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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隶没说与齐昕同样的话,却知道自己的这两句话更胜余重复齐昕的话,江湖上讲究一个“义”字,讲究一个“信”字,“义”是义气的“义”,“信”是信任的“信”,齐昕对朱隶是个“义”,朱隶必然还齐昕一个“信”,齐昕说不会做对不起朱隶的事,朱隶就相信无论齐昕做什么,都不会违背这一原则。无条件相信一个人不容易,朱隶这么做,在齐昕心中的震撼,觉不是仅仅“义气”能起到的。
可以看的出来,经过这么多年的历练,朱隶收买人心的手段,已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仅仅几句话,两碗酒,就让齐昕永远会死心塌地跟着朱隶。
当然,能做到这一步,靠的是朱隶一项良好的口碑和朱隶真有一颗与兄弟同生共死的心。
坐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石毅也被这种肝胆相照的义气所感染,抱起酒坛又为大家满上,虽然石毅长得比较文弱,端起了酒碗也有几分豪气:“恭喜大哥与京王爷成为结拜兄弟,石毅满饮一碗,祝愿大哥和京王爷兄弟情谊,万古长青。”说罢一口气将一碗酒全部喝了下去,不过片刻,略显苍白的面孔布满红晕,看来也是不善喝酒。
朱隶听了石毅的话,心中却是微微一笑,今晚最清醒的,恐怕就是这位石毅,刻意将我话中的兄弟相称变成结拜兄弟,还有一句兄弟情谊万古长青,他是害怕我欺骗了他大哥,结拜兄弟有一句常用的话,不求同年同月年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当然最后谁也不会真的因为结拜兄弟死了,自己就去自杀以求应誓,但有这一句跟着,总算是一个誓言。制约着结拜兄弟之间不要互相谄害。
朱隶却也不在意,你现在不信我,时间总让你信我的,只要齐昕不为恶,我当然不会害他。
齐昕还处于兴奋中,没有听出石毅话中有话,端起酒杯豪爽地说道:“谢谢二弟”说罢一抬手,又喝了一碗。
三、四碗酒下肚,齐昕脸不红气不喘,神态自然,朱隶暗赞一句:海量。
端起酒碗正想表示表示,坐在朱隶身旁的吴晨再也坐不住了,一把抢下朱隶的酒碗,不顾朱隶凌厉的眼色,直言说道:“爷,你不能再喝了。”
齐昕朗声大笑:“这位小兄弟放心,四哥就是喝醉了也无妨,我们莲花山的房间不比城里的差,四个若是醉了,就在莲花山住上一夜,莲花山晚上可是凉爽得很呢。”
吴晨急道:“我家爷不是喝醉那么简单,再喝会喝出人命的。”
齐昕一听,关心地望着朱隶,轻唤了一句:“四哥。”
朱隶一笑:“没他说的那么严重。”说罢使了一招小擒拿手,吴晨还没有来得及躲避,手中的酒已经到了朱隶的手里,一抬手,朱隶将一碗酒又喝了进去。碗口微微外倾,对着石毅眉梢一跳:“定不负石老弟所言。”
在吴晨抢过朱隶酒碗的时候,朱隶就注意到石毅脸上露出一分讥讽的笑容,虽然一闪而逝,却没逃过朱隶的目光。
齐昕这种人仗义、豪爽,眼光高,心气足,凭着自身武功高强,什么武林宗师,什么王公将相,就算皇帝亲临,也不会被他放在眼里,但一旦被他认可,绝对再无二心。这种人重诺言重诚信,一诺千金,自己重承诺,相信他看重的人也重承诺。
石毅则不同,他一方面有着种书生的傲气,自视清高,另一方面有着江湖的圆滑,绝不轻信他人,对于好人,石毅也是个好人,你重诺,他也重诺,但对于玩手段欺骗的人,石毅也会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当面相信你的话,背后觉得不会吃亏上当。
朱隶觉得,其实自己也是这样的人。
石毅将齐昕视为大哥,自然在有意无意中保护他,对于齐昕今天的举动,他虽不反对,却一直冷静地旁观着,时刻防范着朱隶,这一点朱隶倒很可以理解,如果调换过来,朱隶相信自己也会像石毅一样。
对于石毅,朱隶倒没想过收服,不过想要在石毅面前证明自己对齐昕是真心结交,但那碗酒朱隶却非喝不可,没什么,要个面子而已,你可以不相信我,却不能看不起我。
但那碗酒下肚,朱隶的脸没白,吴晨的脸却白了,连冷汗都出来了,抓住朱隶的手紧张地问:“爷,你没事吧。”
朱隶侧头一笑:“这点酒,能有什么事?”
