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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如今他才敢确定那玄钟道人最初露的一手摘叶飞花,全靠匿在一旁的玄钹老道暗中发出潜力一挡,才能一齐坠地。这个想法在玄钹道人出现时,他已触动,但当时却未敢确定。同时在第三招之后,他已觉察出对方没有杀他之心,可是这两个老道人交剑发出的力量,重如山岳,简直无法可破,最后只好侥幸冒险,用出弃剑之计。
目下五道门户已过其三,但还有两道,必比前三道更为艰难凶险。
他在院中静立片刻,调元运气直到手腕已不酸麻,这才仗剑向前面那道院门闯去。
离那院门尚有两丈,门内刷一声飞出一人,落地现身,却是那乱发浓须,形如野人的白灵官真人。
这一回白灵官真人一改平日粗野之态,肃然道:“你能闯过我隐仙观三道门户,本真人敬你是个好汉子,今晚要和你好好较量一番。”
金瑞凝神戒备,口中答道:“既蒙真人错爱,区区舍命相陪就是!”
白灵宫真人手中亮银棍虚抢一下,发出一响暴烈风声,道:“来吧!”
金瑞左手捏诀,右手长剑斜斜上翘,迎面刺去。他一上手便用出昆仑派无上心法“云龙大八式”,正是稳打稳扎的用意。
这边长剑一动,白灵官比他还快了一线,亮银棍左挥右击,上砸下挑,霎时间已使出武林一绝的“大圣棒法”。
两人各自施展全身绝艺,互有攻守,金瑞是矫若游龙,驭剑在空中盘旋驰击。白灵宫棒法刚猛无俦,身法飘忽,威力绝强。
这一战当真是杀气冲天,天昏地暗。
看看拆了一百招以上,白灵官的七十二路大圣棒法已反复打完,对方仍然潇洒从容,内力充沛。不禁讶想道:“三日前他身负内伤,如今纵然治好,也不该有进无退,看来昆仑派在武林中享誉数百年,果有秘奥绝学。”
心念一转,亮银棍一招“风雷横扫”,威猛无伦地硬把金瑞迫开寻丈,然后奇快地把棍抛开,取出那支五尺半长的金枪。
金瑞心中微觉焦躁,暗想这样打下去,能够保持不败,已经十分侥幸,哪能闯过五道门户?
他心神微分,对方的金枪立时得势,幻出满天金蛇,宛如狂风暴雨般急攻不休。
第五道门户后面的太清真人蓦地起身徐步走出,这位一派宗师不须亲眼目睹,已知金瑞如何闯过三道门户。但他的疑惑也和白灵官一样,想不透金瑞如何能够在短短三日以内,恢复全部功力还不说,似乎更有精进。其次他已得知玄钟、玄钹两人内力深厚,适才双方似曾硬拼内力,如此则金瑞何故能够没有耗损元气?
他走出来瞧瞧,便是要看金瑞到底有多大道行,因为对方已无法闯过白灵官这一关,故此他已没有机会亲自出手。其次他也想考察师弟近四十年来有多少进境。
金瑞一连拆封了二十余招,无法争取回主动之势,直是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正在苦战之际,忽见太清真人出现在院门当中,心头猛然大震,触想到如果能够出其不意,越过此门,那就等如闯了五关。
他本来已经落在下风,此时心神旁骛,白灵官真人何等厉害,刷、刷、刷一连四五招,把他追到院墙墙根。
金瑞退无可退,心里又惦记着飞越院门的事,忽然发觉退无可退,手肘碰在墙上,大响一声,那道院墙险险被震穿一个大洞。
他手肘受阻,剑势微懈,金光闪处,那支明晃晃的枪尖已分心刺人。
存亡一发,金瑞反而收摄住心神,仗着身法独步天下,出其不意横移一步。
白灵宫真人喝声“好”,来不及变招取敌性命,枪尖一送,扎人对方左肩肩上。
这一枪简直洞穿了金瑞肩头,金瑞痛彻心肺,半身麻木,但脑中还想到珠儿,不肯就此倒下,长剑猛挥,剑光四射,竟把白灵官迫退五六步远。
他浴血奋战,状类疯狂。白灵官脾气虽暴,到底经过四十年深谷禁锢,锋棱已平,睹状微觉不忍,加上对方乃是昆仑弟子,杀死了他,便是一场门户之争,是以一味封拆,脚步不住后退。
晃眼又战了十余招,太清真人道:“金瑞你还不认输罢手?”声如鸾凤,清越异常,全观均可听到。
金瑞平生稳重自持,彬彬有礼,可是此时此地,已不同平日,竟已触发了生平第一次抑不住的狂野豪气,厉声道:“住口,昆仑派没有认输的人!”说罢又厉声长笑,刺耳已极。
太清真人慈眉轻耸,强行忍住。
那两人又战了十余招,白灵官真人居然被金瑞迫到院门边。
太清真人慈眉又轻轻一耸,冷冷道:“师弟放手施为,有什么事都由为兄担当!”
