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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来也许不像话,但是若论知人之明,的确没人比得上她们。第一是她们迎来送往多了,待人接物的经验多。
第二是客人上她们那儿去,不会虚伪做作,较为流露本性。第三她们可以酌情代表双方讨价还价,大致定出一个公价来,大家都不会太吃亏。
所以朝中一般清流大员,明知不妥,也未加严劾苛究,甚至于自己有些地方,还要去惜重她们一下。”
南宫素秋连连点头道:“一团糟!真是一团糟,吏治怎么会这么糟,那些言官们是于什么的?”
皇甫光笑道:“两厂势力日益猖撅,言官们噤若寒蝉,当然,各位也应该负些责任。”
南宫素秋然道:“我们怎么该负责呢?”
“府上把一些行为近道之士都拉去了,而且有才华的人都立意行侠,快意恩仇,薄官吏而不为。
因此乃使得小人当道,朝政日益废弛,假若各位不是以清高自许,立身庙堂,天下当不至于凌乱若此。”
一番话把几个人说得都低下了头!
最后还是南宫少秋道:“皇甫老伯,我们并不是自命清高,而是生性疏懒,不耐拘束,主无食肉之相!”
皇甫光轻叹一声道:“我知道这是各位推托之词,当然个性不合也是原因,但最大的原因却是各位不齿为官,羞列仕途!”
南宫少秋忙道:“老伯,这话就不公平,江湖人之不入仕途,最重要的是仕途难入,一第难求。
老伯想来也无法否认,科举所拔,未必都是真才,筛选所试之内容,要浪费一半在歌功颂德上。
而一半又是死记圣人先贤的道理而言行,真正能用于救世济人的学问又有多少?对一个胸抱济世宗旨的热血青年而言,仕途的确是畏途,因为一般人都把读书当作了晋身之途,登云之梯,而非济世之具了!”
南宫素秋忙叱道:“少秋,不可以没规矩。”
慕容刚在南宫素秋面前,一向十分拘谨,今天居然一反常态,朗声道:“素秋,我们所争的是一个道理和事实。
你不能用规矩来约束少秋,现代人心之所以日坏,世风之所以日落,都是这种态度造成的。”
南宫素秋微异道:“慕容兄,有此一说乎?”
慕容刚低下头,不去看她的眼睛,却仍朗声道:“是的,敬老尊长是应该,但必须要有范围与境限。”
“有些事情,尊长的看法与想法未必正确,但因为他的身分或辈份高,下面的小辈往往为了情面,不便去驳斥他,甚至于唯唯否否,阳奉阴违。
而那些在上面的人,永远也不知道自己的错,有时更是明知己错,却因话已出口,面子难收,宁错而不肯认错。”
南宫素秋道:“刚才可没有这么严重!”
“情况并不严重,但是你的态度却不对,你要少秋不可以没规矩,显然你心中也同意少秋的论调,只是因为礼貌,才不准少秋和皇甫大人抬杠,这种心里就要不得,可是在今天的官场中,最重要的就是这一套。
我见过很多颇有名望的阁老大臣,道德文章都很可敬,就是气量窄,容不得部属晚辈跟他顶嘴。皇甫大人,这情形有吧?”
皇甫光只有点头,这情形不但有,而且极为普遍,几乎也形成一种规矩,而被认为理所当然的事了。
慕容刚又追问道:“大家也没有因此而责问他,或是认为他不对,因为这种人地位崇高,言为天下法,是不容冒渎的。
但是他究竟不是圣人,还是会犯错的。
何况圣人的言论,也有很多是不合时宜了,却没人敢提出来,仍是一味的奉行不渝,这种情形有吗?”
皇甫光无法否认,只有再点头。
慕容刚道:”江湖中却没有这一套,英雄无辈,是非分明,皇甫大人,你凭良心说,你选哪一条路呢?”
皇甫光再没想到一时的牢骚,会引来这一场风暴,只有苦笑道:“我若有机会再选择,我会去学剑!
只是我此生已定,虽承南宫女侠之助,使我在仕途上很顺利。
但有时却也不免受到很多无谓的委屈,强迫自己去忍受,久而久之,渐渐也习惯了,乃至锐气全磨……”
他的论调已全改了,显然也承认官场之不可为,总算结束了这一场争辩。
南宫少秋是来请皇甫光缓颊引荐的。
因为他杀死的几个人中,就有两个是忠顺王的人,而皇甫光跟忠顺王还略有交情,请他去说一声。
皇甫光倒是很爽快地答应了。
南宫素秋却道:“皇甫兄别答应得这么快,你得先考虑清楚,少秋不是去做官而是去调查几件灭门案子的,将来对你是否有不便?”
皇甫光笑道:“素姑娘说哪里话来,第一、凭我与令兄的交情我不能不理,其次,我承你多次帮忙,救了我好几次性命,就算为你冒险一次也是应该的。”
“皇甫兄这么说,小妹就不敢劳驾了。小妹之所以帮助你,因为你是一位值得尊敬的好官,井不是期望你回报,更不敢拖你去冒险。”
皇甫光道:“听你们说起了那些案子正是我的责任,我自己也应该主动积极去调查,你们等于是再一次帮我的忙。
再者,这也没危险,假如你们调查出忠顺王未曾涉嫌,是受了手下的蒙蔽,我为他查出手下的不法情事,他应该感激我才是。”
南宫少秋道:“那些案子动用人数至巨,绝非一二人所干得下的,除非是主管下令才调集得如此多的人手,因此他一定是知情的。
“那就更不怕了,事情若揭发开来,忠顺王将获罪,奈何不了我的。”
南宫素秋道:“就怕事机不密,你没有搜获罪证前就被他有了知觉,那时皇甫兄就危险了。”
皇甫光笑笑道:“我推荐的是南宫督帅的侄子,人家要找的也一定是南宫老哥,假如他们不敢动他,同样也不敢动我。
假如连南宫老哥也垮了,我想还是及早下台的好,因为我在朝,得罪的人太多,全仗南宫老哥的支持才能安稳到今天。
人家早就把我们列为死党,就算少秋不经我推荐,事情若牵涉到南宫老哥,我也难脱关系。”
听他如此一说,大家倒是不必说什么客套话了。
事实上本来也是如此,皇甫光答应立刻跑一趟忠顺王府,南宫少秋则表示明天再来听消息。
皇甫光道:“这个不必等明天,立刻会有消息的。”
“不必这么急,我想忠顺王不会立刻作回答的,他也要详细地考虑一下,至少也要明天才有回应。今天小侄还有事,还是明日等老伯退朝后再来听取回音。”
南宫素秋笑道:“你莫非又要去看碧瑶,少秋,你可别喜新厌旧,另外几位姑娘都想念你很紧,你就不去看她们了!”
