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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绾珠看这太监表情像是没有不满意,在他靠近看她耳朵瞧时,偷偷把一块银子塞在他手里,那太监手掌合上,攥在手心里,彼此心知肚明,太监大概接礼接惯了,脸上表情没有不自然,说了句,“留”
就有小太监喊,“沈氏绾珠留。”有太监记下。
沈绾珠轻松过关,出来,就被带到一间空殿里,哪里都是留下的秀女,沈绾珠一进门就看见薛瑾,摆手招呼她,忙忍住笑走过去。
殿上的人都朝二人看,看二人穿得华丽光鲜,犹如鹤立鸡群,不时投来几道嫉妒的光。二人视而不见,小声低语,旁若无人。
薛瑾比划下,意思是给了,沈绾珠点点头。
晚间,留下的秀女,都挤在几个寝殿安歇,待二日复选,秀女们都紧张,皇宫森严,虽人多睡在一个通炕,没什么人说话。
次日复选,这回比上一轮又严格,太监拿着尺子,量手、脚、腰、腿、行走,如不合格的,送出宫。
有了第一次经验,沈绾珠又塞银子,头次贿赂宫里的太监,还有点紧张,怕不收,反倒弄巧成拙,这次就很自然了。
太监虽收受贿赂,收人钱财,与人消灾,但秀女本人也得看得过眼,薛瑾这俩人实在无可挑剔,银子钱给足,乐得留下。
几轮下来,三千人紧剩下五百人。
晚间,在一处宫殿歇息,这回不是许多秀女挤在一个殿里,四人分一间屋子,按名册顺序。
沈绾珠、薛瑾和另外两个不认识的秀女同屋,那两个秀女是民间选送,素不相识,都刻意互相看看。
沈绾珠和薛瑾同时注意到,靠门旁铺上的一个秀女,长相不俗,举止高雅。
两个人互相看看,这是个强有力的对手,是这两日见过长相最为出众的,又不显山露水的,不张扬却无形中把人比下去,反而显出过人之处。
沈绾珠和薛瑾两个不由多看两眼,女人尚且动心,别说是男人。
那女子看二人看她,优雅地朝二人点点头,没有要交谈的意思。
沈绾珠入宫才发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方妃坐在窗前亮地里,绣一个鸳鸯荷包,她本想送个自己亲手绣的给皇上,皇上带着就会想起她。
鸳鸯刚绣成一只,另一只绣了个头,两只鸳鸯头挨得很近,让人看了,产生无限遐想。
可是,从坤宁宫回来,她心乱了,拿着银针在月白绣布上乱戳,旁边年长太监崔长海看出主子烦心,小心地道:“娘娘是为选秀的事?”
方妃扔下手中针线,“皇后那只老狐狸,是把本宫架在火上烤,明明知道太后看重徐姑娘,皇上要选入宫,得罪人的事让本宫做,惹恼太后,本宫还能在宫里立足,皇上向来不管后宫之事,定是她在皇上面前举荐本宫,她早就看本宫不顺眼。”
崔长海看方妃行为举止与在人前判若两人,要想成为主子的亲信,关键时刻就得为主子分忧,于是,他腰更弯了,“娘娘不能违背圣意,皇后娘娘明示,徐姑娘是皇上看中的,娘娘理所当然留牌。”
“本宫还不知道皇上心思,可太后那边怎么交代?”方妃怎么想两边都得罪不起。
“娘娘就按照皇上的意思把徐姑娘选入宫,这样讨好了皇上,皇上高兴,至于太后吗,主子大可装糊涂,全推在皇后娘娘身上。”崔长海看寝殿无人,悄声道。
方妃想想,半晌道;“好,这倒是个主意,太后若怪罪,只能怪皇后,皇后既不能说是皇上的意思,出卖皇上,只好自己扛着,让她也难受难受。”方妃勾唇,有几分开心。
“到时只提皇后,是皇后娘娘的意思,闭口不提皇上,是皇后要和太后拧着,是皇后娘娘看重徐尚书之女,有意选入宫中。”
方妃拾起未绣完的荷包,看看,心情大好。
伯府
春晓带了大夫来,开了三剂安胎药,送走大夫,春晓又求二门上的小厮去生药铺抓齐了几味药,提着回来,想顺路大厨房煎了,省得还得来回跑。
正赶上大厨房正忙着府里午膳,腾不出手,兼着也无人搭理她,春晓求两位帮忙的媳妇,都冷冷地说没空,自己回去拿小铜炉子煎。
春晓只好提着回来,英姨娘等詹少庭来看她,可快晌午詹少庭连个影都没有。
指使胖丫道;“去找二爷就说大夫说我腹中胎儿不大好,让爷过来。”
胖丫就跑去上房,詹少庭早上出去一趟,一身棉衣有点热,回上房换衣裳,刚一上台阶,胖丫跑来,招呼,“爷,姨娘找爷。”这胖丫人有点缺心眼,看不出眉眼高低,别人都称呼英姨娘为姑娘,独她总忘,还称呼姨娘,詹少庭听见喊,站住,“你主子大夫怎么说?”
