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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这两种方式,今后要交叉运用,如此才不致为对方所识破摸透,着了她的道儿。
时美娇含笑地瞥了他一眼:“这一点以后不难证实,哦哦……”她说:“你的伤好些了?”
说时,那双眸子寻觅着,直向对方负伤之处看来。
简昆仑一哂说:“贵门的伤药确有奇效,已经不碍事了,自然姑娘手下亦有分寸,要不然我早已丧命于姑娘雀翎之下。”
时美娇笑了一声:“你是在怪我手狠心毒吧,别当我听不出来……”
轻轻一叹,她接着说:“我想你也同我一样,应该有此感受,那就是一个人的武学境界,也可以说他的剑术境界,达到了一个水平之后,便会十分渴望地去寻找一个能与匹敌的对手,这却又是矛盾的……”
“为什么?”
“那是因为,”时美娇说,“非如此便无能证实他的存在。这个他心目中的对手,如果找到了,两者很难和平共处,结局常常便是二者死其一,或是两败俱伤,如果找不着这样一个堪与匹敌的对手,却又是多么遗憾,他会觉得终其一生都是无聊的……”
顿了一顿,她那双眼睛更似充满了睿智的深邃,微微一笑,她才又接着说道:“也许便是因为这种心理的促使,才至于伤了你。”
简昆仑点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这意思也正好说明了我远非姑娘你的敌手……
看来你也只好继续失望遗憾下去了。”
“是么?”时美娇脸上笑靥不失,“是不是真如你所说,以后将会证实。”
目光微偏,看向身侧的无言,吩咐说:“看看有什么好吃的,我陪简相公在这里吃饭,你预备去吧!”
无言领命返身,身形略闪,已是三丈开外,再闪,已近江边。船就泊在那里,当中间隔着胭脂也似的一抹丹枫,看来饶有奇趣。
总似有小风徐吹,引得丹叶飘零,暮色残照里,交织着梦幻那般的迷离……即使赳赳武夫,在此陪衬里也当“雅”了,更何论才子佳人!
“姑娘何必客气!”简昆仑微微笑说,“我只是阶下一囚而已,难道贵门一直都是这样厚待敌人?”
“那倒不是!”时美娇说,“我们对付真正的敌人,是很残酷的,哦!也许残酷这两个字用得并不恰当,不过我们是不会感情用事的,当杀者杀,当纵者纵,就像那位崔先生,他的死一点也不意外……”
“哼哼……”
简昆仑忍不住冷笑了两声,压不住脸上横生的怒意,几乎有发作之势,他却毕竟又忍住了。
“崔先生即或死有应得,又何至罪延其母?还有那位老家人……他的下落如何?”
“你太单纯了……”
说着她竟情不由己地笑了,绽开的唇角一线,露着编贝也似整洁的一排玉齿,透过她宛似有情的一双眼睛,在对方这个少年人身上转动着,似乎突然才有所领悟,领悟到对方少年的涉世不深。
“崔老夫人是死在他自己儿子手里,那个老家人也是自己上吊死的,我们不问原因,只看结果……”
她又笑了,很得意的那种微笑:“世界上的事情,本来就是这样子,要说到原因,太复杂了……”
“我不太懂你的意思!”简昆仑说,“姑娘能否说得清楚一点?”
“道理很简单!”时美娇说,“比方说吧,路边上有个乞丐,年老,又多病,甚至于还是个残疾,快死了,真正惹人同情,寄以无限关怀,你说,这个罪恶的结果,又能怪谁呢!”
被她突然的这么一问,简昆仑真有些糊涂了。
时美娇看着他神秘地微微笑着,几缕散发,轻拂前额,她伸出纤纤一根手指,把它分开来。
便只是这样小小的一个动作,却含蓄着几欲无可笔墨形容的美……乃至于简昆仑心里大大的为之动了一动,便不由自主地把一双眸子移开了去。
少顷,他才把目光又回到了对方身上。
时美娇侃侃说道:“这个乞丐的遭遇,尽管可怜,却是他自己找的,必然是因为走上了这条乞丐的路,当日种下了乞丐的因,便得到了今日乞丐的果,那么我们便只是可怜而已……然而,这只是表面的现象,深一层地去研究,可就太不简单了……”
“那时候呀,”她说,“你就会听到许许多多想不到的原因,以至于许许多多的人,许许多多的事,包括上天在内,都将要为他眼前的贫穷、病疾,沦为乞丐负责任,他本人倒像是完全无辜的了,这个论调又岂能算是公平的呢?”
简昆仑点点头,表示很有道理,倒看她如何为自己所犯下的杀人罪过而辩驳。
“所以,一个人的死也是一样,你必然先已种下了死的因,才会得到死的果。其它都无关重要,大可不予过问!”
“所以”,她虽然仍在微笑,实已语重心长:“崔老夫人的死,是他儿子杀死的!
崔家老家人的死,是他自己活不下去了!我们所看见的情形便是如此,也就不必硬要把罪过往自己身上栽,因为这种事,实在也是无可奈何,是不是?”
