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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回
。 第七十九回。 第七十九回
怡然居里还算干净。虽然搬出去,可蕙宁时常记得让喜环回来整理,加上离开时间也不算久,蜘蛛网什么的到没见,就是空气里有湿答答的霉味,让喜环把窗户全部打开,能搬出去的东西都搬到院子里,曝晒在太阳底下,不消半日便好。
她们忙着她也不肯闲,将自己早先练的字也卷卷搬了出来,作势又要搬书。
“放着,我来!”
一抬眼,见是十三,正三两步的冲过来,将她和书架隔开。
“十三爷吉祥!”几个丫头也才看见他,零零落落的请了安。
十三扫视一眼,生气的说:“这些事放着让她们做就好,你身子不便,万一要是——”
蕙宁却是笑了,微眯着眼睛,转个圈儿道:“我又没缺胳膊少腿,怎么做不得了?不过是肚子里多了块,何必大惊小怪!”
十三望着她,眼睛里全是不舍和怜惜。他紧蹙着眉头,道:“我去暖阁里找你,见你不在,想你是来这儿了。蕙宁,你真要在这里住?”
蕙宁环视四周,浅笑道:“我一直觉得这里好像才是我该呆的地方。这样不是很好吗?”
十三别过脸,不忍再看她的笑脸,总觉得里面有什么刺痛了他的眼睛,让他不得不移开视线。
让喜环在院中的小亭里沏了茶,蕙宁突然想起,几年前曾埋在桃树下的女儿红,兴高采烈的非要挖出来不可。
桃花开得正好,蕙宁歪靠在树干上,看着堂堂的十三爷举起袖子,帮她起酒。当初埋得不浅,是怕自己忍不住嘴馋,便往深处埋了些。后来又是忘了,平整园子时,土又厚实得多。十三挖了半天,什么也没挖到,却出了一身汗。
“蕙宁,你可是故意消遣我的?这酒真在这里?”十三一边擦汗,一边问。
蕙宁端杯茶给他,无辜的说:“我做了记号,应该是这里没错的。你歇歇,我来!”
十三伸手一挡,埋头又挖起来。
蕙宁突然道:“十三爷,你如今进宫也多,记得去看看宝儿。”
“嗯。”
“不管宝儿知不知道,你终归是她名义上的阿玛,你不疼她,别人再疼也差了一些。孩子毕竟是无辜的。”
十三歇了手里的活,说:“你既是知道,为什么不怜惜自己的孩子?”
蕙宁故意装作不知,道:“我一直就把宝儿当自己的孩子。我一直觉得宝儿和从前的我很像,明明就是想要得更多,恨不得所有人的目光都注意在自己身上,让他们因为我而骄傲。可事实上,我只能做到这样。天资啊,环境啊,别人能做十分的事情,我只能做个三四分,却已是我的极限。然而这样,是没有人会注意的。没有人会注意到我的努力,我战胜了自己,却还是输给了别人。”
十三听得糊涂,他是打蕙宁小就认识她的,可她说的却又是另一个人似的。
她语调悲伤,似有切肤之痛,句句入骨。
“蕙宁——”
蕙宁冲他一笑,道:“我以前总叫你三哥哥,是不是?后来怎么就不叫了?有些事情,我真想不起来。你相信吗?我好像睡了一觉,然后醒来人就在这里了。我要是生来就在这里,那该有多好啊。”
十三看着她,愈发心惊。
明明人就在眼前,却好像随时会消失一样,迎着日光,将什么从她身体抽走。
十三扔下手里的铲子,一把抓住蕙宁的手腕,语气焦急的道:“蕙宁,你可记得当年给你治病的一行大师。皇兄是因为一行大师的一番话,才会如此。并不是皇兄有意为之的,你要相信皇兄,他绝对不会伤害你的。”
蕙宁恍若从梦中惊醒,从十三手心抽离。
“我知道。”她说,“我本就不属于此,不过是来偿债的。”
施虽与他缘定三生,可奈何两世已过,终究是雨打梨花落。
这一世,本该是界外之缘,断不是施主所能左右。
施主若是有心助他成事,功名簿上定有施主一笔。
一行大师的话还回荡在耳边,此生不过是界外之缘,所以她才能穿越时空,穿越生死,来此一遭,不过是为了助他成事。
“蕙宁,皇兄只想知道真相!”十三急切的说。
蕙宁侧过身子,捡起地上的铲子,一铲下去,传来清脆的响声,她似是松了口气,欢呼道:“我就知道不会错!”
