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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道:“皇兄不必生气,朝中也有大臣保举年羹尧的,不过,湖广总督的折子却是另有人选,皇兄可否猜猜看?”
胤禛兴趣缺缺,接过茶盏,问十三道:“十三弟什么时候也开始打哑谜了?”
“除了年羹尧,湖广总督推荐的是蕙宁的大哥苏尔佳…乌泰!”十三一说完,蕙宁就呆在那儿了。历史上年羹尧的下场她是知道的,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大哥步他的后尘。再说,现在年羹尧并没有怎样的飞扬跋扈,也是一心一意的辅佐胤禛。
“十三爷说笑了,我大哥何德何能担此大任。年将军已是极好的人选了。”蕙宁说着,一双眼睛紧盯着十三。也不知他能否明白她的担心,却压抑不住心中的狂跳。
胤禛轻笑出声,“乌泰如何就不能担此大任了?当年在老十四的军中,也算是战功显赫。而且,乌泰这个人我信得过!”
也不知是不是急于想要表示什么,胤禛这话一口气说完,便对十三说:“明日宣苏尔佳…乌泰来觐见。别的也不必多说,就说朕有事同他商量就是。”
胤禛吩咐下去,十三遍记在心上。两人又说着些话,期间蕙宁就傻傻的立在一旁的软榻边,手指摩挲着冷冰冰的红木,心里又是一阵心慌。
胤禛的示好她不是不知道的,可这样的示好,对于知晓前因后果的蕙宁来说,更是一剂来势凶猛的毒药。
如果直接了当拒绝,乌泰的仕途也就算是葬送了一半。何况,按照乌泰的性格,他是绝对不会拒绝皇上这样的安排的,他只会喜极而涕,终于一身的本领有了用武之地。
蕙宁心想,难道大哥乌泰还要走在年羹尧的前面不成?
她已经不敢去想自己到底在历史上有没有存在过,这个问题。她眼下唯一能确定的就是,无论如何,不能让大哥挡在年羹尧的前面当炮灰。
她这么前后想了一通,等回过神来,十三爷胤祥已经借口先离开了,高无庸进来换了炭火盆,胤禛在御案前看着折子,不时偷偷看上她两眼。蕙宁见他看向自己,稳住心神道:“皇上,没什么事,我就回去了。”
胤禛一愣,似是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问:“你回哪里去?”
蕙宁也被他问呆住了,伸手朝西暖阁一指。
胤禛却当做没看见似的,翻了翻面前的折子道:“你再等朕一会儿,过会儿,朕同你一道过去。”
蕙宁听他这么一说,面色就已是潮红,昨夜的一幕幕走马灯似的在眼前闪过,他的热情,他的急切,恨不得在她全身上下烙下只属于他的印记。蕙宁立在那里,不敢出声,也不敢移动,怕他看见自己的脸色,连呼吸都显得谨小慎微。
胤禛何尝不知道她的心事,轻笑着说:“你若是急着回去准备什么,朕也没有意见,不过,待会儿,可别让朕失望哦。”说完,还抬起头,故意朝她眨眨眼睛。
蕙宁半是羞,半是恼,一扭头往外走去,胤禛连忙起身去拉她,见她掩着脸,以为自己说过了,连忙安慰道:“好宁儿,我再不说了。不要哭,好端端的,哭坏了怎么办?”一捧起她的脑袋,见一张俏脸,桃花拂面,哪里有眼泪。
他看得有些呆了,低□子便要吻她,蕙宁忙伸手一挡,刚好捂在他的唇上,凉凉的,并不比她指尖的温度高出几许。
胤禛趁机咬住她的手指,含糊的说:“怎么这么冰?冷吗?”
蕙宁想要缩回她的手指,却被他牙齿膈得酸溜溜的疼,才动了动唇角,“你放开我。”
胤禛却更加紧环着她道:“不放!”
