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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崩?这两字深深打击着他们,先前小婴儿的情况已叫人呼吸暂停,现在雨馨的状况更让人心跳都快没了。
唐宏升闭上眼又睁开眼,希望这场恶梦快快醒来,但眼前情景仍是一样的,手术室的红灯亮起,接下来的每一分一秒,雨馨必须和命运拔河。
“我可怜的女儿啊……”董翠芬差点昏过去,跌在丈夫怀里。
原来,人只有在失去时才懂得珍惜,霎时间,她心底无限悔恨,过去她那样冷落女儿、利用女儿,这莫非是老天爷给她的惩罚?要教她遗憾终生?
“雨馨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杨政达扶着妻子安慰,眼中却满是担忧。
众人守在手术房前,看护士不断跑进跑出,为的就是从血库调来血袋。
转眼间,已经叫了八包血袋,却还不够弥补失血的量,护士小姐跑出来呼唤同事。“紧急输血!AB型的不够用了,快调各医院的血库!”
“我跟我妹的血型一样,请用我的血!”杨子恒立即卷起衣袖,他终于能为妹妹付出了。
“好,你跟我来。”护士小姐点个头,匆匆带杨子恒走向输血室。
唐宏升站在原地,紧握双拳,在这时候,他什么都无法为她做,过去他没有宗教信仰,现在他愿意立刻成为信徒,只要神能拯救她的生命!
杨子恒捐了七百五十CC的热血,再加上其它医院的调派,输血总算不成问题,然而急救仍在进行,手术室门迟迟不开,众人唯有焦急等候。
“怎么这么久?都两个小时了。”董翠芬已是泪流不止,同为女人,她知道生产的困难和危险,即使医学再怎么进步,仍有挽回不了的状况。
“雨馨是个孝顺的孩子,她不会舍得我们担心的。”杨政达只能如此相信。
唐宏升了解妻子对娘家有多重视,她愿吃苦还债来保护他们,然而她对他这个丈夫呢?他是否也能期待,她会为了他而努力求生?他还没问她,可不可以一起变老?因为他以为那是理所当然、无庸置疑的……
手术室门终于打开了,众人一起拥向前去,医生也明白他们的心情,直接说:“失血的情况暂时止住了,还是有可能再发生,必须住进加护病房,继续输血、观察。”
“请问医生,雨馨她会不会有生命危险?”董翠芬问出心中最深的恐惧。
“这很难说,要看病人的造血功能,我们会尽力而为。”
“以前有没有产妇因为血崩而过世?”杨子恒问得更直接,他不想东猜西猜,他要知道最坏的结果。
“以前是有这种例子,如果持续大量失血,产妇有可能在急救中过世,最重要的是靠产妇本身的体力。”医生停顿一下,试着给家属信心。“杨小姐还很年轻,我相信康复机会很大。”
然而,这时不管医生说什么,都无法化解他们的焦虑,唯有看到雨馨安然无事,他们才能挥走心头阴霾。
医生离开后,两名护士将雨馨推出手术室,准备转往加护病房。
看到女儿躺在病床上,董翠芬第一个冲上前呼唤:“雨馨、雨馨!妈妈在这儿,妳有没有听到?”
杨政达也鼓励女儿说:“别让爸妈伤心,妳一定要加油!”
然而,昏迷中的雨馨毫无知觉,彷佛一睡不醒,对这世间已无留恋。
“抱歉,”护士小姐按下电梯按钮。“请你们先让开,等我们安置好病人后,再让你们进来探视。”
不到几分钟,雨馨已被推入电梯,直达加护病房的楼层,留下所有关怀她的亲人,站在走廊上无语问苍天。
“老天爷啊……救救我的女儿!救救她吧!”董翠芬像个小女孩哭倒在地,杨政达从背后抱住她,夫妻俩同时想到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可能性,难道真要如此残忍的安排,才能让他们了解女儿多么珍贵?
仓促中,唐宏升只碰到妻子的手,那样冰凉没有温度,让他从背脊浮上一阵颤抖,是否这已是最后一次见面、最后一次碰触?
