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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条长长辫上的伎俩,何只如此?
随着对方姑娘意念,紧跟着空中长辫的一个急转,迎合着对方的头势方起,宛若一支利剑,改向着长身汉子额头上刺扎过来。
霎时间,二人已战在一团。
即见那条长长发辫,在对方姑娘运施之下,真个劲道十足,却是变化万千。
抽、刺、扫、挑、缠、扎,无所不用其极。
长身汉子身法更不含糊。
闪、挪、腾、跃、起、转、翻、伏……转瞬间,已是十来个打转。
暗中窥伺的简昆仑,冷眼旁观之下,乃自看出,辫子少女虽说身法不弱,那一条长长发辫更是诡异莫测,但是以之敌对长身汉子的从容不迫,仅就气势而论,已是相去甚远。长身汉子若非是心存玩耍,便是另有居心,要不然断不会,拖延如此之久仍然未能分出胜负。
心中正自奇怪……
猛可里,长身汉子嘿地一笑,随着他左手的一个飞转之势,辫子少女那一条黑油油的大辫子,已自抄在了他的手里。
不用说,这一抄之力,劲道极大,以至于使得辫子少女脚下一个急跄,几乎倒了下去。辫子少女心里一惊,往后一挺。
登时之间,一条发辫扯了个笔直。
双方力道都强,可就借着这条辫子较起了劲儿。
长身汉子目光闪烁,脸现狡笑,左手随转两转,已把对方辫子绑在了手上,硬是要迫使对方俯首认栽了不可。他似居心叵测,是否有更歹毒的出手,眼下却是不知。可是透过那一双鹰样的眸子,以及脸上的一丝狡笑,可以断言其用心可诛。
辫子少女功力甚是可观,可是今日遇见了厉害的对手,眼前这个长身大汉,确非易与之辈,即是在暗中简昆仑的目睹之下,亦视之为一个劲敌,不敢轻言取胜。
辫子少女越是头上不松,对方手上越是加劲。渐渐地,辫子少女已现不支,再坚持片刻,她乃至发出了吁吁娇喘之声,粉颈间实已汗污濡濡。
“怎么样,还不服输?”长身汉子嘿嘿冷笑两声,“好倔强的丫头,你的这点身手,在你宝二爷面前,还差得远呢,不打听清楚了,就敢往里面乱闯?今天落在了你家二爷手里,丫头,你认了命吧!”
这宝二爷三字一经进入简昆仑耳朵,禁不住使得他为之悚然一惊,正是前此船上,耳听得假瞎子公冶平与秃鹰吴元亮一番对白时所曾道及。
现在简昆仑总算知道了。
眼前这个长身汉子,原来就是吴三桂身边最称得力的护侍,人称宝二爷的那个人物,无怪乎手下功力如此惊人了。
辫子姑娘施出了吃奶的力道,才自抬起了脸来……虽说脸上蒙有锦帕,看不见她的表情如何,只是那一双露在帕外的眼睛,却是充满了凌厉倔强,直似要喷出血来的样子。
“姓宝的……我知道……你……你想把你家姑娘怎么样?”
“嘿嘿……好说。”宝二爷语气轻浮地道,“看在你自己送上的份儿,二爷岂能亏得了你?少不得要尽情玩乐一番……无论如何,可不能辜负了你的美意!”
“姓宝的……”辫子姑娘咬牙切齿地道,“姑娘今儿个落在你的手里,自认栽了……
不过你……却也别得意过早……”
“怎么着,想吓唬你家二爷?”宝二爷打着一口流利京腔,“告诉你大姑娘,你二爷顶天立地的身子,是练功夫练大的,可不是吓大的!”
手下加了把劲,辫子姑娘脚下尽管不情愿,仍然由不住向前迈了半步。
“你想……怎么样?”
“怎么样?”宝二爷说,“不是已经告诉了你?”
“姓宝的……”辫子姑娘低头说,“你要是敢动我一下……你应该知道,姑娘身子后面的人,可是饶不了你。”
“啊?”宝二爷目射精光地道,“报出来给二爷听听。”
“飘香楼的柳先生,谅你有个耳闻吧!”
