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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大鹏双手一撑,这才发觉这片乌云,敢情是一张极为巨大的软网,网内附着无数锋利小钩,一下子已搭紧他全身,此网质料奇特,有些是黑色金属小环,有些却是乌光闪闪的粗丝合拧而成的小环,密密互相扣住。他暗运真力忽捏忽扯,却无法动得此网分毫。
再看那破贪大师也是用双臂撑起面前的黑网,不动也不试图从网中脱身。
曹大鹏心知这等天罗地网,既是专门对付高手,必已设想周密,越想试行逃出越发糟糕,便沉住气,突然仰天长啸一声。
破贪大师冷冷道:“你要叫同伴相助么?本寺三大护法正在等候各位大驾光临!”
曹大鹏冷冷道:“十余年前名震秦晋的‘一雕三熊’,今日居然托迹佛门,干起这等暗算人的勾当!我真有点不明白,凭你一雕三熊当年横行一时,听说你武功更在陇外双魔之上,何故忽然变得如此没出息起来?”
破贪和尚愣了一下,双目闪动出奇异的光芒,似是后悔,又似是追念起当年的威风。
歇了一下,曹大鹏冷笑之声,不绝于耳。他忽然厉声道:“贫僧十多年来当真皈依我佛,断绝尘缘。我敢作敢当,哪须仰仗佛门……今日我既把十余年戒行毁去,以后便恢复昔年面目,重出江湖,可惜你已无法瞧见……”
殿外忽地有人厉吼一声,道:“公子,你在哪里?”
曹大鹏冷冷道:“蠢才,还用得着再问!”声音虽冷,但一直传出殿外。
破贪大师忽地洪声道:“重光小心后面角门!”
殿角暗影中突然跃出一个胖大和尚,手提精光闪闪的戒刀,守住与殿外语声相反方向的门户。果然一条人影恰恰飞进来,他大笑一声,道:“大哥真要得,这厮竟想偷袭……”来人问声不响,在他笑声未歇中,手挥铁杖,急抢猛扫,来势凌厉异常。
那边门户也飞纵入一人,却是个独臂大汉,手中握住一根狼牙棒,捧上狼牙寒芒闪闪。
这独臂汉子方一冲入,另一个和尚拦住,这和尚也是手持戒刀,身材胖大,竟是那个押永德禅师到井室去的重生和尚,两人霎时战在一起。
偏殿中地方不大,前后门户间多了两对人鏖战,便觉得地方不大够用。
那独臂汉子棒沉力猛,招数精妙异常,眨眼间已攻守了十招之多,其中有三四招特别凌厉凶猛,完全是一派放手大攻力迫的路子,其余的招数则攻守兼有,是以行家一望而知这独臂汉子的棒法路子甚杂。
重生和尚一把戒刀舞出满空精光,浮腾往来。凡是抵挡对方那几招特别凌厉的棒法时,所用的招数,均是用正宗少林寺的“无敌神刀”。其他的招数却又变了路子,行家眼中分辨得出乃是揉合少林武当等派的精奥招数。加上功力十足,人刀时时合一,看来竟是旗鼓相当的局面。
另一边那间声不响的中年汉子,手舞铁棍,和那重光和尚激战了十余招,却占了一点上风。事实上重光和尚的武功比起拦住独臂大汉的重生和尚,略见逊色。而这面目清秀的中年汉子一身武功,又比独臂大汉胜上一筹,此消彼长的情形下,十余招过处,重光和尚已显落下风。
曹大鹏冷冷道:“还有一个凶僧,青山你速战速决为是!”
破贪大师冷冷一笑,道:“贫僧昔年常用的玄云网今日居然网住大鹏,所获良佳。看来今宵不妨大破荤戒,用鹏心佐酒……”
曹大鹏哼了一声,没有答话。
破贪大师陡然大喝道:“重回何在?”
暗处摹然飞出一条人影,破贪大师又喝道:“先把玄云网揭起!”
