产之时。周显将这个院子从祖宅的地界划到了高氏的名下,沿街的院子另开个门向外。可以正正当当地说明了别居之意,而背倚着周宅庞大的院落又能让母子俩有照应。为了保证儿子的安全,高氏也就领受了公爹的好意。
蘅华居通着祖宅的门常年都是通着的,来往很是方便。
曼云对杜氏建议的犹豫,倒不是因为躲懒,而是因为蘅华居现在暂住了位小客人。
十三岁的高维,他又来了,而这一次,不会象上次一样只是匆匆一会。前世里也大抵如此,第一次高家一家皆来了霍城,前世为了高氏住佛堂今生改为析产,而第二次,都是高维一人来的。前世他在霍城一住就是三年多,所以周家姐妹才把他当成了个婚嫁的好对象。
“见就见吧!”,曼云心里暗叹一句,开始招呼了丫鬟帮娘亲重新换衣挽髻。
就在杜氏母女准备着向蘅华居一行时,暂住在姑母这儿的高维正一脸尴尬地立在高氏的门口不知所措。
他自觉自己这趟遵着父命来霍城,时间不赶巧得很。他是九月初三到的,只带了一个跟他一般大的书童,两个三十上下的仆人。可到了霍城,一在蘅华居落脚,就发现周家因为初五三房就要远行,上上下下都没心思招呼他。
周显也只是在他问安时,简单听了下来意,就没了下文。而一大早,尽着亲戚礼数,一起跟着姑母表弟到渡口送行,回程路上却又听到了姑父服散冲街的消息。
当时周家人赶到亲贤街处置时,为防周柏闹得大发,带上了二房的周忱和周慎,为了护着表弟,高维也跟着去了,很是听了些本不该听的东西。
周慎年纪小心肠又柔,回来不敢跟高氏讲,只躲着哭,待被高氏发现了,又藏不住话,然后痛哭地又多了个高氏。
室内抱头哭着的母子二人,让高维为难地如同风箱里的老鼠。
好在他刚招呼了蘅华居的下人去请周家五奶奶,就很是凑巧地听到婆子通传杜氏母女到来的声音。
“五婶好!六妹妹好!”,高维利落地向着杜氏与曼云行了礼,伸手就将杜氏向高氏的正房宴息室引。
杜氏打量了久不见的高维,少年已近五尺,石青色直裰细滚着一圈淡白叶纹边,拔起的身形也正如一竿葱郁的修竹,比之几年前的样子少了孩子气,很是显着小书生的沉静俊朗。
与当年初见的五郎还有着三四分相类呢!杜氏在心底轻叹了一声,拧着眉喝向了身后的曼云,道:“云姐儿,也不知给高家表哥回个礼!”
“高家表哥安好!”,曼云规规矩矩,一板一眼地回了礼,接着就自觉地站在了高氏房门前的廊下。
“娘!二伯娘应当只想跟你说体己话吧!”
一脚迈过了门槛的高维,不着痕迹地侧身看了曼云一眼。
曼云低下头,自带着身边的红梅到了高氏布置在东厢的小书房,舒服地坐在了窗前的罗汉榻上。高氏这里,她也是来惯的,不必旁人招呼。
不过一息,高维牵着满脸泪痕的周慎走出了正房,向西厢走去。
“六姐儿!表少爷让奴婢通禀一声,他自带了慎哥儿安置,还请您自便!”,一个着淡青衫子的小丫鬟进了书房,向曼云脆声报着,粉嫩的小脸儿带一丝惊喜的红。
周曼云轻轻地嗯了一声,靠着软枕,随意地翻起了一本诗集。
终于觉得顺过了,这样温和清雅而又与人淡淡疏离的高维,才象了前世记忆里最初的样子。那一年,一口一个“云儿妹妹”的小高维,说实在地,真让人无法接受。周曼云长长地吐了口气,将脑海里那个咋咋呼呼的小男孩抹了掉,微带了些酸涩。
会真实无伪回忆着往事的高维不见了,也许今生也该感谢当年到访的他带来了许多根本就记不得童年回忆。
曼云轻笑着翻过书页,纸响沙沙。很快地,她就浸在了墨香之中,物我两忘……
跟正房卧室里,正商量着对策的妯娌两个一样,周慎房里的两个表兄弟也正在促膝窃语。
周慎年纪小些,但因为这几年有跟杜玄霜习武,比之抽条的高维显得更结实些。但比童年壮实的也只是身体而已,近两年,他懂的事越多,就越会越为父母的关系,还有不着调的父亲而羞愧。
他声细细,涩涩地向表哥怨道:“爹爹也不知是如何想的。阿爷也是许我去浣香院给他请安的,可每次我去见他,他不是在服散,就是混在那些姨娘的房里,不是不肯见就是应付……”
“慎哥儿!”,高维认真想了想,道:“你是不是想着让你爹爹可以停了服散?也能如常人一般?”
“嗯!”,周慎用几乎不可闻的声应了下。
“我想周老大人也是因为失望才囚了你爹爹的。当时,把姑父和一干姬妾美婢关在一处,说不准也是想着让他早日悟了红粉骷髅之意。你想想,再喜好的吃食,一连吃上个几天也会腻味的,何况经年。若是姑父早日醒觉,向周家爷爷自请散了姬妾美人,说不准你阿爷早就放他自由了。”
“是啊!我怎么没想到!”,周慎惊叫一声跳下了床沿,懊恼地拍了拍脑袋。
“阿爷……阿爷平日极疼我们,想来对父亲他们也一样。真的,真的可能是阿爷给了爹爹改过的机会!”
周慎先是象力求保证一样地晃了晃高维的手,接着又颓废地塌下了肩,道:“可惜爹爹不明白!”
“他不明白,你就让他明白啊!”,高维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