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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达拉神父说:“孩子,到你的卧室里去,我要单独听你忏悔。然后我要给你施圣餐礼。我的东西全在这儿。”他拍了拍夹在腋下的木盒子。“你的灵魂将和你母亲的灵魂一样纯洁,一旦有灾难降临到你身上,你的灵魂会直入天堂的。”
玛丽亚·隆巴多说:“我去给你和神父弄点饭,煮点咖啡。”说完她进了厨房。
“你就在这儿听我忏悔吧。”图里·吉里亚诺微笑着说。
道达拉神父瞟了皮西奥塔一眼,说:“你的朋友得离开这儿。”
吉里亚诺笑着说:“我的罪孽众所周知,所有的报纸全都写得清清楚楚。我的灵魂原本是圣洁的,只是有一点不好。我必须承认,我这个人生性多疑,因而我想看看你腋下夹着的木盒子里装的是什么。”
“圣餐礼用的圣饼,”道达拉说,“我拿给你看。”说着就要打开木盒。就在这时,皮西奥塔用手枪顶住了他的后脑勺。吉里亚诺从教士手中接过木盒子,两人不约而同地盯了对方一眼。吉里亚诺打开木盒子一看,一支深蓝色的微型冲锋枪躺在丝绒垫上,幽幽地对他闪着蓝光。
皮西奥塔看到吉里亚诺的脸“刷”地一下变得苍白,他那银灰色眼眶的双眼因抑制不住的怒火而发黑。
吉里亚诺关上盒子,抬眼看着教士。“我想我们该一起上教堂去祈祷,”他说,“我要为你和昆德纳祷告,我们要请求主消除昆德纳心中的歹毒和你的贪欲。昆德纳答应给多少钱?”
道达拉神父并不惊慌,以前吉里亚诺对谋杀未遂者都是从轻发落的。他耸了耸肩,然后微笑着说:“官方的悬赏,外加500万里拉。”
“好价钱,”吉里亚诺说,“你想赚大钱,我并不怪你;可是你欺骗了我母亲,这我可不能原谅。你真是个神父吗?”
“我?”道达拉神父傲慢地说,“从未做过。不过我想没有人会怀疑的。”
三人出了门,向教堂走去,吉里亚诺拿着木盒子,皮西奥塔跟在后面。他们进了教堂,吉里亚诺让道达拉神父在神坛前跪了下来,然后从木盒子里拿出了微型冲锋枪,说:“我给你一分钟时间做祷告。”
第二天一早,吉多·昆德纳起床后要去咖啡馆喝早咖啡。他打开家门,吃惊地发现,平时见惯的清晨的阳光被巨大的阴影挡住了,紧接着,一个做工粗糙的大木头十字架倒进门来,差点把他砸倒。钉在十字架上的是道达拉神父
唐·克罗斯一直在仔细思考这一次次失败的原因,昆德纳已经受到了警告,看来他得全力以赴地去做他的镇长,否则他就无法在蒙特莱普镇呆下去。显而易见,吉里亚诺已失去耐心,他很可能会向“联友帮”全面宣战。从吉里亚诺的报复中唐·克罗斯看出,此人日后必成大器。现在只有最后一搏了,而且此次只能胜,不能败。唐·克罗斯明白,至此,他必须亲自出马了。他极不情愿地决定起用他的最可靠的杀手,一个叫斯蒂芬·安东里尼,也叫“魔鬼兄弟”的人。
第十四章
蒙特莱普的兵营已增加到100多名国家武装警察。由于担心武装警察的袭击,吉里亚诺经常处于恐惧状态。只是偶尔潜回镇里在家里过上一夜。
在这样一个晚上,听父亲讲在美国的那些日子时,他突然有了一种念头。老萨尔瓦托尔一边饮酒,一边与也曾在美国呆过并已和他一同返回西西里的老朋友闲聊。他们友好地指责对方竟然如此愚蠢。这个叫阿尔菲奥·多里奥的木匠,使吉里亚诺的父亲想到了他们为唐·科莱昂教父工作之前在美国的那些日子。那时他们被雇用修建一条既通往新泽西又通往长岛的河下巨大隧道。他们为此而争论。他们追忆在水下工作的恐惧心理,害怕伸出水面的通气管如果倒塌,他们会像耗子一样被淹死。突然吉里亚诺有了这样一个主意,这两人带着一些可以信赖的帮手能够挖通一条从他父母的家到山脚下仅100码远的地道。其出口隐蔽在巨大花岗岩后,源头隐蔽在某一壁橱里或厨房的火炉下。真能做到的话,吉里亚诺就可以来去自由了。