南宫少秋道:“我不会厚此薄彼的,但事有轻重缓急,今天晚上我会到长辛店去看她们,还有事给她们做。”
“我们不住在长辛店了,那儿离京师太远,出人行动不便,而且那个窝也不太安全了……”
“怎么,是不是被人发现了?”
“目前还不至于,但是我们无故出人频繁,总会受人注意的。自从你们在梨香院闹事以来,长辛店那边也有了动静,街上的人突然多了起来,陌生一点的人出人都会受到盘问,弄得整天鸡大不宁。”
“谁在盘问谁呀?”
“自然是厂里那些番子。他们穿着便衣,执着兵器,那些江湖人也不是好惹的,哪里甘心接受盘问,一定要他们先出示身分,就这么闹了起来。”
南宫少秋笑道:“这倒是好事,无端为厂卫们增加不少麻烦.够他们烦的了。”
“没什么好烦的,那些人虽只是厂中一名最低的番子,手底下却不含糊,好几个远地来的还颇有名气的镖客,都被他们抓了起来,调查一番,才又放了出来!”
“哦!这些番子们身手很高明了?”
“是的,他们不但身手绝高,而且人数还多,单长辛店一地,就聚集有四五十名,个个都很了不起。
因此使得大家对厂卫的实力也有了一番新的认识,现在长辛店的江湖同道,都尽量在避他们!”
南官少秋却目泛异光道:“对我们而言,这却是个好消息,要追查线索,从他们身上着手,必然可以有些眉目的。看来我必须快点进行入厂的工作,以官中的身分去对付他们也方便一些。”
南宫素秋的目的,似乎也是在提醒他这一点。闻言笑笑道:这是一部分明的,还有暗的,身手似乎更高。
他们隐迹在天桥,也颇为可疑。
我们迁居到天桥,住在胡风的一个旧日手下家中,也在调查那些人,你要找我们,可以到胡家大院来找茉莉花儿。”
“胡家大院又是什么地方?”
“在离天桥不远的东北角上,原本是一家姓胡的地方,后来子孙役落了,院子渐渐叫人占了。
现在全是天桥卖艺的一批苦哈哈们住着,是个大杂院,住了有三四十户人家,龙蛇混杂,不过全叫得出来,倒是十分安全。
茉莉花儿是胡老头的小孙女儿,大天桥卖茉莉花儿,虽然只有十四五岁,却是天桥的大名人,谁都认识她。”
“好!姑姑,下午我准去找你们。现在我要走了,对了,刚叔,你跟姑姑计划一下如何进行好了,下午咱们就在胡家大院再碰头。”
他似乎有意把幕容刚留下跟南宫素秋单独相处。
南宫素秋笑道:“小鬼,你把幕容大哥撇开,又想捣鬼去了!”
南宫少秋道:“倒不是捣鬼,刚叔人太拘谨了,到了哪儿都是正襟危坐,不太开口,把场面弄得太严肃,使我做事也不方便,他自己也受罪,还是你们聊聊吧!”
说着告辞出来,一脚就到了八大胡同,找到了孙九,把胡美珍和席容容托给他,安排做生意的事。
孙老九这时对南宫少秋更为恭敬,拍着胸膛说:“少爷,没问题,南院的雪红上个月从了良,屋子空了出来,一时还没有人补进去,就安排她们上那儿去吧,今儿晚上挂牌都行。
头三天我负责找客人去捧场,往后就得瞧她们自己了,不过,能被您少爷看中的人,相信绝不会差到哪儿去的!”
“全仗!全仗!不过,老九,目前我正在进行谋差使,你可别让人知道是我带来的人,那多少不太方便。”
“这当然,往后我也不能说,何况,您跟她们也不可能有多大牵扯,说上您干吗?”
南宫少秋笑笑道:“最近常有人打听我吗?”
“昨儿个来了四个人,因为您跟来的那位爷打了余啸天和沈大爷,小的不能不说。不过小的想您家老大人威镇水师,跟寻常一些督帅不同,他们也奈何不了您!”
南宫少秋微笑道:“他们在晚上就找来了,四个人进来八个人离开。”
“他们还带了帮手来的?”
“那倒没有,只是每个人都分成两截走的。”
“啊!那不是出人命了,少爷,这可是大麻烦,他们都具有官家身分,虽说督帅大人罩得住……”
“你别担心,我自己去找过锦衣卫指挥使卢凌风厂。”
“他们名义上隶属卢大人,却管不到他们。”
“死了总要他去收尸,而且是他们先去找我行凶的,我只是自卫而已,他既然在名义上是主管,我自然找他说话。他也自承错误,向我道歉了,而且一肩担承……”
孙九居然行情熟透笑道:“那就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