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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的工作、订房确认,还有收款等等。”
妮可看着她的脸,大大的眼睛充满渴望,微笑着。如果这是旅馆客人见到的第一张脸,他们是没什么好抱怨的了。尤其是男人,绝对不会抱怨的。她站起身,“我们到厨房,我煮些咖啡,边喝边聊。”
法兰丝娃跟着她,看着她的丝质衬衫、裤子的剪裁,裤子从后面看来十分合身、丝毫没有一些小皱褶。布维尔太太是她见过最俏丽的女人了。她顺着臀部拉扯着自己的裙子——这是去年的裙子,一定缩水了,感觉很拙。她的母亲从来不了解,为什么有些衣服就算没有解体也不能穿。布维尔太太就能理解这点。法兰丝娃决定询问她有关衣服的看法,如果她得到这份工作的话。
“我可以在旅馆开张之前就来,你知道的,只是帮帮忙”
克劳区看着文字处理机的荧幕,旁边放着一瓶红酒,感觉微醺,于是变得大胆起来。
旅馆成为索绕不去的东西。它象征着所有他公开鄙视却私下忌妒的东西——舒适、奢华、金钱,而且它日日提醒着自己殊异的处境。他的房子很小,整个冬天潮湿无比。他在《全球报》的稿费已经两年没调价了。他的编辑不断告诉他,伦敦景气不佳。已经有五家出版商回绝了他的出书计划,而在他批评过穿鳄鱼牌的美国居民后,美国的杂志也不再买他的文章。
他狠狠地唤饮了酒,降人沉思。别的不提,光是被这个抽着雪茄的有钱凶手及聪明的法国情妇恐吓不得声张,就让他如鲠在喉,痛苦万状。他已经对萧赛蒙做了若干研究,还做了些笔记,准备对他来上一篇长篇大论的文章,不过在翌日酒意消却的早晨,他就又把它收进抽屉里了。不过,现在他想,也许可以找到另外一种方式来写他。
他在舰队街(FIeet Street,伦敦的报社街)的酒友,同意克劳区用他的名字在报纸上发表文章。这篇文章必须谨慎为之,因为现在法官大加打击涉入毁谤案的媒体。不过,这总比没有好,而且他还可以受到保护。
他斟满酒杯,看着荧幕上的标题,自顾自地笑着。“谁强暴了小村庄!”也许他会在其中放进自己的话,假装他是被作者采访。他决定不做人身攻击,不用容易引起讼争的字眼,只是温和地慨叹传统的消失与乡村生活的污染。他开始敲着键盘,享受着安全散布恶意的快感。
赛蒙看看当周来自木匠、水管工、泥水匠与电器工的账单,无奈地摇头。这就好像帮意大利足球队签支票一一罗杰洛、毕亚吉尼、柯帕,而且可能一样昂贵。不过他们的活倒是干得挺好。他签完最后一串零,走到房子背后的露台上,妮珂早已开始在那儿做起日光浴来了。现在已是傍晚,山峦上方的天空从蓝色蜕变为嫣红,像染了薰衣草色的粉红,恩尼斯形容这样的色彩幻美得不够真实。
再过不久,葡萄园就会抽出一片嫩绿,樱桃树也绽放出缤纷的花朵,而到此过复活节的观光客纷至沓来。赛蒙心想,他们就是我们未来的客人。他望了天空最后一眼,到屋内喝杯酒去了。
第17章
“请问是强暴环境的恶徒萧赛蒙吗?”
当他听出电话那头的声音,赛蒙不禁笑了。那是强尼·哈瑞斯,曾经是自己公司的文案,现在则是伦敦最努力散播小道消息的专栏作家。他不像散播语言的同业,他不会在背后捅他的对象一刀——至少不会不先给他们机会反驳。这些年来,他一直和赛蒙保持联络,陪他走过几段婚姻。除了在专栏中形容赛蒙为“情感脆弱的广告界领袖”,他一直非常善待赛蒙。
“喂,强尼,我现在做了什么?”
