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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白的床单。
现在吗?易颜惊恐地问。
对啊,脱衣服吧!孟野背过身去准备画笔。
易颜的脑子里突然一片空白,半天没有动作。
你怕我强奸你吗?告诉你,我阳痿!孟野递给她一把刮颜料的刀。遇到危险,
你可以用这个自卫。
脱就脱,有什么了不起。易颜冷哼了一声。就像当初退学一样,她跟自己赌上
了气,手上一用力,竟然扯落了一粒扣子。衣物哗哗地落了一地,仿佛秋天的叶子。
她光秃秃地立在灯光下,被一股既兴奋又羞涩,既舒展又紧张的感觉浸淫着。
不要紧张。孟野说。你的身体很动人。他一边瞧着她,一边勾勒着线条。两人
都不说话,气氛有些压抑。过了半晌,孟野放慢了手的动作,吹了吹额前垂下的头
发,说:我给你讲个故事吧。有一天,一个男人去街上买油彩,从一家花店门口经
过的时候,偶然看见了一张脸。那是一张没有被污染过的纯净的少女的脸,在阳光
的折射下,泛着圣洁的光泽。他的心在一瞬间被深深地打动了,于是,他走进了花
店。
后来,那个男人发觉自己喜欢上了那个女孩。但是他很害羞,不敢表白,所以
每天借买一朵玫瑰的机会去看看她。易颜说着说着就放开了自己,哈哈大笑起来。
你的话其实很多嘛!你哪像个画家啊,编起故事来倒像个作家。
看起来你什么都懂啊。孟野的目光在易颜的身体和画布之间来回流连,表情有
些阴翳。
此时,易颜因为疲惫而开始微微扭动身体了。孟野做了个手势,很随意地说了
一句,如果你口渴了,床头有一听可乐。
易颜伸出一只手,拿过了易拉罐。易拉罐开了一个小口,上面插着一根吸管。
她慢慢地吸着饮料,有些飘飘的感觉。琢磨着眼前这个正在专注作画的男人,易颜
渐渐有些恍惚了。对于今天发生的一切,她一下子还理不清逻辑;就是对于自己的
所言所行,她也糊涂了。今天发生的一切,对她而言就像一首陌生而令人激动的歌。
过了一会儿,易颜感到身体出现了异样。气温好像突然升高了,她闷得喘不过
气来,情不自禁地张开了合拢的双腿。一团一团的火焰从毛孔里跳了出来,在她的
皮肤上燃烧起来。她渐渐地热得有些难以自持了,身体胡乱地扭动着,嘴里也发出
了呻吟。那声音听起来让人脸红,可是她怎么也控制不住自己。
不知什么时候,易颜看见孟野放下了画笔,温柔地朝她笑着。他竟然也会笑,
而且笑得那么让人怦然心动……突然,他扑到了她的身上……她紧紧地搂住了他,
似乎只有这样才能使自己凉快一点……在一阵令人眩晕的疼痛中,她昏昏沉沉地睡
去了……
好像沉睡了一千年,易颜终于醒了过来。她的太阳穴上有无数的小针在一下一
下地刺着,似乎要裂开。迷糊了半天,她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这是谁的
床?现在是什么时候了?自己在哪里呢?易颜打了一个激灵,时空感的暂时缺失使
她深深陷入了飘忽和茫然之中。
过了一会儿,皮肤上的瘙痒使她渐渐恢复了常态,回到了一度丢失的世界。她
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竟然赤裸着身体。天啦,她的身上缠绕着一条五彩斑斓的蟒蛇。
那个邪恶的东西张开了血盆大嘴,似乎要将她雪白的左乳吞下去。易颜吓了一跳,
浑身抖出了一层鸡皮疙瘩。她一把抓过被单,呼地盖住了身体。灯光似乎在晃动。
易颜瞪大了眼睛,终于想起了一个人。刚才,也许是很久以前发生的一切,像破碎
的花瓣,伴随着身体内部的疼痛,一点一点从她的脑海里浮现了出来。
两股热流从心里涌出,渐渐模糊了她的双眼。
易颜这才知道,爱上一个人其实不需要任何理由。一切就那么简单,所有的火
焰只需要半秒钟就可以点燃。
3
一个星期以后,孟野完成了易颜的画像。他用的是新写实的手法,整张画看上
去就像一帧巨幅写真照片。那细腻的皮肤充满了质感,让人忍不住想伸手去触摸那
滑腻的温热。
易颜被自己身体的美惊呆了。她是那么朗润、鲜艳,就像一片生机勃勃的森林,
每一寸肌肤似乎都在尽情歌唱,情意绵绵,激发起人无限的想象。
她的脖子被一朵妖艳的花代替了,头似乎是从画里盛开出来。
易颜问:这是什么花?