齐昕看着朱隶丝毫不逊自己的又喝了一碗,兴奋地一拍桌子:“爽快来人,给四哥满上,四哥,今晚我们一醉方休。”
朱隶朗声大笑:“好四哥今天就舍命陪君子,来啊,把你们三位当家的酒都满上。”
今天的酒甘甜綿纯,喝后齿间留香,朱隶知道这是野果酿造的酒,酒量好的人喝时像甜水一样,感觉不到酒力,特别是快喝,但这酒后劲觉得十足,像朱隶齐昕这样喝法,普通的人醉上两三天也是可能的。
朱隶倒不怕多喝,不仅他的酒量在哪里,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也是吴晨拦着他,不让他喝的原因。
吴晨再也忍不住了,站起来跪在朱隶面前:“爷,您要是还想喝,先把吴晨杀了,反正您要是出了差错,夫人,圣上,国公爷都不会饶过吴晨的。”
吴晨这话说得太严重了,使得齐昕等三人都面色凝重起来,这么看,朱隶再喝下去,确实不是仅仅喝醉的问题了。
“小兄弟,你这话什么意思?”齐昕一脸肃容的问道。
“二爷。”吴晨绝对是个机灵鬼,朱隶既然称呼齐昕二弟,他这叫二爷叫得也顺口,吴晨明白,只有齐昕开口阻止朱隶喝酒,朱隶的酒才能真正给劝住。
吴晨这叫二爷显然让齐昕很受用,面色缓和的催促了一句:“到底怎么回事?”
“我家爷早年伤了胃,这酒喝到今日这份上,在以后的三天三夜,爷已经滴水不能沾了,若再喝下去,吴晨担心会伤到内脏,造成大出血。危及生命。”
朱隶不动声色地听着,悄悄观察对面三个人的表情,果然齐昕和蔡忻州听完一脸紧张之色,而石毅脸上开始是诧然,接着一片平淡,他还是不相信。
吴晨的话基本上没错,但不可否认,吴晨还是夸张了。虽然现在还没有什么反胃的感觉,那是因为朱隶用内力压着,而喝得快,酒力还没有完全释放出来,朱隶相信用不了半个时辰,朱隶就算再用内力,也是压不住的。
三天不能吃任何东西已成定局,不是不能吃,吃什么必然吐什么,初进南京城那年留下的病根,至今没好,不管因为什么原因引起呕吐,必然会三天内不能进食,不然会一直吐下去,也吃过很多药调理,但一点用没有。
若说吐成所谓内伤,就是胃出血,倒还不至于,就算胃出血,三天不进食,以朱隶自己的内功也能治愈,只是必然会对胃伤害很大,将来会不会因为一点点不舒服就造成呕吐,就不好说了。
每次出门前,沈洁都会再三叮嘱朱隶不许喝酒,燕飞说的最多的话恐怕也是这句。如果真把胃喝伤了,吴晨会心疼朱隶不说,沈洁和燕飞知道,虽然不会对吴晨有什么体罚,但确实不会给吴晨好脸色看,还可能不让吴晨继续跟着朱隶,这种惩罚对吴晨来说,比杀了他还难受。
“吴晨,起来,像什么样子?”朱隶沉声喝道。
吴晨仍旧跪着,一动没动。
“吴晨”朱隶声调一变,脸色倏地放了下来。
第251章 下跪
齐昕忙站起身走过来:“四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都已经是自家兄弟了,不能喝酒怎么能硬撑。”说着话拉起吴晨,“小兄弟,起来,有二爷在,你家爷不会再喝一滴酒的。”
“谢二爷。”吴晨扬声谢了一句,腰肢一挺站起来。得意的眼神瞥了一眼朱隶。气得朱隶直想照着吴晨的屁股来一脚,到底谁是你的爷
“四哥,没事吧。”齐昕关心的问道。
“没事,别听吴晨瞎说,没那么严重。”朱隶一笑。
“吴晨哪有瞎说,吴晨若能替爷饿三天,替爷难受,也不拦爷喝酒。”吴晨不服气地说。
石毅的眼神中闪过探究的光芒。
“若知道你胃不好,不会让你喝酒。”齐昕一脸歉疚。
“别说三天,就是十天不能吃东西,换来你这么个生死兄弟,四哥我也值。”朱隶开心地一笑,拍拍齐昕的肩膀,“认识你们三兄弟,今日这趟来的真值,我先回去了,明天再正式过来拜访。”
齐昕也未再挽留:“四哥的马呢?”
