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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谁也没想到,婢女的手才伸进寒棺触及那名女子,竟就被寒棺里沉睡了四年的她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掐住了咽喉,而后,她也慢慢睁开了眼……
很难相信,一个沉睡了四年的人,竟然能拥有那样一双美得诡艳的眸子,恍若骄阳下一柄妖刀藏于镜湖之下,浸满了湖的水汽又沾染着骄阳的热光,迸发出尖锐得如同能刺穿一切的利芒,耀眼,刺目,又说不出的妖艳!
霎时间,所有人都惊呆在了那里,婢女们是因为她忽然出手和速度,而楚烨,只是因为她那一双眼。
但事实上,女子的情况很糟糕!
她没什么力气,晕眩得很,那双美丽得诡艳的眸子也看什么东西都是模糊不清的,就像当下,她只能勉强的看到一片白光中有几道朦胧的人影,勉强能分出对方是男是女,五官长相就整一个模糊完全看不清楚。
面无表情的,她试图开口说话,却发现出不了声,舌头也麻木没什么感觉,估计味觉多半也残了,而不但如此,她的鼻子也失灵了,她完全嗅不到任何味道……
本以为这些都只是她醒过来之初的症状,好好休息一下就会好,却没想到,她再一次醒来,状况还是一样,事实证明,人之五感,视觉、听觉、嗅觉、味觉、触觉,她残了三感,只剩下听觉和触觉还在!
那天醒来,她靠着听觉和触觉顺利的钳制住了一人,但,她根本来不及做什么就又晕了过去,再醒过来,就在了一间房里。
房间不小,摆设她虽然看不清,但隐约也能根据轮廓和手感判断都是高级品,也好在她不是全瞎,就算是晚上,只要点着灯,她也就算没人照顾也一样不会随便乱撞上东西。
房里留有几个婢女,翠儿,紫儿,碧儿,云儿,她虽然根本看不清她们的长相,更无法从她们身上的味道来分辨谁是谁,倒是,把她们留下的人很有心,她们四个高矮胖瘦都不一样,就算是视线朦胧的她,也能轻易分辨出谁是谁。
不过,分辨得出来也没有用,她根本出不了声!
在这里,她的生活很悠闲,什么都不用做,自由也不被限制,她甚至可以出府去,靠着自己两条腿,慢悠悠的在街上走,只是,这种时候跟着她的人通常会一下子就多了很多,以至于她走到哪里都引人注目。
她想走的,想离开这里,想去找一个人,她不知道他是谁,记不清名字长相,只记得他银甲红袍身材修长,嘴角总是挂着一抹浅浅怡人的笑,清亮的眸子里满满宠溺的柔光……
她不知道他是谁,他的名字长相,却很肯定,他对她而言很重要,总觉得,只要找到他,他就能帮她把脑子里那些支离破碎的记忆拼起来拼完整。
是的,她不是一点记忆都没有,只是记忆很奇怪,碎成一小段一小段的杂乱拼凑在一起,有她坐在飞机上发生了大爆炸,有她在一间古旧的柴房里上了吊,又有她跟一群孩子在一起拼命的学东西,还有她忍着痛拼命生孩子,和不明原因的掉进洪水中,但最多的,是跟一个长相模糊的男子在一起的画面……
可惜,她的头不知怎么受了重伤,淤血堵在某个地方,不但导致她的记忆很乱,每一段画面都很短,记忆的片段与片段之间也总有一段空白,让她直感觉自己不断的在现代与古代之间穿来穿去,而且,她每回只要一想上一段时间,就会头痛欲裂,实在难以将凌乱的记忆的片段排序再拼凑整齐,倒是,始终有一条线索很清晰,那就是那个银甲红袍嘴角总挂着浅笑的人!
她想离开,想去找人,可她五感残了三样,周围的环境又完全不熟悉,根本难如登天。
她想依照大脑中记忆里的知识给自己治疗,可她五感残了三样,视觉味觉嗅觉都不完整,她即便有药也无法判断一味药是否真的是她所需要的,太贸然,搞不好把自己毒死。
而周围的人,一个比一个陌生,她潜意识的信不过他们,自然不能找他们帮忙,更谨慎的隐藏她想走想为自己治疗的意图,结果,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在那个府邸里,竟然找不到可以代替银针的绣花针!
一根都找不到!
这,让她直接联想到了那个总跟在她身后却很少跟她说话,好像很呆很傻很迷糊很大大咧咧,却,又诡异的细心的男人,这个府邸的主人。
他说,他叫楚烨。
但,他没说他是什么人,她是从下人的称呼中知道,他是什么国家的皇子,排行第八,再从他的声音判断,他的年龄应该是二十五六岁左右。
她虽然五感残了三感,但她还是明锐的发现,她第一次醒过来的时候,他在,她第二次醒过来的时候,他也在。
与第一次的沉默不同,第二次他出声问了她:“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那个声音,温润中带着一点磁性,给人的感觉很干净,然后,他就很自然的准备把手搭上她的腕,但,她本能的避开了,他似乎还为此僵了一下,而后闷闷掩不住沮丧的问她:“你不认得我了吗?”
有那么一瞬,她以为他就是她想找的那个人,但,她很快又否定了。虽然明明看不清楚他的长相,也记不清楚那个人的长相,可她就是肯定,他不是,说不清原因。
“你救过我的,在一条河旁边,记得吗?”他又问。
但,她不记得,完全不记得,所以,她没有给他任何回应。
然后,他也不再问她,只是总跟着她,他甚至能一声不吭的跟她一整天,她走到哪他跟到哪,她站他站,她坐他坐,好像很呆很傻,却又能把她饿了渴了的时间算得很精准。
他给人的感觉很温和,很干净,她从他身上感觉不到半点恶意,但,以她在这偌大的府里找不到一根可以代替银针的绣花针来看,他的恶意就大了,府里上上下下这么多妈妈婢女,怎么可能连个会针线闲时聚在一起缝缝补补的人都没有?
