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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人也一样,只见疼女儿的将女儿充了男孩,又何见过把好好的男丁当女孩教着。”
“夫君有说是因为他小时姿容妍丽,婆婆觉着他年纪小才那样玩闹着让他扮……”
“你觉得我娘是爱玩闹的人?”,萧婉戾声打断了曼云的话,冷笑道:“如果只是玩闹,当年爹爹只要喝止了就行,何必下了嫡妻脸面将小弟带出内院,丢到了萧泽跟前,让他带着弟弟同吃同行。”
“姐姐的意思是说夫人是故意?当年公爹让大哥带着夫君,是为了让大哥护着他?”
“如何不是?”,萧婉的脸上划过了一丝凄厉,尖声道:“她生了三个,但眼里也不过只有大弟一人。我是女儿,自不必说,而也是嫡出的小六估计在她看着也跟其他庶弟一样是会取萧泽代之的暗敌,不故意养废了就不安生。”
“会不会是因了萧泓寤生?如郑伯一般不得母心?”,曼云有些信了萧婉所言,一低头倒是想起了史书上的典故。
“我不晓得。但是当年泓弟明说过只会娶你一人,若是她真疼小弟,又怎么会忍心他没得嫡子传承。给嫡妻赐药,再塞了妾室,纯是要让小六家宅不宁。对萧泽,她可是一向敲打着他对弟媳秦氏要好。对妾室远着呢。”
萧婉眼里闪着愤恼的碎光,掰着手指细数起了萧泽的后院。除了当初最初引通人事的通房,萧泽的其他妾滕都与徐夫人没有半点关系。
“子女多了,难免会不公平。有时做小辈的也真的没办法。”,曼云的声音干涩相应。
这会儿暗自对比了前世萧泓的后院庞大起来的重要推手正是徐夫人,她心里倒是认同萧婉的话。徐夫人不喜欢的可能真的除了她,还有萧泓。
“曼云!别觉着只是对着我娘一人,你们小夫妻还可以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爹爹、大弟是疼小六不错,但是,但是人是会变的!”
想起西郊的一片为祝融所噬的废墟和具具残不忍睹的焦尸。萧婉抬手蒙住脸。声泪哽咽。“他们也曾非常疼我,甚至为了我能免于入宫不惜与孝宗皇帝翻脸。可现在,等他们想要拿到那个位置,就连一个小小的秦家也不肯为我轻动。谁稀罕为了他们的天下。立牌坊做个守活寡的长公主,活着还不如死了……”
“姐!你还有珈儿姐弟俩要照拂呢?”
“其实如果我就此死了,可能爹娘还会念着我的好,对她们更偏疼些!”
所以,前世的萧婉才会在得了恭阳公主的封号不到一个月就硬生生地将自己熬死吗?
曼云将手停在了大姑姐的肩上,悲伤地长吁一声。
世上人的想法各异,每一个人重视的都有着差异,萧婉并非个全心为儿女的好母亲,现在她根本就没法以孩子为借口。劝了伤心欲绝的萧婉。
出家为道的齐衍?被锁在后院里过了前世后半程的自己又哪里能知道那么多不相干的人……
一只攒紧的拳头敲了敲发闷的脑壳,周曼云突然一下子扶起了萧婉的双肩,双眼闪光地提声道:“姐!你不如……不如出家去当女冠吧!”