酒是起了出来,却被随后而至的胤禛悉数没收,命高无庸一坛不剩,搜刮干净,抱走了。
十三满头大汗,见自己的辛劳竹篮打水一场空,却也不敢多言。
胤禛下了朝,习惯性的随口问了句宁妃的情况,高无庸不敢隐瞒,便将昨日传话,今日一早宁主子已经搬回怡然居的事说了,结果挨了皇上一脚,还罚了半年的俸禄。
高无庸还没来得及委屈,皇上已经朝怡然居去了。
结果刚好碰见十三爷和宁妃娘娘有说有笑,皇上的脸色就更难看了。可对方毕竟是十三爷,皇上也不好发作,没收了娘娘的陈坛老酒,一瓶不剩。
可怜,娘娘当时的脸色,估计这回是真的生气了。
皇上也很生气,娘娘怀了身子,却要抱着酒坛,丝毫没有意识。
皇上其实很在乎娘娘的,高无庸想,说不定皇上等下就会接娘娘回去,不料,皇上看了看院子里的陈设,却也没多说什么。
这几天蕙宁一直想,他们再见面会是什么情景,也许他会觉得愧疚和抱歉,也许憔悴心伤,也许淡若流云——
却独独没有想到是这样的。
十三爷一身臭汗,满手泥泞。她身上也是污泥点点,怀里还抱着一坛上好的女儿红,盖子未揭,就能闻到扑鼻的酒香。
起初,她倒是没想自己喝,毕竟当初藏这酒就是为十三留的。拜月楼的女儿红,可是他的最爱!
那人却领着高无庸进来,劈头就夺去她怀里的酒坛。
十三连忙说:“皇兄,这酒是娘娘给臣弟的,并——”
胤禛不容他说完,望着还怔在一边的蕙宁道:“既然这样,这酒朕先收着,来日方长。”
蕙宁已然从诧异中缓过来,弓身道:“既然皇上喜欢,臣妾不敢私藏,喜环,来,把里间的那几瓶女儿红一并给皇上取来。”
蕙宁面色已是淡然,等喜环取来酒,高无庸差人送走,十三也被胤禛打发去换身干净衣裳,只余他二人立在院子中央。
头顶突然乌云骤起,翻滚涌动。
蕙宁望着天空,道:“皇上,再不回去,恐怕待会儿就要落雨了。”
胤禛伸手拉她,说:“宁儿,别这样,好不好?”
蕙宁抚开他的手,笑说:“皇上,淋湿了龙体,臣妾担待不起。”
他不敢去看她笑脸,顺势将她抱在怀里,埋首在她颈窝处,低低的道:“你当真就一点也不想我吗?朕知道,你心里有气,你骂朕几句也好。别这样,好不好?”
蕙宁身子未动,语气却冷了几分,说:“皇上若真的不想要这个孩子,臣妾不生便是,皇上不必如此。”
胤禛见她如此说,慢慢松开她的身子,面色平静,可心里却已是一片荒凉,背对着她,走开几步,“蕙宁,我只问你一次,你的心里,当真就没有过我?”