“皇上今儿到现在没翻牌子,各宫主子可都等着呢。”果然,他听了这话,身子一僵,反问道:“你要朕去找她们?” 。 。 。 。
。
第七十二回
。 第七十二回。 出了西暖阁的门,就看见去而复返的十三爷神色匆忙的过了养心门,蕙宁心神一动,喊住了他。
十三满头大汗,见是她,连忙道:“蕙宁,我这会儿有要事同皇上商议,明日得空再去看你!”说完也不待她回话,转身便走。蕙宁楞在那儿,喜环连着催了她几声才听见。
“这是出了什么事?”蕙宁寻思着,又见高无庸颠颠的从养心殿跑出来,见着她,连礼也未行,一边跑,一边唤出两三个侍卫,将手中明黄的卷轴抱在胸前,直直出了养心门。
夜风微凉,喜环在一旁道:“主子,咱回去吧。估摸皇上一时间也不得空了。”
在西暖阁内,一直有着不好的预感,说不上来是怎么了,就是手脚冰凉,起初还以为是自己多心了,让喜环端来热水,泡了泡脚,可就是心慌难耐,便又重新披好衣衫,正准备往东暖阁去,见冬竹立在门边,一个小太监对其耳语了几句。冬竹一回头瞧见她,立刻打发小公公离开,上前问:“主子,时辰不早了,您这是要去哪里?”
“刚才是谁?”
冬竹弓着身子,可脊梁却是微微颤抖,蕙宁心中的阴影更大了。
“是高公公打发过来,说皇上让主子先歇着,今晚就不过来了。”
“哦。”蕙宁应了一声,抬头见东暖阁内火烛跳动,复又问:“十三爷走了没?”
“回主子的话,奴才不知道。主子,夜里寒气重,奴才伺候您歇下吧。”
说着,喜环也跟了出来,搀着她要往里面走去,冬竹眼尖,先卸下她身上的披风,玉兰和雪梅一左一右正要替她卸下头饰,蕙宁突然抬手道:“白日里睡得太多了,这会儿不困,取本书来吧。”
冬竹立在一旁,拿眼睛只瞅着喜环,见她点头才退了出去。
喜环说:“主子,地下凉些,您还是到榻上躺着吧。奴才给你起个火盆,暖手可好。”
蕙宁却是笑着说:“好了,我没那么金贵的。你们忙了一天,先下去吧。我想静一静了。”
几个伺候的丫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是没有一人动步子离开。蕙宁摇摇头,只得歪坐在贵妃榻上,接过冬竹取来的《诗经》,有一页,没一页的翻着。
外面静极了,静得有些让人忐忑。
蕙宁明明就是焦急难耐,面色上却是淡淡的。
她知道有事情发生的,可既然他不想让她掺和进去,她也就不便再多问,几个丫头也看着她。蕙宁心想,如今只怕不是关乎她的切肤之痛,她也没有多余气力再去追问。
一本书从头翻到尾,喜环几个跟柱子似的立在屋子里。蕙宁心里一软,想起从前翠珠若是这般光景下,一定是哈欠连天,恨不得连滚带爬钻进被窝里了。
想起翠珠,蕙宁的心头就愈发软得发酥。
不论后来如何收场的,那些年,她却是死心塌地的伴在她身边,陪她哭,陪她笑,陪她一起担惊受怕。
“歇了吧。”
蕙宁起身让几个丫头伺候,正要躺下时,突然问了句道:“明日,得找嘉颐格格来陪我说说话,……”
她话音未落,冬竹手里的火盆“啪”的落在地上,火花四溅开来。再看时,冬竹凄凄跪在火炭上,只顾着磕头道:“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蕙宁忙着让雪梅搀扶她起身,查看可有伤着的,额上已是块块乌青,膝盖上也被炭火燎伤了些。可冬竹只是磕头,其余一个个是面色如土,浑身抖得像筛子似的。
她们跟着蕙宁也有些时候,她更是从来没责罚过她们几个,就是重话也没说过一句,不过是打翻了火盆,也算不得什么大错,可见她们的神色,只怕是另有其他,联想起前后种种,蕙宁身子一软,倒在床边,半晌才出声问:“嘉颐格格,她,可还在?”
