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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么说,宁袖儿和司焉总算是将这个事情给说清楚了,但是一旦说清楚了,想到从前的事情,问题便又更多了起来,宁袖儿还没有忘记自己曾经在北陵塔当中对先皇的遗体做过的事情,也没有忘记当时司焉的脸色。这么多年来,这桩事情总算是叫她清楚了前因后果,不过这事情一旦细想,却又让她有点没脸见司焉了……
只是宁袖儿最想问的都不是这些,她知道对于楚修来说,最为重要的是什么东西。
楚修拼了半生打下江山,却是在终于安定下来之后病逝,这是楚修此生最大的遗憾,她本是为楚修所惋惜的,但是如今楚修却还活着,只是以另一种身份活着,那么活下来的楚修,对这江山,又是如何态度?
像是知道了宁袖儿的顾虑一般,司焉低声道:“当初楚修不是病死的,他是被人所毒杀的。”
宁袖儿微微一怔,随即道:“这究竟是……”
“绯玉对我下了毒,而楚肃也趁我毒发亲手杀了我,当初我意识迷糊并没能够判断出来,这些真相都是后来我利用司焉的身份查出来的。”司焉将这些事情都告诉了宁袖儿,宁袖儿一怔之下才道:“所以当初你一定要进北陵塔,其实也是……”
“不错,我只是想去看看那尸体究竟有什么问题。”司焉点头道。
宁袖儿神色微变,又问:“那今后你打算如何?”
“不如何。”司焉摇头,看起来十分平静,“我已经与你离开京城了,我现在既不是楚修也不是国师,我只是司焉,京城的事情我现在管不了,但将来总会管的。”
宁袖儿听出了他话中的意思,她问:“你将来会回京城去?”
司焉道:“或许会回去,但现在我还在等一个时机。”这个时机便在楚佑的身上。
而自从知道了司焉就是楚佑之后,宁袖儿便一下子变得奇怪了起来,这让不明真相的其余群众觉得十分古怪。比如说众人在店里面休息的时候,秀书和嬴画无聊了就会开始讲起来隔壁曾经住过的那位先皇大人的传奇经历,而每次这个时候宁袖儿就会用十分怪异的神情去盯着司焉,想看看他究竟是个什么表情,不过司焉什么表情都没有,因为他早就已经听别人议论自己的前生议论习惯了。
等到嬴画和秀书因为先皇的某个问题而有了争执的时候,宁袖儿就会幽幽地说一句话道:“你们不如问问司焉好了。”
于是两人又将目光落到了司焉的身上,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宁袖儿会让他们问司焉,但秀书还是问了出来:“司焉,我记得当年先皇的一手剑法很是厉害,但嬴画却说先皇最厉害的功夫是箭术,你说说他究竟最擅长什么?”
司焉默默将目光从手里的书册上面移开,只说了一句:“楚修不喜欢射箭,最擅长的当然是剑法。”
虽然不知道司焉是怎么知道答案的,但是这个问题被司焉很完美的解决了,于是第二天嬴画和秀书又因为楚修的问题而烦恼了起来,于是很快他们又冲到了司焉的面前问道:“司焉,你说楚修上辈子究竟喜欢过多少女人?嬴画说是四个,我说至少不下十个。”
司焉:“……”
那边宁袖儿听到了这个问题,立刻也凑了过来,表情看起来极为关心这个问题,但却极力做出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来,司焉看着她的神情,不禁微微勾起了唇角,他道:“没有,楚修上辈子没有喜欢的人,取了一个名门女子也只是为了生下子嗣而已。”事实上说到这个司焉才当真是有些愣了,上辈子他一门心思只将目光落在了整个天下,却是忽视了许多东西,甚至连正常人所拥有的东西都没有,等到死的时候,或是说,等到死了之后,他才发觉自己当初的目光亦是太过狭隘。
而又过了几天,那位叫做苏名的老者就又到了司焉他们的字画店当中,宁袖儿见了他,连忙笑着招呼,但苏名却是微微皱了眉,只对宁袖儿问到:“那天那个画画的小伙子呢?”
