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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我不会打扰你。”凯利说道。他脸上又露出了那狡黠的笑容。
“近来你一直在打扰我。”戴维说。
“对不起,”凯利和蔼地说,“但我有一点消息要通知你。就现在而言,这儿已不再需要你的服务。”
“所以你认为你可以把桑德拉·哈希尔从我手中夺走,是吗?”
戴维问道。
“啊,是的。”凯利满意地说,脸上的笑容更明显了。“而且包括其他所有你的病人。你被解雇了,佛综站已经解聘了你。”
戴维的嘴张开了,脸色很难看。他惊惶地看着凯利向他挥了挥手,就像打发走一个孩子一样,然后转过身,离开了特护部。戴维从椅子上跳起来,追了出去。
“那我计划要看的病人怎么办?”戴维喊道。
凯利正朝楼下大厅走去。“那是佛综站的事,不用你操心。”他回答说,连头也没回。
“这是最后的决定吗?”戴维又喊道,“还是临时决定?要不要听听我的意见?”
“是最后决定,朋友。”凯利说完,便消失不见了。
戴维一阵头晕,他不能相信自己已被解雇了。他踉踉跄跄来到病人休息厅,瘫坐在那天他把凯利推坐在上面的那张木椅上。
他不相信地摇着头,他的第一份正式工作只延续了四个月。他开始考虑自己的被解雇对家庭带来的可伯影响,浑身不禁颤抖起来。他不知道该如何告诉安吉拉。前天晚上他才提醒过她会丢掉工作的事,现在他却被解雇了,这真是一个可怕的讽刺。
他坐在那儿,突然看到安吉拉走进了特护部。他一动没动。他害怕面对她,但又知道这无法回避。他从椅子上站起身,跟在安吉拉身后走进了特护部。安吉拉站在尼琪的病床边,戴维悄悄溜到病床的另一侧。
安吉拉看到戴维进来,朝他点了点头,仍继续同尼琪谈话,二人都避免去看对方。
“我离开特护部后可以去看卡罗琳吗?”尼琪问道。
戴维和安吉拉相互看了一眼,两个人都不知说什么为好。
“她走了吗?”尼琪问。
“她走了。”安吉拉说。
“她已经出院了。”尼琪哭了起来,眼睛里涌出了泪水。她一直在盼望转房之后马上去看望自己的朋友。
“也许阿尼会到医院来看你。”戴维提示说。
尼琪的失望使她的脾气变得很坏。安吉拉和戴维知道特护部的环境最终产生了影响。他们不敢把卡罗琳死亡的消息告诉尼琪。
安吉拉和戴维费了很大劲劝解尼琪,等尼琪安静下来之后,他们便离开了特护部。他们走出医院。两人都很小心,谈话尽量集中在尼琪身上,说看到尼琪病情好转自己如何高兴,认为她一旦转入普通病房之后,情况更会逐渐好起来。
在回家的路上,安吉拉把车开得很慢,尽量不把骑自行车的戴维抛得太远。他们二人同时回到家中。他们坐在客厅里,无精打采地看着电视中的晚间新闻,这时,戴维紧张地清了清自己的嗓子。
“我想我有一件很坏的消息告诉你,”他说,“我觉得难以启齿,今天下午我被解雇了。”戴维看见安吉拉的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于是避开了她的眼神。“我很难过,我知道这对我们是很困难的。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也许我根本不适合当医生。”
“戴维,”安吉拉说,一面伸出手,抓住他的肩膀,“我也被解雇了。”
戴维两眼看着安吉拉。“你也被解雇了?”他问道。
她点点头。
他伸出手把她拉近。他们彼此望着对方,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真是太糟了。”戴维先开口说话。
“真是凑得太巧了。”安吉拉补充说。
他们彼此回忆了在巴特莱特这段时间内发生的一切。在此过程中,安吉拉把沃尔特最近的发现和她同卡尔霍恩不期而遇的会面情况告诉了戴维。
“他认为纹身的特征有助于找到杀人的凶手。”安吉拉说。
“这很好。”戴维说。但他仍不欣赏安吉拉对这一案件的热情,尤其是在他们的生活中又出现了这一新的危机的情况下。
“卡尔霍恩也有一些新的进展。”安吉拉说。她解释了卡尔霍恩的想法,认为医院的强奸犯就是杀害霍奇斯的凶手。
“这想法很有趣。”戴维说,但他的思想已经在考虑其他的问题。他在思考安吉拉和他该如何应付马上面临的家庭困难。
“你还记得霍奇斯到处宣扬的那些病人的入院病历吗?卡尔霍恩弄清了它们之间的关系,”安吉拉说,“那些病人都死了,显然他们的死亡对霍奇斯是一种意外的打击。”
“你说意外打击是什么意思?”戴维突然发生了兴趣,问道。
“我想他并没想到这些人会死去,”安吉拉说,“在他们转由佛综站治疗之前是由霍奇斯负责为他们看病的。卡尔霍恩听说霍奇斯把他们的死亡归罪于佛综站和医院,对他们十分不满。”
“你有这些人的病历吗?”戴维问道。
“只有他们的入院诊断,”安吉拉问道,“你问这干什么?”