喜环见她问出这句话,也跪倒在地上,道:“主子,奴才们什么都不知道。”
玉兰和雪梅也跟着跪下来,垂头不答。
蕙宁起身便要朝门外冲去,靠近门边的玉兰一把抱住她的腿哭求道:“主子,您这一出去,奴才几个都别想活命了。”
雪梅哭道:“主子,奴才几个不怕死,可奴才的家人就……主子,求主子开恩啊。”
偌大的寝室内,哭声阵阵,却又是极其压抑,低泣声好似钻进了土里,墙壁的缝隙里,也钻进她的心理。
喜环见她神色松动了些,连忙搀扶着她回榻上坐好,又指使冬竹打扫了寝室,重新起好火盆。蕙宁坐在那,不发一眼,瞪圆了眼睛,看着她们忙进忙出,可又什么也没看。
喜环端了热茶,低低的唤了她两声,“主子,您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什么时候的事?”
喜环不敢回答,更不敢看她。
蕙宁怒喝道:“你们还要瞒着我嘛!”
冬竹“扑通”跪在一边说:“主子,奴才几个真的不知道,刚才高公公差人来说,奴才几个只管服侍主子,说是过了今晚……”
“喜环!”
冬竹不知道是真的。可喜环是她贴身伺候的宫女,若高无庸只是吩咐她们伺候,她就一定会知道原因的。
“主子。”喜环也跟着跪下,“奴才也是方才刚才听说的,说,说是嘉颐格格自尽,八爷闹进宫来。其他的,奴才真的就不知道了。”
“你们都出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蕙宁挥挥手让她们退下,自己只着单衣,坐在软榻上,就这么坐了一夜,喜环临走前,替她披着的袄子,也不知什么时候落在脚边。她总以为还有时间的,康熙爷尸骨未寒,她总想着还有些时间的,可嘉颐为什么会自杀,他又为何如此紧张。
即便是知道嘉颐同自己有些情分,可自打出事至今,她们才不过是见过一回面而已。
蕙宁越是想要想明白,就越发想不清楚。
熬到了天亮,简单梳洗一番,便往东暖阁去了。
高无庸见着她,立刻迎过来说:“娘娘,皇上上朝去了,还未回来呢。”
“十三爷呢。”
高无庸腆着脸,笑道:“娘娘,十三爷不也是在朝堂上的嘛。”
蕙宁正要离开,见舒雅皇后牵着宝儿过了月牙门,走了过来,便弓身行礼道:“皇后吉祥。”
舒雅皇后见她神色有些困乏,便拉着她的手亲切的问:“瞧妹妹面色这么苍白,是不是哪不舒服,传太医来看过没有?”
蕙宁有些不习惯她的亲切,只是淡淡的应道:“多谢皇后娘娘关心,无碍的。”
宝儿见她们说着话,便乖巧的立在一边道:“姑姑吉祥!”
皇后仍是热情道:“皇上上朝前,特地嘱咐本宫,让宝儿来陪妹妹。这丫头乖巧听话,又懂得哄人开心。本来,妹妹一进宫,我就该打发她来看你。这样也好,就让宝儿跟妹妹些时候,妹妹觉得可好?”
蕙宁只觉得皇后说了很多话,却一句也没听进耳里,正出着神儿,一直软乎乎的小手塞进自己的手心内,宝儿仰着脸,有些担忧的看着她,这才回神过来,忙说:“蕙宁谢过皇后娘娘。”
皇后又打发碧秋将宝儿平日里的喜好仔细吩咐了喜环,又差人把她平时用物都搬进了西暖阁,闲话几句,说今日阳光正好,不防去御花园走走。宝儿一听,连忙应和着,神色欢喜的先跑开了。
御花园的亭子内,宝儿和几个宫女在不远处玩耍,亭内只有蕙宁和皇后二人在座,备了些茶水点心。
蕙宁一看,就知道皇后是有话要同自己说。
“本宫知道,妹妹并不想见本宫的。”皇后一开口就道,“妹妹进宫没几日,本宫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