胖丫人胖,跑得呼哧带喘,口齿不很伶俐,“姨娘说……说,腹中……胎儿不……好。”
詹少庭看她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以为出了什么大事,也顾不得换衣裳,撩袍转身,就下了台阶,往西偏院去了。
胖丫刚走,春晓便回来,手里提着几包药,往桌上一放,英姨娘看她像是跟谁赌气,道:“好好的出去,又跟谁生气?药也不好好放。”
“还不是大厨房的人,说忙不开,药让自己煎。”春晓唬着脸,撅嘴,坐在炕沿边生气。
英姨娘暗自气恼,可此一时彼一时,现在不是在人屋檐下,一个通房都算不上能有啥章程,只好忍气吞声,吩咐春晓道:“你把小铜炉子拿出来,就在外间煎药,省得大厨房煎好了,端过来药都冷了。”
春晓没辙,只好取出小铜炉子,按在堂屋里,自己看着煎药,正趴着煽火,詹少庭进来,一皱眉,“一股子药汤味?怎么不拿出去厨房煎。”
英姨娘听见詹少庭声儿走出来,故作委屈地道:“婢妾又不是什么正经主子,这府里谁还待见,也就仗着肚子里有爷这么点骨血。”
詹少庭看她没什么事,放下心,“那丫头是你派去的,话也说不清,我还当出你腹中胎儿不好。”
“那是少夫人指的丫头,有好的还能给婢妾,如今婢妾在这屋里,连个丫鬟都不如,别说是少夫人,就绣菊那丫头嘴巴不饶人。”英姨娘抱怨,同时观察詹少庭的脸色,也没看出什么。
心里酸酸的,撒娇道:“婢妾要去花园,要爷陪着。”又摸摸小腹,“他也想去,要父亲陪着,别以为他小就什么也不知道。”像是对肚子里的孩子说。
“带你出去逛逛,这屋子里味道难闻的紧。”詹少庭和沈绾贞闹得不甚愉快,英姨娘殷勤,也就不好拂了她的意思。
二人临出门,英姨娘嘱咐春晓,“药煎好了,扣上先晾着,别弄脏了,待我回来在喝。”
一出西厢房的门,英姨娘就依偎在詹少庭身上,出门不远,就进花园月亮门。
初春,嫩柳抽丝,冒头浅浅的绿,花园里就有府里各房主子出来散心,英姨娘故意倚着詹少庭,詹少庭揽着她的肩,碎石小径,徐徐漫步,低低絮语,一副夫妻恩爱模样。
这一圈走下来,府里不少人远远看见,背后议论英姨娘复宠。
这事当然有人告诉沈绾贞,此刻,二房上房,巧珊学着府里下人听来的,“英姑娘太不知斤两,俨然和爷是正头夫妻,大刺刺地靠在爷身上,大摇大摆,旁若无人。”
“好啊!我正巴不得有人拴住爷,她可帮我大忙。”沈绾贞正愁没借口和詹少庭分开住,英姨娘这一显摆,阖府都知道,想来婆母知道夫妻反目,怨怪不到自己身上。
巧珊以为主子说的气话。
沈绾贞就盼着詹少庭歇在英姨娘屋里,果然,天黑了,英姨娘也没放詹少庭回来。
沈绾贞正中下怀,詹少庭圆房第二日,便留宿小妾屋里,可算让她拿住由头,岂肯放过,吩咐巧珊,“把钱妈妈唤来。”
钱婆子一进门,就气愤地道:“少夫人听说了吧,她半主半婢的,主子昨儿才圆房,她就把爷勾去,不放回来,大摇大摆的,太不要脸。”
沈绾贞面色平静,不怒反笑,“钱妈妈,你带人把二爷的被褥送去英姨娘屋子。”
“什么?”钱婆子以为听错了,是年老耳朵背。
“你带人把二爷的东西搬去西偏院,送到英姨娘屋里,就说爷自此以后尽管歇小妾房中,不用回上房。”钱婆子看主子不像说笑,站着不动,也不敢应承。
“快去!”沈绾贞厉声,脸板起。
“是,老奴遵命。”钱婆子不敢怠慢,同着绣菊几个把詹少庭的衣物送去西偏院。
英姨娘在屋里正跟詹少庭动手动脚的腻歪,钱婆子声儿在门外响起,“爷在屋里吗?”
