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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刀“嘿嘿”笑道:“你卫车邦什么时候干过好事?见我得个美差,你心里不好受,是不是?”
卫车邦差一点跳起来,连连向他赌咒发誓,可刘刀并不让船停下,而是愈去愈远了。
卫车邦本想和刘刀见个高低,可一想到刘刀人如其名,力大刀沉,武功了得,只好咽下这口气,恨慢地看着船渐渐远去。
刘刀从外表看假装粗鲁,心却极细。他虽然讽刺了一顿卫车邦,可并不认为他所说的是凭空捏造。但他艺高人胆大,根本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他慢条斯理地在船上走了几圈,没有发现什么动静,也没有发现什么小子。他思忖了一会儿,在船边又细瞧了一会儿,才笑着站起来。纵然有个小子在船上,又能如何?他“哼”了几声,便走口船舱。
邱少清跳上船,一听有人叫喊,马上跳到船的另一面,随之,他扒着船边滑到水里。他稍一用劲,竟然把船帮抠了个洞,这使他大吃一惊,他以前从没有发觉自己还挺有力量。就这样,他身在水中跟着船行,所以刘刀没有看见他。等刘刀进了船舱,他才慢慢爬上船。
邱少清蹑手蹑脚走到船舱口,向里一看,刘刀正对着那个少女淫笑。邱少清虽然没见过男女媾合之事,但他仍能看出刘刀不怀好意。邱少清的心突然提到嗓子眼,手脚颤抖,不知为什么,面对死亡,他也没这样颤抖过。
刘刀伸出手,向少女的胸脯摸去。旁边的单家人只有怒目而视,恨不得活活吃下刘刀,可他们动不了,全被刘刀点了穴位。
邱少清大急,不知哪来的一股子劲,猛地冲进去。刘刀刚要转头,邱少清已冲到他身边。邱少清虽没有学过武功,却见过化青与人家拳来掌去地交手。所以,依葫芦画瓢,举掌朝刘刀的头拍去。这一掌来势甚快,加上刘刀情乱意迷,急躲稍迟,“啪”地一声被击在肩头。他“啊呀”一声,滚倒一旁。
刘刀的内功虽然颇厚,可也经不起邱少清的全力一击。这一掌几乎把他打死,肩肿骨全碎了。他一站竟没有站起来,急忙一滚,到了船舱口。邱少清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不知该如何是好。
单文生见有人相救,心中大喜、又见刘刀欲逃,忙道:“壮士,此乃朝廷一条狗,万不可让他逃走,快用刀劈了他!”
邱少清一个愣怔,扭头看见一把黑紫闪光的大刀。这刀有百多斤重,能有一般刀重量的五十倍。邱少清跨步向前,一把抓起大刀,并且一点也不觉得沉,连他自己也莫名其妙。
单家人也是惊诧不已。
刘刀跑到船面上,另一个舱的官差也跑出来,和邱少清在船上对峙。
这时,邱少清才感到事闹大了,不知如何处理才好。忽然脑中一闪,他想到化育对人的阴狠,那小子什么人都敢杀。到了这步田地,我还怕几个恶人吗?与其苟活一世为完,不如片刻痛痛快快做人。去他奶奶的,弄不好今天就口“老家”,怕什么?!人不都要死吗?想到这里,恶从胆边生,顿时热血沸腾,充满一种从来没有的新鲜感和刺激感。
刘刀身受重伤,恨透了邱少清,狰狞地骂道:“小子,你是哪里来的杂种,竟敢管大爷的事,看来你活得不耐烦了!今天就让你知道大爷的厉害!”
