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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事?”他问道。
安吉拉钻进被子,把自己去拉特兰雇用菲尔·卡尔霍恩调查霍奇斯谋杀案的事情告诉了戴维。
戴维盯着她片刻无语,然后背过头去。安吉拉明白他在生气。
“至少我接受了你的劝告没有亲自去调查这桩危险的案件,”安吉拉解释说,“现在我们有一位专业人员在办理这件事。”
“这人是职业侦探?”戴维转过头来盯着安吉拉问。
“他是一名退了休的州警官。”
“我希望你对霍奇斯事件要有理智,”戴维说,“你雇用私人侦探有些太热心,会白白把钱扔掉。”
“这事如果对我很重要就不会是把钱扔掉,”安吉拉反驳说,“而且如果你还希望我能继续生活在这座房子里,那对你也是重要的。”
戴维叹了口气,关灭他床边的灯,转身背对着安吉拉。
她知道自己事先应该把雇侦探的事告诉他。她也叹了口气,伸手去关床头灯。也许处理这事的方式欠妥,但她坚信雇用卡尔霍恩是一个好主意。
灯刚刚被熄掉,他们就听见几声沉重的咚咚声,接着是拉斯蒂的吠声。
安吉拉连忙打开灯跳下床,戴维跟随其后。他们抓起睡袍走到过道。戴维打开过道的灯,拉斯蒂正站在楼梯口望着黑暗的一楼,一面凶猛的狂吠着。
安吉拉悄声说道:“你有没有检查过前门是不是锁上了?”
“锁上了。”戴维走下过道,轻轻拍了拍拉斯蒂的头。“怎么回事,大家伙?”
拉斯蒂跑下楼,开始冲前门狂叫。戴维跟在后面;安吉拉站在楼梯口朝下面观望。
戴维打开前门的锁。
“当心。”安吉拉提醒说。
“你何不戴上万圣节魔鬼面具,”戴维对安吉拉说,“让我们好好吓吓这人。”
“别开玩笑,”安吉拉说,“这不是说笑话的时候。”
戴维走出门廊,手中牵着拉斯蒂的颈圈。黑色夜空中繁星闪烁,弦月的清光洒在地上,照亮了道路,但没有任何可疑的形迹。
“过来,拉斯蒂。”戴维拉着狗转身回屋,突然发现门楣上钉着一张打印的字条。他急忙扯下来观看,上面写着:“别管闲事,忘掉霍奇斯。”
戴维锁好大门,登上楼梯,将字条递给安吉拉看。她跟在戴维后面走进卧室。
“我要把它交给警察局。”安吉拉说。
“见鬼,这可能就是他们干的。”戴维说道。他爬上床,钻进被子,关上灯。安吉拉也躺了下来。拉斯蒂跑回尼琪的房间,尼琪还在酣睡未醒。
“现在我睡不着了。”戴维抱怨地说。
“我也是。”安吉拉说。
刺耳的电话铃声打破了卧室的宁静,他俩同时跳了起来。戴维抓起电话,安吉拉打开电灯,注视着丈夫。他的面容变得阴沉起来,接着便挂断了电话。
“玛丽·安·希勒痉挛发作死了,”他用一只手捂着脸和眼睛悲伤地说,“我告诉过你迟早会发生的。”安吉拉移近身子用手臂搂住他。她知道他在无声地哭泣。
“我不知道这种情况什么时候才能改变。”他边说边擦眼睛,然后开始穿衣服。
安吉拉陪着戴维走到后门。她送他离开后又将门锁好,注视着沃尔沃汽车尾灯的光亮渐渐消失在车道上。
从沾泥物品存放间走进厨房,安吉拉脑海中仍然浮现出那阴森可怖的鲁米那荧光。她一阵战栗。在这漆黑的夜晚,她可不喜欢身边没有戴维的陪伴,一个人待在这幢巨大的老房子里面。
来到医院,戴维第一次见到玛丽·安的丈夫唐纳德。唐纳德和他的幼子马特及玛丽·安的双亲正在特护部对面的病人休息室里轻声交谈着和相互安慰着。他们像克莱伯家和塔洛家一样,都对戴维的工作表示了感谢。没有任何人对他表示过一句怨言或说过一句坏话。