不等外间屋的春晓答话,便带着群人进来,钱婆子进到里间,对着炕上的詹少庭,略施一礼,“老奴奉少夫人命,把爷的东西送过来,少夫人说了,爷歇在妾室屋里,今后不用回上房了。”
钱婆子一进门,就看见詹少庭搂着英姨娘*,心里不舒爽,脸上也没笑模样,口气也就生硬,不等詹少庭答话,对身后的几个丫鬟仆妇道:“把二爷的东西放下。”
丫鬟仆妇有抱着被褥,有拿着衣物,就都放下,钱婆子又一蹲身,“老奴告退。”
就在詹少庭惊讶还未醒过神时,一古脑都撤了,关门一刹那,没看见詹少庭气得扭曲的脸,和摔东西的声儿。
钱婆子回来复命,只说东西送去了,沈绾贞也没问詹少庭反应,即刻命,“关好院门,任他是谁来都不许开门,熄火烛安置。”
第七十八回
皇宫体元殿
方妃坐在上面;崔长海躬身立在一旁;一排五个秀女;鱼贯而入;蹲身行礼,甩帕;“请娘娘安。”
开头,方妃看着还有些兴致,可时候久了,就有些乏累;更兼有的毫不出色;看着没什么瘾头,相貌出众的为数不多;堪称绝色的凤毛麟角,她看尽宫中春兰秋菊,在常人眼中的美貌无双,但在她眼里多数只能算是中上之姿,这中间一拨秀女,留牌的甚少,虽说竞争对手越弱越好,可长相平平,也提不起精神来。
各州府县民间选送秀女,就有许多不愿女儿进宫的人家,花了钱,大肆选秀之初,就报落选,作弊的不少,虽皇帝严旨,可户部小官吏收受贿赂,徇私舞弊,屡禁不止。
方妃把几个算是清丽的女子留牌,其她的撂牌子,待出宫自行择配。
一批批秀女下去,又上来一批,快尽午时,每到这个时辰,她习惯歇晌,方妃打了个哈气,衫子有点热,许是人多之顾,方妃有点坐不住,可还有少半秀女没看,连着两三日,宫妃身子骨自来弱,又兼着气闷,方妃脸上现出些许不耐烦,刚想说,今儿到这里,明儿在看。
清脆娇音,“请娘娘安。”方妃懒懒地看过去,顿时,一下子身子就坐直了,敢情样貌出众的绝色女子都在这一组里,五个秀女中,就有三个让人眼前一亮,方妃眼睛有点看直了,困意全消,警惕性马上回来。
这三个秀女若选入宫,无人能出其右,崔长海看主子盯着这一组秀女,半天没说话,马上领会主子意思,近前,悄声附耳,眼睛斜溜薛瑾,嘀咕几句,方妃脸色和缓下来,不似方才紧张情绪,又瞅着中间一个,崔长海又小声嘀咕几句,方妃自言自语道:“她