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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轩中道:“我只有这种疑虑,但未能确定。石某空言也许不能取信于总管,因此我可以举个例子。”
荣总管甚感兴趣,道:“我当真想不到此女这等高明,事实上她所作所为,我都异常注意。石兄能够举出实例的话,自然是更妙了。”
石轩中听他改称“石兄”,暗暗欢喜,当下道:“石某举的实例,乃在总管身上……”
荣顺惊讶地哼一声,他万万想不到石轩中居然会把事情牵涉在自己头上。
“总管你听到石某所言,首次现出内心情绪。可知总管一向必是存心韬迹隐晦,不欲江湖得知你这一号人物。石某原先对总管毫无所知,定必因此之故!”
荣总管甚为佩服石轩中的机警智慧,不禁颔首。
“石某所举之例,那就是胆敢断定总管于不久以后端阳节的瑶台大会中,必定露面!”
荣总管道:“荣顺既然表示过留心琼瑶公主之事,石兄自然猜得出来!”
石轩中道:“石某如此猜想,就不足为奇了!我是无意发现在你手下二十高手之内,居然有她的人混迹其间,故此知道总管必有赴瑶台之会的决心;而琼瑶公主也早已对你严加防范了!”
荣总管默想一阵,突然大笑道:“石轩中你何须危言耸听?今晚你想离开此地,除非把我荣顺击毙当场!”
石轩中剑眉一皱,道:“总管如果认定如此,石某也没法子!”他的虎目中渐渐射出慑人的威光,接着道:“石某倘若不是身有要事,今晚幸而得逢像总管这等对手,岂甘推辞决一死战之邀!”
两个人虎视眈眈,过了片刻,荣顺首先发难。但见他右手如剑,一招“天地晦冥”,疾划而至。左手同时进发,锁经脉,扣大穴,竟是密宗秘学“龙牙打版”,独门手法,一招三式。当真是急如风雨,势如雷霆。
石轩中见他两手招数不同,分别使出关外长白山剑术绝学“飞霆十式”和密宗心法。心念一转,使出伏魔剑法大九式中的一招“金柏玉式”,臂出如剑,人随剑走。这一招完全是大开大阖的气象,但玄奥无穷。两人身形乍合,石轩中一支胳臂竟然封住双手招数。一触之下,各各震开数尺。这时双方招数已施展开;但见他们身形有如行云流水,乍分又合,眨眼之间,已拼了七八招之多。
双方俱是凝神聚精,与强敌周旋,有时相拒半丈以外,便已出招攻守,地道之中,但闻劲风疾响,声势甚是惊人。
转瞬间又激战了十余招,荣总管的武功来历渐渐显露,原来竟是密宗嫡传高手,加上长白山明镜崖飞雷宫飞霆十式,还有久已绝迹人间的昆仑绝艺“云龙大八式”,这几路当世景慕的绝学糅合在他一身,是以招式之神奥和崆峒称尊天下的“伏魔剑法”一争长短。再者荣顺似是针对石轩中特具威力的剑法,舍弃密宗擅名天下的“大手印”神功不练,却练就绝门奇功“五行神拿”,因而对付起石轩中一身武学成就最高的剑术,恰有生克之妙。
他们忽而离开远攻,忽而近身肉搏,招招都是死中求活的绝险招数。地道的墙壁突然簌簌连声飞溅出无数砖屑,原来是被他们的内力刮削下来。
这一战石轩中已明白不是一两百招之内可以解决,所以这刻只使出八成功力,先作摸清对方底细的打算。等到有机可乘之际,立时施展全力,一举毙敌。在他胸臆之中,已完全忘掉赶回襄阳之事!
不知不觉又拆解了二十来招,双方正在争锋斗锐之际,突然地道的那一端出现一团火光。
荣顺蓦然手法微乱,石轩中跃退数尺,沉声道:“总管胸襟深沉如海,何以忽然情绪波动至此?”
荣顺叹一口气,道:“石轩中你为何不乘机取我性命?我虽感你之情,但前言仍难改分毫!”