不!他拒绝接受!他有的是钱,他要请最好的医生、用最好的设备,让雨馨再对他展开笑容!
这世界上不该有钱办不到的事,但为何此刻他竟害怕得发抖?
进入加护病房前,必须先洗净双手、穿上隔离衣、通过杀菌红外线。
“不好意思,为了让病人静养,一次只能有两位家属进入。”护士小姐带着歉意解释。
董翠芬和杨政达爱女心切,抢在第一顺位进去,十分钟后出来,脸上都带着泪痕,哀伤之情不需言喻。
第二批是唐宏升和杨子恒,两个男人默默走到病床旁,看昏迷中的雨馨躺在床上,脸颊和嘴唇都毫无血色,眼下透着淡淡阴影,鼻子插了鼻管,两只手臂吊着血袋和点滴,还有电子仪器显示心跳。
“妹,对不起。”事发至今,杨子恒满怀愧疚,若非他经营公司不善,妹妹也不用急着出嫁,今天或许是截然不同的局面。
唐宏升轻抚妻子的手,那样虚软无力的手,曾为他做饭洗衣,也曾为孩子钩毛衣,是否还能握住他的手,和他一起走过漫长人生路?
想起她的可爱、她的温柔、她的眼泪,他痛恨自己没有好好对待她,只要她能睁开眼睛对他微笑,他愿买一千个、一万个洋娃娃给她,他还要盖一间最漂亮、最明亮的练舞室,看她有如蝴蝶翩翩飞舞。
他终于对自己承认,他爱她,爱得好深好重,却爱得太短了,这样是不够的,他还没对她表白,还没带她去度蜜月,还没真正为她做些什么。
即使让他拥有全世界的财富,一旦失去所爱的女人,生命将不再有晴天。
“请给我一个机会。”他悄悄在她耳边说:“让我重新爱妳,天地为证、神明为鉴,我要付出我的一切来爱妳。”
昏沈中的雨馨不知听到了没?点滴管一滴一滴将血液输送给她,是否也能将希望输进她体内?
除此之外,小女婴也住进了加护病房,隔着玻璃窗和保温箱,他们看到小女娃用尽全身力量,才能顺利地呼吸一口气。
“宝贝孙女啊~~妳妈妈在努力,妳也要加油喔!”董翠芬无法抑止泪眼汪汪,她既担心女儿一醒来没了孩子,又担心外孙女出生没多久就少了母亲,这母女分离的悲剧怎能发生?
“瞧!她跟雨馨小时候一模一样,她很乖、很坚强的。”杨政达扶着妻子的肩膀,此刻他必须比她更乐观,否则他也要哭成泪人儿。
杨子恒拿摄影机拍下外甥女的模样,不管这孩子能活多久,每一秒都值得珍惜。
“这是我们的孩子。”唐宏升在心中对雨馨说。她可能是女强人,可能是芭蕾舞星,也可能是知名模特儿,不管她的未来是灿烂或平凡,现在他最大的愿望就是让她顺畅呼吸每一口气,只要还能呼吸,就是福气。
活着真的很简单,什么都可以不要,多少钱都换不来,那一口深深呼吸的自由。
接下来,唐宏升以医院为家,二十四小时待命,随时照顾孩子和妻子。
公司没有他仍可运作,生意少做几笔也不会怎样,有钱可以买舞衣和洋娃娃,可是再多的钱也买不到幸福。他的幸福就在两个女人身上,她们正拉扯着他的心弦,有时拉得太紧,几乎要断掉了。
小女婴的病情比较稳定,从加护病房转到一般病房,可以让外公、外婆和舅舅伸手进去保温箱,摸摸她那努力求生的小身躯。
反倒是雨馨的状况让人担心,出血的次数和程度难以控制,谁也预料不到何时她会醒来?或者就此长眠?