白灵官厉啸一声,枪法一变,凶毒地反攻过去。
金瑞奋勇迎击,半边身躯染满殷红血迹。他虽是气壮山河,没有丝毫怯敌之意,但到底不及对方功力深厚,全仗师门绝学打成平手,目下负了重创,时候一长,便力不从心。
白灵宫真人反攻了七八招,金瑞连连后退,险象百出。白灵官厉声道:“你既不肯认输,本真人今晚索性成全你……”
忽地一条人影,疾如飘风般从院中一株高树浓荫中掠下来,剑光如虹,直取自灵官。
太清真人微噫一声,知道此人乃从观中出来,径从院落中的大树飞渡,故此瞒过自己耳目。
白灵官功力深厚,咄嗟之间,已发觉来人剑术之高,内力之强,平生仅见,不敢大意,连忙舞枪护身。目光一瞥,已看清那人儒生装扮,面蒙青巾。
这蒙面儒生出剑又辣,一触之际,已攻了数剑,剑光宛如惊涛骇浪,硬把一代名家白灵官真人迫开大半丈。
金瑞身形一歪,直向外面踉跄退开,原来那蒙面儒生武功高强,一面运剑攻敌,一面推出一掌,把金瑞撞得直向外面退开。金瑞神智陡然一清,暗想自己今晚死在观中,毫无用处,倒不如逃出一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心意一决,便借着踉跄退开之势,猛然一提气,往回路纵去。
外面的三道门户,虽然有人把守,但太清真人只有命令拦阻来人前进,没有命他们不放人走。
玄钟、玄镜两位老道人心地慈善,又顾念到师妹珠儿,是以明明见到金瑞纵出来,却不拦截。
转眼间金瑞已退出隐仙观,提气急奔下山,走了数里,一条人影刷一声落在他面前,竟是玉亭观主史思温,一身儒生装扮,但面上却没有蒙起来。
史思温惊道:“你的伤重不重?”
金瑞喘口气,道:“还可以支持!”
史思温忙取出崆峒派灵药“保心丹”,让他服下,同时又捏碎了七八粒,洒在他左肩伤处,撕下衣服,替他草草包扎住。
裹完肩伤之后,刚刚觅路下山,隐仙观那边忽然传来数响钟声,忽快忽慢。
史思温知道这是峨嵋派用钟声报事之法,虽不知意思,但想必不是好事,便拉着金瑞急急下山。
他们不识仙迷岭捷径走法,不敢冒险,故此绕道而行,道路既远,又须纵高蹿低。金瑞那口真气渐渐提不住。如不是史思温潜运真力托住他,早就掉在地上了。
好不容易走到山麓,金瑞长吁一声,双膝一软,已不能再走。史思温毫不犹疑,把他背起来,急急前奔。
快要转出山口,忽然一伙人从树丛石后涌出来,拦住出路。
史思温扬目一瞥,认得当中一位老道人,正是早先他由天屏谷出来时碰上过的玄镜道长,还有玄法、玄明两人。另外尚有五人,其中一男一女,均是俗家打扮,却是凌铁谷、凌红药兄妹。
史思温心中嘀咕,情知那玄镜道人武功精深玄奥,不同凡响,自己空身碰上,还可一拚,目下背上多了一个金瑞大碍施展。
金瑞哼也不哼,原来他一则血流过多,二则气力用竭,故此已陷入昏迷。
玄镜道人道:“人生何处不相逢,贫道特地带同本门师弟师侄们,见识一下崆峒剑法!”