石轩中朗声道:“劲敌相持,石某岂肯留情。但如若乘此机会取胜,未能印证总管平生绝学的话,势必遗憾一生!”
地道那边的烛光缓缓移过来,跟着一个娇滴滴的声音道:“啊,好大的风。”
石轩中眼见荣顺身躯又是一震,心知他乃是爱极艳儿,所以她的出现,能够使他心神震荡。他自家本是在情海中熬受过来的人,深知情味之苦,是以不禁泛起无限同情与怜悯之心。
在烛光之下,但见艳儿玉貌倾城,艳比春花,两条玉臂裸露在外面,还有那双浑圆雪白的大腿,组成强烈的迷荡人心的肉体透惑。
荣顺迎上去,接过她手中的宫烛,而她却把丰满的胴体投在他的怀抱中。
她摸一摸他的面颊,便道:“你们已经动过手了,是不?他是石轩中呢,你可知道?”
荣顺道:“我知道,你为何要出来?”
她幽幽叹息一声,道:“我知道你一定会为我分心,可是你一向都说他的功夫那样厉害,世上没有人赢得他,我想来想去,忍不住来看看你!”
荣顺沉默一阵,突然道:“他怎样对待你?”这句话他好像用了全身气力才说得出口!
艳儿附在他的耳边,轻轻说了几句,最后声音提高不少,道:“他聪明得很,终于让他找到床上的机关!”
这几句话自然是有意要石轩中听到,石轩中退到石阶最上端,却又不能就此离开,否则荣顺挟官家之势,报复起来,当真不容易制止。
荣总管道:“我要和他决一死战,你还是回宫去吧!”
艳儿尖叫一声道:“什么?你要我在你生死关头离开你么?你真是这样狠心么?”
荣顺突然豪气地大笑道:“那好极了,我若是赢了,有你亲眼见到,比天下武林的人在场还要教我欢欣!万一我不幸死在当场,有你为我料理身后,死亦何憾!”
艳儿大声道:“这就是了,不枉我们此生一场相爱。你叫他到上面光亮的地方动手,不然我瞧不见你的英姿雄风。但是我先告诉你,万一你输了的话,我们的后事要别人料理,我……我一定死在你身上,不论是天上人间,我永远陪着你在一起。”
她涌出两行珠泪,声音在坚定中暗蕴着无比的凄凉,荣顺魁伟的身体大大一震,道:“你不能这样做!”
艳儿哀声道:“我活着有什么趣味?你不替我想想!”
石轩中暗暗叹口气,突然一道灵光闪过心头,立刻悄悄拉开暗门走出去。宽大雅致的书房中并无灯烛,更没有人踪。
但这都不碍他的事,就在黑暗中,他走到书桌之前,取笔展纸,微一凝思,便振笔写道:“有感于君等之缠绵,遂恻然而动心,亦亟须安排后事,庶免娇妻稚子有千古之憾!君如见信,徐图后约,再决一死战,幸甚。石轩中拜启。”
他掷笔一笑,心想这样岂不就解决了切身的困难?谅他在三五日之内,决不致有所举动,则等到救活史思温性命之后,再来京师找他动手不迟。
这座总管府邸虽是门禁森严,但石轩中飞越出府时,竟无一人发觉。
不久工夫,他已经过正阳门大街的庆顺绸缎庄,突然心血来潮,迅速地闪入一条胡同内,然后趁着夜色,翻到店后屋顶,方要纵落,蓦地施展最快的身形,斜飞开去,隐入房角黑暗中。
下面陡然一道人影飞纵上来,身法奇快,那人影上来之后,却不远去,就在附近兜个圈子,然后回到店后屋顶之上,似乎甚感惊讶地噫了数声。
石轩中运足眼力遥遥望去,认出那人正是穿心神刀白城,心头微凛。却听白城轻轻一击掌,下面陡然冒起三条人影。这三人两个是白衣飘飘的美女,另一个则是铁翅神鹰莫柏。
那两个白衣美女回望一眼,其中一个低低道:“你们快下去换衣……”白、莫两人立刻迅默地隐入屋下。那两个白衣美女展动身形,分头纵开,身法轻灵美妙。
石轩中凛然忖道:“这琼瑶公主真是神通广大,我到什么地方,她的人就跟到,只不知她本人是否在此?”