那条人影一纵出来,竟自疾扑向手持铁棒的中年汉子。破贪和尚后来喝声又起,那人突然坠落地上,正是那重回和尚。
只见他犹疑一下,左臂一振,一道银光电掣射出,疾取那中年汉子。
破贪大师方自哼了一声,却听重光和尚厉声道:“这厮太以辣手,老二快来。”
重回和尚低吼一声,抡刀扑去。这时那中年汉子已把重回和尚射来的银光一棍击落尘埃,却是他们左手套着的五枚银环之一。
重光和尚趁他分手之际,急攻数刀,跟着重回和尚已到,挥刀疾击。这两个和尚武功俱强绝一时,双刀一合,威力陡增,转眼间已把那中年汉子迫到门边。
曹大鹏生似丝毫不为那中年汉子担心,冷冷笑道:“老雕啊,今宵你吃不成我这颗大鹏心了!那三头恶熊怕想拔你的毛,吃你的肉呢……”
破贪和尚自然也看出情势变得不对,沉寒着一张瘦脸,不作一声。
那中年汉子退到门边,尚无反攻之力,只急得他咿唔一叫,陡然运足十成真力,铁棍横抢出去,一招“玉带围腰”,凶猛绝伦。
重光、重回两名凶僧攻势稍挫,却见对方铁棍疾收,横持胸前,蓦然向前力推出去,“呼”地一响,那根铁棍竟然脱手推飞出去。右边的重回和尚狞笑一声,戒刀挥处,轻轻巧巧地把那根铁棍挑上半空。左边的重光和尚乘隙疾进,一刀劈落。
中年汉子左手一架,竟然银光耀目,说时迟,那时快,重光和尚的戒刀劈落在他手上,发出极为响亮的金铁交鸣声。
那中年汉子一直闷声不响,右手一挥,银光起处,架开重回和尚从右边攻来的戒刀。
这时对面两凶僧才看清这中年汉子左手的银光乃是一面径尺大的银盾,右手是把银剑,比普通之剑短得多。这两样兵器都藏在襟下,是以早先没有瞧见。最令他们惊骇的,便是此人亮兵器手法之快,平生罕见。
这中年汉子左盾右剑,连发数招,反把两凶憎迫退数步。
曹大鹏冷笑道:“老雕可曾瞧见,他的看家本领现在才使出来!”
破贪和尚阴阴一笑,道:“这敢情好……” 说时身躯慢慢蠕动,双臂渐渐挺高。
曹大鹏凝目看他,只见那和尚缓缓把勾住全身的利钩弄开。这才知道他那句答话之意。再转目一瞧,那独臂大汉和重生和尚正打得惨烈,那重生和尚的武功竞然冠绝其余的两凶僧,而且态度沉凝。此刻虽然攻少守多,但久战之下,一定能反败为胜。
另外那边的形势,中年汉子左盾右剑的攻势已缓下来,渐成对峙之势。若非他左手使的银盾,施展出名震天下的“魔篮十大招”严密护住全身,那两凶僧左臂俱套有银环,随时可发,早就非死即伤了。
他们这一战到底结局如何,目下还难逆料。而破贪和尚却利用这等胶着形势,想自行脱出玄云网。此网乃他设计制成,假以时间,当能脱身而出……
曹大鹏分析出形势不妙,登时双眉大皱。
又过了片刻,破贪和尚已差不多把身上利钩完全抖开。
曹大鹏突然冷冷喝道:“老雕别动,如若不听劝告,我立刻命他们罢手,等那三个凶僧先除掉后患……”
破贪和尚眼中射出恨毒的光芒,但果真停止动作。歇了一下,阴声道:“那是玉石俱焚的下策,你估量估量着……”
话一说完,便又开始行动,曹大鹏一想不错,这三个凶僧如能腾出身扑过来,定必乱刀齐下,连自己也一块儿斫死。可是让那破贪和尚脱困的话,三名凶僧再不敢不遵从他的命令,自己也非死不可……
眼见那破贪和尚已全部弄开利钩,用双臂托起玄云网,开始一点一点地向外移动。
曹大鹏急得一身冷汗,却想不出有什么办法阻止!