“病人出乎意料的突然死亡倒是能与我联系起来。”戴维说。
他们的谈话停了下来;戴维和安吉拉对这天发生的事情感到惊异困惑。
“我们该怎么办?”最后安吉拉问道。
“我也不知道,”戴维说,“我们肯定要搬家,可是抵押的事怎么办?我不知道我们是否应该宣布破产。我们必须找位律师商量一下。还有一个问题,就是我们是否起诉各自的雇主。”
“我认为这是毫无疑问的,”安吉拉说,“即使不是无理解雇,我也要控告对我进行性骚扰。我决不能让那个混蛋沃德利逍遥法外。”
“我不知道我们是否应该起诉,”戴维说,“也许我们该听天由命,少去惹事。我不想把自己牵进法律纷争之中。”
“我们可以暂不做决定。”安吉拉说。
后来,他们打电话给特护部;尼琪的情况仍然很好,没有高烧现象。
“我们可能会失去工作,”戴维说,“但只要尼琪安然无恙,我们就有办法应付。”
第二十二章
10月29日,星期五
戴维和安吉拉这一夜又都没有睡好。好像已成为习惯,戴维在天亮前很久就醒了。他尽管全身疲乏无力,倒不像头天早晨那样有生病的感觉。
他没有惊动安吉拉,起身下楼来到了起居室,考虑起他们眼下的经济情况。他开始罗列一个该做哪些事和访问那些人的名单,并按轻重缓急编排了顺序。他坚信面对目前这种困境,他们更加需要沉着冷静,绝不可鲁莽行事。
安吉拉身穿睡袍出现在起居室门口,手里握着面巾纸。她刚哭过。她问戴维在干什么。戴维给她讲了自己的打算,但她不感兴趣。
“我们该怎么办?”她大声问道,接着眼泪又扑籁扑籁地流了下来。“我们把一切都弄得这么糟。”
戴维把单子拿给她看,尽力宽慰她。可她把那些单子都推到了一边,责怪戴维一点也不关心她的心情。
“你这些愚蠢的单子不会有任何用处。”她说道。
“我想你歇斯底里的眼泪倒是蛮有用的。”戴维反唇相讥道。
所幸的是,他们没有再相互指责下去。他俩知道各自都有些神经质,也知道各自都有一套应急的办法。
“那么我们该怎么办呢?”安吉拉问道。
“首先,咱们去医院看看尼琪。”戴维说。
“好吧,”安吉拉说,“这样我也可以有机会和海伦·比顿谈一谈。”
“跟她谈是没有用的,”戴维劝告说,“难道你愿意浪费口舌吗?”
“我是要她知道沃德利对我进行了性骚扰这件事。”安吉拉说道。
他们很快吃完早饭离开了家。对于去医院而不是为了工作这种情况,两人心里都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他们把车停好,径直去了特护部。
尼琪的情况很好,闹着要出院。她虽然在白天觉得医院里人来人往还是挺有趣的,但是到了晚间就感觉十分无聊,再说她觉睡得很少。
后来皮尔斯纳医生来了。他证实尼琪的身体状况不错,说一旦派人来调整,就立即将尼琪转到一般病室。
“你认为她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呢?”安吉拉问道。
“像目前这样保持下去,她要不了几天就可以回家了。”皮尔斯纳医生答道,“我希望能确保她不再出现反复。”
戴维继续陪着尼琪;安吉拉则转身向海伦·比顿的办公室走去。
“你给卡罗琳打个电话好吗?告诉她去取我的教科书。”尼琪问戴维。
“我记着。”戴维应诺道。他故意回避尼琪的要求,仍然不愿意告诉女儿卡罗琳已去世的消息。
戴维很不情愿地看到在桑德拉住院的床位上躺着另一个老人。半小时后,戴维又鼓起了勇气去特护部办事员那里了解桑德拉的情况。
“桑德拉·哈希尔大约在凌晨3时就死去了。”这位办事员说道,讲活的口气像是在报告天气似的,完全无动于衷。对于他来说,死人已是见惯不惊的事了。
戴维却不能这样铁石心肠。他喜欢桑德拉,同情她的家人,特别是那几个失去了母亲的孩子。他作为医生,两周之内就有六名病人死亡,不禁怀疑自己是否创下了巴特莱特社区医院的最高纪录。佛蒙特综合医疗站解聘他或许是明智之举。
戴维答应尼琪,等她转到一般病房,他和她母亲便来看她。然后他走到办公楼去等安吉拉。
戴维刚在椅子上坐下,安吉拉就怒气冲冲地从医院院长办公室里走了出来。她的脸色铁青,双唇紧闭,黑黑的眼睛里流露出愤怒的目光。她走到戴维跟前也未放慢脚步,戴维只好跑着赶上去。
“我想我不该问你谈得如何。”他俩急匆匆推门走出办公楼向停车场走去时,戴维说道。
“真是气死人!”安吉拉说道,“她完全袒护沃德利。当我对她说明此事的根本原因是因为他对我进行性骚扰时,她竟然胡说根本就不存在性骚扰的问题。”
“你都跟坎特医生本人谈过了,她怎么还能否认得了呢?”戴维问道。
“她说她已问过沃德利医生,”安吉拉回答说,“沃德利医生一方面说没有性骚扰这回事,另一方面竟然又说情况恰恰相反。他告诉比顿说,如果有什么不正常行为,那也是我在勾引他!”
“这是性骚扰者惯用的伎俩,”戴维说,“他们总是归罪于受害者。”他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连小孩都骗不了!”
“可比顿说她相信他,”安吉拉说道,“她还对我讲他是个光明磊落的正人君子。她接着便反诬我是因为向他巴结讨好遭到了拒绝而故意编造谎言对他进行报复。”
他们回家后,都瘫坐在客厅的椅子上。他们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他们被弄得非常沮丧,感到茫然不知所措。
院子里汽车碾过石子车道的声音打破了这沉闷的寂静。卡尔霍恩开着客货两用车来了。卡尔霍恩把车停在后门。安吉拉请他进到屋里。
“我为你带来些新鲜的炸面圈,庆祝你进入假日的第一天。”卡尔霍恩说道,他走过安吉拉身边,把拎着的小包放在厨房的桌上。“咱们先喝点咖啡,然后就言归正传。”
戴维出现在门口。
“啊,啊。”卡尔霍恩有些尴尬地说,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