他一努嘴,两个官差飞扑过来。邱少清不会什么招式,临急只好挥刀乱砍胡劈。他手中的大刀长而重,舞动起来呜呜有声,也煞是厉害。两个官差虽然刀法婉熟,可挨不上邱少清的身子。
两下僵持了一会,邱少清觉得大刀被他玩熟了,便向两个官差逼过去。这下子两个官差可慌了手脚。刘刀也失去了往日的威风,只好往后退。
这时,一个官差叫道:“快,用‘青子’招呼他!”(青子即暗器),说时迟,那时快,三枚透骨钉向邱少清射来。邱少清只有力而无法,暗器又来势迅猛,他哪里躲得开,除了一枚透骨钉碰在他刀上,被进飞外,另两枚全射中他身上,一枚射在小腹上,一枚击中左胸,再向下一点儿便射中心脏。
邱少清大怒,拼命之心顿生,再也不顾自己的生死,挥刀纵身劈削。船上可供周旋的地方本就不大,被邱少清一逼,官差再也无处可退,想发暗器也来不及了。无奈,他们只好一个个做了下水的“鸭子”,到水里扑腾去了。
邱少清见刘刀等人逃进水里,立即放下刀,拔下那两枚透骨钉。还好,钉入肉里不深,再加上钉头细小,伤势对他影响不大。他揉了一下伤口,对撑船的说:“快摇,把他们甩开!”船夫欣然听命。其实,船夫早就暗里配合了邱少清。他也恨这些官差,不然的话,那些掉进水里的家伙是不易被甩掉的。
船一远去,邱少清露出了笑脸,自语道:“看来我还不是一个大笨蛋,至少这件事办得不错。”他被一种从没体验过的自豪感陶醉着,忘记了伤口的疼痛和船舱里的人。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走进船舱。
邱少清替他们砸开了锁,但他们被点的穴道邱少清不会解。所幸的是,刘刀没有用重手法,过了两个时辰,穴道便自解了。
这时天色已晚,船顺水而下,速度越来越快。
单文生一家对邱少清感恩不尽。
邱少清说:“没什么,救人于水火之中,是我立身之本,大侠士应当如此。”他把自己说成是行侠仗义的大快了,连语言也为之一变。
单文生笑道:“公子对我单家有救命之恩,今生难报了。我一介寒儒手无缚鸡之力,更无从谈杀敌了。”
邱少清笑道:“什么思不思的,大丈夫当如是也。”他想极力说几句半文不文的雅话。
单文生又道:“请问壮士雅号,也好永铭记心。”
邱少清笑道:“见笑,我本邱少清也。”
单文生道:“邱公子有西楚霸王之勇,就收犬子单仁永做你的徒弟吧。”他一指旁边的白衣公子。
邱少清连忙摇头道:“不可!我也……”
他本想说我也不会武功,怎么教他呢?可话到嘴边,竞说不出口,那样多难为情呢。当着一个娇滴滴的小美人,说自己大字不识一个,什么武功也不懂,实在太丢人了。他灵机一动,有了计较,自己不是曾偷了一册化青的拳谱吗?何不让他自己依图练习呢?想到此,他笑着说:“他和我年纪相仿,我怎能做他师傅?”
单文生道:“这有什么?自古能者为师嘛!”
单仁永也没有什么成见,扑通跪到邱少清面前,口称师傅。
邱少清乐滋滋承受了,可他一看到旁边单仁永的妹妹,顿觉失去了什么。可他马上又斥责自己,不该有非分之想,自己算什么呢?怎么能和这样的小美人连在一起呢?心中虽酸,但也只能如此。自己救他们时就没有想得到什么。
他让单仁永起来,慢慢道:“学武要吃苦,不知他能否承受的住?”邱少清那种神气活现的模样俨然是一家之师。
单仁永却十分虔诚地道:“弟子能吃世上任何苦!”