罂粟。孟野吐了一口烟圈。黑夜中哭泣的罂粟。
画得太好了。易颜搂住孟野的脖子,在他的眼睛上舔了一口。如果你多画一些
这样的画,一定会有人花高价买去收藏的。
哼,我从没想过谁会收藏我的画。孟野冷笑一声。梵高活着的时候就没有卖出
过一幅画。我的画不是为他们画的。
现在是市场经济社会,大家都卖画。那些美院的学生还仿世界名画去赚钱呢。
易颜说。市场可以检验一个艺术家的水平。
没有人会买我的画。孟野摇了摇头,眼中的光亮和手上的烟头一起熄灭了。市
场只能检验画匠,不能检验孟野。
易颜的心突然一沉,因为她敏感地意识到了自己和孟野的差异。一阵虚脱的漩
流将她卷了进去,使她感到了自己的无力。
我心里好空虚!孟野说着,拦腰抱起易颜,轻轻地把她放到床上。他一件一件
剥着她的衣服,就像一个贪婪的孩子激动地剥着香甜的粽子。
咱们做爱吧。只有在高潮中,我的心才能踏实。孟野虚弱地对她说。
易颜闭上了眼睛,她不愿意看见孟野扭曲的脸。
其实,随着体验的深入,易颜对那件激情万端的事情充满了矛盾。她的身体仿
佛一片解冻的土地,已经完全舒展开来了,渴盼着粗野而剧烈的耕耘。可是孟野就
像一辆马力不足的拖拉机,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刻突然熄了火,让她欲罢不能。令她
沮丧的还不仅仅是这些。每次完事以后,孟野总要十分认真地问她:你达到高潮了
吗?假如易颜的答案是肯定的话,他又会问:刚才怎么没有听见你的声音?假如易
颜否定了,他马上黑下脸来,试图进行第二次努力。而这只会使易颜更加难受。
易颜有时想,现代人其实并不比原始人强大多少,他们还是一样期盼通过最原
始的力量来证明自己。她不敢和孟野讨论,两个相爱的人能否过一种无性生活。但
她相信,对于一个女人来说,精神的震撼同样能使她步入高潮,飘向那光芒万丈的
云端。
孟野在熟睡中的表情显得狰狞而痛苦,似乎总在与什么东西搏斗着。半夜的时
候,易颜常常被他恐怖的尖叫声惊醒。醒来的孟野像个孩子,只有把头拱到她的乳
房间才能重新入睡。
一天深夜,孟野又惊醒了。当时外面正电闪雷鸣,他突然失声痛哭起来。热乎
乎的泪水顺着易颜的乳沟漫流开去,断断续续的诉说也在明明灭灭的电光中四散漂
移。他告诉易颜,他又梦见了继母。她剥下了他的衣服,抚摩着他身体……她像一
条毒蛇,死死地缠绕着他,几乎令他窒息……
易颜的心狂跳起来。在一刹那间,窗外的闪电使她看见了孟野心灵的创伤。她
终于明白,他为什么既自负,又自卑,为什么有时温柔似水,有时又冷酷无比。她
也明白了他的画为什么会透射出强烈的恐惧和不安。易颜摇了摇头,把孟野的头搂
到怀里,心中升起了怜悯和柔情。
整整四年,从初三到高三,孟野生活在噩梦中。因为他的父亲在外地工作,他
不知道该向谁诉说,他也不知道该怎样向人诉说。直到考上大学以后,他才获得解
脱。大学四年,他没有回过一次家。但他还是无法摆脱那噩梦般的生活……
孟野诉说着自己的故事,声音渐渐飘起来,越飘越远,最后竟然沉入了梦乡。
易颜却枯坐如木,彻夜未眠。孟野的故事就像一列高速奔驰的火车,一下子将猝不
及防的她撞入了一片黑暗的深渊里……
第二天早上,孟野看见易颜眼圈黑黑的,就问她:我昨晚对你说了些什么?