这句话果然使得姓宝的为之一愣,可是紧接着他脸上现出了一种阴悍的狡笑。
“柳蝶衣?”
“不错……”辫子姑娘死命地向外挣着,一面冷声道:“万花飘香的势力你应该知道,得罪了你家姑娘,你可仔细着点儿……”
宝二爷嘿嘿连声冷笑不已。
“太晚了。”他说,“要是刚才你早报出姓柳的名号,宝二爷不卖个交情,算我不懂规矩,现在可是晚了,再说,姓柳的管天管地,可也管不了人家男欢女爱……”
“你……就不怕我回去说去?”
“那可得看你回不回得去?”姓宝的冷森森笑着,“你这条小命可操在二爷手里,你还想活着回去?”
一番对答,简昆仑可都听清楚了。他果然没有猜错,眼前这个辫子少女,正是那日解金刀酒店所晤,万花飘香的手下的那个叫向思思的姑娘。
她必是风闻九公主朱蕾落身这里,心有不忿,打算出其不备的下手劫取,将功折罪,却不意落在了姓宝的这个厉害角色手上。
错在她不该自报身分,这么一来,姓宝的更是放她不得,而致进一步动了杀机。向思思此番危矣!
却不意这个姑娘,情急之间,竟豁了出去——随着她急出的右手,一片刀光闪自后背,竟自把紧系后背的那一口三尖两刃刀掣了出来。
如此情势之下,自然难以伤害对方——她原本就不是向对方出手,这一刀纯然是照顾自己。
刷地一声,竟把紧握在对方手上的一根发辫,挥斩为二。
如此一来,情势立刻为之改观。
就是暗中观察的简昆仑,亦为之吃了一惊,决计没有想到对方情急生变,竟然还有如此一手。
宝二爷更不曾料到有此一手,嘴里哟了一声。
巧手金兰向思思挥刀断发,心态之悲痛,可想而知,自是把眼前这个姓宝的恨之入骨。发辫既断,更不稍缓须臾。一式寒鹰探爪,三尖两刃刀上奇光刺眼,随着她一个急蹿之势,猛地直向姓宝的当胸扎来。
宝二爷嘿了一声,壮躯霍地一长,滴溜溜就势打了个转儿。
向思思那般劲道的一势狠扎,却是刺了个空。
她的忿恚,一如背后长发——在一片刷地作响声中,身后长发,全数散了开来。跟着她一个拧身的妙姿,三尖两刃刀挟着一股尖锐疾风,直向姓宝的当头劈落下来。
刷!
宝二爷哼了一声:“好!”随着他递出的左手,那一截缠握在手上的断辫,怪蛇也似的飞了出去,不偏不倚,正好迎着了向思思迎头劈下的刀锋。
两下里一交接,顿时搭在一块,缠了个紧。
宝二爷一式得手,更不留情,嘴里一声低叱道:“撒手!”手腕力振之下,一腔内力,借助于手上发辫,蓦地传送过去。
巧手金兰向思思,惊呼声中,手上的三尖两刃刀已脱手而出,嗖地一声,直飞出三数丈外,猛落花丛。
至此宝二爷再不手下留情,低笑一声,脚下一式轻点,猛地逼向当前,待将以手上半截发辫作势向对方当胸点去。
斜刺里忽地传出了一声冷笑道:“慢着!”
声音冷峻,近在咫尺。
宝二爷猝闻之下,蓦地一呆,止住了即将向对方的出手,紧接着肩头轻轻一晃,鬼影子般地飘向七尺开外。
巧手金兰向思思何尝不为之吃了一惊?
双方目光逼视之下,才自侧面那浓密的雪松之后,缓缓走出了一个人来。
自然,由于脸上的一方遮面虎,仅仅只能窥见他的一双眼睛,使得他一时更为之讳莫如深。便是那种强者的风范,使得他乍然现身之始,即大大的透着不凡。
宝二爷立刻就警觉到了,浓黑的眉毛,倏地向两下一分,眼睛里凌光四射。
“你是谁?”说话的当儿,一只右手,已自缓缓收回。状如鸡爪,指尖朝下。
简昆仑哼了一声:“足下想必就是吴大爷跟前第一能人的宝二爷了,幸会之至!”