“很明显的,你正在毁灭普罗旺斯最不受破坏的村庄的日常生活。报纸上都写了,所以一定是真的,你这个凶残的恶棍。”哈瑞斯笑着说:“那是一篇只是暗示而不陈述事实的文章。事实上,做得十分漂亮。我很怀疑,你可亲的邻居竟然是狠毒的侏儒。”
“所以,不是克劳区哩?”不过,现在已经不要紧了。要造成任何伤害,已经太迟了。
“不是在他的报纸上,也不是他的署名。不过,文中倒是引述了他的话,如同他一贯所倡言的,你们仿佛在卢贝隆的棺柩上多钉了一根钉子,任意地进行我们误称为进步的伤害,诸如此类的狗屁倒灶。当然他不会让自己惹祸上身。这是老伎俩了,我也玩过许多次。无论如何,文章写得很有技巧,就是不让你有机会告上法庭。”
“他写得多糟?”
“你可以预期的,不友善,非常不以为然,但并非致命一击。等到有政治人物被抓到不堪入目的绯闻(这种事每个礼拜都会发生),人们就把它忘得一干二净了。我把它传真给你。但你最好有心理准备,有人会打电话给你,或许是那个怪里怪气的记者。”哈瑞斯停顿了一下,赛蒙听见打火机的声音,还有电话铃声。“我告诉你,一点好的报导是不碍事的,你了解我的,我一向免费宣传。你意下如何?”
赛蒙笑着说:“你费尽心思的方式,真是令人难以抗拒。”他考虑了一会儿,“你何不在开幕时过来?时间应该是六且初,到时候,应该有些人物可以让你发挥。”
“如果你愿意,我也可以带些人过来造声势。你需要一些欧洲人渣吗?一些意大利王公贵族吗?小明星还是妓女?我们走着瞧。我可以给你可爱的同性恋女演员,或者有酗酒问题的赛车手,或是‘赤裸裸’及‘偷车贼’乐团的键盘手……”
“强尼,我希望这是一家优雅的小旅馆。只要带你众多的女友中的一个来就行了,其他的就让他们留在‘牢骚俱乐部’(Crouch Club)了,好吗?”
哈瑞斯重重地叹了口气,“你扯远了,不过我会迁就你。告诉我日期,我会过去拥戴英国媒体的传统。”
赛蒙说:“我怕的就是这个。不要忘记传真给我。”
“已经在传了。捏住你的鼻子,很臭哦!不跟你聊了。”
赛蒙放下话筒时嘴角还扬着笑。无耻而尖酸刻薄的强尼·哈瑞斯,总是会带给他好心情。直到传真到了,他的好心情还未散去。赛蒙反复读了两次以后,就把它给撕了。这样也能骗钱!
根据布朗克先生的说法,饭店几天内就能完工,最多不超过一星期。泥水匠已经离去,铺瓷砖的工人也已经把石头地板铺设完成,厨房放眼望去,是亮晶晶的不锈钢与铜锅,泳池放满了水,而恩尼斯在工人剪枝时差点落泪的橄榄树,也已经栽种好了。亚伯特·华迪与他的绘画小组成员和对管路配置另有想法的电器工,曾为墙面空间争论不休。抽水马桶的冲水声与盖子落下的声响,形成一首交响乐,验证了水管工人的勤奋,他针对最大水流与立即冲泻做了最后一次检查——从小便池检查到卫浴间,满意地点了点头。木匠工人正在安装门户与柜子,边做刨光磨砂的细部修正,细小的木屑充斥整个房间,不经意地飘到华迪刚画好的壁画上,引起了一场英国人与法国人的战争危机。
布朗克先生刻意在这群骚动的人群中走动,吉奔太太嘴里衔着一长段PVC 管,亦步亦趋,跟在布朗克身后。他们来到妮珂、赛蒙与恩尼斯所在的厨房,潘太太建议将蛋奶酥纳入菜单里,这道佳肴已经上桌,供人品尝。
布朗克在讲话前先让鼻子发挥欣赏的功能。他说,有个小问题,就是没有什么大菜。隔壁一对老夫妻比较担心游泳池的问题。当然不是游泳池本身,其优雅的品味自然毋庸置疑,只是发生在游泳池附近的事情较令人担忧。邻居曾在报纸上读过,在圣特洛佩有时候会发生比较不寻常的裸体做日光浴事情,对这个拥有两座教堂的村庄巴西耶来说,做太太的认为这样的行为不妥,先生当然不会表示任何疑虑,不过,如果旅馆能提出保证;就更好了。
赛蒙用一片面包抹起了最后一滴蛋奶酥。“真是不可思议。在他们的花园与游泳池之间隔着一座高达三英尺的墙,真要看到什么,非得踩高跷不可。”
布朗克带着歉意笑着说:“是啊,但是那位太太是亚维依行政厅官员的姨妈,是位重要人物啊!”
