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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在雨中开走。欢迎光临英格兰。她打了个冷颤,感觉到一股莫名其妙的罪恶感。如果在法国,她一定会与对方理论,要求某种程度的解释;然而在这里,身为一个外国人,她根本对自己没信心,也不确定自己的英文是否足以向眼前满脸通红、眼神怀有敌意的男人抗议。她真希望喝杯咖啡。
一个小时过去了,门打开了。
“小姐,一切似乎没有问题。这是你的车钥。很抱歉将你留置。”
“你们在找什么?”
“小姐,我们在找不法的东西,是的,不法的东西。”他看着她起身,站在一旁,好让她出门,在她发车、停顿、再度启动时,依然注视着她。真可惜。他就知道,她是个真材实料的美人。
妮珂必须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能缓慢驶离。为了这点小事而感到紧张,真蠢!还好她看见提醒她靠左边行驶的标示,加入了前往伦敦的车阵之中。时间已近十一点十五分,如果赶得上午餐,就算她走运了!她的朋友爱玛一定在心里揣测,到底她发生了什么事。真该死!
她低头看着香烟,才注意到车上电话。爱玛教养很好、有些压抑的声音传来。
“亲爱的,你好吗?你人在哪里?”
“我才刚离开多佛。海关留置了我。”
“亲爱的,你真是倒霉。他们有没有找到什么?这些臭男人!他们只想翻遍女人的内衣。我猜你要他们戴手套搜身。”
“没有,我没事。他们只是搜了车,如此而已。”
“好了,别担心。看你什么时候到我的公寓,我们再随便吃点东西吧!和往常一样,朱利安不在,我们可以翻箱倒柜,找出他的勃良地美酒。我会在冰箱冰一点蒙崔奇(Montrachet),我们再好好聊一聊。千万别跟任何警察讲话。亲爱的,待会见,拜拜!”
妮珂在把电话放回基座时不禁笑了。爱玛对她真好,自从她离婚之后,就对自己很好,永远这么开心,喜欢东家长西家短,心地善良,后来欢欢喜喜地嫁给一位在布鲁赛尔做大生意的老男人。她俩已经好久没见了!
爱玛的公寓位于哈洛德后面月眉型街巷里的红砖建筑,坚固而显优越,就像建造它们的维多利亚时期的人一样。妮何在两部“路华”越野车的中间找到一个空位,她不解,为什么在伦敦市中心,有人会开适合越野的车子。她抓起了包包,往大理石阶梯走,按下了桃花心木门下方的电铃,被对讲机传来尖锐的欢迎声吓了一跳。
戴着大耳环的爱玛就站在公寓门边,她是个娇小而体面的女人。每回找到一个新的发型设计师,她的头发便要染上一种新的颜色,今天则染上了黄褐色,还挑染了金色。这两个女人热情地相互吻颊。
“亲爱的,真高兴见到你,你还是一身古铜色的肌肤。跟你比起来,我真是个小懒虫。”
她俩互相拥抱,经过久别的三年,好好地打量对方。
“爱玛,你看起来美极了,我很喜欢你的头发。”
“我一直都是找‘博乡广场’(Beauchamp Place)的‘布鲁诺’(Bruno)做,那是个嘴上无毛的年轻小伙子。你知道的,拉皮通常逃不过发型师的法眼。如果你知道哪些人拉过皮,你一定会很惊讶的。进来吧!”
挑高式的公寓,明显经过一番装潢。妮珂心想,不管朱利安在布鲁赛尔从事什么,势必大发利市。她问:“朱利安好吗?”
爱玛倒了两杯酒。“他极端厌倦伦敦,却又对法国人很火大,他认为法国人所有的时间,不是很难缠,就是在吃饭。我是希望他休息,不过我们当然需要钱。真的很需要。来,亲爱的,这杯给你。”
她们面对面坐在覆盖着印花棉布的扶手椅子上。爱玛说:“好吧,我想听你说说那个男人。他的眼睛会放电吗?”