“她活的时间比米斯里奇医生估计的长得多。”唐纳德说。他眼圈发红,头发蓬乱,好似刚睡觉起床一样。“她甚至还回图书馆继续工作了一段时问。”
戴维同情这个不幸的家庭,告诉了他们想知道的一切情况:她活着时没有痛苦。但戴维不得不承认他还不清楚引起她痉挛的原因。
“你没料到会发生痉挛?”唐纳德问道。
“根本没有,”戴维说,“特别是由于她的磁共振成像检查结果很正常。”
在场的每个人都在点头,仿佛他们都理解似的。接着由于一时的冲动,戴维又违反了凯利的命令,问起玛丽的家人是否同意作尸体解剖检查。他解释说那样可能获得许多问题的答案。
“我说不清。”唐纳德说,转过头看着他岳父母。他们也同样拿不定主意。
“你们今天可以考虑一下,”戴维提议说,“我们将遗体保存在这里。”
离开特护部,戴维感到无精打采。他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灯光昏暗的二楼护理站。此刻正是夜深人静之时。他想让其他事情排遣心内的郁闷,顺手拿起了乔纳森·埃金斯的病历。他正在翻看时,一名夜班护士告诉他说埃金斯先生正醒着看电视呢。戴维朝病房走去,朝里面探头看去。
“一切还好吗?”戴维问道。
“多么负责的医生啊,”乔纳森满面微笑着说,“你一定是住在医院里啦。”
“你的心脏监测器工作正常吗?”戴维又问。
“很正常,”乔纳森说,“我什么时候能出院回家?”
“也许今天,”戴维说,“我看到他们更换了你的病床。”
“是的,”乔纳森说,“那张旧床他们好像没法修好。谢谢你及早通知了他们,他们对我们意见是充耳不闻的。”
“这没什么,”戴维说,“好了,明天再见。”
戴维离开医院,坐进汽车里。他发动了马达,但没有启动。他没想到自己一周之内竟出现了三次病人死亡事故,而其他医生的病人却健康地活着。他禁不住对自己的医疗能力产生了疑问,怀疑自己能否当一名医生。如果换成别的医生,可能那三位病人还依然健在呢。
他知道自己不能整夜坐在医院的停车场内,便启动汽车朝家驶去。他吃惊地看见客厅里还亮着灯光。等到他停稳车下来时,安吉拉已站在门前,手里拿着一本医学杂志。
“你怎么样?”她迫不及待地问道,同时在戴维身后锁上了门。
“我很好,”戴维说,“你为什么还没有睡觉?”他脱下外衣,示意让安吉拉在他前面走进厨房去。
“没办法,你不在时我睡不着,”安吉拉穿过厨房走到过道时回过头说道,“看过门上的字条之后我更睡不着了。我一直在想,如果你非要像这样深夜去医院的话,我想在家里最好有一支枪防身才行。”
戴维伸手拉住安吉拉。“我们家里不需要枪,”他说,“你我都知道那些有孩子的家中因枪支发生过多少事故。”
“那种情况不包括只有一个聪明伶俐的孩子的医生家庭,”安吉拉反驳说,“另外,我会负责让尼琪了解枪支的性质及其潜在的危险的。”
戴维松开妻子上楼去。“我没有精力也没有精神同你辩论。”
“那很好。”安吉拉赶上他答道。
上楼后,戴维决定再冲个淋浴。当他回到卧室时,安吉拉正在读她的病理学杂志。她同他一样毫无睡意。
“昨天晚饭后你说过你要帮助我,”戴维说,“你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安吉拉回答说。