两个年长的人告诉他这是不可能的。但他母亲为有这个主意高兴得发狂。这样他儿子就可以秘密地在寒冷的冬夜睡在家里了。阿尔菲奥·多里奥说如果有保密的可能性,可以使用有限的人员。由于只能在晚间干,完成这样一个地道将花费很长时问。况且还有一些问题。如何把这些挖出来的泥土倒掉而不被人发现?这儿的土质到处都是石头,如果他们在地底下挖到了花岗岩怎么办?如果被募征来挖地道的人泄露了秘密又怎么办?两个老人坚持反对的意见是完成这项工作至少要花费一年时问。吉里亚诺清楚地认识到他们之所以唠唠叨叨反复讲,是因为在他们内心深处认为吉里亚诺不会活到这么久,他的母亲也有同感。
她对两位老人说:“我儿子请求你们做可能有助于拯救他生命的事。如果你们懒于做此事,那么我来做,我至少可以试试。除了劳动以外,我们还能损失什么呢?即使他们发现地道,有关当局又能怎么样呢?我们可以说正在挖地窖用来储藏蔬菜和酒。好好想想,这个地道可能有一天会救图里的命,出点汗辛苦点不是很值得吗?”
赫克托·阿道尼斯也在场。阿道尼斯说他要搞一些有关挖掘方面的书和必要的设备。除了这些,他还作了一些变动,使得在座的人都感到很高兴。他们可以建一条分地道引向贝拉街的一间房子里。假如地道的出口被人告密或泄密,可以用作逃跑的暗道。先挖分地道,仅由两位老人和玛丽亚·隆巴多来承担。其他任何人都不会知道它,也不会用那么长的时间挖掘。
他们长时间地讨论哪一座房子可靠。吉里亚诺的父亲建议用阿斯帕纽·皮西奥塔父母家的房子,但是立即遭到了吉里亚诺的反对。这所房子太可疑,总是在严密的监视之中。况且太多的亲戚住在那里,很多人会知道的。此外,阿斯帕纽和他的家人关系又不好,他亲生父亲已死,母亲改嫁以后,他从未原谅过她。赫克托·阿道尼斯自愿提供他的房子,但又太远。吉里亚诺也并不想危及他的教父。因为如果地道被发现,房子的主人肯定要遭逮捕。还考虑到其他的亲戚和朋友们,但也被否决了。最后,吉里亚诺的母亲说:“有这么一个人,她独自居住,离这儿有沿街四座房屋的距离。国家警察杀了她丈夫,她憎恨他们,她看着图里长大成人,很喜欢图里,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图里在山里时,整个冬天不都是她给图里送粮食吗?她是我完全信得过的可靠的朋友。”
她停了一会,然后又说:“拉·维尼拉。”既然讨论已经开始,他们一直在等待着她提及这个名宇。从开始起,所有的人都认为拉·维尼拉是唯一的人选。但是他们是西西里男性,所以不好作出这个决定。即使拉·维尼拉同意,今后一旦事情败露,她的名声就会遭到彻底毁坏。她是一个年轻的寡妇,她愿意提供她的住处,把自己委身于一个年轻男性,谁还会怀疑她是否会失去她的贞洁?在西西里没有人会尊重这样一个女人,更不要说和她结婚了。事实上拉·维尼拉至少比图里·吉里亚诺长15岁,但她还不到40岁。她并不漂亮,却很有魅力,眼睛里放射出某种激情之火。总之,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单独呆在地道里,毫无疑问,他们会成为情人。因为在西西里没人相信,男人女人单独呆在一起能克制自己,尽管年龄有差异。所以通过她家的地道,有一天可能救图里·吉里亚诺的命,而对这个妇女来说却落下个坏名声。