“既然皇上心里已有了答案,又何必问臣妾。”
胤禛猛回头,望着立在桃花树下的女子,还似是初见时的模样,可两人之间不知何时,无垠的江河悄然出现。
蕙宁很想出声叫住他离去的背影,可他已经不信她了。她更害怕的是,有一日,他知道事实的真相,会不会当她是魑魅魍魉,妖魔鬼怪。
她更不能相信他待她的感情,能穿越这惊世骇俗的过往。
他如今已经得到他想要的一切了,能这样远远的看着他,总好过隔着空茫茫的三百年。
自那日之后,怡然居便成了皇宫里的禁地。
蕙宁害喜很严重,吃进去一点统统都吐了出来,整日整夜的干呕不止。几个丫头束手无策,只能片刻不离的守着她。
喜环实在看不下去,便趁着月色,偷偷溜出怡然居,跑去养心殿外,寻高无庸去了。
高无庸听她这么一说,眉头直皱道:“喜环姑娘,不是洒家不想帮你,实在也是无能为力,皇上这火气还没下去呢。前几日,宝格格哭着求要见娘娘,皇上把四阿哥骂了一通,还罚了禁足。宝格格如今住在皇后娘娘的宫里,也不准她随意进出的。喜环姑娘,娘娘这是害喜,过段时间自然就好了。”
“可主子已经好几日没怎么进食了,就是铁打的身子,也熬不住啊。万一,万一要是——”
“哎哟,喜环姑娘,这话可不能乱说的,是要掉脑袋啊。要不这样吧,明日十三爷进宫,洒家把这话传给十三爷,让十三爷拿主意可好?”
喜环见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得依了他,又千般叮嘱,让他切记转托十三爷。
喜环一走,高无庸便被传唤进里面。
“刚才那宫女可是怡然居的?”
高无庸见皇上问,腿一软跪在地上,将喜环的话句句转述,却也添油加醋了不少。他本想,皇上对宁妃娘娘的情谊不假,一定会前去探视,这样一来,怡然居也算是解禁了。
可皇上听了他的话,神色如常,只是夜里批折子一直到四更天,才让奴才伺候歇下了。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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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回
。 第八十回。 第八十一回
时如苍狗,白云过隙。
夏去秋来,满目萧条。
蕙宁的身子渐显,行动也不如往常般利落,却还是坚持在秋池边散步,也不让喜环跟着,她愈发喜欢一个人静静的独处。
有时候十三爷过来,两人还能说上几句话,大部分时间她也只是听着。
知道皇上随便寻了个理由,将乌泰调回四川,命年羹尧去了前线,年羹尧果然不负众望,连着打了几场胜仗,皇上更是嘉奖连连。
十三说这些时,蕙宁总算是放下心里的石头,抿嘴笑着。十三却是骂她没心没肺,不知感激。
他自始至终也不曾来看过她,早先喜环她们还盼着,毕竟她有孕在身,皇上总是会来的。
可他终是没来。
五月时,德妃娘娘仙逝,十四爷在永和宫大闹一场,她担心姐姐,怕姐姐遭连累,可后来又听说,皇上封十四爷为恂郡王。
她如今愈发猜不透他的心思,他的果断和严苛是历史上出名的,她不知道的是,终有一日,风暴来时,她是否受得住。
如今不过是得一日,过一日,勤礼佛法,只求安心。
她也曾问过自己,这样到底是对是错。
她独坐在怡然居内,念及过往的种种,恍若隔世,却又近在眼前。
十三总是劝她,放宽心,说皇上只是一时转不过来。她却笑而摇头,转不过来的何止是皇上。
她也不过如此,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他们愈久不见,她就越发害怕见到他,每每外出散步,都是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撞见什么,来来回回,也不过是绕着秋池而行。
午夜梦回时,身畔冰冷,也会听见另一个自己,轻声问:“这就是你要的结果吗?”
她很想否认,却又无法否认。
这不是她想要的,可至少是目前看来最好的,只是苦了肚子里的孩子。
十三有时会领着太医前来给她号脉,问诊。她自己本就略懂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