“你可以如愿以偿。”戴维说,“一小时前,我问过希勒的家人同不同意作尸体解剖检查,他们说晚上考虑一下,明天答复我。”
“可惜,那不由死者的家人决定,”安吉拉说,“医院不为佛蒙特综合医疗站的病人做解剖检查。”
“但我另有主意,”戴维说,“你可以自己做。”
安吉拉考虑了一下这个建议。“大概能行,”她说,“明天是星期天,除非有紧急医疗试验,一般实验室不会有人使用。”
“这正是我的想法。”
“我明天同你一道去医院跟那家人谈谈。”安吉拉兴奋地说道。
“谢谢你,”戴维说,“假如你能发现她死亡的具体原因,那会让我精神上好受很多。”
第十七章
10月24日,星期日
戴维和安吉拉早晨感到十分疲倦,但尼琪却休息得很好。她一夜睡得很好,没有做噩梦,并且渴望尽早开始新一天的生活。
每逢星期天,威尔逊一家人总是早早起来,到教堂去做礼拜,然后去铁马酒店吃饭。
参加教堂活动是安吉拉的意思,她的动机不是为了宗教信仰,而是为了社交活动。她认为这是参加巴特莱特社区活动的一个好途径。
她选定了市镇绿地旁的卫理公会教堂,说这是本市最受欢迎的教堂。
“我们一定要去吗?”戴维坐在床沿咕哝着说,一面笨手笨脚地穿衣服。虽然昨天睡得很晚,但他仍然在天亮以前就醒了,失眠了几个小时。当他刚又想入睡之际,尼琪牵着拉斯蒂冲进了房问。
“我们不去尼琪会失望的。”安吉拉在盥洗间说道。
戴维无可奈何地穿好衣服。半小时后,一家人乘上沃尔沃汽车朝市内驶去。依照过去的经验,他们将车停放在饭店的停车场内,然后步行去绿地。在教堂旁边停车常常是一种灾难。星期天这里的车辆太多,市里需要派一名警察来维持秩序。
那天上午是韦恩·罗伯逊值班负责交通指挥,他的嘴上衔着一只不锈钢的哨子。
“太巧了,”安吉拉一眼认出了他,冲着戴维说道,“你们在这里等一下。”
戴维还没来得及阻止,安吉拉便手中握着匿名字条直奔警长而去。
“请原谅,”安吉拉说,“我有件东西想拿给你看看。昨晚我们睡觉时,这张字条钉在了我们家的大门上。”她递过字条,双手支着两胯,叉着腰,等待他的回答。
罗伯逊吐出用一根细绳系在脖子上的哨子,瞟了一眼字条,然后递回说:“我说它是一个好的建议。我奉劝你接受这个忠告。”
安吉拉暗自好笑。“我并没有问你对这张字条的看法,”她说,“我想请你找出是谁干的。”
“晤,好吧,”他搔着后脑勺缓缓地说,“显而易见它是用1952年生产的史密斯·柯罗纳牌打字机打印的,其中的字母‘O’有点毛病,稍为偏下了一些。除此之外,没有更多的线索了。”
霎时间,安吉拉对罗伯逊的能力的判断有所动摇,但她马上又意识到他是在取笑她。
“我相信你会尽全力的,”安吉拉同样讥讽地说道,“但考虑到你对霍奇斯案件的态度,我估计我们不能期望会有奇迹发生。”
交通开始阻塞起来,汽车的喇叭声及司机的喧叫声混杂一团,罗伯逊不得不将注意力转向车辆方面。他好不容易疏通了拥挤的车辆,然后对安吉拉说:“你和你的小家庭刚来巴特莱特,你也许应该好好想一下,不要干预一些与己无关的事情。你不要自找麻烦。”
“迄今为止,我只是在你那里遇到了麻烦,”安吉拉说,“我知道你恰巧是对霍奇斯之死不感到难过的人中的一个,我知道你错误地把你妻子的死归咎于霍奇斯。”
罗伯逊停止了指挥交通,转身面对着安吉拉。他那圆胖的面颊红涨得发紫。“你说什么?”他诘问道。
这时戴维悄悄地走到了安吉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