妮珂手放在赛蒙的手臂上,“甜心,继续奋斗下去,当个五分钟的外交家。”
赛蒙站起身,将头靠向潘太太。“真是美味极了!”他对大家摆出一个策略性的笑容,“这样可以吗?”’
恩尼斯接着说:“亲爱的,你的牙齿上沾了一点蛋奶酥,要不然就太好了。连老姨妈都无法抗拒得了。”
赛蒙在街上走了五十码,在一扇重重的橡木门上敲了两下。他听见脚步声,门上的小窗轻轻滑向一边。带着眼镜一副狐疑的眼睛盯着他。他还必须弯下腰,才能让他们看见他的脸。
“什么事?”
“太太,你好!我是你的邻居,从旅馆来的。”
“是的。”
“我是旅馆的经营者。”
“太好了”
“是的。”赛蒙开始觉得自己像是个口里发出恶臭的.推销员,“夫人,我们可以谈谈吗?只要几分钟了。”
那副眼镜仔仔细细地研究着他,然后小窗关上了。接着听到门闩拉开的声音。锁打开了。门终于开了,夫人在里头对着赛蒙点点头。
房子里很暗,所有百叶窗都紧闭着,阻绝了阳光。赛蒙跟随着夫人矮小直立的身躯,进入厨房,和她隔着长桌,面对面对坐着。在长桌的另一头,摆着一架电视机。天花板中央垂着一盏灯。看起来仿佛已是午夜。夫人紧握着双手,嘴巴也是紧抿着。
赛蒙清清喉咙。“我听说,你和你的先生,对我们的游泳池有些意见。”
夫人点点头。“某些活动。”
“哦,那些啊!”赛蒙试着挤出一丝保证的笑容,他对面妇人的双唇依然紧抿。“我们会要求我们的客人谨言慎行。”
“不像圣特洛佩。”
“我们当然不会像圣特洛佩那样。比较像是……”天啊,跟博娜瑞吉(Bognor Regis)相当的法国饭店是哪一家呢?“……这个嘛,更像是一个安静的旅馆。你知道的,非常高尚文雅的。”他倾身向前,“而且,当然之间还有一墙之隔。”
夫人对那道墙不以为然、“我先生有个梯子。”
赛蒙心想,搞不好还有个偷看女孩子的望远镜呢!“我想,我可以保证我的客人举止合宜。”他心里浮现起,穆列的女朋友穿着少得不能再少的三点式走来走去,晒成古铜色的美臀袭着微风,“事实上,我个人会特别注意这件事。”
紧闭的双唇终于蹦出了一句:“很好。”
沟通已经结束。赛蒙走出幽暗的房间,走进阳光的怀抱。太太站在那里,望着他走回饭店。他离去时的挥手,获得了轻微的点头认可。他想,这应该可以算是外交家小小的胜利吧!
隔周,画家完成工作,已经离去。应该可以计划开幕的日子了。员工已经聘用,酒窖已经备好库存,而潘太太的菜单也已经就绪。每天卡车运着床铺与器皿、游泳池专用的躺床、数以百计的玻璃杯、毛巾、床单、电话、烟灰缸、牙签、饭店简介与明信片前来——应该够了,有时候感觉起来这似乎已经是丽池大饭店的配备了。
他们三人到厨房吃顿很晚的晚餐之前,都已经工作了十四个小时。他们疲累、肮脏不堪,心头却是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