“留在山外了。”吴晨答道。
“来人,到我的马棚挑两批好马。备马,送四哥出山。”齐昕向手下吩咐道。
临近莲花镇,朱隶到底把那几碗酒和胃里残存东西都吐了出去,不是朱隶坚持不到莲花镇,是怕永乐帝到时担心。
“回去别说我喝酒了。”朱隶在溪水里簌簌口,又洗把脸,去去身上的酒气。
吴晨没吭声,他倒可以不说,但这几天朱隶一直同永乐帝一起用餐,朱隶三天不能吃东西,连口水都不能喝,永乐帝不起疑心才怪。
结果刚到晚上,房宽就悄悄把朱隶拽进一间空的客房中问道:“这么多年了是不是还没有好?”
朱隶故意问道:“什么没好?”
房宽白了朱隶一眼:“你的胃。”
朱隶嘿嘿笑了笑没啃声。
“喝酒了?”
朱隶一笑:“别告诉圣上。”
房宽撇撇嘴:“还用我告诉,圣上早知道了。”
看着朱隶有些诧异的表情,房宽继续道:“别以为圣上没走过江湖就不知道江湖上的事情,你收服这么一个江湖高手,不可能不喝酒,再说你身上再怎么掩饰,也还有淡淡的酒气。”
朱隶笑骂:“狗鼻子。”
房宽不怀好意地凑近朱隶的耳边:“不是我先闻到的,我发现你在说莲花山情况的时候,圣上老是对着你皱眉头,还不自觉的动动鼻子,我才闻到你身上的酒味,你说我是狗鼻子,那圣上呢?”
朱隶一脚踹过去:“你丫。”
房宽早有防备,一闪身避开,说道:“我问过吴晨,你居然喝了四大碗酒,干嘛这么拼命?”
“开心了,真的很开心,齐昕确实是个很值得深交的兄弟。”朱隶想象着齐昕豪爽的样子,不自觉地翘起了嘴角。
“你想让齐昕暗中护送圣上南下?”
朱隶瞪着房宽:“你丫的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啊。”
房宽一扫脸上方才玩闹的神情,怔怔地望着朱隶,看着朱隶心里发毛,下意识用手摸摸脸:“看什么,我脸上长花了?”
房宽没回答,却一下抱住了朱隶。
朱隶吓了一跳:“喂,你疯了。”伸手要推房宽,却发现房宽抱住自己的身体在微微地颤动。
朱隶语气柔和地拍拍房宽的后背:“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房宽没回答,朱隶也没在追问,任房宽抱着自己慢慢平息情绪。
半晌,房宽松开朱隶,却在会退一步的同时,对着朱隶的肩胛骨打了一拳:“谢谢。”
朱隶极为夸张地用手按着肩胛骨蹲了下来,一脸痛苦相:“你这叫过河拆桥,懂吗?”
房宽眼眸中似乎含着泪,对朱隶笑笑打开房门走了。
“喂”朱隶冲着房宽的背影大喊一声,房宽并没有回头,只是抬起手臂摆了摆。
朱隶叹口气站了起来,今天花大力气收服齐昕确实带了点私心,本来让燕飞来北京,是计划让燕飞陪着永乐帝回南京的,结果情况有变,燕飞不得不先走,朱隶又因为兴建皇宫的原因,实在分不开身将永乐帝一路送回去。如果没有假种子一案,房宽带着禁卫护送永乐帝回去也没有什么问题,但现在明知道有一个根本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