宝二爷低沉地发出了一声冷笑:“我姓宝……你是谁?”
说时踏前一步,阻住了对方正面出路。
这一片林木森森,花叶扶疏,时当深夜,胜宫禁地,若非出声呐喊,更无闲人接近。
以宝二爷其人之自负托大,若非情非得已,他是绝不会出声招呼。
这么一来,便暗合了简昆仑甚而向思思的心意。简昆仑一旁观战,大致把对方路数瞧了个三成,这一霎现身而出,正是进一步拿捏对方斤两。若是机缘凑巧,更不会手下留情,以便即时剪除了吴三桂跟前的这个心腹能人。
“姓宝的,咱们手底下见高低吧,何必多问?”说话的当儿,简昆仑足下轻迈,倏地一个快闪,掠身于三尺之外。
便在这一霎,宝二爷伟岸的身子,一团疾风般地已自旋身而进,那一只拳若鸡爪的右手,霍地反手拧起,一势金风送爽,直向简昆仑脸上抓去。
却是简昆仑的先见之明,使得他扑了个空,嘶!尖风一缕,险险乎擦着前者面门滑了过去。看上去真个千钧一发,险到了极点。
简昆仑以奇快身法,闪开了对方极具实力的一击,紧接着反身左拧,呼地劈出一掌。
这一掌,直袭宝二爷后胯。
宝二爷也防着了。鹰样的一个疾滚,两只手掌乃至接触到了一块。
“嘿!”像是一双闪翅而过的飞鹰。两个人蓦地又为之分了开来。
简昆仑才知道对方力道竟是如此惊人,若非是自身已然复原,只这一掌,便无论如何也吃受不住。
宝二爷也是一样。自他驾护王爷以来,这还是第一次遇见像简昆仑如此强硬的对手,若非是方才全力一击,化解了对方掌上力道,此刻已难免为之所伤。一霎间乃致将先时傲气,打消了个一干二净。
“好身手!”打量着对方这个人,宝二爷一霎间,兴起了无名杀机,“咱们换个样儿来玩玩……”话声出口,右手向腰间乍然一探,嗡地一声,一口流光四顾的软兵刃已到了手里。
却非是一般所常见的索子枪软鞭等类,乃是一口宽仅二指,款式修长的软刀。
简昆仑乃自注意到刀柄上打制得极其精巧的扣环,与对方束在腰上软皮刀鞘的尾端正好衔结,却是设计精巧——这个突然的发现,使他立刻就认出来,宝二爷手里所拿的这口兵刃,是一口无坚不摧的缅刀。
缅人擅于铸刀,一口刀的铸成,常常历经数代始完成,百炼精钢,化为绕指柔——
那软软刀锋,拿来束腰,配以韧软的蚊皮刀鞘,应是最恰当不过。
这口修长的缅刀,此刻拿在宝二爷的手上,但只见一片银光璀璨,极是相得益彰。
“阁下身手极高,不要客气,请出家伙吧。”说时宝二爷修长的躯体,忽然往下一蹲,矮了大半截儿,刀势闪烁,衬着他凌然的表情,更具无比气势。
简昆仑自是不敢大意。
目光向着一旁的向思思扫了一眼,后者立时有所体会,娇躯轻拧,闪出丈许开外。
“只管放心收拾他,外面一切都有我呢!”
确是道出了简昆仑心里的隐忧,平西王府卧虎藏龙,一有惊动,怕是插翅难飞。
虽说是向思思自承打点,简昆仑却不敢耽搁太久。自然,最大的遗憾却是,今夜意图与九公主期相一晤的用心,怕是痴心妄想了。
这些意念,一经由脑中闪过,越觉对眼前这个姓宝的不能轻易放过。
简昆仑的手,方自握住了长剑剑把,宝二爷那一面已自发动。
宛若凌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