一片红叶,冉冉自天空落下来,正好落在她绿色缀满宝石亮片的长裙上,她便不自禁地用手轻轻拈起。在眼前近近地一看,鼻端轻轻地一嗅……一霎间,像是拾回了童年那段岁月,毕竟童年与少女之间的成长,是有着相当过程距离的,特别是眼前的她,虽然绮年玉貌,正同于其它少女一样,像是一朵盛开的花,然而她却是自己知道:这一朵盛开的鲜花却生长在满是蒺藜、荆棘里面,别人也是看看,最多止于欣赏而已。
自然,她心里还有更沉重的包袱,也有感情的负担,这些自非匆匆一见,相知不深的局外人所能洞悉的了。
简昆仑摇摇头,什么也没有说,只苦笑了一下,对方这种论调,他还是第一次听说,实在不能苟同,却也不便与她争执。说话时,无言已转回,手里提着个花式讲究的食盒,会同无音着手布置,把香喷喷的几式菜肴摆满几上。
简昆仑肚子里倒是真有些饿,看看几样小菜:清蒸鲈鱼、爆蟹、油焖笋、醋溜白菜,瓦甑里是清香扑鼻的莼发双煨汤,一盘银丝花卷,一瓮精米香粥。
虽不是什么讲究菜色,看来却极可口,所谓秋风动莼鲈之思,一霎间莼菜、鲈鱼都有了。
主人性格无拘,简昆仑也无需客套,道了声:“有僭。”即行吃喝起来。
时美娇吃了个花卷,喝了碗汤,便自搁下筷子,简昆仑却食量惊人,吃了好多。
他尤其喜爱喝那个汤,莼菜与发菜都煨得甚烂,汤色碧绿,间以山中老菇,那味儿前所未尝,却是可口极了。
时美娇见他爱喝,微微含笑,努了一下嘴,示意身边的无言道:“为简先生添汤!”
简昆仑摇摇头说:“够了!”
时美娇说:“不用客气,这也是我最爱喝的,菜可以不吃,汤却不能不喝,他们都知道我这个习惯,所以变着法儿,每天都为我准备一碗很好的汤!”
说话时,无言已把满满一碗汤送上。
简昆仑却之不恭,接过来又自喝了。
无言随后清理碗碟,无音却服侍二人漱口、净面等,最后奉以香茗。看来一切平常,全然出自素习。由此看这位飞花堂的女堂主,平日生活该是何等养尊处优,她却不曾为此而疏忽之武术剑技的浸淫,真正难能,令人钦佩。
对于她,简昆仑时时地提醒自己,不敢掉以轻心,莫以为眼前的厚待,便是友谊的表现,便可松弛了内心的防守,事实上对方的下一步究属如何,简直讳莫如深,还是未知之数。眼前的笑脸,并不表示日后便不会白刃相加。
对于时美娇,固然要有此一番认识。对于自己重要的是:更要时时保持冷静!
简昆仑再一次举目向对方打量时,不自禁地心里便这么提醒着自己。
时美娇端着细瓷碗,就近唇边,刚刚要喝,却微微一笑:“有时候思想就是这么奇妙,你信不信突然而来的感触?这意思是说,我忽然感觉出来,知道你现在心里想的是什么。”
简昆仑不禁怔了一怔。
时美娇放下了手上的茶碗,脸上却保持着神秘的笑:“你心里充满了仇恨和对我的怀疑。是不?”
简昆仑简直为之震惊,他却尽可能不表现出来,聆听之下,微微一笑。
“当然……”时美娇说,“这也是可以理解的,我只是奇怪,为什么你会忽然间兴起了这个念头,尤其是在眼前这个和谐的气氛里,为什么?”
简昆仑一笑说:“你很聪明。”
“你的意思是,我对你的这个感觉完全正确?”
“我不否认!”
“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因为我们基本上还是敌人!”简昆仑坐正了身子,单刀直入地说:“我的生命,眼前甚至于还操在你的手里,虽然眼前你对我这么好,但是我却不能不小心地防范!”
“你说得很对!”她笑得很甜,眨着那双美丽的大眼睛,“如果我真有这个意思,你逃得了么?”
“眼前当然不能!”
“以后呢?”
“那可就难说了!”简昆仑说,“人只要活着,总是有机会的!”
“你一再的提醒我这句话!”时美娇说,“是不是希望我对你下毒手?”
“但是你不会的!”简昆仑说,“你的任务是负责把我交给那位爱花的主人:柳蝶衣!在此之前,我很安全。”
“你应该称呼他柳先生……”时美娇仍然微笑说,“或是像你前面说的,叫他一声爱花的主人,他最不喜欢人家连名带姓地称呼他。”
“我会记住这句话!”
时美娇点点头:“事情正是如此,只是一旦你与他见面以后,是不是还能活着,可就不知道了。”
“即使见了面以后,我活着的机会,也不会太小,要不然他根本就不需要见我,大可借你之手,一了百了,可是他却没有!”
时美娇看着他,微微点了点头:“你是个心地很细的人,可是对于柳先生,你切莫自信太深,这是我对你的一个小小忠告。”
简昆仑说:“那是因为他有异于常人的性情?”
时美娇微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她的眼睛却在他脸上转着:“你的剑法诚然可以称得上高明的了,但是并不见得就高出于我,很可能我还较你高出一筹,你可同意?”
简昆仑微微点了一下头,一霎间心里充满了悲哀。他生性顶是要强,让他自承技不如人,本能上便是一件十分痛苦的事,更何况对方还是一个女人,然而那却是实在的,他便只得承认。
“你心里觉得很不舒服?”时美娇说,“其实你大可不必。剑法不如我,并不表示你其它方面的武功不如我,恕我说一句狂妄的话,就我所知,当今武林,剑法不要说能胜过我的人,寥若晨星,能在我手下走上三招两式的人,也已不多,你能与我相伯仲,已经足以自豪……”
简昆仑不自然地笑了笑,随即把眼睛移向一旁。
他忽然发觉到对方少女太过聪明,擅揣人意,即使连心里想的,也在她观察之中,可得随时提防仔细。
时美娇一双澄波眸子睇着他,继续说道:“我所以这么说,乃是在告诉你,你我的剑法,在当今天下,已是一等一的杰出高手,只是如果拿来与柳先生比较……”
一霎间,她脸上现出了凄凉,苦笑了一下,摇摇头说:“我真不知道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