妮珂耸耸肩笑着。“也许吧,我不知道。我只见过他两次。似乎是车子带来的好运,机会就这么来了,两人就见面了。”
爱玛抬起头,“亲爱的甜心,不过我不太相信你说的话。你是什么时候看见他的?”
“我必须打电话到他位于骑士桥附近的办公室。”她在包包裹翻找赛蒙给她的名片。
“亲爱的,你到那边去打电话,我会假装什么都没听到。”
妮珂打电话过去,是丽莎接的,她表示,很不凑巧,萧先生正与客户吃午餐。不过他倒是留了话。妮珂有空到卢兰门和他喝杯饮料,之后一起用晚餐?可以?很好,他一定会很开心。他十分感激你能帮他把车子开来,那么,六点三十分可以吗?
妮珂回到座位上时,爱玛看着她的脸。“我有种预感,今晚我会独自一人啃噬我的手指头。”
妮珂试着表达自己的歉意。“我真不想第一天晚上就抛下你一人。”
“胡扯,亲爱的。我看得出来,你早就因为满怀的期待而颤抖。好了,你想穿什么?需要借我的耳环吗?”
妮珂花了五分钟,开车到卢兰门,花了二十分钟才找到停车位。她一边沿着人行道走,一面看着手表。人行道上覆盖着落叶与附近小狗留下的黄金地雷,而变得滑溜。天啊,英国人和他们的狗,她不知道赛蒙是否也养了一只。在她掀下门铃,把秀发往后拨时,时间已过七点,她竟然感到自己的心情愉悦中带着紧张。
穿着深灰色西装粉红色衬衫的恩尼斯开了门,挑了眉,仿佛因为见到门口有人而感到吃惊。他说:“晚安,你一定就是布维尔太太了。”
妮珂笑着点点头。
“请!”恩尼斯往后站,好让她进门,并跟在她的身后往大厅走。她可以感觉到,恩尼斯一面在她身后讲话,一面打量着她。“萧先生几分钟前才回来,不过他一会儿就出来。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先在那可怕的沙发上坐会,我知道,那坐起来不会舒服,我帮你倒杯香槟。”
恩尼斯走进厨房,还回头看着她。“这房子是租来的,我们骑驴找马,正试图找到更合适的地方。”
妮珂听见他大声地吸气,接着是香槟软木塞弹开的声音。恩尼斯的头突然出现在厨房门口。“我差点忘了礼貌。也许你比较偏好威土忌,还是雪莉酒?”
“香槟就好了,谢谢!”
恩尼斯端出一个小银盘,上面放着一杯香槟,一碟玛卡达米亚(Macadamia )坚果及一块亚麻餐巾,并且小心翼翼地将其摆放在妮珂面前的茶几上。“好啦!(法语)
“你会说法文?”
“说得像是小学生似的。不过我很会做那种耸肩的动作,虽然这是我自己说的。”他对着她耸了耸肩,还把一只手放在臀部上,“很法国,不是吗?”
妮珂笑了,并将酒杯举向他,“祝你健康!”
这时木条镇花地板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赛蒙进来了,他的头发还因为淋浴而湿着,点状的领带有点歪歪扭扭的。“很抱歉!”他歉疚地望着妮珂,露齿而笑。“还愿意跟我说话吧?”他弯下身子亲吻了她。当他的唇碰触到她芳香的脸颊,他真希望自己再刮一次胡子。他们四目相望了两秒,超过社交礼仪规定的时间。“晦,赛蒙!”
“萧先生,来杯香槟吗?”
“谢谢你,思尼斯。”赛蒙往后走,看着酒杯,举杯向妮珂。“敬司机,你真好!我希望这段旅程不会太无聊。”
妮珂想要将他的领带调正。“不,有点太……”
恩尼斯轻轻一咳。“我想我该出发到温布顿球场了。”他看着赛蒙,“除非你还需要我做些什么。”
“恩,我想不必了,谢谢你,明天见了。”
恩尼斯对着妮珂点了头。“夫人,祝你用餐愉快!”
“谢谢,艾尼斯!”
