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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公司,能去新加坡就行。我去问了,别人说这样可以去得成。顺子点点头,松
了口气。辉哥的公司没那么气派,她本来还担心德仔失望,好像辉哥的公司这副酸
样全是她一手造成的。现在既然德仔不介意,她当然就放心了。
辉哥一张张点好钱,然后说,出国手续很麻烦的,需要办一些时间,你安心等
着吧。到时我通知你。
顺子抢着回答:好好好,谢谢谢谢。
顺子脸上红扑扑的,她不断看着德仔。德仔长得真高,顺子必须整个脑袋都仰
起来才能看到他的头顶。德仔挺高兴的,这个顺子看到了,德仔还很感激顺子,这
个顺子也看到了。顺子没想到自己还挺厉害的,居然帮了德仔的忙。
五
阿玲出了点事,她怀孕了,到医院做人流时,医生发现她得了尖锐湿疣。这些
都是阿华告诉顺子的,顺子很好奇,问什么叫尖锐湿疣。阿华说性病,不是什么好
东西,你这么惊喜的样子,以为阿玲中彩票了吗?
阿华又说,以后小心点,短裤不要和她放在一起洗。
顺子觉得阿华在关心自己,挺感动的。她弄不懂短裤怎么回事,也不敢再问,
只管老实点点头。看阿华说话的口气那么恐怖,顺子以为阿玲一定变得挺可怕了,
回头见了阿玲,却发现她没有任何变化,照样有说有笑的。顺子说,阿玲你不是病
了吗?阿玲瞪她一眼,说,病了又怎样?病了老了还是一朵花。
但芳姐把阿玲辞退了,芳姐说别把客人都吓跑了。然后又吩咐阿华和顺子,不
要对外说。顺子忍了忍,没有忍住,德仔问她这两天怎么没有看到阿玲,她就说了
实情。德仔脸变得煞白,他说,你不会也有吧?这种病是会传染的。
顺子说,真的吗?真的有那么可怕吗?我看阿玲一点事都没有哩。
德仔说,算了,我不跟你多说了,我要找工去。
一万元订金缴给辉哥后,德仔就炒了蔡老板的鱿鱼。德仔说真解气,是我炒他
的。但没有工做就没有收入,德仔欠了那么多钱,他不愿白白站在那里闲着,就每
天到路边去,像鸟一样蹲在那里,等着需要小工的人来唤他。经常德仔在路边晒了
一整天太阳也没人找上他,他垂头丧气地回来,连饭也舍不得吃。顺子心里难过,
在楼梯间外站了会儿,就出去买两块馒头回来给他。不要难过,顺子安慰着。德仔
说,是不难过,反正就要去新加坡了,什么钱都挣得回来。顺子看到他衣服上粘着
一块泥巴,伸过手要帮他拨掉,德仔却突然像被烫了一下,猛地跳开去。
怎么了?顺子问。
德仔说,别碰我。
顺子说,为什么这样?
德仔很不耐烦了:你走开走开走开。
那天晚上回到房间后,顺子去洗了个澡。卫生间里有镜子,脱掉衣服后顺子站
在镜子前认真看着自己,看了很久。
蔡老板说,顺子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蔡老板好几天没来店里,他的工地接近完工,忙着封顶,他怕关键时候出事,
死死盯在那里。忙过了,才和辉哥一起来。芳姐倒了茶给他,蔡老板放在嘴角抿着,
眼睛看到顺子身上,他说顺子越来越漂亮了。
辉哥说,顺子你给蔡老板按摩按摩吧。
蔡老板说,就是,来吧,替我放松一下。
顺子把椅子的靠背放下一点,两只手放到蔡老板的肩上,轻轻揉着。蔡老板说,
不得了,顺子进步很快啊,按摩的手法赶上芳姐了。顺子没吱声,她闻到酒气。酒
装在瓶子里时闻起来很香,装到人的胃里再散发出来时,就臭得像泔水了。她转到
侧面,提起蔡老板的胳膊,一寸一寸地捏着,人也跟着往下移动。蔡老板突然坐起,
一把将她揽到大腿上,哈哈大笑。顺子叫道你干嘛干嘛!一滑溜,从蔡老板手中挣
脱出来。辉哥过来,又把她往蔡老板身上推,辉哥说,你吃这碗饭了,还想装纯洁,
装什么装!