宁袖儿明白他说的是司焉,便应道:“他在里面休息,我去叫他出来?”想着司焉看了老朋友肯定会心情好上不少,宁袖儿便进屋去将司焉给叫了出来,司焉亦是很快就到了店里,见了苏名才问了他这趟来的目的。谁知苏名却是紧紧盯住了司焉,对他道:“那日那幅画我回去仔细琢磨过了,那当真是你画的?”
司焉点了头。
苏名又道:“那你再画一幅给我可好?”他指了指一旁的笔墨纸砚,沉了声音道:“现在就画,我就在这里看你画给我看。”
司焉微微皱眉,并没有打算答应他的话,但他却是十分执拗,并说是司焉不肯画他便不肯离开了,宁袖儿无奈之下只能朝司焉看去,司焉终究也是坳不过他,只得提起了笔随便画了起来。
老者看着司焉的话,越看越是紧紧皱起了眉,几乎将全副心神都落在了画上面,宁袖儿也跟着看司焉画画,但她如今已经知晓了真相,自是比谁都明白司焉的心思,她犹豫了一会儿便开始同苏名聊天分散他的注意力:“老先生,你对先皇的画作这般熟悉,你当初与他是不是关系十分要好?”
“那当然。”苏名说起了这件事情,不禁挑起了眉道,“你去那街上问问那些老人,谁不知道当初我苏名和先皇楚修乃是这暮州城当中的小霸王?”
暮州城小霸王……当真是一个十分形象的名字。
宁袖儿有些震惊的看着司焉,司焉面色不改,手上却是一动,险些将那画纸戳出个洞来,纸上面也被弄出了一个墨团来。司焉默然无言的去收拾,收拾不掉便干脆换了张纸开始重新画,那边宁袖儿却是对苏名说的话感了兴趣,连忙接着问道:“你们为什么会被称作暮州城小霸王?”
苏名抚着胡须笑道:“那个时候我们才十二三岁,就是两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子,说起来我们会有这个称呼,倒还是多亏了楚修那小子。他鬼点子多,这暮州城里面就我与他关系好,他就整天拉着我跟他一起玩,装鬼吓人,偷别人家的新娘子出来藏在房顶上,在别人的大门前凿洞,什么事情都做过,时间久了别人就这么叫我们了。”他说到兴起,不禁扬了眉梢,好一会儿才叹道:“那时候都浑,谁也想不到后来自己会成一个什么样的人,我没想到我会成了苏家的主子,当个生意人当了这么多年,楚修他……他也肯定想不到自己会成为这天下的主子,更想不到自己会死得那么早……”
苏名捻了两根胡须在手,讲到这里忽的一皱眉道:“照我说啊,楚修那个岁数就走了,多半也跟他年轻那会儿不检点有关系。”
宁袖儿:“……”这天下间敢这么说的,怕是也只有这位跟楚修一起长大的苏名苏老爷了。
她听到这里,不禁忍了笑往司焉看了一眼,司焉这时候干脆已经把笔给放了下来,不画了。苏名见此情形便竖了眉道:“小子,你怎么不画了?”