史思温打个稽首,道:“道兄慈悲为怀,可否方便则个?敝友被白真人金枪刺伤,如今人已昏迷……”
若是金瑞清清醒醒,史思温宁死也不肯向对方求情。目下他却是为了朋友性命,故此才不惜低声下气,请对方让路。
玄镜道人微笑道:“玉亭观主务必见谅,贫道奉命守住此处,只要观主闯得过去,万事皆休!”
凌铁谷厉声接口道:“让你过去,有那么便宜的事?你伤了我天屏谷之人,盗走本山灵药,这还不说,适才还伤我观中道侣,哼,我只奇怪掌门真人和师叔均出动搜捕,你却如何能安然到此?”
史思温怔一下,道:“凌少侠此言从何说起?”
凌红药接口怒道:“我以前以为他是好人,哪知竟是这等卑鄙之辈,他根本就是存心害珠师姊他们不能相好……”
史思温一肚子委屈,紧皱眉头,道:“姑娘之言,贫道好生不解!”
玄法道人忿然作色,道:“我不是在观前草坪上已对你说过,掌门真人宽大为怀,定下三日之期和七日之限么?你在天屏谷大闹不说,刚才观中的钟声报警说,明明已放姓金的逃出观门,你还随后剑伤我观中之人,方始逃逸无踪,哼,哼,不消片刻工夫,掌门真人和师叔等均要驾到,看你还有什么狡辩之言?”
史思温越听越糊涂,根本他和玄镜道人等打了一场之后,便急赴天屏峰,但上了峰顶,方始想到假如金瑞不曾及时见机撤退,可能遇险,便急急下峰赶去,果然碰到金瑞浴血疾奔下山。
他道:“敢问何谓三日之期,七日之限?道兄可否再说一遍?”
玄法道人作色道:“再说一遍又何妨,掌门真人念这姓金的和珠师妹两意甚诚,故此传谕本门。三日之内,如姓金的寻上山来,不得拦阻,任他把珠师妹带出山去。但过了三日,则限于七日之内,闯过五道门户,便仍可把师妹带走,逾此期限,师妹永居本山苦庵……”
史思温啊了一声,细细一算,三日之限,只过了个时辰。假如赶早一步,在子时以前上山,什么风波也没有了!
玄镜道人袖袍一挥,玄法等七人便布成一个阵势。
时在深夜,峨嵋派的人只看到他好像背着一个人,面目却瞧不清楚。有人甚至以为那是天屏谷中盗走的“九幽石兰”、“迷魂铃”、“鹤顶红”等奇卉异草,打成一个包袱,斜驮在背上。
史思温一瞧那七人所站方位,便知乃是峨嵋派著名的“七煞剑阵”。心想大凡这等剑阵,纵横合击,此呼彼应,其中威力,并非一加一等于二,换句话说,这个七煞阵,决不是七个人的功力加起来那样厉害,而是超过这七人功力加起来的总和。有时只须武功平常的七个人,布下剑阵之后,就算是武林高手,也不易闯过。
除了这个剑阵之外,还有那玄镜道长守伺在一边,纵然闯得过剑阵,却势必被玄镜道人缠住。
几个念头闪电似地掠过他心头,首先他想到今晚这等处境,假如是师父石轩中在此,将是怎样应付?这个答案他根本不须细想,以师父石轩中的绝世剑术和性格,不论是多么艰危的阻碍,他也正正当当地强闯过去。
其次他便想到假如是邪派中人,身处此境,如何应付?
须知史思温年纪不过二十余,虽然已是一派门户之主,却未曾变成“死硬派”,要比他师父石轩中或是其他家派的掌门人通权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