顺子往前一冲,反而把辉哥推个趔趄。她歇斯底里地喊道:干什么啊你们!
芳姐火了,走过来给了顺子一巴掌。芳姐说,你以为你是谁啊?敢打我的客人。
顺子捂着脸,她已经哭出声了。本来她想应一句,她没打人,她只是推了辉哥
一下,哪里打人了?但是两片嘴唇却仿佛被钢筋拴住了,怎么也扯不动。难道她不
该推辉哥吗?她差点就咬他一口了。
阿华说,你真是太傻了。
顺子噜着嘴,她还是不承认自己傻。但是第二天她开始后悔,她觉得辉哥其实
对她也挺好的,没强迫她做什么,还给她面子介绍德仔去新加坡。顺子现在最担心
的就是这个,辉哥介绍德仔去新加坡,是看在她的面上,她得罪了辉哥,辉哥会不
会就不让德仔去新加坡了?
她跟德仔说,德仔,我会不会害了你啊?
德仔倒觉得问题没这么严重。辉哥收了钱,收了那么多钱,还能不办事?还能
卷了钱逃走?看上去他还没那么坏嘛。德仔说。
顺子松了口气,德仔比她强多了,既然德仔都相信辉哥没那么坏,她怎么能把
辉哥往坏里想呢?这一天是顺子的生日,顺子说,德仔,我过生日,请你吃饭吧。
德仔说我请你吧,你帮了我。顺子说,还是我请吧,你没工钱,我有。德仔说那你
请我吃什么呢?顺子说,沙县伴面。
德仔身有一股因为不常洗澡留下的味道,顺子跟他一起时,吸了几口,挺好闻
的,她偷偷笑了。每天给男人洗头,男人身上的味道顺子都不喜欢,只有德仔,真
奇怪,只有德仔的味道很好闻。
德仔突然想到什么,停了一下。他说,顺子,你真的没有性病吧?
顺子不笑了,但她没有生气,对德仔她生不起气,她老老实实地回答:我没有,
真的没有,不信你问芳姐去。我不做生意的,我要是做了生意,以后回家怎么见人
呢?
是吗?德仔半信半疑的。顺子觉得能够这样就不错了,德仔没有一定认为她就
是鸡,德仔这个人还是很好的。
几天后阿华失踪了,阿华失踪了顺子不急,急的是芳姐。
阿华是半夜走掉的,她跟蔡老板出去玩,结果就没有再回来。芳姐是看着蔡老
板把阿华带出去的,她没拦,拦也白拦。当晚阿华没回来,芳姐也没合眼。第二天
阿华还是没回来,芳姐过来翻翻阿华的行李,东西都在,东西都在才更可怕。
芳姐给蔡老板打手机,关机;又给阿华打传呼,不回。阿华的传呼还是芳姐借
给她的,她居然不回。芳姐在屋里走过来走过去,最后她不走了,打个的出去。回
来时,脸上都是泪,衣服领口上的扣子也没了。顺子从来没看到芳姐流泪,芳姐每
天都像一块铁板似的立在那里,谁会想到铁板也会湿漉漉成这样?阿华留下的东西
现在成了芳姐出气筒,她揪起这个撕烂,扯出那个扔出去,一边骂着:婊子养的!
他妈的!妖精烂婆子!