事实上在这等晚间匆匆一瞥,石轩中他虽然有点分辨得出琼瑶公主的能力;可是此刻却不敢确定那两个白衣美女之中,有没有琼瑶公主在内。只不过在她们的行动言语之中,觉得她们好像都是同一地位,所以首先认为她们乃是四位郡主之二。
他迅速地转念想到庆顺绸缎庄东主申旭的安危,既然琼瑶公主手下之人在此地出现,极可能对他有所不利。此念一动,登时感到难以隐忍,倏然纵起半空,双目射出闪闪神光,四瞥一眼。
但见数里之内,毫无可异动静,当下朗朗一笑,道:“石轩中在此。”声如金石,响彻九霄。
语声方起,只见底下屋宇黑影中,刷刷刷连飞纵起七八条人影。个个身法轻灵利落,功力十足,犹其在现身之后的行动表现上,充份显示出这些无一不是久经大敌,经验丰富之士。
那七八条人影散开之后,立时断定周围别无敌人,因此都仰头望着石轩中犹在半空中的身形。
石轩中神目一扫,突然提一口真气,身影向上升起丈许,然后朗声道:“公主为何还不现身,莫非定要石某亲自催请么?”
这几句话如出在别人口中,谁也感到口气狂妄自大,然而出诸一代英侠剑神石轩中口上,却又大异其趣。人人都觉得石轩中不见琼瑶公主现身,应该感到失望。只因目下宇内之人,除了鬼母、琼瑶公主等人之外,还有谁堪以与石轩中颉颃争雄?
屋宇下面的阴影中,传来一声冷笑,朗脆已极,比之出谷之莺,犹嫌未足。
石轩中听出这一声冷笑,乃是琼瑶公主本人口音无疑,是时一沉真气,身形犹如陨星坠向屋宇下面阴影中。
他落脚处乃是一座通天院落,院子内花木扶疏,随风晃动,别有一种幽处。
在那院子门边,一位白衣佳丽婷婷俏立,那双眸子之中射出冷澈的寒辉。
她动也不动,望着石轩中,谁也不知道在她面前的那位英俊男子在她心中引起什么情绪?
石轩中潇洒地笑一下,道:“难得,难得,公主居然把面纱除下,竟不怕别人认出你的庐山真面目么?”
琼瑶公主道:“你这位大侠今晚怎么啦?我一向以为你不苟言笑,没有一点点人性的!”
石轩中怔一下,道:“这话怎说?”
琼瑶公主忽然微笑起来,这一笑当真是容颜焕发,令人魂销。
须知她一向冷若冰霜,极为难得见到她的笑容。石轩中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在感觉之中,特别感到她的笑容美丽迷人。
这时院子内突然又出现两位白衣美人,这两人脚下无声,轻盈得有如凌波仙子。
石轩中转眼望望她们,但见她们面貌长得和琼瑶公主一模一样,因此亦是一代尤物。不过她们却没有琼瑶公主那种清华高贵的风度。若然,她们三人都分开的话,这一点还不显著。可是目下她们都站在一起,却就使人极容易地感觉出来。
这两个白衣美人也不知是四位郡主中的哪两位,她们出现之后,都怔怔地注视着琼瑶公主,仿佛在瞧着一个从不相识之人。
石轩中回眸望着琼瑶公主,只是她面上迷人的笑容未敛,而且凝望着自己,倒像是一直没有移开眼光似的。
他轻咳一声,道:“公主,那两位是什么郡主?”
琼瑶公主道:“左边的是白兰,右边的是白梅。”她回答得那样迅速,生似是对石轩中的问话无法不作答复似的。
石轩中回头道:“白兰郡主,你们向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