除了图里·吉里亚诺本人之外,大家都明白,令他们担心的是吉里亚诺的性纯洁。这对于西西里的男性来说是太不正常了。他几乎是假正经。他手下的人到巴勒莫逛妓院,阿斯帕纽皮西奥塔总是喜欢寻花问柳。他的小头目特拉诺瓦和帕萨坦波做穷寡妇的情人出了名,还时常给她们一些礼物。帕萨坦波甚至有个名声,他是一个典型的强奸犯而不是求婚者,尽管他处理得很仔细,因为他在吉里亚诺的指挥下。吉里亚诺曾颁布强奸者一律枪毙的命令。
正因为这些原因,才必须等吉里亚诺的母亲提出她朋友的名字。当她这样做的时候,他们又感到有点吃惊。玛丽亚·隆巴多·吉里亚诺是位教徒和旧派的妇女,如果镇上的年轻女孩在镇里广场上散步,没有年长妇女的陪伴时,她会毫不犹豫地称她们为妓女。他们并不清楚玛丽亚·隆巴多了解什么。由于拉·维尼拉分娩时难产,没有得到正确的治疗而失去了生育能力。他们哪里知道玛丽亚·隆巴多已认定只有拉·维尼拉可以用最安全可行的办法安慰她的儿子。她儿子是一个被悬赏捉拿的亡命徒,容易被女人出卖。他是个年轻的,精力充沛的男性,需要一个女人——谁能比一个不能生育的年长的女人,而且不会提出结婚要求的女人更好呢?确实她也不想嫁给一个土匪。拉·维尼拉的生活中已充满了苦涩,丈夫就在她眼前被枪杀。这是一件完美的安排。唯有拉·维尼拉的名誉受到伤害,因此她必须亲自作出抉择。只要她同意就没问题。
几天后,当吉里亚诺的母亲提出这个要求,拉·维尼拉自豪而高兴地答应了此事,使得她大为吃惊。这也证实她的猜疑,她的朋友对图里情有独钟。事情确是如此。玛丽亚·隆巴多一边想着一边热泪盈眶地搂着拉·维尼拉。
分地道四个月就完成了。主地道第二年还没完成。吉里亚诺定期在夜里潜回家中,吃完他母亲热腾腾的晚饭后,在温暖的床上睡上一觉。当他发现必须要走分地道的时候,差不多已是春天了。兵力强大的武装警察巡逻队来到贝拉街,经过那里,他们都武装到了牙齿。吉里亚诺的四个保镖藏在附近的房子里准备战斗。但是他们走过去了。他们仍然担心,他们在返回时,很可能决定袭击吉里亚诺的家。因此图里·吉里亚诺通过他父母卧室里的活板门进入了地道。分地道用一块覆盖着一英尺泥土的木板遮挡,因此在主地道干活的人都不清楚它的存在。吉里亚诺不得不挖掉泥土,然后搬开木制圆盘。花了15分钟爬过了狭窄的空间,到了拉·维尼拉的房子下面。活板门在厨房那儿,上面放了一个大铁炉。吉里亚诺用预先安排好的暗号,轻叩活板门,等了一会,又叩了一次。他从不怕枪弹,但他怕这种黑暗。终于在他头上发出微弱的杂音,紧接着活板门提了上去。因为上面的炉子顶住了盖子的表面,活板门无法完全提上去。吉里亚诺不得不挤过开口,缩紧腹部爬进了拉·维尼拉的厨房。
已经是半夜时分,拉·维尼拉仍然穿着平时穿的不合体的黑裙了。尽管她丈夫已死了三年,她还在哀悼他。她赤裸着脚,没穿袜子。吉里亚诺从地板上爬上来时,他看到她腿上的皮肤白得令人吃惊,与她晒成棕色皮肤的脸和乌黑发亮的头发形成强烈的对比。他第一次注意到她的脸并不像镇上大多数大龄妇女的脸那样宽,而是瓜子形的。她的眼睛虽然呈深褐色,但眼睛上有一些小小的雀斑,他从未见到过。她手里提着一桶燃烧着的煤块,好像正准备把那些煤块朝打开的活板门里扔。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