唐宏升终于体验到何谓“度日如年”,以往他不知道时间有这种算法,原来分分秒秒可以如此漫长,就彷佛……彷佛他跟雨馨已分开了几个世纪,他真怕她醒来后已不记得他,更怕她连见他一面都不想……
第三天清晨,有几位比丘尼在走廊上诵经,唐宏升愣了一下才领悟,那是隔壁病房有人过世了,医生紧急召唤家属,和病人见上最后一面,随即移尸到太平间,一个生命就此离开人间。
听到那似远似近的哭泣声,唐宏升几乎必须靠着墙壁才能站好,今天如果医生告诉他这消息,他承受得起吗?
忽然,有只手掌拍上他肩头,霎时让他以为医生来宣判了,全身不由得一颤。
不,不要,他真的承受不起,他放不开也舍不得,他愿倾家荡产,付出一切代价,只求雨馨平安无事!
缓缓转头一看,原来是来探病的刘永翔,只听他忧心问道:“你还好吧?”
“我……我……”唐宏升大口喘气,无法言语。
“先坐下。”刘永翔扶老友坐到长椅上。“我从没看过你脸色这么糟,你可别先倒下了,孩子和雨馨都要你照顾。”
“我知道。”唐宏升试着稳住精神,他不能在这时崩溃。
诵经的声音仍环绕在室内,刘永翔也发现有病人过世了,在医院里总不断上演悲伤的故事。
“放心,雨馨一定会撑过来。”刘永翔知道安慰无济于事,但他也只能这么说。“如果有我能帮忙的地方,尽管说。”
“等雨馨恢复健康后,我想跟她拍婚纱照,还有全家福。”婚前他认为那毫无意义,不过是浪费时间、金钱,如今才明白回忆是多么重要,他不想什么都没留下,一生就只爱过这么一回呀!
“包在我身上,绝对把你们拍得唯美浪漫。”
“如果……如果有什么万一,你以前帮她拍过的照片中,选一张最美的作为……”唐宏升说不出口,声音已哽咽。
“别说这种话!”刘永翔也不忍听下去。
“还有,替她设计芭蕾舞衣,不管结果如何,我要看她穿上最爱的舞衣……”
“我做!我回去就立刻做!”刘永翔一口答应,然后挤出笑容说:“但我希望她穿着走上舞台,我一直很想当导演,执导一出芭蕾舞剧呢!”
“我……我也希望……”唐宏升的唇在颤抖,心在抽痛,每根弦都在弹奏悲歌。
此时护士小姐从病房走出来,打断这两个男人的对话──
“唐先生,你太太醒了,你可以进去看她,但要尽量安静,别让她太激动。”说着这话的护士小姐,看起来有如天使一般神圣慈蔼。
唐宏升还呆愣着,刘永翔用力推了他一把。“你先进去吧!我帮你通知大家。”
这一推总算把他推回现实。“……谢了。”
静静走到病床边,他看到雨馨正在眨眼,似乎对这世界有些陌生、有些茫然,不晓得在她昏迷的时候,发生了多少悲欢离合。
“我怎么了……这是哪里?孩子呢?”
他没有立即回答,伸出双手抚在她苍白的脸上,然后有一滴泪落下来了,那是由衷感恩上天的眼泪。
“是你……你在哭吗?”她感觉到他的热泪,立刻直觉想到──“孩子有什么问题吗?”
“放心,一切都很好,真的太好了。”他轻吻在她额上,彷佛印记,以此为证,他将终生珍爱她。
第十章
一个月后,杨雨馨出院了。
“小心点,慢慢来,别碰到头了。”车子开到唐家门口,唐宏升先扶妻子下车,随即将她整个人抱起。
“我可以自己走路的!”雨馨觉得好糗,她又不是小孩子。
“别逞强。”唐宏升坚持要抱她进屋,直到她安安稳稳地躺在床上,并检查她的体温、心跳、呼吸都正常后才安心。
“就是说嘛!妳现在还这么虚弱,怎么能走路?”董翠芬怀中抱着外孙女,跟女婿站在同一阵线。
“反正宏升的力气大,妳就当坐轿子吧!妳小时候,我也常抱着妳走来走去,当时妳就跟小晴萱一样小。”杨政达亲自给外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