阿华被蔡老板包去了,芳姐气的就是这一点。
蔡老板在温泉支路有一套房子,以前芳姐也去过一两回。芳姐很希望蔡老板说
一句话,让她留下,长住那里,但蔡老板不对芳姐说,却对阿华说了,阿华在芳姐
眼皮底下不动声色地把蔡老板夺走,顺子没想到阿华这么厉害。好东西被认识的人
和不认识的人所得,感觉是不一样的。蔡老板如果包的是其他人,芳姐不见得就一
定这么不高兴,阿华是芳姐的手下,芳姐怎么都觉得自己高人一等,芳姐不甘心的
就是这点,这点甚至比失去蔡老板还更让她生气。顺子有些替芳姐难过,那天芳姐
打了一巴掌,顺子其实也不舒服,在这之前,除了父母外,顺子想不起还有谁打过
她,就是连父母也是不舍得打她的,她砍柴就砍柴,放牛就放牛,让上学就上学,
不让上学就不上学,然后又叫她到福州就到福州,她这样做女儿的,父母还怎么舍
得打?父母都不打,却让别人打了。但顺子想想芳姐的好处,也就算了。芳姐少给
她钱,骂了她,打了她,她还是觉得芳姐好,芳姐把她留在店里,单这一点就该感
激不尽了。阿华对她也好,但阿华现在被蔡老板包走了,得了便宜,不像芳姐,这
么伤心的样子。
不过很快顺子就顾不得芳姐了,她比芳姐遇到的事不知要严重多少倍,因此她
也比芳姐不知要伤心多少倍。
辉哥也失踪了,公司的门挂上锁,所有的人都不见了。
德仔把顺子从店里拖出来,上下牙齿都格格打颤着。你看你看你做的好事,那
个辉哥逃走了,什么出国挣钱,他妈的是骗人的把戏!
顺子脑中白花花的一片。她觉得德仔一定是疯了,所以弄出这么可怕的话来吓
她。德仔却反过来说是她疯了,什么辉哥什么新加坡什么一个月三千元,你你你,
把钱还给我!他的手指就锥子一样戳过来了。
六
好大的雨啊,好像所有的大江大河都被谁搬到了天上,又挂不住,就稀哩哗啦
地掉下来了。顺子在雨中跑了鼓楼,跑了台江,跑了仓山,跑了晋安,到福州这么
久走的路也没现在一天走的多。她其实也不知要跑到哪里才能找到辉哥,总之不跑
她反正也没办法安静坐下来一分钟。有一个叫辉哥的人你知道吗?她这样问人。见
人家摇头,她又比比划划,这么矮,这么瘦,脸这么白,胳膊这么细。对方却还是
摇头。
她只好去找蔡老板,去工地上找。工地已经不热闹了,只有几个人在走动。蔡
老板不是辉哥的朋友吗,应该知道辉哥去哪儿了。
但蔡老板也是摇头,蔡老板说,辉哥去哪儿我怎么知道?
顺子的头发被雨淋后都贴在脸上,黑黑的东一撮西一撮,好像戴着一个古怪的
面具。蔡老板说,顺子,你也不是每时每刻都是漂亮的嘛。
顺子说,你告诉我辉哥去哪里了吧,我求求你了。
蔡老板说,求也没用,我又不是辉哥的爹,他去哪里怎么会告诉我?
顺子突然把嘴一张把头一仰哗地哭出来。辉哥把德仔的一万块钱都拿走了,德
仔要我赔,我怎么赔得起啊。
蔡老板说,我房子还没有最后完工哩,你别在我办公室里哭,不吉利。
顺子卟通一声跪下了,她说,告诉我吧,辉哥在哪里,我要找到他,把德仔的
钱找回来,钱不找回来德仔会认为我是跟辉哥合起来骗他的,他会杀了我。
蔡老板点了根烟,慢慢站起来。这时桌上电话响了,是个老熟人打来的,蔡老
板拿着话筒,嘻嘻哈哈地说了很多话。说完后,他过来,扯扯顺子的头发,说,起
来,跪着干什么,别人以为我欺侮你哩。
顺子顺着头发的扯动,站起来。她想不出还有谁能帮她,只有蔡老板了。蔡老
板摸摸顺子的脸,顺子站着不动。蔡老板又摸摸顺子的屁股,顺子还是站着不动。
蔡老板说,不就是一万块钱吗?
顺子眼前很多金星飞来飞去,每一个金星都像蔡老板的嘴,这些嘴一张一合,
说的都是同样的话。蔡老板果然就是那样说的,他说,一万元钱算得了什么。我再
弄套房子,包你一年,给你一万五千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