“啊,艾尼斯!”他重复了一次,“这样听起来似乎比较有气质,不是吗,比恩尼斯好听,晚安。”
前门在他出门后关上,妮珂笑了。“他这个人很古怪,是吗?我喜欢他。他跟你多久了?”
赛蒙告诉她有关恩尼斯的一切,以及广告公司早些时候充满乐趣的时光——恩尼斯曾经假扮客户,好令来访的银行经理印象深刻;他与赛蒙的前妻及秘书们向来不睦;他对办公室政治相当不屑;还有他恒久而无索求的忠诚。
“你跟他十分亲近,不是吗?”
赛蒙点点头。“我信任他。他大概是我惟一信任的人了。”他看看手表。“我们该走了,我在一家意大利餐厅订了位——我希望你不介意。吃惯了法国菜,我想你可能需要换换口味。”
当赛蒙往旁边一站,好让妮珂通过时,她停下脚步。“抱歉,我实在受不了了。”
他低头看着她,当她调整他的领带时,感觉到喉咙一紧,“我想恩尼斯经常这么做,是吗?”
“我想他老早就放弃我这个邋遢鬼(slob)了!”
“邋遢鬼,什么是邋遢鬼?”
他们一路走向车子,赛蒙一面向妮珂解释邋遢鬼的意思。当他们的车行经海德公园,往肯辛顿走的时候,赛蒙明显感受到她的贴近,也才意会到自己已经好几个月没有跟伦敦的女士约会了。妮珂望着他说话时的侧影,挺直的鼻梁,果决的下巴,需要修剪的深色头发,以及他正式的西装领带。她心想,他看起来比在普罗旺斯时舒服多了。
赛蒙所选择的餐厅,很明显受到一小群不受萧条景气影响的伦敦客的爱戴,他们视晚餐为一种凑热闹的活动。他们花了大半年甚至一年的时间,争相订位,笼络领班,在餐厅里彼此招呼,却鲜少注意到眼前的食物。这家餐厅简直变成一种歇斯底里的风尚。餐厅经营者希望早日退休,到托斯坎尼(Tuscany ,意大利西北部)或依斯其亚岛(Ischia,位于意大利那不勒斯西南方)定居;服务生则正式地展示着磨胡椒器、坚硬的意大利干酪与橄榄油。就在此时,这班客人开始移动,被从伦敦的各卫星郡前来的夫妇所取代,他们甘心忍受这里的吵闹与昂贵,只因他们听闻这里已成魅力的新殿堂,有白松露、太阳晒干的番茄,还有媒体界的一些小人物。
赛蒙多年前就认得餐厅的经理吉诺,当时他们各自还在打拼,而吉诺也换了好几家餐厅。他满脸笑意迎向赛蒙与妮珂,指示他们前往角落的桌子就坐,并且相当乐意地将餐巾摆放在妮河的膝上。
“吉诺,别展露出自己的兽性。”
吉诺笑着说:“这是很自然的,我是意大利绅士啊!小姐,来杯饮料吗?”
妮珂看看赛蒙,“我不知道啊,白酒好吗?”
吉诺对着服务生弹了手指。“给这位小姐一瓶灰皮诺(Pino Grigio ,一种葡萄酒)。”他拿出菜单,亲吻了自己的手指头以示告退,便退到餐厅门口,恭迎身着黑色衣服戴着太阳眼镜的一群年轻男女。
妮珂环顾拥挤的餐厅,镜中反映出红色与黑色的身影,“那么这就是伦敦一些名人雅士用餐的地方了。你常来吗?”
“没有,未必。晚上我通常和客户一起,而他们喜欢比较正式的地方一一通是高佛罗歇餐厅(Gavroche)或科诺餐厅。他们觉得这里不够庄重。”他耸耸肩,“他们都不是很有趣的人,大部分人都不是。”他试试酒,向服务生点了点头。“但是我自己也好不了多少,我已经好几个月没看完一本书,没看过电影,不是在公司,就是在飞机上……”他突然停了下来,笑着说:“很抱歉,很无聊吧!你想吃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