邱少清点头道:“很好,为师就传你一门无上绝艺。”
单仁永激动得要掉下泪来,这可真是雪中送炭。单家人虽然个个聪明,特别是单仁永,还有他的妹妹单仁慈,更是世间罕见的天才,不但学富五车,博古通令,悟性更是非常人可比。邱少清根本不能和他们兄妹同日而语。但他们唯独对武学一窍不通。若是内行人,早就看出邱少清不过只有些笨力而已。而单文生却以为他如再生的楚霸王呢,说来实在可笑。但对他们来说,又十分合情合理,儒生对武林中的种种神奇之事是闻所未闻的。
邱少清从怀中掏出一个油包,打开道:“还好,没有被水浸透。”
单家人的目光全投注到他的手上。包里有一本小册子,正是邱少清从化青那里偷来的绝学秘笈。这本小册子,是化青从一个道士那儿得来的,放到一个秘密处时,正巧被邱少清所见。故而,邱少清溜出来的时候,来了个“顺手牵羊”,连小册子也带了出来。小册子上的字他一个不识,图,自然也看不懂。
邱少清把小册子翻了一遍,递给单仁永,道:“这是世间的旷代神功,你从头到尾一个字不漏地念一遍,我听听你有多大潜力。”
单仁永不明其意,难道世上还有人能听出对方的潜力?但他又不能表示对师长的怀疑,恭恭敬敬地接过去,朗声念道:“《百灵神功》。扶摇子著。”他又翻了一页念:
百灵身法取百灵,
万物精华各不同,
此处不设乾坤炉,
专在‘悟’上寻神通,
八八九九不是数,
百色世界全为空
单仁永完全被书上的文语吸引,沉进去了。
看来写书人的文才不错,他想。单仁永一口气念完了二十几页书,连注释也没漏下。可邱少清却如坠五里雾中。这是什么狗展神功,我怎么一点也听不懂呢?
单仁永却有些迷惑了,难道这小册子上的话能起作用?怎么可能呢?可他又不好说什么。他是圣人门徒,夫子云: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世上的事干奇百怪,难说这些话管用还是不管用,但对师傅的话轻易怀疑,那是绝对不行的,那样就别学了。
邱少清沉默了一会,说:“这本小册子上所载武功,乃天下武学之峰,深不可测。学会它,可飞檐走壁,十丈之外伤人。你已念过了,有什么想法,‘悟出’什么,说来我听听,以便我因材施教。”
单仁永连忙说道:“弟子遵命。这小册子所载‘百灵神功’,实则是内功、轻功、剑术、掌法之总称,也就是说,‘百灵神功’包括四项具体功法。弟子从中辨出,这册上所载乃佛家武学。弟子悟出二字,即;一‘空’,一‘灵’,即该功要注重‘空灵’二字。”
邱少清一怔,心中不由疑惑,这小子别是糊弄我?化青说是从道士手中得来,该是道家神功才对,何以成了佛门神功?但他不好这么说,便问:“你怎知是佛门功法,而不是道家神功?”
单仁永道:“小册子上说得明白,道家功法讲阴阳、乾坤、八卦五行、黄婆、姹女,而册上说该功不设乾坤炉。显然不是道家之法;册上说:‘百灵神功’讲究‘悟’,注重‘空灵’,可见该功只能是佛门神功,何况册上最后一句说:‘若是成佛唯有空’。”
邱少清不知单仁永所说是真是假,但看他的神情,邱少清觉得可能是真的。为了不让单仁永觉察出他对“百灵神功”一无所知,便借题发挥地补充道:“你的悟性果然甚高,天资也好,有分辨是非的能力。不过,‘百灵神功’尚有一段妙处,你没有说出,看来你还要细心体察才是。”
单仁永忙答;“弟子谨遵师命。”
邱少清点头道:“‘百灵神功’乃江湖人眼中之奇室,你要视它如性命一般才对。”
单仁永不住地点头。
邱少清转过头对单仁蕙说:“你若喜欢武功,和你哥哥一起学也可,但不要称什么师傅。”
单文生大喜,连忙让女儿谢邱少清。单仁蕙忙向邱少清下拜。
邱少清道:“你们两人细心地看吧,要熟记在心。”
说完,邱少清躺到一边。
单仁永与妹妹凑在一起,在微红的纱罩灯光下,细读《百灵神功》。
邱少清躺了一会儿,觉得不舒服,便走到另一个船舱里盘坐行功,以图伤口早日痊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