“出家?”,弟妇突然的建议让萧婉怔住了。
“其实你并没有找到齐衍的尸体对不对,他此前也跟你提过会离开云州入山修道。说不准当日你滞留城内。他心生误会就已先走了,伪齐兵来烧庄杀人,知情的可能也就此死了,断了线索……”
“你说他还有可能活着!”,萧婉形若枯槁的脸上立时显出了无比激动的活气。
只不过唬人,曼云也还是极诚恳地重又描述了齐衍可能在生的种种可能,从她袖口钻出游靠向萧婉耳边的银子,曳出了一条银线。
一点如蚊叮咬似的红点乍现乍收,曼云感激地冲着银子一笑,继续对着已渐现眼神迷离的萧婉继续道:“如果齐衍还活着,你却自暴自弃地死了,岂不是得不偿失?更何况,你也不想以秦家媳的身份去死,是吧……”
正想着往那椅子上爬着的萧家,碍于世人看法爬得越高就越会不允萧婉和离,不然准会被那些所谓的刚直之士用唾沫料淹了。
而秦家也不肯轻弃了萧婉这上好的护身符,与萧家翻脸。前世就算萧婉死去,作为恭阳公主附马的秦侑却还活得很滋润,虽说其人并无任何建树。
父母不靠,就试着能不能靠自己。
借助了催幻宁神的药剂,曼云劝导的声音细细,“你既能抛下荣华,也自还有活路可走。为求国泰民安还是为父母祈福……找个堂皇借口,自请出家为女冠,天地逍遥不说,也可暗中去寻了齐衍。”
“去寻了他!”,萧婉口中喃喃复述,双眼迷朦,腊黄的脸颊带着羞红,恍如初开情窦的少女。
☆、第281章 将在外
每个女人在世间所求是合情合理的追求,是错付痴心的奢望,或者就是恬不知耻的妄想,根本无法凭着只爪片鳞去褒奖或是谴责。大多时候,身在局外的人所能做的选择只能是帮亲不帮理。
理若真,必常存。但世上的亲人却是扼杀一个,就真的就少了一个。曼云非圣贤,也只能是谁对她好,她就尽力地对谁也好一点,不论对错是非。
半哄半骗着让身心俱疲的萧婉安稳睡下,周曼云蹑手蹑脚地放下帐帘长叹一口气,抹了抹僵硬的脸孔,悄悄地仄出了萧婉的卧房。
一直趴在屋梁下防着外人靠近的小桥象只吊死鬼一样垂了下来,重又悄附在了曼云的身后。随着她再往前多走几步,身后由暗到明的扈从也越跟越多。
心里更喜欢自在些的周曼云现在景国公府里四下走动都带着人。呆在原本嫁而曰归的婆家还得用心提防,更让她无比怀念那放眼望去尽无人迹的苍茫草原。
人心易变!萧婉的提醒沉甸甸地压在周曼云的心上久久不去,莫名恐慌。人永远不怕正面来迎的敌人,怕就怕最后插进背脊的刀来自身后引以为靠的亲人。
“奶奶!”,小桥微不可察的提示声轻声响起,一身颓唐的周曼云立时挺直腰杆迎向了正好迎面走来的萧潭。
虽说男女有别,但既然来探家姐的萧潭偶遇了正往回走的弟妇,自然还是在所难免地立在敞院之中寒暄了几句。望着萧潭冷肃的面孔,曼云打着十二分的精神应着句话,按着小桥的提醒,这位来探姐的二爷实际本就是一直在外耗着为了堵她的。
看着眼前象是心无城府句句笑应的弟妇,萧潭暗沉的眼底静敛着复杂的情绪。
杜欢带来的莫族士兵恰逢其会地解了云州的危急,但现在对于实际州府及所辖各县兵源已大都被萧泓抽调北上燕州的云州来说却也是最大的隐忧。原本援兵人数就稳压了城中防卫,而归降的逾万名伪齐士兵也竟然选择了向杜家投诚。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对于正当壮年的燕地士兵来说。已然四五十年前就已跟燕州脱离关系的萧家只不过是父辈嘴里的记忆。他们的童年或少年只记得燕州杜家,更何况一直就在燕地边境大漠里晃着的莫支夫人从来没有间断过对燕地的渗透,对伪齐军中的胡汉士兵,杜家或是莫族自然更亲。
纳降中,正逢了每月二十五的度母祭,杜欢索性就纵了手下的官兵与降卒中信众一起自发地摆弄了曼陀罗祭祀仪轨,一时间云州城里四下尽染香气。