易颜说,你什么也没说。
如果你听到了什么,那也是我编的故事。孟野目光闪烁。
你真的什么也没说。
我不信。孟野雪白的牙齿紧紧咬着鲜红的嘴唇。
我怎样做你才能相信呢?
是啊,我怎样才能使我相信你呢?孟野叹了口气,怅然若失。
一只苍蝇嗡嗡地在画室里飞来飞去,孟野的眼珠追着它转动。易颜看着他那副
模样,心头掠过一丝不祥的阴影。
时间长了,易颜发现孟野性格的封闭。他平常几乎不和村子里的人交往。除了
画画,他就在画室里用他那台破旧的电脑上网。他还在后面的院子里种了两畦青菜。
有时在菜园里锄草,锄着锄着,他会突然扔了锄头,捧着头在那里自言自语:人不
就是一棵草吗?锄掉了草,不等于锄掉了自己吗?很多时候,整整一天,他可以不
和易颜说一句话,所有的交流都通过动作来表达。这使易颜觉得自己就像和一个无
法触摸到的梦生活在一起。
易颜跟孟野学了半年绘画,感觉的确有了不少长进。有一次,她把一幅画送到
一家专售名画仿制品的商店,竟然卖了五百块钱。她兴奋地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他。
可笑!那也叫画吗?孟野不屑地说。艺术需要天才。易颜,你太聪明了,所以
你不可能成为画家。
我本来就没想过当画家!易颜嘴里虽然这么说,但心还是被孟野的利箭深深刺
痛了。
一个真正的艺术家,他一定不会和生活同流合污的。他的命运只能是孤独和贫
穷。孟野自言自语着。比如写朦胧诗的顾城,他就是一个纯粹的诗人。
顾城不是疯了吗?他是诗人吗?易颜说,他是个杀人犯。
孟野嘲讽地哧了一声:所以说,你只能卖花,不能成为一个画家。
一股怒火突然从易颜的鼻孔里蹿了出来。很长时间以来,她一直压抑着自己,
默默忍受着来自孟野的压力。可是现在,她突然间只想刺破那裹在自己身上无形的
网,只想用最恶毒的箭射向他。她冷笑着说:你是个画家,可你他妈穷得连买避孕
套都要我掏钱。
孟野愣住了,脸上浮起狰狞的笑,转身走进了厨房。
易颜颓然地闭上了眼睛。过了几秒钟,她的耳边传来乒的一声响,震得她差点
跳了起来。她冲进厨房,看见砧板上躺着一截小指。那个曾经像问号一样优美翘起
的手指,现在变成了一条垂死的虫子,正在一扭一扭地抽搐。孟野呆呆地望着她,
左手的血滴滴嗒嗒往下淌,在地板上盛开出一朵朵黑色的花……
事后,易颜完全回想不起来自己是怎样把孟野送进医院的。她只记得孟野走进
手术室以后,她瘫倒在了医院的走廊里。在一片来苏药水的气味中,她的眼泪流了
出来。
做完手术的孟野一句话也不说,双眼空茫,仿佛飘在遥远的天外。
易颜哭着说:亲爱的,你不要折磨我好不好?我再也不和你吵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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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接指及时,过了一些日子,孟野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