眼看那破贪和尚再移开数尺,便可脱困。曹大鹏冷笑一声,道:“他既不怕玉石俱焚,我又何惧之有?”说罢双臂一振,用力扯拽那玄云网。
他运的是内家真力,非同小可,破贪和尚正在小心翼翼地向外移。听他说什么“玉石俱焚”的话,还以为他当真要命手下停战,心中方自着急,冷不防那网一阵大震,不但复又卷勾住全身,还险些儿跌倒。
曹大鹏冷笑道:“你想独自出网么?可没有那么便宜,咱们叫做一网打尽。”
破贪和尚冷哼一声,倏然双臂一振,“嗤”地裂帛一声过处,只见他上半身衣服已如无数蝴蝶般片片飞起,那玄云网也振起数尺。
曹大鹏用力一抖黑网,只见那和尚手脚好快,趁着玄云网离顶而起之际,腾出双手,奇疾无比地摘开被下面那截玄云网上利钩勾住的数处要紧地方,然后扑倒地上,疾滚出去。
裂帛连声响处,这和尚浑身精赤,只有那条内裤,还剩下一半遮住前面那截不文之物。若不是他早先及时搞开下身前面的利钩,此刻非变成一丝不挂不可。
但这般形状也就够瞧的了,头是光的,上身也是光的,屁股也是光的,底下大腿以至脚板无不光脱脱的,露出一身白肉。再想想他早先那等法相庄严,如不是亲眼目睹,决难相信这个光身怪人,便是本寺主持破贪大师。
破贪和尚这一脱困,宛如蚊龙入水,猛虎出押,威风凛凛地大喝一声。
重光、重回两个和尚骇得心惊胆落,齐齐分头退开。那中年汉子的武功本来就高他们一筹,这时见他们一退开,身形毫不停滞,疾如电光石火般向破贪和尚扑去。
破贪和尚双目嗔睁,空着一双手,来斗此人。双方一接之间,各施绝技。那中年汉子的左盾右剑凌厉无匹,而那破贪大师左手使出大擒拿手,右手使的是劈空掌,功力十足,迫得那中年汉子无法超越雷池半步。
重光、重回两凶僧进退失据,不知所措。破贪大师边打边喝道:“该死的东西,还不将功赎罪?”
两个凶僧一听,敢情生机一线,全系于此,于是各挥戒刀,齐向那中年汉子扑去。
曹大鹏暗叫一声我命休矣,眼光一转,忽见一个白衣女人站在门口。
他定睛一看,竟是日间到客店报信的白衣美人,不觉一怔,但因她没有进来,不知是何心意,自己可不便出声求救。再说那破贪大师武功极高,重光、重回两名凶僧也非俗手,她纵然进来,只怕也无济于事!
门口站着的正是上官兰,她来到门口之时,正是破贪大师脱困而出之后的一刹那。她一眼瞧见一个浑身精赤的大男人,心头泛起羞赧之心,是以立时止步,站在门口。
那边厢的独臂汉子暴声大叫道:“小人无能,愧对公子。请公子看着小人和这凶僧同归于尽……”
曹大鹏厉声道:“且慢自寻死路,你支持到几时就是几时!”
说时那独臂汉子已因屡次分心,落了下风,三凶僧中武功最强的重生和尚那柄锋利无匹的戒刀,在左胸肩背等处划开三四道口子,鲜血直冒。
上官兰清啸一声,飞身人殿。重光、重回两名凶僧一瞥之下,已发觉这白衣女子身手绝高,不约而同地萌生恶念,双双把左臂一振,两道银光疾射出去,但不是袭击上官兰,却是疾袭曹大鹏。
曹大鹏身困网内,无法闪避,只好一咬牙,向左倒下。但身躯被玄云网绊住,只倒下一半。“砰”地响处,一枚银环已击中他右胸上的“天池穴”上。他嗳了一声,双目一瞑,浑身皆软。
另一枚银环无巧不巧,擦过曹大鹏身躯,笔直打在艾莲溪身上。
艾莲溪本来闭目昏迷,此时忽然大叫一声,睁开双目。转眼间连喷六七口鲜血,双目光华渐散,头颅也乏力地缓缓垂下来。
上官兰连听两声惨叫,心中怒极,身在空中之时,已拔出长剑,倏然身剑合一,疾射下来。
此时她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