这样变了味的云州都有些不象云州了。只是请神容易,送神难。要让杜欢麾下说只是来送周曼云归家的“私兵”离开,既要顾虑到被送归的周曼云意见,还要衡量着云州会不会因为他们离开再次空城遇袭。
如果回援的是萧泓带出的云州兵丁根本就不存在这样的问题。
只是被围城的半月。云州根本就已完全断了与燕境前线的任何消息。
“弟妹可知小六现下在燕地何处?”。兜转半圈。萧潭终是问到了最关心的问题,他现在极想让萧泓立即回到云州。
周曼云茫然地摇了摇头。
她在乌梁海接到萧泓的最后讯息,也只是十月初,他已稳定大半燕州。将破府城的消息。
说从乌梁海回来的整个过程,她一直就是发懵地听着外祖母莫支夫人的指挥。
萧泓进入燕境之后,乌梁海又来了几批莫族队伍和其他听着话意是莫支夫人约来的盟友。莫支夫人劝曼云不要等萧泓来接,一是莫族与同盟有约将在近期有军事行动,二则是她已得了准确的信报,伪齐燕州南线守将在萧泓强攻燕州州府之时,做出了反攻云州逼令萧泓退兵的决定。
“为人妻不能光在家等着,得共担责任不让丈夫分心,还是抓住了时机回婆家尽点媳妇的义务。”。一句话,莫支夫人就把周曼云托给杜欢,让孙子带军相送她回了婆家。
周氏的样子并不象作伪。萧潭暗叹口气,向着曼云轻轻颔首,就此别过。
“二哥!”。愣了会儿神咂巴过味来的周曼云,反倒又转头紧追了两步,急切问道:“二哥,也没有萧泓消息?”。
曼云一张俏脸骇得透出了惨白,杏眼圆睁的样子更让萧潭确认了她的不知情。他想了想,低声应道:“只是此前围城断了消息,才问问。应该很快就有信来了。”
如果……如果萧泓出了事,姥娘应当不会把她送回云州的,肯让她回来应当是一切都好。
用心底的自我安慰强撑着,周曼云对萧潭勉强一笑,缓缓地转身离开……
前线中断的消息直到十一月初,才又重新到了萧潭的桌案上。刚看清内容,一贯冷静的萧潭就怒火中烧地一把拗断了手边的紫毫。
燕州府城已破,通报军情的萧泓居然已在了幽州境内。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但萧泓此行也实在过于离谱了。
景王萧睿代天征讨,稳扎稳打以洛京为中心逐步清理江北局势是重点。伪齐本是想放着让他们再喘喘的。
只是作为萧家祖地的燕州在伪齐手里,不免会让天下有着自家祖祠都收不回来还管别地闲事的评价。着萧泓夺燕形式大于实质,洛京下的指令并没有一定要光复燕州全境,就算是夺得一日在手再从容退回云州稳固回防,能彰显了萧家有复燕的足够能力就已大胜。
但是萧小六竟然吞下了燕州,还人心不足地一口气冲进了幽州境。
吃得多,也得咽得下!他萧泓就不懂得他在纸上轻描淡写一句“二哥帮忙派员接管燕州政务”,在云州的自己要为调配人手和各项资源费多少心事?更何况,云州的人和物都不是他的,他不管是代管而已!
手中无任免权,就擅动人事意味着什么,萧潭很清楚。但已经被萧泓拿下的燕州不可能放空,还有军报中正提及的幽州……
目光幽暗的萧潭咬了咬牙,伸手剔了桌上的烛芯,就着昏黄光亮拉过一纸素笺,换笔舔墨,先写了一封递给父亲的请罪折。
大胆的调度云州属官抢占时机是对的,虽说萧泓可能也将同样的军报送到了洛京,洛京也会有派了人接管的打算。
只是自己私调人手也许父亲可以谅解,但是嫡母或是大哥那里说不得会疑是自己要趁机抢权。到那时,一路狂飙突进的六弟萧泓有功无过,而伸错援手的自己反要担了责任。
“千年老二!”,萧潭勾起嘴角自嘲一笑,接着将封好的信件扔到一边,换了纸刷刷地写下一串调任命令,行云流水。若论对云州境内官员的熟知度,现下即便是景王萧睿也及不上他。
放肆大胆的萧泓直接冲向了幽州城,云州城里的萧潭经过一番挣扎也在无父兄监管的情况下做出了大胆的决定。值此时,他们并不晓得就在这几个月间,千里之外,他们的其他几个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