司焉声音异常清冷:“旁边有人说话,画不下去。”
这意思很简单,那就是叫苏名闭嘴。苏名听他这样一说,本是想要发怒,但是又看他手底下的画纸,终于也妥协了下来,摆了摆手道:“成,成,你画,你画,你快些将这画画好,我还得带回去给人看看。”宁袖儿本以为苏名就这样不说了,一下子还觉得有些惋惜起来,像刚刚这么听听中二时期的司焉做的事情,其实感觉还是十分有意思的。
二就在宁袖儿这样惋惜的时候,没想到苏名很快又转了头对她道:“小姑娘,跟我出去,我们去外面说,我再跟你说说当年楚修为了三两银子拿着一把木剑大闹青楼的事儿。”苏名看起来已经说上瘾了,这时候竟主动的拉着宁袖儿又说了起来。
而作为听众的宁袖儿听他说了这话则更加的高兴了:“好好好。”没想到司焉竟还有这样神奇的往事,宁袖儿觉得自己终于找到了司焉那被自己错过的童年,再也没有比听苏名说这些故事更有意思的事情了。
司焉独自站在房中,看着慢慢往外走去的两个人,神色显得越发……幽怨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揭穿啦。
☆、第59章 五十九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从那一天起;那位苏家老爷子就有了天天跑到司焉店里面来逛的习惯,且一逛就是大半天,还拉着宁袖儿小声的不知道究竟在说什么。
而每当他们两个在说话的时候;司焉就会在旁边做各种各样的事情;然后发出各种各样的声音来打断二人的交谈。
“你不知道;当初楚修可是一个人冲到了那家人的院子里面;结果你猜怎么样了?”苏名大笑一声;说到最关键的地方却卖了关子不再继续说下去了。宁袖儿听到这里当然等不下去;连忙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他没惹出什么祸事来吧?”
苏名轻轻咳了一声;脸上还带着笑意;正打算开口说出来,却突然听到旁边发出了重重的一声。
宁袖儿和苏名同时朝着那边声音发出来的方向看了过去;正好看到司焉面前摆了一堆的书,而他正做出一副整理书籍的模样。刚刚那一声重响,应当就是他将那堆书扔到身前所发出来的。
苏名皱了眉,连连摇头道:“年轻人,你急躁什么?脾气那么差,将来怎么成大事?”
司焉淡淡道:“你们聊了一个上午了。”
“我知道。”苏名丝毫没将司焉的话当回事,接着又转了头对宁袖儿道:“结果啊,那里面根本就不是什么打家劫舍的贼人,就是老人在教训家里面的小孩儿而已,楚修就这么冲进去,本打算除暴安良,却是没想到被人家给打包丢了出来!”
“哈哈哈哈。”宁袖儿忍不住笑了起来,但是笑到了一半又觉得后背一凉,于是连忙朝着司焉给看了过去,便见司焉神色看似平静,但却一手捏着书本,已是是将那书册都已经拧得不成形状了。
宁袖儿连忙咳了一声,碰了碰苏名道:“那……我们再说说别的故事?”
苏名笑意微减,这时候也注意到了司焉的表情,他撇了撇嘴道:“你不用管那个年轻人,我们说我们的,他爱听不听,我们说的是楚修又不是他。”
真是不巧,司焉还真就是楚修。
宁袖儿本是十分想继续听下去,但若是再听下去司焉恐怕就更幽怨了,她总觉得现在司焉的身前三尺几乎都要阴郁得长出青苔来了。
好在那苏老爷子又说了没几句话就遇见苏家的人来了,他听下人说了几句话,这才有些不高兴的对宁袖儿道:“我有点事情得回去了,过两天我再来。”
“慢走。”说这话的倒不是宁袖儿,而是一旁的司焉。
苏名多看了司焉一眼,忍不住笑了一声,这才转身离开。
等到苏老爷子离开之后,宁袖儿才小心翼翼到了司焉的面前来。
“司焉。”宁袖儿笑了起来,动作很小心的拉住了司焉的袖摆。
司焉低头看着宁袖儿在扯着自己的袖摆晃荡的手,低声道:“怎么了?”
“你是不是在生气?”宁袖儿又问了一句。
司焉摇头:“没有。”
宁袖儿听到他这话才放心的松了一口气,连忙道:“那就好。”事实上若说司焉不生气那是假的,但是他这个人有个习惯就是,即使生气了也绝对不会说出来,所以宁袖儿接着又道:“那我说什么你都不会生气了对不对?”
“对。”司焉几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