她甚至觉得,他是存心不让她好,他甚至怕她找到银针或者迫不得已时可以代替银针的绣花针,所以,府里连个捏针缝补的人都没有,就算有,她视线不好,她们远远看到她就藏起来了,她也没办法找到,最主要是,她那些残破的记忆里,她应该有一把通身乌黑的短刀,双脚腕上该各有一只脚镯,可醒来后她就没见过这些东西!
她本能的觉得,是被人拿走藏起来了。
种种怪异,都让她不肯喝据说是他亲自为她熬的汤药,她现在没有嗅觉没有味觉,根本吃不出汤药有没有问题,她怕他在汤药里下什么奇怪的东西。
但,防一防不了二,她可以不吃汤药,却不能不吃饭菜,否则会饿死,那她就真的永远也别想找到真相了,虽然每次吃之前,她都要婢女先试吃过,但她也知道,这样不过是给自己一个安慰的交代而已,作用根本不大,他真要下什么东西,还是可以加进饭菜里让她吃掉。
这种什么也做不了的日子,让她很烦躁……
*分啊分啊*
“那位姑娘还是不肯喝汤药吗?”
“唉,不但不喝,还像先前一样,直接倒掉了。”
“哼,真是不知好歹,亏得八皇子为她打进夏国去,辛辛苦苦为她天南地北的找药,痴痴守了她四年,她竟然半点不领情。”
“可不是,你看她那冷冰冰的样子,活像我们八皇子府上下都欠她钱似得,哼,白长了那么好看一张脸。”
“嘘嘘,你们背地里说说就好了,别被她和八皇子听了去。”
“你说八皇子听了去不好还行,你说那个女人听了去也不好?开什么玩笑?她个哑巴她能怎么样?还能跑去跟八皇子告状么?”
“我告诉你吧,我也是听她房里的云儿说的,那天她们在打扫,她们都没注意到墙上有只蟑螂,可那离墙不近的姑娘却簪子一甩就把那蟑螂扎在墙上扎死了,还是准准的扎了头呢……”
“不,不会吧?不是说她眼睛不好吗?难道她眼睛不好是装的?”
“不是,她眼睛确实不好,不过她似乎耳力很好,武功更不弱,脾气嘛,你们也瞧见了,她压根谁也不理谁也不近,谁也说不好她脾气到底好不好,所以,你们还是小心点,免得说了什么难听的被她听去惹了她,她把你们当蟑螂,一簪子就给戳死了。”
几个丫鬟聚在一起闲碎嘴,倒是小心的很快就散了去,却,还是让人看到了并把话听了去。
楚烨坐在墙头,苦恼的托腮,忽然问:“你们说,我看起来是大恶人吗?”
墙下的侍卫怔了一怔,赶紧道:“怎么会呢?八皇子是好人,大好人,任谁看都会这么说。”
“夏国人也这么认为?”
随口般的一问,立马让侍卫呛了,支支吾吾不敢应声,好在,楚烨马上又换了话题:“既然我不是坏人,为什么她就是不肯理我?”
侍卫们开始抹汗。
“我是真的想治好她……”楚烨顿了一顿,又补充:“至少声音和眼睛。”又顿了一顿,再度道:“她的声音我听过一次,虽然那时候我中毒混混沌沌的,但我记得很清楚,她的声音很好听的,骂人的话都说得很好听。”
侍卫们继续抹汗。
“我叫她别走,等我一下,可她还是走了。”楚烨闷闷说了一句,又问:“你说我当时怎么就晕过去了呢?”
侍卫们顿时汗流如雨。
那位美丽的姑娘勇敢的救下他们主子的时候,他们都不在场,事实上,当时在场的侍卫都死了,但这番话,他们却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主子说,同样古怪的问题,更不是第一次被他问,而他们,也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才好!
好在,他马上又把问题跳向别处:“你们说,她为什么就谁都不肯接近?”
侍卫们顿时抹汗之余还想抹抹泪。呜呜,主子,您就别再问我们了,我们要是知道,还不早跟您说了吗?
“你们很热吗?”
侍卫们赶紧摇头。
哼了一声,楚烨忽然跳起,站在墙头上,叉着腰,牛头不对马嘴的又来一句:“去,看看哪家牙行有年纪小的孩子卖,只要够机灵年纪又小,有几个要几个。”
侍卫们:“啊?”
一一一
远远的转角,有两个年轻男子直目送着五六个孩子被人带进一座府邸,才抬眸看向大门口上的牌匾……
一目触及,白易不禁惊了声:“怎么会是八皇子府!”
皇甫煜抿唇不语,定定的看了看那座府邸,忽然就走了过去。
白易吓了一跳,赶紧跟上去拦,低声:“主子,这里可是楚国皇城,且不说那位八皇子是否真有传说中的那么能耐,就单看楚国皇帝最为宠爱他这一点,我们也不宜贸然行动惊动了他……”
楚国皇城位于楚国中心,就算失踪的那位真在八皇子府里,就算他们能带她离开八皇子府,离开皇城,却也难破层层关卡逃回凤国去,而且……
“我们这边,还有几个孩子!”白易苦口婆心:“小王爷小郡主再厉害,也终究只是孩子而已。”
皇甫煜斜眸看他,失笑:“我只是想看看皇子府周围的环境。”
白易不信。
皇甫煜再度失笑:“你这么挡着我,才更引人注意。”
白易侧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